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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恢复正常了。谢谢@窝是_鸡顾

二章
今日是大婚的日子。珺钦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大红喜服，却没什么心情。
三日前，他鼓起勇气要去见西凉，告诉她自己出于特殊的原因要和筱清结婚以及为未能陪她去未川道歉，不料整日呆在那别院里的西凉却不见了踪影。问遍了所有的侍女后，才有一个小声地告诉他西凉去采花了。登时他就觉得不妙了，西凉不像筱清，根本不是有闲情雅致采花装饰的女子。待他匆忙赶到那里的时候，他马上就明白了，西凉终究是去了未川，孤身一人地去了未川。那是离未川最近的地方，而那尚未愈合的洞实在不是神仙所为，如此一来，便是西凉了。
他顾不得自己心里突然腾起的不祥，急忙唤了朵云直奔未川。着地后，他也无暇欣赏未川的华美，环顾四周，想着寻找那熟悉的水蓝色身影，却怎么也望不到。顿时，绝望的感觉如同毒蛇一样紧紧缠绕着自己，自己的喉咙就像被人用力扼住一般无法呼吸——这是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这么的无力和无措。
若西凉……若西凉沉在了这未川，若西凉消失了……那我还是我么？在遇到西凉以前，自己的生活一直都是平淡的，淡得自己都在琢磨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在哪里：有困兽逃脱的时候受天帝派遣只身前往解决？界或族之间起争执，受天帝命令暗中只身前去推动事件？自己一个人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研究屏风的样式和梧桐树的栽种方式？……对于他来讲，他的生命一丝波澜都没有。自己本来以为是自己性子淡的缘故，直到遇到西凉，他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开心起来，原来自己可以照顾别人，原来自己的生活是可以有波澜的，原来自己的性子也没有淡漠得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他决定下去未川找西凉，如果西凉不在，那自己干脆也沉下去好了。这样的想法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朝着依旧没有一丝波澜的未川唤了一声“阿凉”，便急急地踏水深入。不料自己的胳膊被人用力拽住，是天帝，没想到这也惊动了天帝。不过转念一想，惊动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己一直都是天帝手中一颗重要却秘密的棋子，如果自己不是凤凰而是龙，那这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吧……
天帝只是淡漠地瞥了眼未川便严肃地对他说：“珺钦，你值得吗？从小我就把你当嫡长子一般养着，如今有出息了怎么还能这般幼稚？！凡人沉这未川，要么溺毙，要么被这里的生灵蚕食，你跳下去又能如何？快随我回去，那筱清仙子正在哭着寻你呢。”
甚至连反驳的机会和力气都没有，他便又回到了九重天，回到了在他眼里已经再无一丝生气的华晨宫。
婚队出行了。按照筱清设定的线路，要经过未川。
经过未川时，连筱清也顾不得矜持，撩开帘子便要看未川。今日的未川倒有些奇怪，不再是无一丝波澜的明镜，却是大波大浪，时不时有十丈高的白浪拍着岸壁。
“阿珺，今日你我共结连理，果真是一桩普天同庆的大吉事呢！看，未川也在高兴，真是吉兆！”筱清兴奋地说着，红盖头下的明目在熠熠生辉。
吉兆么？珺钦闻言看向未川，心里还是无法抑制住那突然皱缩的疼痛感。
忽然，一个大浪竟跃至数十丈高，远远看去，白白的浪尖似乎化身成为连接天地的桥梁，舔舐天空的霸气和似与天比试一番的气势一下子慑住了筱清，她命令婚队暂停下来。不料，那大浪却直直地倾倒下来，尚未反应过来，大浪已狠狠地拍向岸边，溅起的一大片一大片碎落的水花，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婚队被搅得一团糟。本就想着体验一番凡人传统婚礼的筱清根本就没有腾起仙气护身，如今全身湿透，红轿子顶上还在不断地滴着水。随行的队伍都被下了命令陪新娘子体验凡俗，全都被浪拍得跌倒在地，也是全身湿透。珺钦本就没有卸下仙气的习惯，加上也无需畏惧筱清，整支队伍只有他是毫发未湿的。
