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雨滴击打着鹅卵石，Severus暗暗咒骂了句，紧了紧羊毛外套沿着那陡峭路面继续前行。四月伊始，比往年更寒冷的冬日迟迟才肯离去，春天即将到来。从海洋刮来的风清新中夹杂着咸涩的苦味。他握紧了手里的袋子，棉质手柄嵌进他的皮肤里。他想他应该在那市场后面的小巷移形换影的，然而他一贯相信散步对他有好处。他母亲指出这个礼拜他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已经太长时间了。周而复始。
一辆小轿车在这狭小街上朝他驶来，轮胎都快擦到路边了。引擎盖上那昔日明亮的蓝色已锈迹斑斑。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车子减速停了下来，司机那侧的车窗玻璃嘎吱一声摇了下来。
“下午好，教授。”一个瘦骨嶙嶙的男人探出头来，脸上都是皱纹，银色的头发在他紫色的针织帽下露了出来。“你想搭个顺风车么？”
Severus看着他，把袋子换了只手。Jory老是围着他母亲打转，缓和了圣女合唱团圣诞音乐会以来的痛苦，他彻底证明了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宗教不能给人带来任何益处。“不了。”
Jory的脸沉了下来。“啊。”他手指敲了敲车门。Severus确信那握着车门的手最终会让路的。“你妈妈还好么？”
“很好，”Severus迟疑了一下。他咬着牙，Eileen最近总是警告他不要跟麻瓜走得太近。“谢谢。”他不情愿地补充了一句。
他的回答似乎令那个老男人很满意。“好啊，很好。”Jory对他微笑，“”拍了拍他的肩。他灰白的头发跳脱着散开。“我上次有没有活跃气氛。”他对Severus使了个眼色。“实际上，略微有些活泼了，我得说。”
Severus湿哒哒的头发贴着他的脸颊。“我不会在意喧闹。”事实上，不是。他最不希望的就是Jory Pentreath变得活泼欢闹。他叹了口气。凯尔特语对他来说就是根刺，从他第一次遇到Sybill开始。他早该知道从圣芒戈出院后他应该去圣艾格尼丝，然而这不完全取决于
他。
Jory点了点头。“所以一起？”他又发动了引擎，Severus往后退了步。“我还得往后退点。”
“谢谢。”Severus等着Jory的车咔哒咔哒地往后退去然后又爬上山坡。他在康沃尔已经住了三年了，回避了魔法部提供给他在Hogwarts的一个职位，而是选择留在位于康沃尔郡悬崖的那栋黑色石头房子。这房子属于Prince家族。姨母Philomana去世后母亲继承了这儿，在他父亲死后几周后，她在这小村庄安顿下来。Severus没怪责过她。他自己也不太关心蜘蛛尾巷。

当他到家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他推开门，他那湿透了的外套扔到了抛光的木地板上。地板上一半堆放着他的药剂用品。先前古板的客厅现在陈列着药剂跟膏药架子。他大部分酿造的药剂都被仔细地锁好，存放在后面墙壁那排核桃木柜子里。他用猫头鹰接订单，在预言家日报跟英国及欧洲大陆其他巫师杂志上做广告。
他卖给镇上那些麻瓜们的无害复方药剂，生意蒸蒸日上，大家都以为他以前在某个知名大学里念过书，是个医生。骗过他们轻而易举，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不少。他们觉得很了解自己，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每逢假日看到他前来拜访母亲，更不要说当那位伟大的Phille阿姨在世的时候，偶尔一起度过的夏日时光。她总是跟麻瓜们混在一起。就是Phille把Tobia Snape介绍她的母亲的。他是在Blue Hills的一个锡矿工，他的表兄弟跟Phille有姻亲关系。为此，Severus少年时代起就很恨她。
“Severus.”他母亲走进房间。对于一个67岁的女巫而言，Eileen显得过于虚弱，最近，她那佝偻的肩膀跟患黄疸病似的皮肤明显预示着病情不容乐观。Severus刚给她配置的药剂还没发挥明显效果。温暖咒悬浮在空气里，她穿得很厚，但Eileen依旧不住颤抖，手臂紧紧抱着自己。
“你该在床上躺着。”Severus厉声道，把购物袋放到厨房门边。他脱下长袍。把它挂到角落里的那个衣架上。
