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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吟唱,便是这世上最残忍的子守歌,让我欲语还休的爱情失了声息,长眠隐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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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室内秒针走路的嘀嗒声清晰而短促。越前龙马毫无睡意地坐起身来,鲜亮的夜光绿在一室漆黑中尤为醒目。
2:27。
他烦躁地抓抓不太乖顺的头发,不耐烦的动作将头皮扯得有些疼痛,他皱了皱眉,手无力地垂在身旁。
他又失眠了。
越前龙马在密不透风的清冷中尝到了一种陌生的滋味。十一年的漫长时光让记忆中的少年们的影像开始有了如底片般的模糊感,他试图拼凑支离破碎的字字句句,试图挽留年少时胸腔内的热血和叫嚣,试图想起离开时最后一眼看到的光景。这种滋味,是不是叫做怀念?
混沌的记忆中响起一个遥远的声音,繁芜错杂的画面变得虚无起来,一片空白中出现一张静美的容颜。
“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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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国三的越前龙马同样为失眠所困扰过。在尝试了数羊数水饺听音乐喝牛奶跑步点香薰等无数方法后越前龙马不得不承认,他的大脑太过固执,将所有的睡眠信号完全无效化。在越前龙马每日苦不堪言而又无能为力的时候,终于某一天,一个电话解救了他。
身为网球部经理的龙崎樱乃犹豫再三,在一个傍晚时分拨通了网球部部长越前龙马的电话。
龙崎樱乃忐忑不安地说着社团文化节网球部的活动计划,尽管越前龙马的回答只有“嗯”“哦”寥寥几字,龙崎樱乃还是敏锐地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疲惫,下意识加快语速,想要尽快挂断电话。
但是,电话另一端的越前龙马不这么想。在昏昏欲睡神游天外了几分钟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渴望已久的瞌睡虫扭着肥胖的小身子终于慢悠悠地侵占了他的意识。
“龙崎,讲慢一点。”
在讲了许久仍然没有得到回应之后,龙崎樱乃安静地听着那边均匀的呼吸声,脸上滚烫的热度像是那些浅浅绵长的呼吸穿过几公里的距离倾洒在她的耳边。
这一晚,越前龙马酣畅地享用了长久以来的第一次安心的美觉。
第二天傍晚,龙崎樱乃接到了来自越前龙马的电话。
“龙崎,你每晚给我读个睡前故事吧。”
每晚每晚,熟知的童话故事伴他入睡。一个温柔绵软的声音,像是盛夏时节蝉鸣聒噪中的微凉习风,斑驳阴影,让他的世界静谧无声。
“很久很久以前……”
日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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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日本的前一晚,越前龙马第一次完整地听完了故事。
“你的声音,像子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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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龙马悄无声息地回到东京,无人知晓。
他见到龙崎樱乃,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天。咖啡厅门口,她瘦削的身影立在檐下,酒红色的头发短了许多,只及腰间,面上是跟其他人一样四处张望焦急的神色。
踌躇着是否应该走上前去的时候,一个身形修长儒雅温和的男人立在她的面前,撑着一把极不相称的粉红色大伞,怀里是一个哭闹的婴儿。她默契地接过孩子,和男人对话几句,眉目间是小女人显而易见的幸福,微笑淡而美好。
他们收了雨伞,转身走进咖啡厅。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听见了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声音,温柔地哼唱着,子守歌。
守你云销雨霁,守你长夜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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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龙马在大雨漫步一个小时的最终结果就是,感冒高烧。
病愈后,他悄无声息地回到纽约,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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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待我,岁不我与。
这世上,没有谁会一直等着谁。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