筱清气急败坏地掀了红盖头，提着还在滴水的裙子从轿子里跑了出来，原身是毕方鸟的她此时被浇得如蔫了的咸菜一样。她略带哭腔地望向珺钦道：“阿珺，这可如何是好？ ”
珺钦正神情复杂地望着未川，良久，嘴边竟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刚才的浪，可是西凉的化身？筱清一直在拽着他的袖子，他只好望向她：“没关系，下一个吉日不过是五个月后的事，这五个月便如须臾，无须担心。快回去打理打理吧。”
未川的宴会才刚刚开始。顾浅是素来有兴云作雨之能力的应龙后裔，一出场便随意掀了个浪来助兴。
宴会如同预想的一样热闹，丝瑶又做了一次舞后，想必她还未知晓自己以后的夫君是何许人等。常守的佳酿也很厉害，一杯下去，口有余香，人已微醺。
顾浅刚两杯酒下去，便被叔父和姑姑拉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叔父显然一脸严肃地要与她商议要事。
“阿浅，今日有些要事要告诉你。”叔父看了顾浅几眼，确认她尚算清醒。
“叔父请讲。只是，为什么要在宴会今日？”顾浅还是有些许不满地，毕竟她才刚喝了两杯酒。
“……便是要你养成淡定性子，在多么欢快亢奋的时候也不会忘记要事。”叔父的眼光望向别处。
“……哦，好吧……”顾浅乖顺地点点头。
“你可听闻过一条唤作京恒的烛龙？”叔父言归正传。
“京恒？似乎听阿爹说过。”顾浅回忆道。叔父紧锁的眉头给顾浅带来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不禁也严肃起来。
“嗯。那曾是未川的守护兽，是西王母赐予未川的。”叔父捋了一下花白的胡子。
“曾是？”顾浅对叔父的用词感到些许疑惑。
“能够唤出京恒的，一直以来都是未川的管辖者，也就是以前的河神冰夷还有你的阿爹。不过实际上，能够唤出京恒的，是一颗鲛珠。那里封了唤出京恒的上古秘咒。只是… …在你阿爹羽化以后，鲛珠有一段时间暴露于外，没有人守护，被人潜入盗走了。”叔父的眉毛皱得更紧了，眉头都要接在了一起，为难的神色溢于言表。
“被人盗走？！可是我和我娘是在阿爹羽化后马上冲进去的啊！”顾浅有点不敢相信。
“嗯。京恒不唤出来倒是没事，只是……若是唤了出来，那没有适当的控制，怕是会被恶人利用，酿成大祸。烛龙的威力是你我共知的，从前便有传睁眼为日、覆眼为夜、呵气成风，更会喷火。所以，你这次苏醒，该是替未川夺回鲛珠，夺回京恒，替你爹报仇的。”叔父看向顾浅，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信任。
“嗯。”顾浅只应了一声，眼睛却像蒙上了浓雾，一下子变得有些深不可测，手里的折扇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一下一下地敲着她的手心。
“哎呀，阿浅刚醒过来怎么说些这么严肃的话嘛。”姑姑责怪地瞪了叔父一眼，“阿浅啊，姑姑和你说一些更加重要的事情哦。不过没有那么严肃啦。”
“更加……重要的事情？”顾浅怔了一下，秀眉不禁皱了皱。
“天帝当年说过，在你醒过来以后要办筵席，而且是……”姑姑轻笑几声，“相亲宴哦。”
“诶？……”顾浅明显被吓了一下，扇子差点从手里滑脱，“什、什么？这……这不用麻烦他老人家吧……”这“更加重要的事情”明显比找回鲛珠还要严肃啊！
“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你醒了。”叔父垂头理了理袖子，“所以估计过不了多久，你便要上一趟九重天了。”
“……”顾浅有些艰难地咽了咽。
“那也没什么，我会好好帮你打扮打扮的！”姑姑信心满满地拍拍顾浅的肩，“同时嘛，你作为未川的帝姬，择个良婿也是迟早的事。”
“……”顾浅的表情不禁沉重起来。
“珺钦？我是瑞希。”伴随着的，是沉沉的敲门声。
“嗯。请进。”珺钦闻言合上手中握着的书。
“今日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的。虽说主要是为了参加你的婚宴。”瑞希转身合上门扉。