Eileen拉着他胳膊。“有个客人找你。”
“是谁？”今天下午Severus可没耐心接待客人。外面严寒刺骨。他只想窝进椅子里，拿本书喝杯酒，然后旁边壁炉里火焰噼啪作响。他母亲迟疑片刻，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扯着睡衣衣带，“是Draco。”
Severus浑身一窒。“不.”伸手就去够自己的外套，然而Eileen阻止了他。她手指冰凉，他知道她的血液循环已经变慢了。
“我想你该跟他谈谈，Severus,”她嗓音轻柔，脖颈后一缕灰发束起。“我让他客厅等你了。”
这是Severus最不想做的事，而她该死的完全清楚。他盯着她看，她不为所动。除了他母亲之外能够做完完全不为他胆怯的人是Ablus，而他已经死了。
这些记忆依旧折磨着Severus。有时候他午夜梦回，高塔上那一夜的重现令他心脏怦怦跳动，一阵痛苦的呜咽阻塞喉咙。他仍然憎恨Potter，在那场战斗后把他送医救治，恨他们打破他宁静的静寂。他本该6年前死在Hogsmeade村镇边那栋摇摇欲坠的小屋里。那么他也就偿还了他的忏悔。
“去吧。”Eileen开口道。她下巴绷紧的姿势，Severus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这是你欠他的。”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一如他痛恨承认。他拉开她的手。“好吧。”
“你已经伤害了他，Severus.”Eileen走近一步，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浓郁的薄荷气味。她冲他皱着眉，眼角周围的皱纹更明显了。“你俩谁都别再继续伤害了。”
“去休息吧。”Severus厉声打断她，他猛地推开门，门应声撞到墙上。
Draco抬起头来。他站在窗边，在灰色的玻璃窗上映出苍白而湿哒哒的倒影。“Severus,”他声音平静。他浅金色的发潮湿粘腻地贴着脸颊，脸上布满了疲惫之色。
“你看起来糟透了。”Severus走到餐柜前。“我猜你想喝一杯。”
“谢谢。”Draco双臂抱胸，手紧紧抓着手肘。他只简单地穿了件白衬衫跟一条灰色法兰绒裤子。长袍随意扔在沙发背上了。
Severus瞥了他一眼。“要白兰地么？”
Draco点了点头。
Severus打开那几乎一空酒柜的玻璃门。“你为什么来这儿？”
“我要结婚了。”Draco轻柔地说着，眼睛盯着Severus的脸孔。“五月份。我父亲安排了这门跟Astoria的婚事。”
Severus保持姿势不变，他的手放在玻璃水瓶上。“知道了。”金色的白兰地酒液在清澈透明的玻璃里闪闪发光。这瓶子是他祖父留下的，也是极少数他从蜘蛛尾巷带来的东西之一。Severus才六岁的时候他的祖父就死于癌症了。他所留下的就是这玻璃瓶还有那些记忆，香烟泛起的烟雾在客厅里飘荡，刺耳的唱片机里传来Vera Lynn跟Al Bowlly那低吟浅唱，一双强壮有力的手把他抱起，他细细研究着那个装满了二手书的窄窄书架，这便是祖父的财富珍宝。Bartholomew Snape一直幻想着上大学。然而现实却是，他一直在矿场工作支撑全家，直到他多年来呼吸着煤灰染上尘肺。可怜的Barty，每次他祖母为悬挂在客厅壁炉台上方那精心装裱的相框担去灰尘的时候就会这样叨念，贯穿他的童年时代，完全没有意识到Severus蜷缩在旁边的沙发上，一本属于他祖父的书搁在他结痂的膝头。
移开视线，Seversu倒了两杯白兰地，他的手几乎发抖。玻璃瓶轻轻地放回木质餐柜.他递给Draco一杯。当他俩握住那冰冷的玻璃杯时，Draco的手指擦过他的手指。
Severus坐进他的扶手椅里。当他双腿交叠时，皮质发出咯吱的声音。他喝了口白兰地。Draco叹了口气坐到他对面。Severus试图不去回忆最后一次Draco在这张沙发上时的样子，他白皙的腿张开，修长的脖颈弓起喘息着，手指死死抠着Severus赤裸的肩膀上，祈求着高潮来临。
Seveus再度举起酒杯至唇边，他觉得喉头发紧。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么？”最终，Draco忍不住问他。
“我肯定你父亲很满意。”
“是啊。”Draco倾身向前，手肘支着膝盖。他喝了一口。“但我不。”
