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信息和历史约定在晚上七点,正是夏季一天中最美的时候,晚霞还没来得及吞噬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留下天边渲染着玫瑰色的云彩,信息站在文科办公室楼下,看着黑发长裙的姑娘从楼道的阴影中走出。远处钟声响起,一声追着一声,传遍整个校园。
历史从来不知道在学校的顶楼有这样的一个办公室,不算小,可是空空如也。白色墙壁没有染上一丝污渍,连地砖也是白色的,除了地砖上人倒影,历史再找不到其他证据来判断这一切是否真实。
“数据……也可以成为历史吗?”信息突然开口。
历史似乎是在思考,沉默。
信息也没有说话,转身退出,合上门:“如果是他们这样呢?”
室内暗了下来,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光打在白色的墙面上,描绘出一个池塘的景象,似乎是个新挖的池塘,细小的蜉蝣在池塘上下飞舞,一天的生命,它是否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着死亡,或者它脑海里有另有一方世界,从开始到结束,再是如何沧桑变幻,也只有一个日出轮回的时间。
历史耐心地看着,只是脸色突然冷峻起来,他看到夜幕降临,小小的孩子在母亲的怀抱中睁着大眼睛,看着这个对于他来说陌生的世界,眼里仿佛闪烁着天上散落的星光。
画面渐渐变了,小孩长大变成了中年人的模样,他的世界,大概已经走过了一半的时光,池塘还在哪里,也依然有蜉蝣在飞舞,只是不知道这蜉蝣已经轮回了几代。
后来,中年人变成了一个孤零零的墓碑,人类半生的时光只在短短几个画面的闪烁之间走到了尽头。池塘还在那里,它在它的一生中,又走了多远?它的世界又经历了几个春秋?
视频已经结束了 ,历史的目光是却是带有寒意的,幸好,光影演绎的一切都是无声的……可是信息,他知道了什么?
室内终于回归黑暗,然后伴随开关“啪”地一声打开,白色的灯光新亮起,信息倚在墙边,像一团阴翳的灰色雾气:“他们所做的一切,也可以计入历史吗?”信息再一次问道。“他们”指的是数据中的一切。
“你想说明什么呢?”历史的目光越过信息,仿佛能穿透大门,看到黑暗中不见尽头的走道。
“对于你来说,它会的,而对于我来说……”历史推开门,极浅地笑了笑,声音低了下去“……也会。”
风狠狠地灌进来,历史在脑海中凭空描绘出尘土骤然间飞起来的模样,信息微垂下眼,眼里是迷离却冰冷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