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你不知道我和他的情况，”吴邪的笑容扩大，“我和他认识，已经十一年了。”
我隐约听到旁边的墨镜男发出一声低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皱了皱眉，不等我说话，稍微压低了声音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第一次见面，是在我三叔家楼下，我和三叔都是倒腾古董的生意人，那次进到了珍品让我去看看，结果我去晚了一步，被人买走了。你应该也猜到，那个人就是他，张起灵。”他晃了晃手上的车票，“啊，对了，我以前是在地下工作者。”
我被他刚刚说的“想杀死的人”弄得有些懵，见他望过来，明显是等着我发表评论，只好开口。
“卧底？不像。黑市商人？还是不像啊……”
他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就当做一个小秘密好了。我们的工作很危险，随时可能丢了性命，第二次见面，他救了我们所有人。”
“那是我第一次面临生死一线的局面，自然而然地，对他印象很深刻。当然，那时候他未必记得我。也许那时候他只当我是个需要保护的青头，但你会忘记救你一命的人吗？我想，不会的。从那时候就已经注定，张起灵这个名字，我一辈子不会忘记。”
“是……男人？”这个名字并没有明显的男性化或女性化，如果是个男人……吴邪这么说就比较奇怪了。
吴邪点头，继续讲述。
“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共患难共生死了很多次。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想，我是把他当成兄弟了。后来他准备自己去做一些非常危险的事，那件事我也一直想知道答案。无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不会让他独自去追寻真相。”
我觉得不自在，内心认为这不过是个编造的故事，兴许吴邪是在拿我寻开心，但潜意识却告诉我不是这样。我只好盯着他的眼睛，想看出端倪来。
然而那双让我喜欢的明亮眼睛还是那样坚定，我实在无法让自己相信他是在说谎。
“只是这么只言片语，你也许无法想象到他的强大，他可以做到很多我做不到的事。他拥有追寻真相的勇气，可以用命去赌，我却只是为了一时的不甘与好奇——至少，最开始是。追寻真相的过程是痛苦的，无论对他还是对我；然而那时我还没有想到，真相比追寻的过程还要让人痛苦。”
“你想过人会变成怪物吗？尤其是当你知道那样恶心的怪物很可能是你的未来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呢？”他轻轻推了一下眼镜，“当然，我只是做个比喻，比喻我们当时纠结无望的心情。你不明白‘张起灵’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为了这他背负了很多东西，我不喜欢叫他这个名字。我不希望被置于事外，但是他却一次一次想丢下我独自去冒险，我不甘心，也不放心，有时候偶尔会想，与其挂念着他随时担心他消失，不如……永远把他留在我身边，这样他就不用去承担那些过于沉重的责任，我也不用一直挂心。你说……永远留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
心里莫名一沉，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让一个随时可能消失的人无法再从另一个人身边逃开，最好的方法是——杀了他，设法保存住他的身体。这样的畸形爱恋在报纸上并非没有见过。

【下】（A版，邪瓶）
我清晰地感觉手心浸出了冷汗。
“开始也只是想想而已，但是……他给了我十年的时间去下定决心。他又逃走了，整整十年，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分析每一个细节，谋划整个过程。”他笑出了声，“现在，我已经等了十年。”
“是他逼我的。”
我张口又闭口好几次，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却突然哽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和吴邪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吴邪突然收敛了笑意，重重地叹出一口气：“可是，我办不到。”
“从前我就容易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没想到经过了十年的磨砺，我还是没有彻底改掉这个毛病。就算我用什么手段谋杀了他身为‘张起灵’的身份，让他只作为我认识的‘小哥’活着，未必就是他想要的。”
“我想让他自己选择，而不是被我逼着做决定。就算这样显得懦弱，我也不想改变。我喜欢他，或者说，爱他，无论是他身上的责任还是他沉重的过去，我都会全部爱下去。所以，我带他四处走走，想弥补他曾经的空缺。”
吴邪说完，就闭口不再说话。对面的小情侣不知何时已经走掉了，大概是去餐车吃饭。
我仍旧说不出话来，心里沉甸甸的。这样的爱太过沉重和包容，让我这个倾听者几乎喘不过气，让我不为这份感情是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感到异样。
我无法断言故事的真实性，但是我知道，十年，足够让人想清楚自己的心思，如若不悔，这份感情就会是一生。
“啊~”又沉默半晌，吴邪眨了眨眼睛，对我一笑，“我刚刚是在开玩笑，你真的信了？”
啊啊啊啊啊？？？？？！！！！！
“除了我和小哥的感情，其他都是假的。”