Severus看着他。“显而易见。”Draco抬起头来，他的脸庞上露出不加掩饰的苦痛表情。“如果你跟他谈谈……”
“不。”
“为什么？”Draco嗓音拔高。“他只会冲我大吼大叫，当我跟他说我想……”
“履行你的责任？”Severus放下玻璃杯。 他们以前就为此争吵过——好多次——他厌倦了。Draco沉默下来。Severus重重叹了口气。“事实上，这已成定局，Draco。”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火焰在壁炉里跳跃舞动，橙红色的火苗在黑烟囱里窜起。
Draco透过玻璃杯边缘凝视着Severus,他的眼睛里落下阴影。“我不想这样。你知道我不想这样的。”
“你跟想要什么没关系。”Severus的拇指擦着玻璃杯边。从他跟Draco结束关系来不过四个月光景。这是为了这个男孩好，然而Severus依旧每天晚上想念他。他们的关系只不过是再明了不过的激情情爱，打从他第一次，他气喘吁吁，急切而红着脸地把Draco扔进他的床的时候，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会结束的。“你是个Malfoy.”
"我真希望我不是，"Draco苦涩地说道，他一口喝光了白兰地，轻轻地把杯子放到一边。他站起身来走到壁炉前，手抚摸着那石壁炉架。“我在这儿很快活，你知道。”他回头看着Severus,发丝垂落在眼前。“跟你还有Eileen在一起……”他慢悠悠地拖长了尾音，“她身体不太好，是么？”
Severus放下双腿。“嗯。肝硬化。”

所以……没有了吗？应该会是HE吧，要在一起啊

当庄园里一只家养小精灵把Severus领进书房的时候，Lucius金色眉毛弓了起来。一堵书墙在他身后，Severus相当明了Lucius从来就没看完过一本书的封面。他为何自寻烦恼像个傻瓜一样对于他可能会存有的疑问给出答案？一如往常，Severus永远也不会傻到低估老Malfoy的智慧。Lucius从不犯懒，也非无知之徒，丝毫也不迟钝。
“Severus.”Lucius把他的羽毛笔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刚才正在写的羊皮纸卷了起来，然后扔进了抽屉，随即他靠在椅子上。“真是令人惊讶。”
“别忸怩作态，”Severus温和地责备道，在Lucius办公桌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下。椅子极其不舒服：这是Lucius惯用的小把戏，好让的来访者失去平衡。Severus无视了这种不适感，交叠双手放在膝头。手指头敲着柔软的羊毛长袍。“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Lucius打量着他的老朋友。“昨天下午我跟Draco吵了一架，我就猜他去寻求你的安慰了。”他嘴唇撇到一边，鼻孔一翕一张。“而你，显然，满足了他的请求。任何层面上的。”
“他很痛苦，”Severus语锋锐利。“他压根都不认识那位Greengrass家的姑娘……”
“我订婚的时候，对Narcissa也知之甚少。”Lucius提了提肩。“我们不必等待他坠入爱河。我俩都知道当他神不守舍的时候会多么愚蠢。”
在Lucius咄咄的目光注视下Severus脸颊发烫。“这不在讨论范围，Lucius.”他声音轻柔。
“所以你所说的也不再讨论范围。”Lucius看着Severus的神情也并非完全没有同情怜悯。“你发誓你会离开他的，Severus.无论他现在对你抱有何种感情，他都有自己的职责，而你该死的明白。”
Severus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他胸口发疼。“是的。”
“我不是个残忍的人。“过了会儿Lucius说道。”我知道你在乎……“Severus大吼一声，他嗓音发抖。他深吸了口气。“这是我的责任，作为一家之主，我得确保这个姓氏传承延续下去。我不想背负一个喜欢男人的儿子，Severus.在所有人面前，很少有人能有胆量确信自己在跟你谈恋爱。”
“小心你的话。”Severus厉声呵斥。
Lucius丝毫没有打算道歉的意思。反而是叹了口气，身子前倾，手臂支在那光滑打磨过的黑檀木桌面上。“他必须跟她结婚，Severus.鉴于长子继承权，我们需要一个法定继承人。”
“你在让他否定他自己。”
