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礼
“又是夏天吗?”,看着窗外那如火般的骄阳好似已经要透过深蓝色的窗帘来到房间中,她不禁脱口而出。夏,似乎并不与她相配,那白得像雪般的皮肤,那冷得像冰般的温度,似乎一出门便会融化成水了。或许唯一的交集只在于她的生日正是在夏天吧。
看了看钟,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窗边的桌旁坐了半小时了。看着桌上那几个大小不一却同样光鲜亮丽的方形物体,“原来生日快到了阿。”她不出声地说道。
她的皮肤不能受到阳光的直接照射,她也无法打开房门。因此记忆中仅存的,便只有这个房间,这幢房屋的一切。
翌日,也就是她诞生的日子。事实上屋中似乎就她一个人,却总会在冰箱中发现已经做好的饭菜。这一次,明显比平时的饭菜丰盛得多,还有一个小奶油蛋糕,上面插着十六根蜡烛,以及一块金色的写着“生日快乐”字样的牌子,要说为什么看得懂的话,似乎是生来便会一般,从脑中立刻便会反映出字的读音、字的含义。
吃着一块土豆饼,那香糯中又带着一些甜的味道,却被一点突如其来的咸味捣乱了。好想出去,她为自己出现得十分突然的想法所惊讶,却仍无法阻止自己心中的渴望。人或许就是这样的生物,总会渴望那些无法做到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今年的愿望,我今年的愿望是能够出去,一直这样被困在这里,真的好痛苦。”脸颊上传来一阵温热而又湿润的感觉,她许下了这个无法被实现的愿望。
“我在说什么阿,怎么可能出得去。”她自嘲地笑笑,不再流下眼泪,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愿望。她离开了餐桌,回到房中,抱膝坐在床上,静静地睡着了。
他也静静地看着这样的她,脸上流露出了悲伤。她作为人类,无法感觉到是灵体的他的存在,如同其他人类与他们的守护者一般,唯一的不同在于他有了感情,对于她,应该说是一种叫做喜欢的感情。他的任务,既是守护亦是监禁,他无法违背,也无法做任何干涉她行为的事情。
一觉醒来,看看钟,才凌晨4点。她双脚踏在了地毯上,呆呆地望着窗帘,似乎是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一般,她脸上出现了笑容以及幸福的表情,却又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站起身往客厅走去。
日复一日,她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呆呆地看着窗外,却不再有那一天的笑容与幸福的表情,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如人偶一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帘。
这一天,她也像往常那般坐在那边,却看着看着,再一次无意识地从眼中释放出了那咸咸的液体。窗外的阳光正如去年那日那般明亮,那般炎热。
她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抓住窗帘,手上传来一阵烧灼感,冒出了一丝烟雾,应该是被阳光照到了吧。疼痛让她立刻放开了手中的窗帘,那星星点点的阳光再一次被阳光所隔绝,消失在了房间之中。看着手上有些焦黑的痕迹,她喃喃自语道:“这就是代价吧。”
他看到了这一幕,听到了这句话,好像明白了什么,却是没有做任何事,因为他无法干涉她的任何行动。
她望着右手背,左手紧紧地握着拳,站在那里如同从未动过一般,只有身体因为呼吸而不断起伏。她的脸上充满了困扰,充满了犹豫,却终是选择了放弃。
吃着摆在桌上的早餐,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味道,便也不再继续吃,只是回到房间中,如原来那般站着。
又是她的生日,走到了餐桌前,看到了桌上摆着满满一桌的菜,一如既往的一个小蛋糕,还有……一张纸。她打开了那张纸,一排字渐渐映入了她的眼帘:“这是今年的礼物。”她有些疑惑,却仍是带着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仍是站在那里。
他站在她的身边,望着窗帘。他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拉住了两块窗帘的边,却定在那边,脸上有不舍,有恐惧。钟的秒针不断转动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拉着窗帘的手确实愈发地颤抖了起来,缓缓拉开了那十多年未拉开过的布匹。
阳光没有这窗帘的阻挡,如水一般倾泻入了她的房间,她却似惊呆了一般,任由阳光烧灼着自己,仍是未有什么动作,只是看着窗外那一片蓝天,渐渐地随着这幢房子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