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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盗墓家族唯一幸存者讲述中国最离奇的一座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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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被小胡子抓住了,他用刀尖刺破了手指,一滴滴鲜血滴落在一个玻璃管子中。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小胡子让我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我不走!”我就赖在他旁边,发疯一样的大吼着。尽管这一路上我都在压制自己,但是当一个自己最亲近的人就眼睁睁要永远消失在面前时,我实在是无法控制。
“好好的照顾你爱的人,照顾我们的母亲。”
小胡子不再回头了,他走向了日晷图深处,走向了那个藏族女孩当时消失的地方。我好像看到他中间转了一次头,但仅仅是这一次,也许,他也感觉不忍。
我一步步茫然的后退,一直退出去很远的时候,就看到了日晷图中,发出了一点淡淡的微光,那一瞬间,我噗通就跪倒在地上。小胡子走了,带着他的爱,带着他的希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中。
我觉得,我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他可以在另一个世界中找到那个藏族女孩。
但是很奇怪,在这一刻,我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悲伤,可能是小胡子临走之前的话打动了我,他是在做一件自己很快乐的事,他是带着希望走的,我不应该像他死了一样的难过。
他会活着的,尽管我难受,但还是这么想。
在归途的车上,我翻看着小胡子所留下的那些笔记,还有照片,每看到一张照片,我好像就走在他曾经走过的路上。我形容不出自己的感情,只是觉得很堵,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死死的塞住了。
这时候,我感觉身后有人在盯着我看,一回头,就看到后面那排座位上,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注视着我手里的照片。这个人长的并不让人厌恶,但让我感觉很烦,我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身旁的两个伙计看着我面色不善,就一起站起来,想揪住那个人的衣领。
对方很识趣的缩回脑袋,我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当成事,只是觉得对方的眼神好像并不像普通人那样。这令我感觉有点不安,收起所有的照片和笔记,我屁股上像长了钉子一样,怎么坐都坐不稳。我就偷偷朝后面看了一眼,那个中年人已经坐下来了,坐的很安静。


IP属地:广西5217楼2013-11-09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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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怎么了?”一个伙计悄悄问我:“要不要收拾他?”
    “算了吧。”我摇摇头,但感觉心里总是不爽,就瞪了那伙计一眼:“这都什么年代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除了蹲号子喝稀饭,还能干点什么?”
    “张哥交代过......”
    “别提他,他也是打工的。”
    伙计就一个劲的赔笑,我不理他们了,闭上眼睛,都是小胡子的身影。我开始的时候有点想不通,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女人具备这么大的魔力,让小胡子连死都不在乎。但是后来,我觉得我的想法过于狭隘了,小胡子,不是一般人。
    从藏区回来之后,我感觉到一阵轻松,球哥背后那个庞大的机构,应该已经撤销了对我的监视和影响。我能完全做回自己。但我始终高兴不起来,雷朵想办法逗我,我只是闷闷的一笑,心口被堵住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憋的非常难受。
    我又开始失眠了,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我记得三年前小胡子刚刚消失的时候,我也经常做这样的梦。
    他还好吗?他是不是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一个梦里,我梦见小胡子找到了嘉洛绒,他们回不来了,但是生活的很愉快,我梦见他们盖了一座茅草小屋,小胡子头上戴着一块很可笑的头巾,在田里种地。
    大概,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吧。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被自己控制。具体说,是张猴子出了点事。本来他出事不出事,跟我确实没有太直接的关系,我最多拿点东西去看看他,顺便说两句,老张不要紧张,好好养病之类的客套话。