吴邪笑得眼睛都微微眯起来，让我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啊喂虽然这两个男人在一起也不太正常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听过了这个故事之后，我却觉得，他们就该在一起。
不知道那个叫张起灵的男人，会是什么个样子呢？
吴邪好笑地看着我，不经意往车厢门那边一抬头，目光顿时一亮，抬手对那个方向招了招。
“小哥！”
我顺着吴邪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他口中的‘小哥’，张起灵。
这是很难用一句话概括完整的人。我只能简单地从我看懂的角度来表述——一个很有故事的男人。
似乎是很淡薄的一个人，一走入雨中就会隐去行迹一般，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有一双很特别的眸子，如果硬要用什么比喻的话，大概是密林里的深潭，粗看平淡无波，涉足便是万丈深渊。
“是你朋友回来了？”
我想站起来，被吴邪制止。
“没事儿，你坐吧。”
张起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他了——向这边走了过来，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随手把手上的东西丢给吴邪，又看了我一眼，转身往三人座那边踏了一步，也给了他一袋东西。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墨镜男笑了。
“诶诶小哥！”吴邪把接到的东西往桌子上一丢，伸手抓住张起灵的手腕，“这个是刚刚认识的朋友，你过来坐啊！”说着把张起灵往后拽。
我连忙往旁边侧过身子，张起灵想来是对吴邪没有防备，伸在我眼前的手腕一紧之后又是一松，被吴邪拉得往后退了一步，为了不撞上桌子又往后撤了一小步，因为空间狭小的关系直接腿一屈坐在了吴邪的腿上。
吴邪顺手环住了他的腰。
我必须承认我有点儿傻眼，这这这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张起灵皱了皱眉，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吴邪，放手。”
吴邪直接无视之：“小哥你说你去趟餐车去了半个多小时，还非让我看包，我都等得快长蘑菇了……啊，等等，”他伸手在张起灵嘴角轻轻蹭了蹭，“有……啊啊小哥你别谋杀啊！”
在吴邪伸手去蹭张起灵的嘴角时，张起灵已经手一抬用两指扣住吴邪的颈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莫名地觉得这个画面有些好笑。
吴邪撇了撇嘴，还是老实地把手放了下来。
张起灵也没有再挣扎，侧靠在吴邪的怀里，闭上眼休息。
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
抬头一看，对面的小情侣也回来了，一脸错愕地看着我身旁的两位，随后，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微妙，还是坐下了，只是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说实话，我觉得很不自在……
吴邪才不管那么多，拆开张起灵带回来的食品袋开始享用，还顺便问我要不要。
我摇头拒绝，他也不在意，搂着张起灵，自己慢慢吃着，也不怎么跟我说话了。——好吧我想我明白原因的。
一时又无聊了，我抱着我的手提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人推了我一下，睁开眼就看见吴邪望着我。
“我记得你是这个车站下车来着……那啥，西昌，对吧？”
我一惊而醒，揉了揉眼睛往外看了一眼，甩甩头，已经可以看见西昌的街道了，连忙站起来：“那，那我先走了……”
这才注意到张起灵还在他怀里靠着，一双眸子淡淡地望着我。我撇了撇嘴：“再见。”
吴邪笑了笑：“再见。”
我拿起提包往车门那边挤，在我睡着期间车上已经多了许多人，等我挤到门边的时候出了一层的汗。我抬手擦了擦额头，感觉有人从后面拍了我一下，赶忙回头，发现是那个墨镜男，端了盒方便面笑看我。
“哟，。”
我估计……我现在的表情有点儿僵。
“谢谢。”
墨镜男又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三爷不太厚道啊，骗了你那么大一通，也不来送送你？”
我没说话——小三爷？说吴邪呢？
他见我不吭声，又笑了一声，“我回了，慢走。”
“……啊，再见。”
即使人群很拥挤，他却走得很轻松。我有些晃神，然后听到他带着莫名笑意的一句问话。
“你说……吴邪，他成功了吗？”
成功了什么？成功地弥补了张起灵曾经的空缺，成功地和张起灵在一起，还是……成功地杀死了“张起灵”？
直到下了火车目送火车离开，我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最后仍然无解。
那个故事是真是假，我仍然无法断言。
作为一个过客，我想，无论哪一种答案，都不会是正确的。
拿起手提包准备出站，在人群中却突然怔住。
吴邪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但他说，十年前他就是倒腾古董的生意人……
所以……这真的只是个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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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1

@Mina天蠍 是说你的有个回复我找不到了度娘又抽了orz……话说我明明记得早上就艾特了你这会儿才发现忘了按发表 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