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妃嫔每日于殿外晨昏定省，有诏方可入殿，无诏则返 】
【 总管太监：洪福全 】

天启二年三月，入春已久。
想那时元年三月曾氏获宠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模样走过便是不忍得嗤笑，如今的曾氏不知在宫闱的何处咒骂着名为裴踏岚夺她三千宠爱呢。
置了果香于香炉，袅袅香烟氤氲得看不清晰侧倚于榻上笑意愔愔的女子轮廓，大抵认得着了一身青衫。沉着嗓音唤着朱翾一旁的婢女上前，榻上女子眸含慵懒起身喃喃着说一同去睦元宫，那九五之尊所居之处问安。
步伐翩跹，绰约倩影，笑靥如花。行至睦元殿外，含笑折楚腰，嗓音提高几分摄人心魂。
：妾衍庆宫贵嫔裴氏问陛下安，陛下长乐未央。

朕非初登大宝，可那些食古不化的御史偏以在位时尚短，根基不稳为由阻选秀之事，稍有不忿，便一个个嚷嚷着撞死在金銮殿上以明其志。合上手中的奏折，揉了揉鼻梁，左不过是些欺世盗名之徒，不看也罢。闻殿外有泠泠问安声，不由侧耳，洪福全便悄声提醒是裴贵嫔到了。想着裴氏明丽的面孔，招手唤来洪福全。
：宣裴氏

抬眼瞧着裴氏自殿前至入殿后的一举一动，眼底有了些许笑意。她一直是这么小心的模样，偏生又招人疼爱。由此想起她的小字来，阿蓁，果然是之子于归，宜室宜家的贤淑女子。倒是远比那些愚昧的御史要来得省心。
：免礼。
抬手指了指书案下手的圈椅，洪福全便立刻执了拂尘扫了扫椅面。
：坐。

她一颦一笑气度雍容堪堪入画，叮咛的语气更令人觉着舒爽，想及朝堂上那些为了追求一己之名便把我置于“昏君”之位的小人，心中偏倚高下立现。也没想着要从她那得到些什么回答，只是为了排遣苦闷，不经意问道。
：阿蓁以为，这选秀之事如何？

闻他一声阿蓁本渐沉下的目光又抬了回来，自己竟也记不得是何时告诉那高高在上之人，阿蓁，是她的闺中小字。
依旧是她不动声色的笑靥，唇畔微启却是半晌未发声，星眸微沉想那任性不谙世事的小女子一般糯糯低着嗓子颔首道。
：选秀自然是好，能让陛下……找到心上人呢。
她戏演得自然是极好，却让人听了实听不出那份平常女子该含在字里行间的醋味。她已经做到了极致，若是再她加深一层，怕她都会讨厌了自己这副臭皮囊。

含笑看向她，这番话确然说得好，花团锦簇看不到丝毫不忿，可嗫嚅的语气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不由得失笑，入宫许久竟还是小女孩心性，倒也难得。招手叫她上前与自己同坐，拥住其瘦削的肩膀。
：傻阿蓁，朕招这些女子入宫不过是为了皇室开枝散叶罢了。朕真正的心上人，就在眼前。
抓住她的柔荑置于左胸前，薄唇轻勾，腾出的一只手则抚其后背，一拍一顿以示安抚。

怀里的人表情安宁，可分明感受到她的身子是僵硬的，又闻这么一遭剖心的话也只得一字回复。心中顿起无名业火，这普天下本便是朕的，你不过是皇妾的身份恃着几分宠爱便敢如此，可见这女人是惯不得的。随手端起案上的冷茶呷了一口，眉头拧成川字，将那粉彩黄地万字瓷茶盅扫落于地，斥道。
：这是谁泡的茶，杖十。
再瞧着裴氏，心中更觉烦闷，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你跪安吧。

目光与落下茶盅相撞，那茶水顺着杯口淌在毯上。她欠下身子拾起茶盏，将物轻放书案之上，葱指半晌才收回衣袖之中，她笑之中添上几份牵强，零星阴翳随羽睫微颤，她缓缓牵动唇畔呵气如兰。
：陛下若是有什么想说，妾一直在衍庆宫。
她行至男子正前，规规矩矩施礼言贵嫔裴氏离。起身踏步出了睦元宫，须臾微微侧了头细声吩咐朱翾去打点好了，今日之事最好别是走了消息。

她默然捡起茶盅碎片，如往常一般施礼而离，最后那句话听着却总有些委屈。心中不知究竟是作何想，她离后天色已晚，暮色四合。本意是招她侍寝，却中途心生不喜，想来她应当没准备照明的物什。吩咐宫人拿两把羊角宫灯给她送去，洪福全悄声问道今晚是否还要翻牌子，甩手拒绝。
：今夜不翻牌子了，宿在御书房。

[ 随着姐姐一同下轿站定，往姐姐身后半身。掀薄唇软糯瓷音巧语 ]
嫔妾华阳宫嫔安氏，恭请陛下万福金安。

呈上的奏折中凡有反对选秀之言者皆留中不发，心中愤懑，挥笔疾书驳了几张折子。又闻殿外请安声，撩了龙袍以掌腹撑案借力起身，命洪福全传诏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