绯真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身体在撞到地面的那一刻钻心得疼痛。
似乎是确定了眼前的少女已经无法行动,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朽木站
起了身,缓缓走到了无法动弹的绯真身边。
抬手,他用单手抓住了她的颈项,直接把她提了起来。
“啊……痛……”
颈部传递而来的疼痛迫使绯真呻吟起来,她在无法还手的状态下轻而
易举地被朽木提着坐了起来。
“不用担心,你喝下去的药死不了人。”
好像是在叙述一件完全和自己无关的事,朽木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痛
苦地缩起身体的少女,缓慢地开口。
“我有话要问你。”
一愣之后,绯真突然开始觉得好笑——
如果不是在药效发作,四肢活动能力被剥夺的情况下,她能从这个男
人手里逃脱吗?
——做不到,完全做不到。
所以,就算不这么大费周章,这个人想知道的事,总会被他知道的。
他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践踏自己的尊严,是在骄傲地嘲笑被反噬的
她自己的懦弱无能罢了。
沉默着,绯真只是用不依不饶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朽木。
避开她不善意的目光,朽木白哉依旧用他不紧不慢的语气开口——
绯真突然间觉得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千本樱,是谁杀的?”
听到了某个名字之后,她终于明白了——原来,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原来,这个男人想知道的不过如此简单,原来,他记住的依然只是那
个不幸死于非命的,美丽的女子,原来,她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名字,
说出那个名字之后,她就彻底没有用了。
其实,聪明如朽木白哉,应该早就发现了吧。但是,一直以来他装作
不知道,装作依然被蒙在鼓里,装作很在意她,故意给她一种错误的
幻觉,让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以为她能在他身边游刃有余……其
实这一切,都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吧。
原来,她只是,如此廉价。
既然都知道了,那么——
“不知道。”
缓缓地闭上眼睛,绯真轻轻地回答,毫无波澜。
动手的是游子,她知道的。但是,一旦她说出去,游子将会遭到什么
样的对待,就再明显不过了。
所以她决定了——既然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了,既然自己的存在只值
这一个名字,那么……
这唯一的价值,不如彻彻底底地,抹消掉。
“不说吗?”
依然是平静的语气,朽木的眼里却有了一丝不耐烦。
“我不知道。”
没有了一直以来的温顺和屈服,此刻绯真的话语里,第一次带着浓浓
的倔强。
“不肯说的话,那么……”
将手伸进衣服里,朽木掏出了某样东西——
绯真的眉尖猛地跳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手里的东西,她太熟悉了,
就是因为熟悉,她才感觉全身的寒毛全部竖了起来。
——一只已经死去的黑色蝴蝶,静静地躺在朽木白哉的手心里。
“你……你要干什么?!”
因为恐惧,绯真的声音开始发抖。
没有回答,同时卡着少女颈项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朽木轻而易举地迫
使她张开了嘴。
“你要干什么!!”
感受到了脖子上传递来的压迫,绯真心头的恐惧不断蔓延,直到冲出
口化作绝望的声音。
依旧没有回答,她看到朽木将另一只手上的蝴蝶的翅膀捏碎,然后渐
渐靠近自己——
“不,不要!!!!”
——碎片状的黑色翅膀滑进了她的嘴里。
黑色的粉末触到口腔的一霎那,恐惧和绝望一起涌上了心头。绯真的
脑海里只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地狱蝶的粉末,剧毒。
“放她走。”
因为逆着光,所以看不见说话者的表情,只有她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
优雅地传来。
乱菊的神经在那一刻因为惊讶而无法作出反应。
“哎?您说什么?”
似乎很吃惊地反问了回去,市丸银不解地看着刚才说话的卯之花烈。
“要……放她走吗?她是杀手呀?”
温柔地笑了起来,卯之花烈点了点头,再一次确定了刚才说的话。
“这个杀手,放她走吧。”
这不可能——乱菊陷入了无法理清的混乱思维里——卯之花烈,这个
女人为什么要放自己走?现在的自己可是她的敌人呀,是奉命前来杀
她的杀手啊……现在落入他们手里的自己明明已经无法逃脱了,为什
么又突然……
她不认为事情如卯之花烈是因为记挂以前一同共事时的旧情,所以就
放过她这么简单。
“我想,现在其她人正需要你。所以,你必须去帮她们。”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卯之花烈走到乱菊面前,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
对她说道。
“放了我的话,下次我可是会来杀你的哦……”
冷笑着开口,乱菊用一种警告一般的凶狠眼神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微
笑着的女人。
“嗯,我知道。”
卯之花烈依旧报以温柔的微笑。
见上司夫人已经下了令,市丸银无奈地耸耸肩,有些不情愿地走到了
乱菊的身边。
——咔嚓——
一声脆响,束缚着金发女子的锁链被卸了下来。下一秒,乱菊狠狠推
开他,瞬间消失在窗口明朗的月光里。
“哎呀哎呀,逃走了呢。”
注视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窗口,市丸银很轻松地笑着,语气里却有一丝
不易察觉的惋惜。
不过……
无妨。反正他想说的话,已经对她说了。
那句话,就在刚才,解开锁链的那一刹那,他在乱菊的耳边用极轻的
声音快速地说过了——
——“你,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