“他是个Malfoy。我要求他把家族放在第一位，”Lucius开口道，眼睛眯了起来。“然而你不会懂得怎样将家庭放在首位，是吧？”
Severus看向别处，拳头紧握。他站了起来。“你正在犯错。”
“不，我在纠正一个错误。”Lucius拿起他的羽毛笔。“Dilly会带你出去的。”
门砰的一声在Severus身后关上。
第一段完

洗礼仪式在10月举行。
"你将成为Scorpius的教父，毫无疑问。"三个星期前，Draco站在Severus的工作桌前生硬地告诉他，这是自11月以来他们第一次说话。
Severus没有应声。
“我也不想这样。”Draco走到窗前，盯着窗外的那片海湾。他的头发变长了，用绳子绑在后面。看起来像他的父亲，Severus想。“但Astoria认为这很重要，考虑到方方面面，鉴于她刚经历的生产我不想拒绝她的要求。”
Severus也没打算要跟他争辩。
现在他站在圣玛丽大教堂前，异常不适。Severus从来没关心过宗教。不像他妈妈，尽管当他妈妈需要的时候他也会陪同前往，但他觉得一点都不舒服。自从Jory开始追求她，每周六早上Severus就很少被请求陪同出席了。与其说他如释重负，倒不如说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为此感到高兴。
穿着锦缎祭祀服的牧师在Scorpius的额头上倒上圣油。香膏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Scorpius踢动他的腿，小小的脸蛋皱着眉头扭成一团。那恼人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教堂大厅。
Severus没责怪他。
他感到很惊讶，当Astoria转过身来伸手把孩子抱给他。“这是你的教子，”她轻声道，Severus没时间拒绝。
Scorpius在他臂弯里踢来踢去，依旧嚎啕不止。
“安静，”Severus耳语道，接着Scorpius安静下来，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里略带着他父亲的灰色，看着Severus。小小的粉色的嘴唇张开又闭上，唇角沾着唾沫，不像他往常那样，一接近小孩子或小动物就会感到反感，反之，一种奇异的温暖感流遍全身。
牧师点亮了一支蜡烛，Severus都没费神祷告。仪式结束后，他不情愿地举起Scorpius把他的教子交还给Draco，Scorpius被裹在丝绸质地的网状蕾丝花边的衣物里，过去200年里每个Malfoy受洗礼的时候都是这样。
“讨人厌的小家伙。”Severus一脸鄙视。
Draco唇边浮起一抹淡淡微笑。“我记得这是一种亲昵的称呼。”
他俩对视了一眼，Lucius走到Draco身边，俯身亲了亲Astoria的脸颊。她笑容满面。 Severus则低头看着Scorpius,依偎着他父亲黑色的长袍。“你好像通知过我，他中间的名字叫Hyperion.”最后他开口道。
“Scorpius Severus似乎押头韵。”Draco用手绢擦了擦他儿子的嘴角。“我想你应该愿意分享一下中间的名字。”他抬起头来。“这让你困扰了么？”
“没有。”
他俩又沉默下来，看着Scorpius.Severus摸了摸他教子小小的拳头。“你幸福么？”他问道，却没有抬头看Draco。
Draco迟疑了一下。“尽我所能，”终于他开口道，“我有了个儿子。”Severus看着他。Draco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我想，人总能找到令自己心满意足的地方。”
“是。”Severus克制住自己想要拨动落在他脸颊上的发丝的冲动。
Narcissa伸出手臂越过他俩，Severus往后退了步。“把我的孙子给我，Draco。”她发号施令，Draco把Scorpius抱给她。“Astoria希望你在家陪伴她。”
Draco立刻点了点头。“Severus,谢谢。”他声音发紧。还没等Severus回答，他就走开了，冲他妻子伸出手去。Astoria朝他报以微笑，然后他俩就一同离开了，Severus真想恨她。
可他不能。
Narcissa朝Severus转过身来，Scorpius在她手臂里挣扎扭动。“你会来共进晚餐吧。”
Severus皱了皱眉。“我恐怕我别无选择。”
“不见得。”她的手轻轻握着他的手臂。“他终于安定下来了，Severus.”
