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的内心在疯狂的尖叫。
我注意他很长时间了，长到关于他的举止言行，展颜蹙眉的刹那风华都能模仿出八分。
我看着镜子里的他，轻轻笑了。这是难得的我们见面没有打起来的温馨时刻。
他就站在我旁边，弯腰洗着血淋淋的手，水声哗啦啦的响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响在我寂静的内心，让我从心底开始跃跃欲试。
他并不是天颜让人一见就倾城，但是就是让我不舍得挪开眼，准确来说，我爱他的那双眼爱到了疯狂。流光顾盼的眸子总是让人不经意间就深深陷了进去，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充斥着杀戮与暴力的世界。见了太多疯狂的，扭曲的，绝望的眼睛。像这样平静又带了点蛊惑的美眸总是让人难以自拔的。
我是多么想收藏这样一双美眸。
我轻轻的唤了他名，却掩在了细细水声中。他直起腰，眯眼含笑盯着镜子，之后哗啦一声，镜子被迅速的打破，破碎的声音中还带了尖叫声。
“东流，你是有多喜欢我的眼睛。”他的声音很好听，若置身于清冽泉水中的感觉，简单纯粹而干净。
“这样，我把眼睛给你好了。”
“开什么玩笑，你在施舍？”
他话说的太风轻云淡，淡到简直就像街头邻坊在互相八卦琐事。我看着他，面色不虞。看向他的眼睛给人一种森林的幽静，这并不是好预兆。
我想掉头走人，却被他蛮力的推到墙上，被迫的盯着他的眼睛看。我狠狠捶出去的拳被他躲了过去。
我有些气急败坏：“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眨了眨眼，笑眯眯“我把眼睛送给你啊。”
我可以感觉到我的思维离我远去，这该死的的一双拥有魅惑属性的双眼。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带了一丝扭曲的声音：“很漂亮的眼睛。”
埋藏在心底的欲望终于在他刻意的诱导下奔涌而出，情不自禁的抚上去，我可以感觉得到掌心下的温度，软软的颤动，和睫毛扫过的触感。
“我……会很温柔的。”
我的脑海里在天人交战，双方都在争执，一个说交情一般何须在意，心底念着的宝贝就要到手了，还磨蹭什么。一个说这是你最在意的敌人你不可以这样，他是有预谋的，你不能被控制。
而我的内心却是单一的在尖叫，我的肢体却像是被控制住一般，整体分家。至于大脑的思维被我直接略过。

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
那双光华流转的美眸被如愿以偿的藏在九层高台之上。
我满怀爱恋的拥抱着瓶子，鼻尖抵着冰凉的瓶身。
——疼么？
——还好。
——我不明白，你明明知道这是一种弃权的标志——
——等你醒来你就会明白了，东流，别哭。
——……我没有。
——好，没哭。
——……
——东流，生日快乐。
这个几乎满是镜子的世界。我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半个有智慧的活物。睁眼的动作像是一个机关的开启，脑海里被输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而又不得不执行的诡异指令——【杀了所有从你眼里走出来的你】
可唯独他，我每每与他目光交汇，脑海里的思维立马就像脱缰的野马，撒着蹄子四处乱奔。并叫嚷着说我不能伤害他，不能伤害他。吵闹的让我头疼，以至于每次交手，都是点到为止。
直到最后一次交锋，他脚边的尸体正在消失。而他在优雅的洗着带血的眼珠。
然后，难得温和的谈话，再然后，我臣服在他眼下。
我得到了我梦寐以求，心心念念的东西，他的一双美眸。
我却又开始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是因为他的消失么？
他留给了我一双美眸和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让我醒来。
醒来？
什么意思？什么是醒来？
我抹掉眼泪，脑袋又在抽疼，像是有什么在蠢蠢欲动，薄积厚发的想要冲出来。
被搁置在一起的眼珠们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不！！！”

三．我不知道他居然是我最大的诱惑。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经历，这件事就是一件荒唐的闹鬼事件。
我是在沉睡里进入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几乎处处是镜子，我不能用双眼去直视镜子里我的那双眼，因为看过之后，镜子里的我就活了。
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活了。
那些怪物们会顶着我的皮囊，从镜子里走出来，朝着我凶猛的，带着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的决心朝我扑过来，坚定的扑过来。
而我在这些怪物的历练下，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绝望的自暴自弃，再到现在的麻木不仁。把所有顶着我皮囊的怪物们熟练的杀死。
目光交汇，怪物复活，唯一的生存法则就是剜掉对方的眼睛。
于是，我用着各种暴力的方式抠下来各种各样的眼睛。
除了那个人。
那是第一个与我目光交汇后，现在镜子里对我微笑的人。但是无论在当时那个微笑有多么无害，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毛骨悚然。
但是他之后的举动才让我了解到什么叫毛骨悚然。
他踏出镜子的步伐似是在走红地毯，各种优雅各种高贵。
我毫不手软的袭击过去，而这个优雅贵公子却以闪电的速度闪了过去，并给了我致命一击。
他的面容开始有了变化，以我的脸为基础，出落得更加精致。可是之后他的面容像是被摔碎了的瓷器，出现了漂亮的交错裂纹。但是这种裂纹在布满一个脸之后便不是美而是惊悚了。
我已经被这超出规律的意外弄得反应迟钝了，但是好歹知道要挣扎。
不过可惜的是我没有挣脱开桎梏，反而是他的脸碎了……
脸是泛着惨白的光的平面白纸，然后碎在空中的瓷片又重新组合开来。组合出一个面容精致的怪物。
更可怕的是这个怪物——
“东流，我是顾碧落。”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好名字。”
他不光会说话，他还知道我的名字。
后来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已经记不住了。我唯一有印象的便是让我一见钟情的美眸。
我不知道，那双美眸是我日后无数夜晚白日的噩梦。

五．欢迎回归，顾东流。
后来有一天我读到了一句话。
再然后，我听到了书被撕碎的声音，我看见了面瘫脸的陌生人一脸惊慌失措，我听到医院特有的警报声，四路八方的声音没有比今天更清晰的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听见血肉撕扯的声音，我感觉得到战栗的疼痛，我摸得到带着余温的眼珠，我感受到了一种苍茫的绝望。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顾碧落，你才是我最后渴望生存的世界啊。
顾碧落，你的成全却让我更加绝望。
顾碧落，我不喜欢你的生日礼物，我要退货。
顾碧落，你在哪？
从手中冰凉的触感得出我应该是躺在一个金属上面，听声音的清脆应该是镜子。
我心底闪过莫名的欢喜，随后迎来的是无限的失落。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在一场失控下，利索又暴力的把自己的眼睛给抠下来了。但是命大的活了下来。继续行尸走肉。在后来我开始陷入沉睡，时间越来越长。
我不知道我这次醒来是什么时候了。我喉咙嘶哑，说不出话，只能等着护理人员来发现我的醒来，在我下一场沉睡之前。
“东流，你可终于舍得醒了。”
我好像听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声音，清泉一般荡漾心间给人抚慰的声音啊。
“欢迎回归，顾东流。”

—END—

=-=哈哈其实我当时写完我都没有搞清楚我要写什么爱情还是友情还是什么都不是……
顾碧落对于顾东流小朋友来说就是一种救赎，有点那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不全是。
结尾一如既往的烂尾=-= 就是顾东流小朋友又回到了那个世界。
文笔各种烂不解释但是亲爱的猫咪，迟来的生日礼物献上。

- -.这让我情何以堪。

@Hey丶国_宝 还有这个 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