    但这个事情出的比较严重,张猴子是自己作的,在长沙呆的屁股发痒,跟下面一帮伙计去探坑,在一个老坑里出了事,最后一条腿没有保住,神经可能也受到了某些东西的影响,被救回来之后,就和中风了一样,瘫在床上。见到熟人还能认出来,不过一说话就嘴歪,而且流口水。


    IP属地:广西5218楼2013-11-09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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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年中间,雷英雄名下的生意都是张猴子在负责打理的,他一出事,下面就有点乱套。雷英雄什么事都不管了,养了三年鸟,就是事情刚出的时候露了个面,安定人心,剩下的事情他不想管。
      我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还是一点点把张猴子的事接管过来,每天在盘口和档口之间穿梭,闲暇的时候完全就被账本和各种各样的烂事淹的头晕脑胀。
      不过,这也是一种生活,一种充实的生活。我必须要学更多的东西,不在这个位置上,很多感觉我体会不到。只有真正站到这一步,才知道那么多龙头的心境。其实,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一直坐这把椅子的,只不过这把椅子坐上去很难,想要离开,更难。
      我从藏区回来之后,就把小胡子所留下的东西全都封存了起来,我不想看这些,但还是会想,想那个汉子,真正的汉子。
      有一天,很偶然的一天,我突然觉得心里不堵了,非常奇怪。可能是我猛然明白了一些事。
      小胡子是芸芸众生中很特殊的一类人,他的爱情,不可能像其它人一样平淡。只有这种撕心裂肺,最后惨痛到极点的感情,或许才能配得上他这个人。
      结局是不好的,因为小胡子一直都孤独着,他说过,一个孤独的人,注定就要孤独下去,如果强行索取一份感情,那么他会背负很多自己背负不了的重担。
      我真正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其实,他不是英雄,因为这个年代,英雄已经绝迹了。我想,他只是一个旅行者,孤独的旅行者。
      仅此而已。


      IP属地:广西5219楼2013-11-09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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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志们,如果你们看到这来那故事就算完结了。
        不过作者还写了些八爷的故事。我会在一两天内更新完。


        IP属地:广西5221楼2013-11-09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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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季节的李陵山,正是藕脆菱甜的时候。三百里落马湖,十二连环山,山套水,水连山,山水融进了长天,长天染透了山水。
          清凌凌的落马湖,一望无垠,日头仿佛把湖水都晒温了,小渡口只有一条梭子船,掌船的艄公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今天生意不好,他微微有些发愁。老伴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孙子要满周岁了,好歹得摆上几桌,把相熟的亲戚朋友都请一请,这都需要钱。
          “李陵山那些阔老爷们,平日里都过的什么日子?”老艄公的眼睛有些发困,想想自己的窘迫,再想想过去听到的传闻,他感觉微微不是滋味。听旁人说,李陵山的有钱人什么都不做,每天窝在床上不起身,床头就架着一口油锅,想吃油条炸油条,想吃年糕炸年糕。
          “谁的船?走不走?”
          一阵声音打断了老艄公的思路,他连忙就从小船一旁支起身子,阳光微微刺的眼睛睁不开,不过老艄公还是看见了两个人,像是要搭船的样子。
          老艄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麻利的爬了起来,操起船篙子,连声说:“走,这就走。”
          来的是两个年轻人,大的至多二十五六岁,小的只有十六七。十六七的那个背着两个不大的包袱,一脸迷糊相,正呲牙咧嘴的笑着看老艄公。
          “好说好说。”迷糊抖了抖身上的包袱,又看看身旁另一个人,说:“哥,没别的船了,就坐这条,反正等着回家。”
          “两个小哥刚到李陵?”老艄公熟练的摆弄着小船,做出发的准备,他看得出,这两个人一身风尘,似乎赶了很久的路:“上船,歇歇脚,半路再网两尾鱼,湖水炖了,原汤化原食,走嘞。”
          迷糊屁颠屁颠的就跳上了小船,身后的年轻人一路走着,脚步不快但是很稳,他年纪大些,自然稳重。小梭子船虽然小,不过坐两个人还是宽裕的。老艄公掌了半辈子的船,手艺精熟,篙子一点,小船如一条轻悠悠的鱼,破开水面,划向前方。
          “哥,洗洗。”迷糊丢了包袱,把头扎进旁边的水里,来回抖了抖。这一洗就洗掉了脸上的汗水和尘土,迷糊来劲了,直接甩掉上衣,作势要朝水里扎。
          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皱皱眉头,迷糊好像很怕他,当时就收回一只脚,老老实实的坐回原位。老艄公笑了笑,迷糊冲他呲牙,拐着一口官话问:“笑啥呢?”
