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一样嘈杂的声音,在离我最近的一个房间里传出,甚至隐约地夹有什么东西落地什么物品砸在墙壁上的撞击声,模模糊糊地涌入左耳。下意识地,我关掉了MP3的音乐,犹豫片刻后,还是走到了门前,闭眼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虽然潜意识里明明知道这么做不好……我皱着眉,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小小地讽刺道。
房间里的声音似乎清晰地多了,但是还是没办法完全听清。
——“我要怎么做不用你教!”一个有磁性却带有愤怒的男声突然尖锐地扎进我的耳膜,我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我慌忙间定了定神,重新将耳廓靠近门。
——“可是,可是马利克大人……”另外一个质朴的声音焦急而类似企求般地低低念道,“现在的马利克大人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像原来的你了。”
声音虽轻,但会以这种口气与马利克说话的人,可想而之,必定是他。
可是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马利克的语气里会有那么大的怒气?
我静下心神,把手按在未上锁的门上,轻轻推开了一丝缝,一缕缕暗淡的光从门缝间透立刻出来,我努力眯起眼,弯身尽量使瞳孔对上间隙。尽管如此,因为缝隙太细的缘故,始终只能模糊地看到两个人影在相对而站着,甚至连脸都模糊不清。
“……马利克大人,我知道因为法老王的关系您失去了很多,但是,毕竟……其他人是无辜的啊!”站在名为“那姆”的银发少年面前,黑袍及地的利希德虽然有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依然难以掩饰住那语气中的悲哀和激奋。——“请不要再继续了!好吗?”
“利希德,现在连你都开始反抗我了吗?”原本背着身的马利克转了头,诧异地睁大了双眸望着那个他一直以为最忠诚的仆,不,是最可依赖的兄弟。他缓慢而坚决地扇合嘴唇,吐出,“姐姐太愚蠢了,她竟然以为把 巨神兵 交给海马就可以组织我了吗?”可是姐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守墓一族啊,为了保护所谓的法老王之记忆,我们一族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
利希德他……不是最忠于马利克的吗?为什么……连他都会……那这之后……
我不敢再往下想,咬着嘴唇,感觉脊背一阵发寒。
夜晚的风贴着地板冰凉的卷袭而上,无声无息地撩起我血红的额发,却抚不平我心中的恐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安定下来,我大胆将门又王里小小地推进了一些。门底与地上的毛毯寂静地摩挲,万幸,没有发出声响来。
此刻,穿过门缝,我已经可毫无保留地看清对话中二人各不相同的表情,一个:是倔强中带着隐忍,而另一个,几乎是哀求和痛心!
“不!伊西丝大人做的才是对的!马利克大人,是我们错了!在成立古鲁斯的时候我们就死了!您不该这么做的!”利希德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接近声嘶力竭地了起来,他的双手颤抖着使劲抓住了马利克的肩膀,试图将马利克牛过去的头扳过来,让他好好醒悟过来!然而——
我看到。他,刚强而决绝地转过了脖颈;他,继而毫不留情地打落利希德的手掌;他,一双如秋水般落寞深邃的眼睛,深深地,深深地注视着面前这个他一直当作亲哥哥一样对待的人,眼底全是单薄的悲凉……
那样的眼神……我捂住胸口,心头猛得一震。是一丝丝碎裂开来宛如镜子碎片一样蔓延着的黯然,还有绝望。那是我烙入心底一生都难忘的凄凉,好象被一起的孩童受伤而纯真的瞳孔,汩汩地流着血泪。
没了所爱之人,怕整个世界都是多余的吧。
可以依靠的姐姐已离他而去,再见面,全然无了姐弟情。成了敌人。
而利希德亦背叛了他,尽管还站在马利克面前,却已经是冰火两极,各自不相为路。
好像连风都是冷的。
我心惊地看到,马利克轻颤着张开了唇,有些发青的唇色,衬着他苍白的面孔。他的话,却更是坚定有力,一直冷到心里去——
“我,早该把你洗脑。”
是否被人背叛的滋味很难过?以至于你,说此话的时候,唇齿轻微打着颤,眼睑低垂,瞳孔暗淡失去了光,却有着璀璨的银芒一点点折射出冰凉的寒意。
而利希德更是不敢置信,他张大了嘴巴,却口干舌燥地说不出一句话。“马……马利克大人,您说的是……”
“是真的。”马利克说着,抬起右手,从身后拿出一把精致短小的锡杖,他眼色微变,簇起眉心,手里宛如玩物般的锡杖居然大放光芒!
粲然的金光划破了漆黑的房间!利希德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瞪着那散发着恐怖金光的千年古物,难以移开自己的视线,那是那光芒并没有笼住他的额头。相反的,倒是那锡杖的主人突然收敛了金光,抬手猛然打在了利希德的后脑勺,利希德没留意到这一手,来不及防备地倒了下去!
“对不起……”他的叹息低得无人听到。
莫名其妙地,我的心平静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果然……他不会对自己信任的人下手。
但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下一句话,却彻底让我的心凉了下去!
“外面的人啊,藏了这么久还要继续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