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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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离地，亦茫然，言以江浙有名医，于心疾有良方，虽未敢言必可解，缓之一二，亦可矣，然，言如斯，吾亦知，此行必非轻巧如此，吾之疾，为护尔。得离府，尤善也，携孤桐繁尽以候，无叶乌鹭先行】
【因以简行，未备车架，未敢行船，四五骑而驰，因故少武艺，然骑射未废，首二日，行之促促，尚无妨碍，更两日，行时未减，然已有不适，不欲延误，亦未言，再两日，则已是勉强，时有气滞亦不敢言，只得又一日，终达所要】
【立马门下已然昏昏矣，勉力未坠，孤桐见已觉不妥，催马而侧，号则色变，示繁尽相互，孤桐则促马于前，拱手以礼】
四爷，奴才有事禀告。

【一路上快马加鞭的从京城到嘉兴府也是耗费了七天时间，也幸亏走的是官道，虽路途远了些，道路也还算是平坦，少了些翻山越岭的麻烦事儿。纵然是如此，可这密集的赶路还是让人有些吃不消。官道旁边有一个落脚的茶铺，索性让人勒马，好生歇息片刻，再赶路也不迟。】
【一番休整后算是有了些力气，趁着劲儿往前头赶，才总算是到了这石门县的城门底下。一马横于身侧，勒缰停步。】
何事？

【疾隐有发，非吾言无碍则可，纵声可如故，力可勉行，然，面已如纸，汗密如雨，纵数九日，亦已湿衣。不可弱于人，故尤勉强支持，繁尽不精医理，随之已久，亦知主疾，见之景，则稍扶持以保未坠】
【孤桐心知病已有危，必调息方可，心有所忧，况乎人命，言辞尤恭，亦现急色】
四爷，主子的身子不太好，若不能好生将息几日，怕有大发作。

【闻言便锁了眉，看来这赶路还是急了，若只为一时求速而耽误大事，亏本的买卖我也向来不做。也罢，此次出京本就打着南下寻医的旗号，虽是不吉，却也是坐实了这个由头。转过身子往后一看，谅是壮硕如八旗侍卫，脸上也倦容难挡。若是此时便开始着手调查，精神不济难免会出些错，而瑀琛的身体更是由不得再折腾，若是出了意外，得不偿失。不如好好休憩一番，再行动不迟。】
也罢，先在城中歇息一日，余事明日再议。

【昏昏如冥，捻心收神，以平日法门平气静心，然已收效微矣，平日药丸皆于孤桐所携，此刻孤桐向前，不知所言，不得闻则不勉强，唯兀静心。闻季叔一语，蓦之清醒几分，此番一路疾驰，当有要务，今达地，何以如此】
【欲言而观诸从，皆已倦于色，或可知其由，遂不复言，况以吾之情，无休恐终成累赘，遂待孤桐归，饮药稍安，随之进城】

【进了城门，便向人打听了好的客栈，又问人指了路，一行人这才死撑的打了精神往那休息去处赶。路途中遇到出殡的的队伍，看样子是有些气派，像是大姑人家，也不知是办的何人的丧事。众人皆说晦气，刚进城门便撞着死人。清咳两声提醒慎言，心中便把方才发现的疑点回想了一遍，准备寻个机会问问他人。】
【那客栈也是好找，远远的便瞧见了，修的大气却并非华而不实，许是给出生大户又推崇风雅之人所设。一行人都是皇城根下土生土长的，再华贵的东西，不说全部，也是见的八九不离十了，就怕是这穷乡僻野的小客栈不能入眼，今日看来，此等疑虑皆可消散了。】
掌柜的，来三间上房。

【掌柜】
【哎你说这年头啊，好端端的大户人家的闺女，竟然也能死的那么惨，啧啧，听说那群山贼可没少要赎金，别是这赵老抠舍不得这钱，结果把闺女给葬送了吧。不过啊，那赵小姐倒长得真水灵，这要没死，啧啧，还不知会便宜了哪家的王孙大少呢】
【唉，反正自家的奉孝是没这福气咯，只求这小子能顺顺利利考上举人，当个官，咱家也算是发达咯。可是，知道要出殡归知道，但你这一大清早就嗷嗷的哭着，举人还从自家店门对岸过了，这摆明了是和我过不去啊！真晦气】
【急忙的那盐撒门口，一面念着除晦气，可没想到这盐才撒完，客人就来了，一来就是三间上房，真是大买卖，忙不迭的招呼】
有有有，二发，带几位爷去天字号房！