          “小哥是从别处来的?”老艄公一边掌船一边说:“到李陵走亲?”
          “不告诉你。”迷糊摸摸肚子,嘟囔道:“不是说网鱼吗,赶紧网,哥,我饿了。”
          “好嘞。”老艄公看看日头,时间还早,恰好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丢了篙子,让小船在水面慢慢飘着,然后就取了鱼线和钓竿。
          摆弄着手里东西,老艄公就忍不住看了看那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相貌并不出众,最初的时候,也没有引起艄公特别的注意,但是慢慢的,他就察觉出一些自己都说不清的感觉。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干什么的,可是对方稳稳的坐在船里,身躯一丝不动,有一种出奇的大气。
          湖里都是野鱼,见不得饵,鱼钩放下去,很快就有鱼上钩。老艄公略微有点得意,但是鱼被捞上来的时候,他又有点遗憾:“湖里很少能打到大鱼了,我爹年轻的时候,能网上来十几斤的金丝鲤。”
          “这就差不多了,赶紧着,肚子扁了。”迷糊不介意鱼的大小,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拨动着活蹦乱跳的鱼。
          老艄公接连钓上几条鱼,在小船上开火炖了,又闷上一锅糙米。吃食图个鲜,尽管作料不全,但不多久,鱼的鲜味就随着翻滚的汤汁飘了出来。
          “香。”迷糊抽抽鼻子,忍不住就沾了点鱼汤尝鲜。
          “还有这个。”老艄公搬出一个小坛子:“去年的新米,自家酿的酒,小哥随意吃喝,咱们搭客,酒饭是不收钱的。”
          “该给的一个都少不了你的。”
          一直默默坐着的年轻人不说话,但是酒坛子一打开,他仿佛就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迷糊乱手乱脚的捞滚烫的鱼吃,年轻人毫不客气,自己倒了碗酒,一口就喝干了。
          “好酒量。”老艄公稍稍呆了呆,水上讨活的人都好酒,提神,也去湿气,但一个粗瓷碗,至少半斤酒,他很少见人就这么一口喝下去的。可是怎么说呢,本地人见了外地客,自然而然的就想给自己挣点面子,老艄公笑着道:“小哥该是外面来的,酒是好酒,不掺水,只是得把着量。就算咱们李陵这里的付老爷,一顿七斤酒,还是有喝多的时候......”
          “谁是付老爷?”迷糊嘴里塞着米饭和鱼,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
          “付占山啊。”老艄公回手指了指:“那酒量,没的说,不是我吹,早年间亲眼见过他的,往远里说说,其实咱跟付老爷还沾一点点亲哩......”
          “一顿七斤?”年轻人终于第一次开口了,他的嗓子有点粗,瞥瞥手边的酒坛子:“这一坛,总有个**十来斤吧。”
          “九斤九两。”老艄公有点疑惑的看着年轻人。
          “酒钱连船钱一起给你。”年轻人随手掂起了坛子,直接把嘴凑到坛口,手猛的一抬,仰头就开始灌。
          “小哥,你......”老艄公完全呆了,什么时候见过人这样喝酒的?
          迷糊缩着脖子,看着年轻人,谁都不说话了,只有咕咚咕咚的喝酒声不断响起。老艄公的眼神一直愣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轻人放下坛子,抹了抹嘴。
          坛子空了,那么一大坛子酒,此刻已经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拿饭给我。”年轻人若无其事的坐下来,对老艄公哈哈笑了笑:“付占山怎么的?我没见过,叫他来试试,是头牛,我也能把他喝趴下。”
          “这个这个......”老艄公的话都被堵回嗓子了,一直过了很久,他才干笑了一声,有点不服输般的说:“咱们李陵,自古多豪客,小哥从外面来,怕是不清楚。不朝远里说,就眼下的几个,少有人能比的......”