"我知道。”Severus无法掩藏他语气里的气恼。这不正如他所愿么。这是对Draco最好的选择。他知道，可他还是觉得异常艰难。
“他一直都爱你。”
Severus哼了一声。“如果他不爱我的话会好得多。”
“我早就发现，”Narcissa平静地说道，“我们的心很少倾听理智的声音。”他俩的脚步是空荡的教堂里回响，她在最后一排座位那停了下来。“他不知道你跟他一样感同身受。”
Severus的长袍被一本赞美诗集勾住了。他拉开衣袍。“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啊，亲爱的。”Narcissa那形容优美的眉头抬了抬，“这并不是说我俩之间谁明白到底是什么影响了那个誓言”
他站着一动不动，注视着她。
“我不会告诉他的。”Narcissa的声音在一片阴影中显得如此安宁。光线透过他们头顶的彩色玻璃窗，尘埃闪烁着微光。“但无论你感受如何，Severus这都不仅仅是咒语的结果。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相信你的内心。”
“我不会。”他说道。一瞬间他感到一阵绝望的空虚。无助。
Narcissa把Scorpius还回他的手臂。她温柔地笑着。“迟早会的。”
“也许吧。”婴孩打着哈欠在他胸口蜷曲着身子，小小的手指张开抓着Severus的袍子。
叹了口气，Severus跟着Narcissa走过教堂大门，又重新沐浴在明媚阳光下。
第三段完

v.
“Scorpius,”Severus警告他，他的教子才把手从工作台的刀子上挪开。
“这是什么？”Scorpius指着那堆黑色甲虫。他金色的发丝垂直脸庞，拂过他丰满的脸颊。他膝盖跪在凳子上扭来扭去。
Severus把那些甲虫拿远些。“不该是你碰的东西，坐下。”他用眼神示意Scorpius."注意你的姿态。"
Scorpius叹了口气，坐在凳子上了。他穿着靴子的腿踢来踢去。“这东西会'致死'我么？”
“是杀了你，”Severus纠正他的错误用词。把一酒壶鹰头马身有翅怪兽的血倒入锅内。“答案是，不会。但它会令突发疾病。我不想花费剩下的时间来给你治病。”他把那个酒壶放到旁边，凝视着他的教子。“又一次。”
Scorpius摇头晃脑，笑着伸手去拿旁边盘子上的巧克力饼干。Severus越是责备他，他就越乐在其中。邪恶的小东西，Severus心想。饼干屑洒落在Scorpius灰色的毛衣上，他嘴上还沾有饼干残屑。Severus叹气。4岁的小孩又肮脏又讨人厌。
门框上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有人找你，Scorpius.”Eileen微笑着说，推开门。
“爸爸~，”Scorpius喊了起来，他滑下凳子，站在地板上那大堆东西里。他推开那些东西，爬起来跑向他的父亲。Draco把他高举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留神到了那些巧克力饼干屑。
“抱歉我迟到了。”Draco说着，“我希望他没给你带来不便。”
“一如既往。”Severus盖上锅盖，脱下手套。无视了他母亲责备的目光。 Eileen拨乱了Scorpius的头发。“别听他的，亲爱的。他今天心情很暴躁。”她望着Draco，“今天早上Jory不小心毁了他的一个魔药。”
Draco感到一阵畏缩。
“他不是不当心毁掉的。”Severus厉声打断。在他母亲再婚后三年时间里，他还是不能适应现实，他多了个继父或者是他母亲搬出了Lunaria House，住到了村庄另一头跟那个他认为尴尬关系的男人住在一起。“那该死的麻瓜很清楚他在干什么……”
“Severus,”Eileen尖声道。
一种令人难堪的沉默笼罩整个房间。 Draco打破了沉默。“Scorpius,也许Pentreath夫人……”Severus听到这个新的称呼而望而生畏。“会把你打理干净。我想跟Severus说两句。”
