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苏染尘
昨夜一场大雨
早晨的花园明媚清澈
雨水在草地上冲出了一条浅浅窄窄的细流
这条连水沟都算不上的细流,却难住了一只蚂蚁
它要从东岸到西岸去
虽然我不知它为何要渡过这条细流
可是,它的坚持却感动我
一霎那,我试图伸手帮它过去
但手,在半途停下,它的世界我不该干涉!
於是,我同它一起守候在渡口
太阳越来越热,时间悄悄跑过我们身边
一刻钟,一小时,一个时辰……
蚂蚁知道我在看它,有些不安,有些彷徨
一度来到我的脚边,用触角敲打我的脚趾
我不知是警告,还是求助
我只能选择观望
转了几圈,蚂蚁坚定地走向一株小草
它使劲咬著一叶草茎,坚定执著
终於,那片叶子成了它的猎物
它拖著比它身体大好几倍的草叶,慢慢地拽向渡口
我不惊不奇,不叹不喜,忘了我在,似乎已化身那只小小的蚂蚁……
我也如蚂蚁一样使劲儿,雄心不已,热血愤张
几次,蚂蚁险些溺水,那叶子实在不太顺从
蚂蚁围著叶子团团打转,几乎要放弃这片不听话的叶子……
太阳在后面狠狠地注视我,额头上开始有了溪流
我多想轻轻拿起那片叶子,放在渡口河岸边
可是,我的手像被束缚了,动弹不得
蚂蚁爬到河边,不知是渴了喝水,还是跟那条大河低诉什麼
然后,它再次来到那叶草跟前,再次使劲一拽……
哗,叶子漂进河裏,蚂蚁爬了上去
闷热热的太阳,却突然吹过一阵儿热风
蚂蚁回眸凝望了我一眼,顺风驶向彼岸……
我起身,目送它爬上了豆秧旁边的那棵桃树
在我的视野中消失,消失……
我的心,彷佛也随它一起渡过一世,
自在逍遥,无悲无喜,无声无息……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七日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