          “那你说说看。”年轻人的肚子像是个无底洞,差不多十斤酒喝下去了,脸色都没变,大口吃着碗里的饭:“让我长长见识。”
          年轻人的语气里,明显有一股挑衅,或者说不屑。老艄公的脾气直,虽然载的是客,却有些受不了这种语气,他放下手里的碗筷,道:“别的人,都不说了,就说一个,小哥到了湖对岸,随便打听打听。”
          “是谁?”年轻人的嘴角又露出一抹笑,饶有兴致的放下手里的碗,看着老艄公。
          “咱们李陵卫家的八少爷。”老艄公提到这个人,腰杆不由的就挺了起来,言语中有种说不出的自豪:“三百里李陵,英雄他第一。”
          “英雄他第一,好,说的好。”年轻人忍不住就大笑起来:“这个卫家的八少爷,有什么本事?”
          “有本事,有大本事。”老艄公砸巴着嘴,但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是说不清楚的,总之是很厉害。”
          “吃饭吃饭,吃完开船。”迷糊仿佛是被饭给噎住了,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打岔。
          年轻人不再多说什么了,他的眼睛望向了远处,朦朦胧胧的李陵山,仿佛是在雾里。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像是在回味什么。
          小船轻快的重新在水面划行着,又走了一段之后,老艄公调了调船头,迷糊一把拉住他:“怎么转路了?”
          “小哥,你不知道。”老艄公朝远处指了指:“那边是一大片苇子,有劫路的,咱们出门在外,图个安稳,绕路走,也不算远。”
          “这要绕到什么时候?”
          “至多一个多时辰。”
          “哥。”迷糊转头看着闭上眼睛打盹的年轻人:“怎么办。”
          “就从苇子边走,不绕路。”年轻人眼都不睁的说了一句。
          “那不保险,小哥,不保险。”老艄公连连摆手:“这些劫路的,手里有洋铳,我身无余财,就这条破船,但小哥......”
          “有事我兜着。”年轻人睁开眼睛,打断老艄公的话。
          老艄公忍不住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当他看到盘卧的年轻人的目光时,猛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觉得卧在自己船上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虎。他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尽管心里不情愿,但还是鬼使神差一般的按年轻人说的路划了过去。
          离苇子越近,老艄公就划的越慢,他心里一直觉得不安生,觉得今天要出什么事。


          IP属地:广西5227楼2013-11-11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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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叔的惨叫让卫八心凉了半截,这毕竟是家族长辈中和自己最熟悉的一个,他高抬着的一只脚贴着地面一踹,把一截凸起的刀尖踹断,就这样一点点的扫除障碍,朝幺叔靠拢过去。幺叔虽然两只脚掌都被扎穿了,但理智还在,他忍着痛不敢乱动一下,等着卫八过来救援。
            随着脚下的地面越来越宽,卫八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将要接近幺叔的时候,他一只手伸过去,直接就把幺叔给提了过来。已经发钝的刀尖从幺叔脚掌又一次穿过,疼的他把嘴唇都咬破了。
            幺叔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两条腿随着脚掌在不断的抽搐。他们这样的人随身不离伤药,尽管随身的包袱没能拿下来,但伤药就贴身放着。卫八麻利的替幺叔看伤,止血之后一包伤药直接就糊了上去,又用布条来回缠紧。
            幺叔的脸色苍白,一直到伤口被暂时处理了之后,卫八才缓缓神,观察现在的处境。这一眼扫视出去,他就有点头晕,这个陷坑差不多有七八米那么深,如果是寻常的陷坑,只要坑壁上留有缝隙,卫八就能借力一点点的爬上去。但是坑壁非常光滑,手贴上去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吃住力的地方。卫八把一个角落里的刀尖全部清除了,试着想要脱身,然而勉强爬上去一米多,身体就控制不住了,滑落下来。