“哦？这么晚了还没回去。”珺钦看着他。
“嗯。那未川的帝姬醒过来了，你可知道？”瑞希坐在珺钦对面。
“……似乎听说过。”珺钦重又翻开手中的经书，“这便是你要带给我的消息？”
“只是，你日夜思念的人沉于未川，倒不如去问问她？或许被救起好生养着也不一定。”瑞希温和地微笑着。
“……”珺钦把头抬起，微眯着眼看着瑞希，半瞬过后，移开了目光，望向窗外的那林梧桐，“有点道理。”可是，阿凉如若被救了，应该会告知未川帝姬，那般的话，回到九重天并非难事。还是说，就算阿凉醒了过来，念及自己负了她另娶他人，不愿回来？
“若你要去会会她，倒也无需那么着急。天帝感念她父亲羽化解灾，答应过她要为她办宴相亲，估计不过十日她便要上这九重天了。”瑞希为自己斟了杯茶。
“如此，甚好。”珺钦的手松松地握成拳状，轻轻托住头，目光的尽头是梧桐林后的那座小别院。
又过两日。早晨的时候，顾浅是被姑姑摇醒的，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铜镜前，姑姑正拿着各式各样的裙衫在自己身上不断比划着。
“诶？……”顾浅刚准备问，自己却先顿悟了：今日似乎是上九重天的日子来着……
“阿浅，天帝已派人下来迎接了。曼曼是不能陪你上去了，这几日那丫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姑姑和叔父也只能陪你走出未川水面……至于相亲宴……”姑姑任重道远地把手搭在顾浅的肩上，“自己加油吧。”
“……”顾浅早晨的心情顿时被毁得七七八八。
“哎，相亲宴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东西。”姑姑还是看出了一点点顾浅的心思，只是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心思是顾浅觉得这种宴席又浪费时间又无趣实在无用，“看呐，说不定那些有出息的出名的俊公子也会出席哦。”姑姑把一套纯白的衣裙递给顾浅，却不是顾浅平日穿惯的水蓝色，还自顾自地补充道：“嗯，纯白显得纯情一些。”
“呃……可是那些‘俊公子’看上我的几率实在是有些小啊。”顾浅一边回话，一边装模作样地端详那套白衣，可是脑子里已经在想对策了。
“嗯，就这样吧。”姑姑满意地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站起来换上。
顾浅却先摆开了她的手站了起来，疾步便要出去，边走边说：“姑姑稍等，我去问常守讨两缸琅玕醉。”
顾浅是这么想的，琅玕醉是常守的拿手佳酿，酒香香传十里，小酌一杯就已经沾染了酒气酒香，但实际上也不是特别醉人——当然这是对于从小就泡在酒缸里小时候用来解渴的便是各种果酒花酒的顾浅来说。如无情绪突变或失了心神之类的情况，她两千年前还能自己灌掉一缸。这琅玕醉相传是阿爹和常守首创的，当时河神冰夷尚在，还连连称赞过。
相反，这九重天上的神仙素来清心寡欲无聊惯了，日常饮用的想必也是各种清茶浓茶，对于满身酒气的酒鬼，就算是未川的长得还不错的帝姬也是看不上的吧？不过是丢一点未川的脸罢了，倒也没有人敢因此嘲笑议论未川，还能帮自己落个不太好的名声，直接挡掉了后续有可能会因天帝心情好而办的各种相亲宴；若是真命天子，自己是个酒鬼也应该接受才是，唔，若是真能在相亲宴遇到，那便日后再告诉他好了……
为自己的计策感到高兴，折扇在手中一下一下轻轻敲着，完全忽略了身后两位天帝派遣下来的小仙手抱酒缸的愁容。

五章
两日后，未川迎来了天庭的贵客——珺钦上神。他的到来让平静了许多年的未川掀起
了轩然大波，准确地说，是让未川那些待字闺中的少女平静了许多年的心掀起了轩然大波
。
顾浅看着破门而入的日曼，不禁蹙起眉头：“阿日，你如此慌张是要做什么？”
“堂姐！你倒是给我实话实说！”日曼径直扑向顾浅，脸上是阴险的笑，“你是何时
结识那上神的？”
“哪位？”顾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现在外面可都传开了！有位天庭来的蓝颜祸水正要拜访你呢！未川那些千百年未曾
踏出过闺房一步的黄花闺女，现在都打开窗子使劲地窥看呢！”日曼双眼发亮，目光锐利
地盯在顾浅身上，“堂姐，你我交情不浅，又何须瞒我呢？”
“……”顾浅已经明了日曼口中的“蓝颜祸水”是何人了，“呃……三日前？”
“这才三日他便亲自来拜访？堂姐，外人一直传你‘顾盼莞尔可倾城’，我与你熟识
