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pter 13.彼此
我不怕下地狱,因为我早已身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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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迪达拉便一直沉默,锦盒被随意扔到路边,里面那束小小的红发被他取了出来,放进口袋里,贴近心口的位置。
带土瞧见这一幕总觉得心脏仿佛被重物碾压着一般,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是那种沉重的感觉却一波强过一波。再加上敦盛那莫名其妙的话,仿佛预言一般笃定的语气,让他的杀意控制不住的在身体内四处流窜。
于是气氛就这么仿若凝固般,沉寂着。
一直到出了泞之国。
带土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之间积压在他心头的阴云全部驱逐出去一般,他往前赶了几步追上迪达拉,“前辈,我们去前面那家店吃午饭吧!”
“恩?”迪达拉有些迷茫的回过头,“什么?”
因为身高的差距,迪达拉的头顶刚好到带土的下颚处,他这一扭头,头顶的发辫轻轻的挠过带土的脖颈和微微凸起的喉结,细凉的发丝滑过皮肤引起触电般的酥麻感,仿佛能从皮肤一直传递入脑神经处。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阳光仿佛在他纤长浓密的浅金色睫毛上跃动,他的眼角微微泛红,柔和了那挑起的弧度。薄凉的唇张张合合,然而声音却仿佛在半路便消失殆尽,在他蔚蓝的双眼中,带土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感觉到下腹微微的一紧,带土连忙后退了一步。
“你刚才说什么?问你呢,恩!”迪达拉不满的皱皱眉。
带土慌忙往前走了几步,“我说,去吃饭吧!你看前面有家呢!”他的语速稍显急促,匆匆而过,甚至有种逃亡的错觉。
“喂!走那么快干什么啊你!”
带土不敢停留,匆匆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点了几样菜,一只手按着太阳穴,等着后面不满的瞪着他的迪达拉。
意外、意外、绝对的意外……大概是最近太久没有发泄的缘故……
迪达拉随手拉开椅子,坐在对面,挑着眉看他,满脸不愉。
“前辈……”带土勉强笑了一下,刚刚开口,便被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打断。
“那个……我能给你们照张相么?”一个大概15、6岁的女孩子怯怯的站在桌旁,手里拿着一个立拍得,含羞带怯的说道。女孩漂亮白皙的脸上微微晕红,虽然说的是“你们”两个字,但是眼睛却不时的瞄着迪达拉。
带土微微楞了一下,相片?然后他第一句话却是——“迪达拉前辈,你和蝎前辈照过相么?”
迪达拉原本惊讶中带着怀疑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目光凛凛的看着带土,“关你什么事啊,恩!”
原本压抑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转好了一些,带土对着女孩擅自做了决定,“可以啊,照吧。照片给我们一张就行了。”
“太好了!”女孩猛地抬起头,高兴的说道。
“谁让你擅自决定的啊!”迪达拉不满的撇过头。
“啊呀,前辈!”带土戳戳他,“一张照片而已,阿飞还没有和前辈照过相呢……如果以后有一天阿飞死了,前辈你还能拿着相片睹物思人。”
“切,蠢死了!谁会那么做啊!”迪达拉不屑的道。
女孩拿着相机,往后退了几步,“要开始了哦——”
“前辈,转过脸来啊!”
“1。”
“不要!”迪达拉慌忙侧身。
“2。”
带土伸出手去——
“3。”
迪达拉猛地站起身。
“喀嚓!”
定格在那一刹那的景象是——带土连同他伸出的手占了大半个图像,迪达拉模糊不清的侧脸连同上半身偏居一隅,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这明显与女孩心中所想的事与愿违,但还是强忍着失落递给他们一张。鞠了一躬,害羞的跑掉了。
带土将照片收起,“那就由阿飞收着好了,前辈死了,阿飞也会好好的记着前辈的!”
迪达拉瞥他一眼,“你才早死呢!”
菜很快便上齐了,带土没什么胃口,拿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看着迪达拉对着饭菜东挑西拣却吃得精光。
也是,小孩正长身体呢。
不知为何,带土不禁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你笑什么啊。”迪达拉瞄了一眼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饭碗,有些心虚的问道。
“因为——”前辈你正处于发育期嘛。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利喝打断,“动手!”
带土循声望去,他今天是怎么了,每次说话都被人中途掐断。
是一伙山匪,明显的流寇,动起手来招招狠厉,不留活口。刚刚还热闹的小店转瞬便成了人间地狱,刚刚的女孩一脸惊恐的躲在柜台后,双手紧紧的捂着唇,一张清秀白净的脸因为恐惧和泪水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带土看了一眼迪达拉,他无动于衷的继续拿着竹签吃着丸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他还在期望什么呢……期望有人英雄救美挺身而出?坏人死了,好人有好报,然后大家皆大欢喜?带土刚想出手,却见——
“喂!小子!”一柄雪亮锋利带着斑斑血迹的刀从迪达拉身后呼啸而下。
“当!”得一声,刀身被一柄苦无在半途截下。
迪达拉的右手拿着一柄苦无,左手随手将竹签一扔,加入了战局。带土重新坐下,虽然迪达拉是中远距离攻击型的忍者,但是对付这种喽啰,甚至连忍术也不需要用。
一分钟后,无差别攻击的战斗停止了。
死状凄惨的尸体横尸四处,打碎的桌椅和摔碎的瓷碟仿佛零落的花瓣一般,散落了一地。灯碎了一半,凄凄惨惨的晃动着,温热的鲜血甚至溅到了天花板上,黏腻的往下滴,洁白的墙面被染得鲜红。浓郁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立刻便充斥了整个肺部。
“真没劲,走吧,阿飞。”迪达拉随手扔下苦无,率先向门口走去。
突然——
“你明明,你明明就可以救下我们,为什么一开始要袖手旁观!”刚才的女孩从柜台后站起身来,握紧双拳,她的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眼泪混合着鲜血从脸颊上流下,紧紧的盯着迪达拉,用嘶哑的声音大吼着。
迪达拉奇怪的看了那泪流满面的女孩一眼,声音清澈,“你们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恩。”
女孩歇斯底里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停滞。长长的头发凌乱的垂下,眼神空洞的望着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飞,我们走吧。”迪达拉转身向门外走去。
没人响应。
迪达拉扭过头,“阿飞?”
带土愣在原地,和那女孩一起。
迪达拉站在门边,撩起门帘,扭过头看他。温暖绚烂的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照亮了门前那块狭小的区域,然而再延伸过来,便是无尽的黑暗,溅在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上,尚未干掉的血液。
迪达拉站的位置仿佛将世界分为两半,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他站在天堂和地狱的边界线上,俊秀的脸上一派的迷茫和无辜,无邪得令人心悸。
带土隐藏在面具下的脸缓缓的笑了——他怎么会忘了,迪达拉一向如此纯粹。
天真而又残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