            “老八,这个事,怨我了。”幺叔很后悔。
            “幺叔,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卫八咧嘴笑了笑,他不止一次听卫同说过,越是在困境中,越要相信自己,因为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如果自己先垮掉了,还能指望谁来搭救?他很清楚眼前的形势,却没有责怪幺叔的意思。
            幺叔已经站不起来了,爬到了卫八尝试脱身的地方,在坑壁旁看了看,他认得出,这是经过打磨后的花岗岩。
            “咱们的家伙都留在上面了。”卫八朝上看了一眼:“要不然,可以一点点的弄条生路上去。”
            随身的包袱还有大半工具都在上面,卫八只有匕首,却不管一点用,刀锋划过石头,连一条印都留不下来。
            “拿这个试试。”幺叔递过来一把很小的锤子。锤子一段嵌着一颗圆球,无比的坚硬。
            一般的土爬子贴身都会有保命的东西,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能有一搏之力。这是幺叔贴身的家伙,不管用来对敌,还是临时充当工具,都很顺手。锤子小,但镶嵌的那颗如钢珠一般的圆球却能一下子击穿人的头骨。
            卫八用锤子在坑壁上来回的敲击,石头虽然很坚硬,但在这种利器的打击下,一点一点的碎石块还是不断的横飞。卫八一直敲到一条胳膊发麻的时候,坑壁上就敲出了一个圆圆的小坑。
            “有点门。”卫八试着用手在小坑里试了试,勉强能借一点力,如果再加深一点,那就更好了。
            “尽力吧。”幺叔不像卫八那么乐观,他想的远,也想得多。卫八总觉得有希望,可以一点点的用锤子打出小坑,然后爬上去。但幺叔知道,他们随身的东西大半留在上面,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两个人熬不了多久就得熬垮。
            “那总不能等死是不?”卫八扭了扭手腕子,又开始敲打坑壁。
            这是个很困难的活儿,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尽管要很久才能敲出一个可以借力的小坑,但卫八熬得住。然而慢慢的就不行了,体力的大量消耗,还有食物的匮乏,都是要命的不利因素。卫八硬生生的熬了两天,越干越慢。幺叔更惨,身上有伤,只能卧在坑底,注视着卫八。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卫八撑不住了,饿着肚子或许还能熬,但是没有水,真的熬不住。他被迫停止了敲打,舔舔已经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的坐在幺叔身旁,转头看了看他。
            “幺叔,怎么办?”
            “没办法。”幺叔摇摇头,这四天时间里,他已经把所有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他是个能忍的人,但再能忍又能如何?他可以捏着鼻子喝自己的尿,但尿喝完了,该怎么办?
            “要是现在有一坛酒,我能一口气敲到上面去。”卫八忍不住闭上自己的眼睛,因为连睁开双眼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负担。他微微喘着气,眼睛刚刚闭上,脑海里就浮现出很多很多幻觉。
            这种幻觉一直持续了一天,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卫八终于明白,自己要死了。一直以来,卫八觉得死这个字离自己太遥远,根本不用有任何顾虑,至少现在不用。但当死亡真正要降临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脆弱和无力。
            一身功夫,如狼如虎,那又能怎么样?没有一口水,没有一口吃的,天大的英雄也得狗一般的卧着。
            “幺叔,咱们要死了对吗?”卫八喃喃的说了一句,他不知道幺叔能不能听得到,但这已经无所谓了。
            卫八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出现了很多东西,一会儿是卫家大院,一会儿是修罗地狱。他隐约听见卫同的声音,又隐约听到云萝临别时撕心裂肺的哭声,还听到唐颜轻声的抽泣。
            “李陵三百里,英雄他第一……”
            所有的幻觉都消散了,卫八在失去知觉前的一瞬,脑海中又想起了老艄公说过的话。这让已经被死亡拖到地狱大半截的卫八产生了自豪,他的眼睛闭着,嘴角却泛起了一丝微笑。