掌柜的，上些吃的来。
【因为心里头还揣着疑问，进屋落了脚，只是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吩咐侍卫不用跟上来，便自个儿下了楼。本来就是大清早的，又不逢饭点儿，客栈里头也没几个生意，就剩个掌柜和小二在那儿忙活。随意寻了一个位置，这才扬声点了吃食。】
【说是要填吧肚子，其实也就是个套话的引由子，也就趁着上菜的间隔，似是无意的提起。】
这大早上的，办的是哪儿门丧事？

【本来这里也是个好地段，这家店前朝时候是个青楼，前头是河，后头是园子，甚是风雅的一处地方，后来战乱了，楼里的姑娘们跑的跑，死的死，这老鸨也就把这店给卖了，几经转手到了我沈家手里，瞧着地段好，后头园子也不错，就开了间客栈】
【本来这生意也是不差的，但自打那伙山贼来了，这小城可就乱了套了，别说生意了，就连出去采购的伙计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不知怎么就死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哟，一面愁着，一面招呼着为数不多的客人】
【听到召唤急忙的过去，菜刚上齐就听见那客官的问话，叹口气道】
嗨，客官是外头来的不知道，这家的丧事可说不得，那可是凶丧，说了要倒霉的。

【菜上齐了，这掌柜的嘴也是撬开了缝，我也没动筷子，只是给自己倒了杯茶，边抿边听，一副听书的模样。】
入城的时候遇着了，怎么着你们这儿发丧还有别的规矩？搁城外头就放下了，这又是唱的哪儿出？
【逝者已逝，自然是得入土为安，出丧的规矩我不懂，但还是知道得抬到坟里头盖土的。这家人搞了个特殊，方才掌柜又道这事儿是凶丧说不得，这便有心探来听听。这一个小镇一亩三分地的，谅是凶案也跑不到哪儿去，若是和我们要查的事沾边，那是再好不过。】

【开店久了，这眼力劲也就出来了，这几个客官虽说是商人，可瞧着气派就像是当官的，嘿嘿，当官的不摆官架子，不开仪仗就出来，这十有八九啊是和戏文里说的一样，微服出来查案子哩，嘿，我沈叙纬没当过官，可这戏文我可没少听】
【不过管他哪，这付得起银子，咱就说，也碍不着什么事，这会儿不给银子也不打紧，算他饭钱里也无妨，听他这问的，嘿，看来是想查赵老抠家的事了，一屁股坐下就开了话匣子】
客官你是有所不知，这也不算是我们这儿的新规矩，您周边打听打听，遇上这种凶丧，多半是这么搁着的，这哪，叫墓囚，说的是这凶死的人哪魂都是冤魂，阎王爷哪儿不收的，这要万一冤魂回了身，活了过来埋地下不就活埋了？可这人死了也不能一直搁家里不是，所以那就取个折中，咱把他哪，放地上，拿土啊石头啥的给她盖上，哎，这样也算有了去处了。不过话说归这么说，咱那也都知道，凶死的人这怨气可大着，这祖坟里埋个凶死的，平白给自家招晦气不是？

【合着还是个凶死鬼，这小县城的横竖就那么些人，遇到这事儿算是百年难遇了。刚掌柜的说这是冤魂，我也是留了个心眼。要说官府将凶手捉拿归案判个斩首的，咱们说这叫一命还一命，也算是两清了，这被害人也能瞑目了。可这冤魂，可不就是大仇未报、死不瞑目么。按理说这能整上这么大动静的也是非富即贵，没理由官府不管这事儿，难不成还有别的隐情？】
哦？还扯上凶案了？这事儿报官府没啊这就发丧了。

【报官？想起前几天马员外被打出来那惨样，抖了三抖，喝了口茶压压惊，左右看看这才低声的说】
客官可别说报官的事，客官是不知道，前几日城西的马员外的儿子被人绑了，马员外可是跑去衙门报官了，结果生生给打了出来，那腿都给打断了。您不知道，这马员外以前可是京城里的官，几年前他老娘死了，回来守孝就没出去，我听说，这马员外还是知府大人的座师，平日在这县城里也是数的上的人物，结果不一样被打的这么惨。那赵老板不过一介商贾，马员外尚且如此，他怎么敢去冒险？要知道，绑走马少爷和杀了赵小姐的可是同一伙山贼。

【岂有此理！官府本就是为民排忧解难、造福百姓的地方，如今这县衙趁着天高皇帝远，上头的火也烧不到这里，同山贼勾结，为非作歹助纣为虐。若是任此等混帐继续猖狂下去，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拿着茶杯的手握紧又松开，声音便是冷了一两分，也压的低沉。】
合着这山贼和官府还有这些意思，这也够横的啊。
【怕隔墙有耳，尚未出师便有了变数，我也不再谈论此事。眼前的小菜吃上一两口，也算是尝个南方风味的鲜。】
掌柜的，这顿饭得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