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因为无法再继续下去,所以早早地抽身是我可以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好像这场戏只有我狼狈地离开,也好,如此结局无关你,无关他人,退一万步来说其实仅仅只是我的一个妄想。
从团子家楼下看着灯光灭掉,吴鹏静静站了很久最后也只是默默地往回走,走到街边也许就可以再次打到车这样早点回家闷头大睡也许明天起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早晨起来第一件事情却是想到死。反正是被一个人给魇住了一条道死心走到黑,拿起手机看到美国那边的未接来电突然就没有了回复的心情,再一想昨晚车上上团子那这么多年来永远不变的耀眼的笑容就又无意识点了回拨。
简单交谈几句,最终决定了接受俱乐部的条件读研之后定居美国。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日期发现留给自己的最后时间只有一天。不算完整的一天。或者其实昨晚就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又或者也许多年后回来能看到你抱着你的孩子亲昵而讨喜地对着另一半介绍说,这是我的老大。
我是你的老大,而你会是别人的小团子。
·上楼之后慧慧就打开了门进了自己房间。长大后爸妈再没限制过自己晚上出门跟他们这群人聚会,她知道他们心里想的都是以往的队友各自有归宿自己也应该有了。顺手按了门口的开关开了灯关上门,下意识走到窗台前往下望着。
车子已经绝尘而去她知道的。背后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她也知道的。可是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
管不了了,思念已经被我努力剪得一寸都不长,刚刚好地呆在我的脑子里不会忍不住给你一个信息给你一个电话给你一个关注给你一个回复,手机里的草稿箱满了就再买一张存储卡,存来存去始终舍不得删光。突然就想扶着窗台今晚别睡了晒晒月亮让我哀悼一下自己吧,未开始已结束。
可意外的是拜楼下新修好的路灯所赐小路的尽头一个身影越走越近,即使楼层算高人影再模糊看了六年了,不会认错的。慧慧觉得脸颊上有点湿哒哒想傅爷怎么会流眼泪呢傅爷从来最强悍了。在你背后隔着一个刚刚好的距离看了你六年。
很辛苦,已经决定要忘记你了。不知何时已经捂住嘴巴忍住到嘴边的呜咽看着那个人影仰望着自己的方向不肯走。舍不得又怎样必须要舍得。慧慧走去门口关了电灯。沉默几分钟回来窗台——幸好,他已经走了。谢天谢地,你走了。
睡不着不能睡。倒在床上熬着。第二天醒来焦焦姐居然出现在眼前揪着自己的耳朵骂,居然一晚上就这么倒着睡着了没有盖被子还开着窗,怪不得额头温度烫得惊人。
这一段剧情中没有一个胜者,我们都是路人,焦焦或许是唯一一个眼看着我折磨自己从来恨铁不成钢的,我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想好好睡去不要想了,谢谢你亲爱的焦焦让我休息一下吧,我想休息一下了。
·群发简讯给所有人告知了即将长期告别他们的事情,私心遗漏了她。没有透露航班没有说明时间群发完就关掉了手机我知道之后会有一群人的电话轰炸。很抱歉总是先斩后奏,连对你的感情也是。一个下午收拾行李陪着妈妈,留下的日子不多,等在美国的俱乐部安顿好就回来接她。挂着一如既往的三分微笑推掉亲戚们看似聚会实则相亲的邀约,昏昏噩噩,一天也就这么过来了。
半夜还没有睡着,握着手机犹豫到底要不要开。谁知突然客厅电话响起来,尖锐地戳进耳膜让人心生不太好的预感。怕吵醒妈妈,吴鹏立刻起身过去接,接起却听到是焦焦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连串话讲得上气不接下气,瞬间心都抖了难道是小团子出了什么事?!
吼着问出声,被对面更大声的焦焦吼回来:你这个混蛋你折磨慧慧这么久她为了你瘦成了一把骨头你现在告诉我们你要去美国不回来了你对得起谁?!你好好听着我现在录给你的想清楚要不要过来看看这个现在烧成一塌糊涂输液都压不住体温嘴里还在念着你的你家团子!!!
吴鹏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说些什么像突然对面有人对自己打了个直拳眼冒金星张着口,电话那头隐隐约约是小小声的自己想了很多很多年的那一句示弱一般的,老大。他的小团子,他的珍宝,慢慢地,一声又一声,喊着,老大。老大。
老大。
吴鹏突然恐慌起来,过去的六年像是初见面那池幽黑的水把我一点一点溺死,我努力地向上游努力地冲你挥手而你看不到也听不到,我承受着所有的绝望和痛苦。
在那样的克制和自残之后,我的小太阳,你不能这样。你不可以现在说爱我
·慧慧醒过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一脸憔悴沧桑的吴鹏坐在自己床边,一手握着自己打着点滴的手臂,用体温暖着输液管。然后在自己瞠目结舌的表情之下他俯下身来亲亲自己的嘴唇。慧慧承认自己本来睡醒了感觉还可以就想要叫人结果听到叶子她们似乎在房间门外说话的声音,猛然间一句飞去美国再也不回来让自己难以维持的理智和知觉再次陷入大海。
我宁愿一直睡下去,会不会醒来的时候上帝发发慈悲你还在。
而现在他真的在了。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和浓得化不开的温柔跪在床边摸着自己的脸,他说,我不会走的,我的小团子。
慧慧想要是自己再不开口也许这个人就真的会不见了,他会走的,如果自己再不让快要淹死自己的感情有个决堤的理由,他真的会走的,不会回来了。
于是她听见自己沙哑着嗓子用不仔细听听不到的声音说:
老大,我爱你。
吴鹏怔在床边,灯光太刺眼。淬不及防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渗出来,笑着的慧慧抬起挂着点滴的手帮他接住。
而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