            人的一生,或许是漫长且复杂的。俗人有俗人的精彩,英雄有英雄的落寞,每个人都是一本书,都值得细读。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写着这本书,写完这本书,需要一辈子,读完这本书,也需要很久。但是当他们死去的时候,一切都来的那么快,死亡是不会放慢脚步的,说来就来了。
            卫八失去了知觉,他在此刻保留了最后一丝丝清醒,清醒让他知道了一件事:自己这一昏过去,就永远没有再醒来的机会了。
            卫八突然对死亡有一种强烈到骨髓里的恐惧,那种感觉太不好了,卫八对这种感觉无比的抵触。
            但在当时,他没办法逃避这种感觉。
            谁都会死,然而当一个年少有为的人在人生最黄金的年纪将要死去的时候,他会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管生命能否挽留,他肯定会尽所有的力。
            “我不想死。”这就是卫八第一次认识到生命时所产生的感觉。
            一切都迟了。
            卫八如同真的死去了一样,他失去了知觉,脑子和思维也随之停滞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再活过来。
            很多后来的人都说,卫八是个传奇般的人物,他的一些事被津津乐道了许多年。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传奇,其实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不管这段往事是多么残酷,却不能磨灭一个事实:卫八是个强者。在绝对的困境下,如果一个人活下来了,一个人死去了,那么只能说,活下来的人是强者。
            世间,其实就是一片巨大广袤的丛林,天空只是为强者开放的。
            说不清楚昏迷了多久,已经绝对没有机会再苏醒过来的卫八竟然奇迹般的醒了过来。可能是常年打熬出来的好体格让他勉强还有醒过来的机会,但让他醒来的主要原因,是一阵彻骨的剧痛。
            在苏醒时的一瞬,卫八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只不过被打入了地狱,在接受各种酷刑的折磨。
            他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麻木的躯体随着苏醒也恢复了知觉,他感觉出剧痛来自自己的左腿。他看到了一点点火光,和一条身影。卫八的思维和知觉恢复的很快,因为这种剧痛真的难以承受,会让人无比的清醒。他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绳子,这条绳子把他捆的很紧。
            卫八看到了那点火光的时候,脑子里刚刚消散的错觉又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的是一张因为缺水而干瘦萎缩的脸庞,这张脸庞是熟悉的,但是对此刻的卫八来说,却又那么陌生和阴森。这张脸庞就在卫八的左腿旁,正狼吞虎咽的撕扯吞吃一块血淋淋的肉。
            极度的恐惧让卫八忍不住喊了一声,虚弱的身躯内萌生出一股仿佛不是自己的力量,猛然一抬腿,把吃肉的人一脚给踢了出去。
            “幺叔?”卫八被绳索捆的很紧,导致他一下子坐不起来。他不想承认,甚至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前的一切却是那么真实。
            幺叔在吃肉,一块血淋淋的肉,他的嘴角,牙齿上沾染着鲜血。这让他看上去像一个生吃人肉的魔鬼。
            肉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几乎不用解释,因为左腿不断传来的剧痛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
            幺叔在吃卫八的肉,从他身上活生生割下来的肉。


            IP属地:广西5241楼2013-11-11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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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瞬间,震惊让卫八几乎忘记了腿上的疼痛。这还是他的幺叔吗?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幺叔?