Scorpius对Elieen伸出手臂，她抓过他的手，微笑着。“我们来看看肥皂跟水能不能弄干净，好么？”
门又关上了。 Draco看着Severus擦拭着他的工作台。
“那么？”Severus开口问道。他在洗涤槽里清洗着抹布，冰冷的水流过手指缝隙。 Draco的手沿着潮湿的木质桌面一路游移。“Astoria想再要个孩子。”
“我懂了。”Severus靠着洗涤槽。“这意味着她想要你跟她上床。”
“这将是建议的前提条件。”Draco望着Severus,“你知道我们的约定。”
不幸的是，他知道。Draco并不是禁欲主义者，他很清楚。而他自己也并非是。过去的这些年里他有过不少情人，但没有一个可以持续超过一个月的。他对自己说，这些情人令他厌倦。
“我想一个继承人后备人选不是一个荒谬的提议。”Severus走向橱柜。Draco的眼神追随着他。
“不是。” Severus回头看他。“那么你怎么想？” Draco耸耸肩，“我认为Scorpius就够了。但我妻子不这么认为。”他双臂交叉抱着胸，手指蜷曲着抚摸羊毛长袍。“我会让你来决定谁会赢得争吵。”
“我只察觉到了淡淡的苦涩。”Severus把那个琥珀色的小瓶子递给Draco。他放进口袋里。
“我三十岁了，”Draco疲惫不堪，“我不得不说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玩这样的把戏了。”他看向Severus,"可是我猜我父亲另有打算。"
Severus关上橱柜门，锁好。“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觉得他错了。”
“我知道。”Draco笑容苍白。“母亲告诉我了。她是你的拥护者，你知道。”他歪了歪头，浅金色的发丝蹭着黑色长袍的肩部。“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欠你的。”
“她确实。”
Draco沉默下来。“我俩之间能否有所不同？”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Severus没有回答。他把菜刀扔进洗涤槽。清水冲洗着马鹿血，顺着刀锋边缘流淌在白瓷表面。
“那么多年了，”Draco在他身后，“我还是想要你。多么可悲？”
Severus握着水槽边缘，没有回头。“你该走了。Scorpius在等你。”
他保持镇静直到门在Draco身后关上。他深吸了口气。
那么多年。
他苦涩地笑了。
第四部分

vi.
Jory站在门口，脸色灰暗。雨打在他身上，灰白的头发黏着头皮。“你母亲，”他哽咽着，Severus的心一紧。
“怎么了？”话扼在喉头。
“她……”Jory无助地抬起手来。“求你了，小伙子。她……去世了……”
Severus跑了出去。
****
太阳穿过灰色云层，一些哀悼者走过，口中低声诉说着哀悼之情。
Scopius抬头看着Severus,他灰色的眼睛庄严肃穆。他六岁了，已经懂事了，知道为何自己会在这周二下午出现在这灰色的墓地。他拉着Severus的手，Severus蹲了下来，发丝滑过脸颊垂落下来。
“我想她，”Scorpius轻声耳语，他手臂环着Severus的脖子。“她会做很好吃的饼干。”
Severus喉咙发干，“的确。”
他又站起来。Astoria倾身吻了吻他的面颊。“等丧礼之后，你该来庄园。你需要吃点……”
“我没事，”Severus尽其可能地温和说到。“谢谢你的邀请。”
她点了点头，握了握他的手。
Jory站在Severus旁边，整个人在黑色西装里缩成一团。袖子松松垮垮地挂在手腕上，他心不在焉地拉扯着衣袖，盯着堆满了百合花的棺木。花香在空气里甜得发腻。
Severus碰了碰他的手臂。“Jory.”