已久，深明你的品性，素来以为此话是谬赞，可今日我却是信服了！”日曼神色有些诡异
地托起顾浅的手。
“呃……阿日你无事可做便去研习经书吧，抑或是去邀丝瑶为你舞一曲也是可以的。
”顾浅不禁有些汗颜，心虚地抽回自己的手，连连岔开话题。
“哎，若我是你，那怕是早已和瑞希成眷属了吧？”日曼略有苦恼地以手托腮。
顾浅一时不知用什么话回她，自己这个堂妹有一半白鲡族的血脉自她亲娘，那白鲡一
族又是天生的好皮相。那浑然天成的好姿色暂且不说，其活泼的性子又为她增添了灵动之
美。那双清澈如山涧的杏眼更是顾盼生辉，轻易就能撩拨他人的心弦。如此一来，唔，看
来那瑞希也是个意志够坚定的好男儿。
她正准备开口，门却被叩响了，随之而来的还是那如清泉一般有些清冷的声音：“顾
浅上神可在里面？”
“……嗯。”她应了一声。日曼顿时抛来疑问的目光，但随即又顿悟般移开。
推开门的是常守。作为未川的家臣，迎接客人一向是他的工作。常守微微躬身，停在
门边，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珺钦上神请进。”随即跨槛而入的，便是那日曼所说
的“蓝颜祸水”。
顾浅长这么大，此刻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蓬荜生辉”这个词的含义。比之上次的一
袭白衣，现在这一身的如墨玄衣更是衬得他气度不凡，只是，似乎更加让人看不透了。但
这丝毫不妨碍他周身光华地踏了进来。
“二位方才可是在讨论在下的义弟瑞希？”珺钦显然对日曼的出现并不出奇，相反，
他倒是很想会一会瑞希曾提到过的那位常常往他家里塞夜明珠的仙子。
“义弟？”日曼几乎是脱口而出，但马上就噤了声。
“嗯。”噢？原来就是她啊。珺钦点了点头：“浅浅，这位是？”
“我的堂妹日曼。”顾浅有些同情面露难色的日曼。
“可是，若你是瑞……瑞公子的义兄，那，那不是在几日前就结了姻缘了么？为何还
来找我姐？”日曼倒是有些替堂姐顾浅不服。
“阿日，你今日不是要去和常守学酿酒的么？”顾浅禁不住用手摁了摁太阳穴，偷偷
给日曼暗示。
“堂姐别赶我走！倒是没看出来，你好不容易遇着的竟是这样的一个人。”日曼有些
鄙夷地望了他一眼。
珺钦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日曼姑娘，我今日来，是要和你堂姐商讨日后下凡之事的
。”
“……”日曼看见顾浅也点了点头，忽然顿住了，“堂姐，你们要下凡？”
“嗯。我要去寻个物件。”顾浅默了默，伸手指了指珺钦，“而他要去找妻子。”
“……”珺钦闻言忍不住挑眉，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
“不管了，你们当真是要下凡去么？”日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语气郑重道，“堂姐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凡间！”
“什么？”顾浅一时蹙起眉头，“我们这次去是要去寻重要物件的，并不是去游玩的
，你跟着去却是要做什么？”
“阿爹阿娘之前担心我，所以不让我一个人去，这次既然你们都去，那我跟着就可以
了。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不过是借着你们的名义去个凡间……”日曼说话的声音
却是越来越小，“瑞希他在凡间渡劫，我想去看几眼……”
“……”顾浅一时无话可说，她这个堂妹一旦遇到与瑞希有关的事情都会变得死心眼
。她抬眸看着珺钦，想问问他的意见，可他却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四处。没想到，这个细微
的动作也被日曼捕捉到了。
“珺……珺钦上神，你快答应啊！嗯……大不了……大不了……”日曼不情愿地唤了珺钦
一声。
“噢？大不了什么？”珺钦回过头来，唇边勾起一抹笑。
“大不了……大不了我……”日曼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珺钦的耳边，“我帮你追求堂
姐怎么样？”
“嗯。”珺钦点了点头，唇边的笑意更浓了，还不忘深深地看了顾浅一眼。
“……”顾浅觉察到珺钦的目光只觉得有些后背发凉。她看着方才还在鄙夷珺钦的堂
