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柳宅前夜。
“你们七雨楼再厉害,遇到我八晴帮,也只好雨过天晴,烟消云散了。”
那红衣人闻言将双掌凝于身前,眼中射出怒色,老者神色却很快便恢复如常,冷哼道:“就你们两个,只怕加起来也未必是老朽的对手。”
杜星言道:“任姑娘,你来对付那穿红衣的,这老头交给我。”他刚才看出任冰然暗器手法是极好的,可身无兵刃,总不如自己好对付那老者。
任冰然连连摇头:“不,那可不行,这两人都是你来对付,我可不喜欢舞刀弄枪,打打杀杀。”
说着身子向后一射,飘退一丈,转身就向着门口奔去,那老者和红衣人一言不发,飞身追去,杜星言哭笑不得,只得出剑拦下那老者。
红衣人身法甚快,转眼已到任冰然身后,任冰然伸手似要去拉门,红衣人一掌劈到,却见少女身影一闪,竟不知怎么闪到了自己身后,红衣人大惊失色,赶忙护住背心要害,转过身来,却见少女竟又奔向院中,红衣人提起心神,追了过去。
院中杜星言斗那老者,似是甚为吃力,老者的“寒烟指”练得颇为精湛,招招指风纵横、嗤嗤作响,杜星言左闪右避,半天才能回得一剑,只是他身法古怪,老者一时也伤不到他。这时任冰然奔到杜星言身边,恰逢红衣人一掌击来,任冰然又是一闪,将那一掌引到了杜星言身上,杜星言无奈之极,百忙中回剑化解了这一掌,而后那红衣人连连攻向任冰然,都被少女以灵妙身法引到杜星言身上,等于是杜星言以一敌二,直打得苦不堪言。
红衣人见这少女在杜星言身侧辗转闪躲,自己一时不能劈中她,索性和那老者一起夹攻杜星言,杜星言顿时压力大增,没多久就被红衣人一掌拍在腹上,踉跄退了两步,那红衣人惊道:“古怪,你这小子怎么不怕我的……”
杜星言不欲他说完这句话,一剑又刺向红衣人;在一旁的任冰然见一时没人打她,便退后数步,绕着杜星言等三人的战团飞步而走,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的弓;那弓比寻常弓箭小了许多,可单手拿握;任冰然左手持银弓,右手掌心一翻,手里多了一支七寸长的翎箭,那箭也作银色,在月下泛着寒光,七雨楼老者瞥到箭光,心里一紧,使出浑身解数,加紧了对杜星言的进击。
这时任冰然越绕越快,那红衣人也看出不对,只见少女的身影连成了一片光影,仿佛一道流动的光带环绕了三人,红衣人当机立断,便待抽身退出夹攻,先去对付任冰然。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银色的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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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冰然发出了手中的翎箭。
远远看去,像一团银色的火从她手中迸射出去,拉成一道长长的线——那是燃烧着的线,把如墨的夜也映亮了一瞬!
杜星言只觉得一道疾风从自己身边掠过,那红衣人咽喉被洞穿,箭矢撞在柳家大门上如入水中,穿木门而出,落在门外街上的声音几不可闻。
杜星言看着银色的箭消失的方向,心里轻叹:“这小姑娘,还真有两下。”
先前那老者看出不妙后,指上劲风更疾,眼见不出三五招就能点在杜星言的要穴上,而后任冰然发箭,红衣人瞬间殒命,老者惊惶之余,却看到杜星言直愣愣看着箭支射出去的方向,竟似出神了,老者下手不容情,聚起十成指力,重重点在杜星言胸口,还未及欣喜,却感到自己的指力灌进杜星言体内后,后者竟全无反应!就在同一瞬间,趁着老者惊愕不解,杜星言头都还没转回,随手刷刷两剑,老者双膝上射出血箭,跪倒在地。
一时间,老者心里只想着那红衣人说的话:“古怪,你这小子怎么不怕我的……”原来这小子不怕掌风内力,自己的指力再强,也伤不到他,老者这才明白过来,那少年一直躲闪他的指风,全是在作伪,为得便是忽然硬受自己指力后借机反刺。
老者歪倒在地,嘿嘿笑道:“两位武功古怪,心思机巧,老夫佩服。”
任冰然笑道:“你不说我们武功高明,只说我们武功古怪,那便是还不怎么佩服。”
老者冷哼一声,没有接话。柳家的家眷和那书生早已趁乱躲到一边,柳夫人看得呆住,半晌明白过来:“原来姑娘你们是来救我们的……”
任冰然一脸得色:“是呀,不过大恩不言谢,你们也不必谢我了。”
杜星言暗笑,这“大恩不言谢”五个字,说也该由柳家的人说,你倒自己先说了。当即走上前去,扶起柳家的人,歉然道:“晚辈一时犹豫,没能救下贵府中那位老哥,实在对不住。”他心里忽然想起了相交不深的柳鸣,心说若换成我的家人遇险,或许柳鸣不会和自己一般犹豫。
柳家人还没回话,那书生先自跌坐在地,悚然变色道:“这可骇死我了,快,快扶我一把。”
杜星言一怔,心说刚才看你也算神情镇定,这会儿打也打完了,才知道害怕么?当即走到书生跟前,伸手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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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奇变陡生,杜星言只觉手里一空,自己的剑到了那书生手中,随即双膝上传来剧痛,他跌坐在地,心中惊骇自不必言。
书生自己从容站起,淡淡道:“刚才你刺马回那两剑,便是如此刺的么,也算是好剑法了。”这一次,书生的语声异常平静。
不远处任冰然呆立当场,心念飞转,却也猜不到这书生是谁。
那姓马的老者挣扎拜下,口中道:“属下马回,见过五当家。”
杜任两人闻言剧震,都看向那书生,只见他脸上已没了骇然之色,而是面无表情;他嘴角有两撇胡须,五官仍显得普普通通,可在杜星言和任冰然眼中,却仿佛是地府中来的催命勾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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