他的继父回过头来，眼神空洞。“结束了？”
“是的”Severus迟疑片刻。“我在Lunaria House给你收拾了个包袱,从现在开始你住在那儿。”
Jory点了点头，但Severus不确定他是否在听自己说话。“好小伙。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现在想去散步。”
Severus没打算阻止他。“我期待跟你一起喝茶。”他看着Jory迈着大步走开，手插进口袋里，耸着肩。
“他会没事的，”Draco在他身旁平静地说到。
“也许吧。”Severus抱着手臂，八月的太阳忽然令他一阵彻骨寒冷。“他爱她。”
“他懂。”Draco看着他，“她都明白。药水不再起效果了……”
Severus转过头来看着他，嘴唇紧蹦。“你的意思是她会死是因为我没找到合适的复方药剂……”
Draco一只手放在他手臂上。“不是那个意思，Severus.”
Severus转身离开，他朝墓地大门走去，他的袍子拖曳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他能听到几步之遥Draco的靴子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响."你不用跟着我，"干涩又紧张。他母亲去世两天了，他还没留下一滴眼泪。
“闭嘴，”Draco平静地开口，“我只是确保你回家。”
争吵毫无意义。Severus沿着街道走下去，Draco跟在他脚后。他俩谁也没开口说话。
Severus开门的时候整个屋子一片寂静无声。他以为Draco会掉头走人，但这卑鄙的家伙只是推开他走向厨房。
“阿萨姆还是大吉岭？”Draco问他，在水壶里放满水。“无所谓，”Severus坐在桌边，叹了口气。“家养小精灵们难道不是经常给你泡茶？”
Draco用魔杖打开茶壶盖，它开始沸腾。“我不是一无是处的，Severus.”他拿了两个马克杯，放在桌上，然后拿来阿萨姆红茶罐，
Severus看着他舀了些茶叶，放进茶壶里。有几片茶叶落到桌上。Draco擦干净桌子，然后坐了下来。“你知道么，这不是你的错？”
“什么？”Severus把热水从水壶里倒进茶壶
“别把事情想地那么复杂。”Draco手肘支着桌子。
他的长袍是黑色的，黑色的小纽扣扣在前襟。Severus不禁觉得它看起来属于他的衣橱。Severus什么也没说，他看着蒸汽从壶嘴袅袅升起。这是他母亲最爱的茶壶，白色陶器上蓝色条纹环绕壶体。他双手遮着脸。
“我应该做得更多。”
Draco仅仅看着他。“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Severus.她一辈子都在酗酒，你的药剂已经让她多活了9年。她不打算活到80岁。她心里明白。”他一只手放在Severus手上。“你让她有了她早已失落的快乐时光。”
“感觉不是这样，”Severus平静地说着。
“我知道。”Draco倒了些牛奶跟茶，然后把马克杯推到Severus跟前。“喝吧。”
他喝了口，奶茶滚烫，给人以力量，正是他此刻所需要的。他肩膀上的紧张感慢慢消退了，他靠回椅子里，透过杯子边缘打量着Draco。
“怎么了？”Draco放下他的茶杯，满怀期待地望着Severus.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叹了口气。“当我到那儿的时候，”低头盯着他的马克杯看。“周日……”他缓缓呼吸了口气，“她躺在床上，那么虚弱……”
Draco依旧看着他。
Severus双手捧着杯子。透过瓷器，热度直抵皮肤。“她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她希望我幸福，可我忘记了如何幸福。”他凝视着水盆，水龙头里滴滴答答的水落了下来敲打在滑石上。“她跟我说……”他沉默下来。
“Severus,”Draco忍不住喊他。
他又看着Draco，看着Draco成为了一个男人。“她跟我说，我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快乐。”
Draco吞咽了口口水，眼神飘忽。“哦。”
“她说的对。”
他俩都没开口说话。
树枝刮擦这玻璃窗，叶子在微风中摆动。Draco回头看着Severus.
