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一袭白影,将消瘦的肩膀装饰得气宇轩昂。
葛力姆乔的嘴角向上抽搐了一下。
“请问,你——是十刃么?”葛力姆乔撇了下眼皮,很意外地沉住气回道是啊。
那么不好意思,你挡到我的路了。
眼前的黑发男子语气很平缓,只是他的目光略过自己的时候,有那么一丝的……
葛力姆乔粗鲁地扳住他的肩。
……有那么一丝的,冰冷。
“进来时没人告诉过你规矩吗?门口拖地的都知道,这里最不好惹的是谁,小子。”
如果是别的破面,早都抽出刀来和他动上手了。但眼前的人依旧是肃穆的平静,片刻,他低下轮廓娇好的脸,如同将神圣驱入地面一般。
“如果你想惩罚我,现在就动手吧。”淡朱色的嘴唇闭合,绿色的瞳仁像是在看他,却又捉摸不定。
葛力姆乔攥着他肩膀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我看捉不到的,只有自己亲手放走的。当他们淡然地擦肩而过时,可能谁都不懂这个道理。
多年之后他才站在原地回首,想着飞去的那片幻影,沉睡在自己的倒影荡起的涟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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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圈的黑白世界,天空积压的黑云永远都散不去,木然地修饰着惨白惨白的天空。——无聊透了。
大家都说他是个别扭的人。霸道,任性,凶残。然而没有人看见,葛力姆乔用这百无聊赖的表情望着天空的情景。
——天空。连一只鸟都没有。
等到他的瞳孔里也是那渲澈的白时,葛力姆乔才发现站在身后的他。单薄的身影保持着平稳的坚强,迂回的风被卷进上方的苍穹。
“干吗?”葛力姆乔没有起身看他,将右手食指关节扣在身下的石板上。
无边的空气袭来,带着他如旧平而冷的声音。“想去那里吗?”
——是啊,想去吗,天空?
葛力姆乔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曾经有过这念头。
白的无辜的颜色,才不会像面具一样欺骗人……吧。
葛力姆乔闭上眼睛淡淡地说,要你管。
[我想尝试一次命运的跋涉,那架在世界两边的路程,只包括着我和你的飞行。]
乌尔奇奥拉•西法。
葛力姆乔挠着头皱着眉回想了好一会才露出“啊原来是他啊”的表情。
是那个新来第一天就惹毛老子的小鬼啊。
没想到他居然是十刃。
没想到他居然还排在老子头上。
葛力姆乔一副人家欠了他半个太平洋的模样,恶狠狠地跺在金属地板上,一声接着一声。穿过房间门口那条狭窄的通道时,迎面传来同样空旷的脚步声。
葛力姆乔骂着给老子滚开,然后顺着那双地面上的脚往上看。
然而那双绿瞳子一转却比他更早说出那四个字。
——冤家路窄。
我不懂为什么,干什么事情都要先经过[大脑]这个东西。
理所当然,葛力姆乔气急败坏地扯住隐住他白色皮肤的衣领。
“你在嘲笑我吗,第四十刃?”
“你有资格吗?你没有能力得到的,我会全部毁掉!”乌尔奇奥拉只是安静地盯着他,连挣扎都没有。
惨白的肤色,忧郁双眼流下的泪痕——我最看不惯。
葛力姆乔将他领子上的拉链,一下子拉到了腰际。
然后他眼睛里的光芒就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刺目的白色,在锁骨下方几公分的地方开始,就被一片凝固的血液覆盖。暗红色的图案铺在纤细的身体上,在那个乌黑色的[4]周围。
那种白令他感觉冷的天昏地暗,却又要即刻融化掉。
乌尔奇奥拉向后退了一步,向着动作僵硬掉的葛力姆乔。
现在,你满意了么?
幽幽的余音还未化开,他细心地保持不与他接触丝毫的微小距离从他身边经过,消失在他无语的身后。
——我永远学不会的,就是如何挽留别人。
站住。
——只要不失去就不用挽留。
乌尔奇奥拉缓缓转身,冷峻的白袍拂过修长的双腿,展开在夜晚零零散散的寂寞。
干什么。
疗伤。
他在事后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这样的话,他可能再也不会说第二次。
就在他的手指触过乌尔奇奥拉稚滑的肩,心里有了一种陌生的东西。微小但是强烈,从那时侯开始,一点一点,企图冲破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