妹，不过一瞬便抛弃了和自己万年的交情和珺钦熟络上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又苦
于听不见日曼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嗯，堂姐，珺钦上神都答应了，那你呢？”日曼满是期待的目光盯在顾浅身上。
顾浅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只好应允她了。果然，日曼一脸兴奋地便想
着要遁了：“嘿嘿……你们慢聊你们慢聊，耽搁了你们时间真是对不住了……我这就去找常
守学酿酒……”她脸上仍保持着有礼的笑容，可双脚已移至门边，转身便拉开房门离去了
。
“她倒是和你说了些什么？”顾浅的折扇持在手中一摇一摇的，她尽量显得不是很在
意。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对我改观罢了。”珺钦的笑意不减反增。
“这你也答应了？此行若是携上她，那还要照顾多一个人。若是她有什么差池，那我
都不知如何和姑姑交代了。”顾浅对于他答应了日曼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满。
“多一个人其实也无甚阻碍，况且她也是个上仙了，你还是不要小瞧她的好。”珺钦
这确是实话，以前从瑞希那里听闻过，日曼这个姑娘为了他倒是只身一人去了西海，把西
海太子御用的玉露丸给夺了过来给他疗伤。
“好吧。”顾浅放下了这件事情，“你今日过来却是来的不是时候。我今日要出去一
趟呢。”
“出去？”珺钦皱起眉头，“你要去何处？”难道每次她都不能够好好坐着和自己说
一番话么？
“嗯……今日要上那昆仑山顶。如若真的有要事，你便在这里等我几个时辰吧……实在
太无趣也可以找常守带你逛逛未川。”顾浅瞅了瞅窗外，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站起身
来，转身走向那排矮柜，从屉柜里抽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我和你一同去吧。”珺钦未等顾浅回答，便接过了她手中的盒子，朝门外走去
。
顾浅怔了一怔，抓了壶早已搁在茶几上准备好的酒，连忙跟上：“诶？可是你又不认
识他……”
“如若是你很重要的友人，我倒是很想会一会。”珺钦停下来，等了等她，“这盒子
里装的是什么？”
“玉箫。”顾浅乖乖回答，“他精通音律，前些日子……其实是两千年前便让我去做
管玉箫给他……珺钦你平日里在九重天上都做些什么？”
“替一些上神上仙推算推算命盘……照看梧桐林，画屏风，煮茶……约莫是这些了吧…
…不及浅浅有闲情雅致会友人呢。”珺钦看了顾浅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许讥诮的意味。
顾浅莫名地有些心虚，只敢回他两声干干的笑。
今日，一直是未川的水母守卫总领的琪官有些眼晕。方才才为九重天来的天神放行，
这一个时辰都还未过去，又一个公子翩然而至。
这一位倒是不同于上一位，他由远及近地走来，那与生俱来的气场让周围的一切霎时
都归于静谧。他如同一轮误沉于未川的明月，散发着温和的光却让人意外地觉得遥不可及
；他仿若一块被抛入未川的美玉，光洁无瑕，温润谦雅，却让人不敢把握，害怕玉碎于手
中。
那一袭白衣最终是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薄唇微启：“琪官？许久未见了。”
他竟还记得自己！琪官的心响如雷鸣——如若水母一族是有心的话。她点点头：“沈
公子请稍等，这就让人去通报。”是了，他是不喜欢别人唤他时带上那些阶位名号的，琪
官也觉得，阶位那些身外之物，放在他身上，倒显得世俗了。
他却笑着按住自己：“不用了。昨日已让人告知你们的帝姬了，顾浅她也不是个不守 时的人。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在这里等着便是了。”
刚说完，远处的两道身影映入他的眼帘，那抹蓝自然是他所熟悉的，只是……他看着越来越清晰的玄色身影，禁不住抿了抿唇。

诶？不更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