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上次更到哪里了？

冲田总司回头对上他的目光。
那仅仅是充满悲哀的惊鸿一瞥，边让他冷掉的心重新复活，着忧愁，难道他从此只能寄希望于来世？
“我们……我们在一起吧……”风间低着头，表情纯良中带着几分不甘，是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呢？
风间说天雾教他，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他。
冲田苦笑说：“那天雾肯定还有后半句——不喜欢就要另当别论。”
“那我不管。”原来在他脑子里，还真是一种“我说要你，你就得无条件服从我”的思维模式。
“你这做鬼的，知道什么叫‘喜欢’么？”
风间一愣，手一松，冲田趁势脱逃，整顿衣裳，侧目道：“风间，有些感情注定要无疾而终，才会在回忆中显得完美无瑕。”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那愈发清瘦的轮廓在风间眼中竟有一种今生来世的错觉，很想，很想现在就拥住他，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占有他！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压倒他……
而他的确也这么做了。
冲田总司推不开身上这个千斤坠，只好讨饶：“放我回去吧，该说的我都说了。”
“我学还不行吗？！”风间不顾一切的喊，“我去学，去学人类的一切情感还不行么？！”
冲田总司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话，也从来没有见过风间千景那种乞求的目光，卑微的，好像奋不顾身扑火的飞蛾，只期盼灯光所到之处的一瞬的爱怜。
“风间……风间……”他欲语还休，“你何苦啊！”
只听风间又小声飞快的说了句：“我们在一起吧。”就算生命无尽的鬼族和一个将死之人的组合是天底下最可悲的事情，他风间千景决定的就绝不反悔。
冲田总司无言，闭幕冥思良久，突然感到勃颈处一片湿滑，不由大惊道：“你干什么？！”
风间认真的抬起头，盯着冲田总司的眼睛态度诚恳的：“我就要你这一次，还不行么？”
冲田方才知道，风间是想通了什么才说出这样的话，罢了，罢了。就当这是他此生一场黄粱，清欢尽解，放纵沉沦，其他的，都留到来生再说吧。
便是眼角一滴泪也逃不过他的抚摸。
战事在几百里外紧迫，而他却在此度过他此生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良宵。
“总司，你昨晚跑哪里去了？”土方紧紧盯着步履艰难的冲田总司，厉声质问。
“土方先生你知道么？我昨天晚上看见了一只会飞的狐狸，于是就追着他跑了好远啊。”冲田笑眼盈盈，编着不着边际的谎言还脸不红气不喘。
“是么？”土方挑眉表示怀疑，他哪里会不知道，昨夜冲田总司与一人缠斗，双方追进一片密林深处，原本他还不知道，但现在他去可以肯定了。是风间千景没错，只是没有想到他那时的话竟然是真的。
“土方你听好了，不管怎么样，我总有一天会来取你所珍视的总司的，到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保证他和新选组完全脱离干系。”
“土方先生你想什么呢？”冲田靠过来，双手托着下巴凑过去看土方的两条死蚕眉，不由得好笑，“土方先生你放一百个心好累，除非我血溅五步，头颅落地，否则死也不会离开新选组的。”
不知出于何故，土方竟舒心的笑了笑。
立田姬跳着火焰的舞蹈来，所过之处，草木尽衰。
病情恶化的冲田总司想尽一切办法好不容易从浅草回到前线，听到的却是近藤勇已被斩首的事实。他这害怕呀，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一头栽倒，狼群最怕的是失去狼王，而如今的惨象是怎么回事？望着土方缄默的眼，脖子上一层层纱布掩盖下的究竟是怎样狰狞的伤口？总司忽然明了，就好像亲眼所见那日的情景，近藤先生一定是微笑着将新选组交给了土方，然后最从容的走向刽子手。
“千鹤，”他转身，对着那个温柔而坚强的女子，绽开一个明媚的笑颜，“土方先生他就拜托你了。”
“怎么会呢？不是还有冲田先生您么？冲田先生一定会和我一起照顾土方先生的，对吧？”
看千鹤还是和往常一样单纯而开朗的笑容，冲田总司忽然觉得他这即将消逝的生命，已然过了千载。是时候为他斩除掉最后的敌人了，以后新选组之剑，就不是他自己了。剑的寿命，竟然是如此短暂，经不起一点风化腐蚀。
优雅的夜风吹过他的发梢，带来一朵蓝色的慰问。
冲田惊讶的张大眼睛，结舌道：“这是……”急忙四下张望，却只是冷飕飕的风携着枯枝草叶卷过他的衣袂，他想也是，他都说过只要自己一次，便死了心的。然而为什么此刻，多么希望他在自己身边。
他停留了片刻，凝视着掌中的花瓣，微笑着扔开，然后继续向前跨进。
“既然近藤先生把新选组交给了土方先生，那我也一定要努力守护他到最后一刻才行呀。”他用手将绷带与右手紧紧缠在一起，怕自己稍有动摇，就弃刀不顾，毕竟他还不想完全死去，就好像……好像……
冲田静静看着山后头隐隐发亮的一团光，又看了看身后的一片黑暗。那总是从黑暗中来的人，这次还会来么……慢慢的，他感到透支，渐渐跌坐在地。不要啊，那冰冷而黑暗的土地，最终竟会成为他的归宿吗？
“！”他恍如回光返照一样瞪大眼睛，身后的风间用力拥住他，半跪在满是血污的地上，染脏他的华衣绣服。
“你……”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看着风间，又哭，又笑，最终在模棱两可之间泪如雨下。
“我想，救你，总司啊……”风间轻声说着，吻住冲田脸颊，刹那间，冲田感觉有一滴水，又咸又苦的水滴滴进他的唇角，他都不知道，鬼也会流泪的。
“风间啊，我想拜托你，帮我照顾好千鹤，她会是个良妻。”冲田总司安静的说着，身上宛如常人。
“还有，请不要悲伤，我希望你能永远……自由，不要被无谓的悲伤牵住脚步，那样，我也就能在另一个世界中，骄傲的走下去……”
风间没动，冲田总司的面容却渐渐模糊。
风间松开手，将那刀深深插在那具身体消失的地方，久久凝视了一番，趁着他人到来之前消失掉了。
一道霞光覆在他曾经站立的地方。
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无疾而终，这分明就是冲田总司事先料到为了避免结局过早到来的谎言。
如今……他看看千鹤，不由的想：这也算是还了他一个诺言，如此一来，便可以跨越他前半生都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么？
“千景……”
风间回头，身后颜色绝丽的女子向他款款微笑，风间眨眨眼，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应该有个儿子了，于是大手一辉，揽过雪村千鹤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一如多年前他将下巴抵在那个人瘦削的肩膀上一样，同样的褐发，那个人的颜色要更浅，更柔软，好像藏满了一世的温柔。
唉，回不来了。风间伸出手，抚摸千鹤的脸颊。
千鹤诚实的红了脸，这么多年，风间同她都是相敬如宾，有些事情她也搞不太明白，不过风间对她也真是好的没话说。不过现在好了。他侧头靠近风间颈窝，正当理所当然的享受风间所带来的温柔时，不知从何处来的一滴水，缓缓的，缓缓的滴进她的唇角……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