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六月初。
冰帝庄外,忍足看着迹部和越水衿:“你们此去一切小心。”
迹部翻身上马,紫发飞扬,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不羁和洒脱。“三日内我便可回。”
一旁越水衿骑于马上,笑着向忍足挥手:“侑士,走啦。”
策马扬鞭,人影渐远。
此行前路未知,且若人多太过招摇,易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忍足又需留在庄中主持大局,是以去的只有迹部和越水衿两人。
依着图纸,山洞即位于崇流城外的寒宇山,不出一日便可到达。
“到了。”
二人下马。越水衿仰头望着寒宇山。山并不高,也不很陡峭。青松冷色,空翠湿衣。山泉潺潺,小径独幽。倒是一片风光正好。
很快寻着了山洞。洞口黝黑,幽深难测,隐隐的让人感觉到寒意。
踏入洞中,光线极暗,甬道狭窄,越往里走越是漆黑。越水衿在黑暗中不能视物,脚下被突起的石块一绊,慌忙扯住了迹部的袖子。迹部停下脚步,反手握住越水衿。“跟好了。”迹部手上有一层薄茧,指尖微凉,掌心却很暖。
“嗯。”越水衿扶着一旁的石壁站稳。正欲继续走去,黑暗深处忽然传来“嗖”的一声,是暗器破空的声音。迹部耳力极好,反应很快,带着越水衿往旁边一闪。银针擦着他们飞过,直直地插入了山壁,在黑暗中隐隐地泛着寒光。
“想是你无意中触动了机关。”迹部一顿,而后飞快地掠身向前。过了这条道,前方稍稍宽阔。
迹部停下脚步,点燃火折,方圆五步以内立刻亮了起来。越水衿在身后微微地喘着气,迹部则拿出图纸,凝神细看。
此山洞中山道险窄错杂,岔路极多,又机关密布。若是寻不着出路,困死在里面都是有可能的。好在图上把山洞中的道路地形绘得很是清楚,顺着图中标注的路走,可避开机关,且不会迷路。
二人走得很是小心谨慎。不知绕过了多少岩柱,走了多少,总算是顺利到达了尽头。
“咦……”越水衿奇道。明明已到图中所标的地点,他们看到的却是一片空地,三面环壁,空无一物。
迹部敲了敲中间的山壁,屏息凝听,又绕到两侧,重复动作。而后他笃定地直起身,站在左侧,对着越水衿开口:“退后。”越水衿听话地站到他身后,不发一言。
迹部抬手,将内力聚于掌心,掌风袭向洞岩。瞬间一阵摇晃,山壁开始坍塌。
待一切平静下来,石块不再落下,迹部和越水衿向前看去,山壁外竟又是一个岩洞,比先前要亮堂许多。岩洞中央的黑檀盒子格外显眼。
越水衿双眼一亮。三两步走上前,捧起盒子。她摩挲着盒盖,莞尔看向迹部:“许是近乡情怯吧,这会儿反而不敢打开了。你说,要是里面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办呢?”
迹部微微勾唇,从她手中接过盒子,轻轻打开。
盒底是两本薄薄的书册,蓝面线装,封面上未印字,纸张有些粗糙。
迹部修长的指挑开其中一本,他向里瞥了一眼,动作立时顿住了。越水衿在一旁并未看清,伸手想把书拿来仔细瞧瞧,迹部已不动声色地合上了盖子。
越水衿不解:“这……”她抓住迹部的衣袖,仰脸看向他:“为何让我看上一看都不行?”
迹部无奈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却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咦,这里居然来客人了。”
迹部当下警觉:“谁?”他竟未察觉到有人靠近,可见那人修为极高。
转向身后,见一人懒懒地倚于石旁,墨蓝长袍松松垮垮,敞着领口,似笑非笑的唇上方皆是胡茬,看上去四十未到,有几分邋里邋遢,颇为随意,然而那双眼睛却是清矍深邃而凌厉有光,分明是绝世高手才拥有的眼神。
“南南南次郎叔叔?”越水衿惊讶得语无伦次,“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原来是越前南次郎前辈。”迹部欠身。他平日虽狂傲狷介,对前辈却很是恭敬有礼。
南次郎依旧似笑非笑看向他们:“啊,难得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人家。”随即换上一副哀戚的神情,“小衿儿竟然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真叫我伤心。”
越水衿不满:“叔叔你一直行踪不定,寻都寻不到你,还好意思怪我?”见南次郎有些孩子气地轻哼,越水衿弯唇:“我们此番来寻南次郎叔叔留下的秘籍呢,不想正巧就碰上叔叔你了。”顿了一顿,她又自言自语道:“虽然我觉得,叔叔那么懒的一个人怎么会去写秘籍呢,还藏得这么好……不过,书在这里就是了,应该错不了。”她笑着打开盒盖,拿出一本。
迹部还未来得及阻止,越水衿已把书翻开。她只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