              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幺叔不可能不知道他割下卫八腿上肉的时候,这个侄子还有气,还没有死去。他是在吃一个活人的肉。卫八的脑海被一阵极为强烈的情绪不断冲击着,有震惊,有不解,有愤怒,有怨恨。
              他清楚的记得,两个人刚刚落入陷坑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的先去救幺叔。但当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幺叔没有救他,反而做出了骇人听闻的事。
              卫八眼里的幺叔一下子就变了,变的无比陌生,而且无比危险,无比可怕。他像一个吃人的魔鬼,就躺在离卫八不远的地方。每一个走上这条道的人无论多少,都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的下场。可能卫八也偶尔会想起,自己会死在某一天,不管怎么死,他都可以接受,唯独被人生吞活剥,他接受不了。
              他已经没有什么体力了,否则不会因为饥饿而昏迷过去,然而强烈的愤怒和求生**让卫八把所有身体的潜能全都发挥出来。他挣扎着站起来,但身上的绳索捆的很紧。
              他死死的盯着被自己一脚踹到旁边的幺叔,饥饿能让人失去理智吗?绝对可以。此刻的幺叔什么艰难的把最后一口肉咽了下去。他的嘴角沾着很多血,已经分不清楚是卫八的血,还是幺叔自己的血。卫八的目光非常骇人,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如果不是被绳子紧紧捆着,说不定这时候已经把幺叔一巴掌拍死了。
              “幺叔!好!很好!”卫八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的五官开始扭曲,脸色青的可怕。
              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完全没有必要,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任何解释还有言语都是多余的。卫八虚弱的身躯里猛然溢出了一股浓重到极点的杀气,杀气森然,幺叔眼角旁的肌肉不自主的抽搐了几下。
              李陵三百里,英雄他第一。这只是摆渡的老艄公随口说出的一句如民谚般的俚语,但只有这一刻,幺叔才真正感觉到了卫八的可怕。这仿佛是一只不会死去的虎,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容任何人轻视,就会进行顽强且致命的反扑。
              “老八!”幺叔仿佛知道卫八动了强烈的杀心,尽管卫八身上还绑着绳子,但幺叔的心理已经随着卫八站起来而崩塌了,他带着哭腔说:“老八,谁都不想死,幺叔也不想,我以为你断气了,咱们爷俩不能一起死在这里,至少要有个人回去报信……”
              “以为我断气了!为什么把我绑起来?怕我诈尸?”卫八的笑容变的有点凄惨,也有点凄凉:“是啊,谁都不想死,幺叔,实话说,我也不想死。”
              正因为这两句简短的对话,让卫八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如同熔炉一般的世间中,什么是最真实的?只有自己活着,一切才会真实!
              活着,活着,一直活着!
              如果在过去,很多事情,卫八可能死也做不出来,但是此时此刻,不同了。残酷的现实让他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抛开了最后的道德底线。只要自己能活着,别的又算的了什么?兄弟,姐妹,叔伯,这不算什么。
              卫八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死去,这个世界上除了卫同和九弟,估计没有谁会为他多落一滴泪。
              “老八!”幺叔好像吃下一块肉,精神迅速恢复了很多:“你不要逼我!”
              “我不逼你,我还能活下去?”卫八凄凉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了,他和幺叔有共同的祖先,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是一对死敌。无论卫八怎么做,幺叔都不可能放过他。
              幺叔踉跄着站起来,他脚上的伤还很重,但他必须要争取一点主动。卫八比他年轻,比他壮实,幺叔唯一的优势,就是卫八被绳子紧紧的绑着。他手里抓着那把小锤子,只要一锤子,就可以把卫八的颅骨打穿。
              “老八,我替三哥可惜。”两人已经彻底撕破脸,幺叔毫无忌讳:“少了你这么个儿子,谁都会心疼。”
              “幺叔,你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你的嘴巴,没有我手里的家伙硬!”
              幺叔在拖延时间,好积攒出致命一击的力气,他感觉差不多了。幺叔扶着光滑的坑壁,身体猛然朝前一扑,手里的锤子挥动出去,他觉得自己把卫八每一条退路都算死了,卫八就算不会被一击毙命,至少也要打断他的骨头,让他完全倒下。
              一个完全虚弱的人,受不了沉重的打击和创伤。
              幺叔猛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花了一下,紧跟着,卫八一抖身躯,身上的绳子就一圈圈的迅速脱落。卫八伸出一只手,半途抓住幺叔的手臂,硬生生把他拖倒在地。
              “幺叔,是你小看了我,还是你自己小看了自己?”卫八夺过幺叔手里的小锤子:“你觉得一根绳子能捆得住我卫八?”