"为何我无法离开你？"Draco轻声道，“我尝试着……”
Severus胸口一阵发紧。“因为，”他抬头，极度痛苦。“我许下了一个誓言。”
“别傻了。”Draco站了起来。走到洗涤槽前，扭开了水龙头。滴水声停了下来。他没转身。“母亲告诉我，你一直这么认为。”
“这是已知的效果，尤其是我承诺保护你……”
一个碗碟飞过房间碰到墙壁然后粉碎。Severus没说下去。Draco怒视着他，拳头捏紧。
“对于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来说，Severus,你真是彻头彻尾的低能。”
Severus朝他吼了起来。“别……”
“该死的，你这一辈子里就不能停止哪怕一次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么？”Draco一直手往后捋了下头发，把它们从脸颊上拨开。他的发际线已经明显后移了。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Severus问道。
他没料到Draco大步走过房间把他从座位上猛地摇晃起来。强健有力的手指死死拉着他的长袍."我想要的，Severus,"他低语道，“是这个。”
Draco吻了他，嘴唇热切猛烈。Severus拉着他的臀，使他贴近自己。他没力气反抗。不是现在，不是今天。

Draco黎明之前离开的。
Severus带他走到飞路网前裹着晨衣。“Astoria……”
“别担心。”Draco亲了亲Severus的脸。“一切都会好的。”
根本没机会，Severus这样想到，可他不后悔昨天晚上的事。他轻轻吻了吻Draco，手搂在Draco的腰间。“谢谢。”
Draco拉开他俩，眼神柔软。“我不胜荣幸。”他浅笑着。“我会通过壁炉给你消息。”
Severus点了点头。他不敢确定，不过现在这不是问题。“去吧。”
他注视着那道青绿色的火焰变为橙色的余烬，转身离开。
Jory站在底楼楼梯处，看着他，看起来疲惫又虚弱。
“你应该在床上休息。”Severus开口道，脸颊发烫。
“应该。”Jory只是看着他。“想来点茶么。”
Severus走向厨房。“我泡了一壶茶。” “你妈妈会很高兴的。”Jory站在门边，Severus回过头来，手里拿着茶壶。“她一直说那个小家伙会让快乐的，如果你愿意的话。”Jory踱步到冰箱前，他那格子花纹的绒布睡袍拍打在脚踝，他拿出一盒牛奶。“试想下此时此刻她在天堂里冲我们微笑。”
“这种快乐不会持续很久。”Severus使用了个沸腾咒。
Jory坐在桌边叹了口气。“为什么？”
Severus猜测他自有想法。
***
Astoria晚餐过后通过壁炉来了消息。
“他昨天晚上跟在一起，”她说着，抬起下巴。“是么？”
Severus并没否认，她先移开了视线。
“我想也是。”Astoria手捏成拳头抵着嘴唇。“我结婚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都说我是个轻浮的小傻瓜，但我知道。”她又继续看着他，下巴绷紧。“我嫁给了一个Malfoy。他不爱我，然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需要别人的尊敬，我渴望财富，然后让Daphne滚开，她总是告诉我我做错了，我一事无成，不为任何人看中。Draco给了我这些，我不在乎，可……”她肩膀垮了下来。“这不是我想的那样。”
“Astoria，”他开口。
她摇摇头，“别打断我，Severus.”
他跪在壁炉边。“这毫无意义……”
“求你，”她厉声打断。“我不需要你的那番陈词滥调或者谎话。”她吸了口气。火焰在她四周跃动，在她苍白的肌肤上投下绿色的阴影。“其他人我都能够做到无视，你知道。他们都没什么价值，他跟他们谁睡觉都不会对我构成威胁。但你不一样？”她顿了顿。“我还没傻到不知道那么多年他一直爱着你。”
Severus仔细审视着她绿色的形貌特征，突出的下巴像是某种挑衅。“我敢说你一点也不傻。”
Astoria的嘴唇撇到一边。“这很简单，他们都认为是你。”
"Lucius跟Narcissa低估你了。"
“是啊。”Astoria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目光。“我给了他一个选择，Severus.我或者你。我俩都知道他会选谁。”她苍白的脸孔上有一瞬间闪过一丝后悔，她深吸了口气。"别再赶他走了。"
壁炉暗了下去。 Severus静静地坐在那儿，他膝盖贴着前胸，直到长长的阴影落在羊毛地毯上。
他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结尾还提了Potter和他的那窝小崽是有暗示什么吗，还是说Scorpius会和Albus Potter有一段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