              “老八,我……”幺叔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伪装,也可能是发自内心,他眼眶里一下子涌出了两滴泪水:“只求你莫要忘了小时候幺叔一直带着你……”
              卫八的手顿了顿,但只是那么一顿,随即就恢复了常态。他稳稳的举起手里的锤子,轰的敲了下去。
              “幺叔,我没忘,但你必须死!你不死,我就要死。”卫八感觉到锤子重重击打在幺叔的头颅上,整个头颅就像是一个西瓜,砰的被砸裂了:“是你教会了我这一条。”
              幺叔来不及再多说一个字,脑袋就爆开了,鲜血混着脑浆,溅了卫八一脸。那种浓重的腥味让卫八感觉一阵干哕。他有点不忍再看,但是一回想到幺叔毫无障碍的用自己的肉充饥,卫八心里的不忍就完全消失了。
              只有自己活着,一切才是真实的。这个念头变成了一个信念,或者说一条真理,陪伴了卫八一生。
              幺叔的尸体就在眼前,卫八慢慢蹲下来,用手指沾着幺叔脑袋上的一片鲜血,放在嘴里吮了吮。他说不出这种味道,但他却很明白,有了这具尸体,自己就可以活下来。至于以后,他没有想过。老坑里只有他和幺叔两个人,只要他不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卫八从尸体上割下两大块肉,刚刚吃下去一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但他把吐出来的肉重新塞进嘴里,强迫自己朝肚子里咽。
              难过吗?卫八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想要活着,就要忍受很多,承受很多。这也是卫家九虎几乎死绝之后,卫八还能活着的一个重要原因。
              卫八就靠这些肉充饥,恢复体力,然后不停的敲击坑壁,最后,他终于开出了一条勉强可以爬行到上面的路。他把幺叔残缺的尸体也带了上来,这个老坑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永远烂在卫八心里。
              他取出了那只黑匣子,这只付出了一条生命才拿到的黑匣子里,只有薄薄两张如同丝帛一般的载体,在当时,卫八看不懂这些。
              只不过,当卫八再次从老坑的盗洞爬回地面的时候,当他又一次看到了天边的夕阳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卫八了。他的心态大变,很多东西都在心里淡了很多,就包括已经远走的唐颜在内。虽然想起唐颜想起那个夜晚时,卫八心里多少还有唏嘘和感慨,还有不舍和眷恋,但他明白,比唐颜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变的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从盗洞里爬出的一瞬间,他下定决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找到不老药,找到永生的大门。
              卫八独自赶回了李陵,他对卫同说,幺叔失手死在了老坑下。没有人怀疑卫八,而且他们都觉得卫八能在困境中活下来,一点也不奇怪。幺叔毕竟年纪稍大,况且身手也不如卫八。
              卫是回来了,其他派出去的人也陆续回来了,大半没有失手,他们带回了一些东西。正是从这些东西上,卫同分析出了不少线索,进而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事情仿佛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中,线索越多,可供查找的地点就越多。然而,卫同不感觉轻松,因为很多迹象表明,不少道上的势力已经慢慢逼近了这个大事件,乃至逼近了卫家。这迫使卫家的行动更快。
              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报。在卫家几个兄弟的不懈努力下,他们终于挖掘到了不死药的一些线索。据说,那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道士所留下的东西。
              “这些药,必须拿到。”卫同对卫家的几个兄弟说:“它不能让人长生,但可以让我们活的更久。”
              卫家的几个兄弟都兴奋了,他们已经隐隐感觉,这个事情不是三五年就能搞完的,如果能活的久一点,自然不是坏事。
              “其他人,都有别的事要做,不老药,我亲自动手。”卫同看看其他人,说:“老八,跟我一起。”


              IP属地:广西5242楼2013-11-11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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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如同五雷轰顶,卫八即便再有思想准备,也没有料到会收到这样一条消息。他愤怒的同时,心头的预感更强烈,确实有人对卫家下狠手了,抄了他们的生意,现在连卫同都被人绑走。
                “谁干的!”卫八一把揪住伙计的领子,恨不得一拳打死对方:“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八少爷。”伙计脸庞上的五官几乎都挤到一起了,诺诺的说:“那些人准备得很周全,早有预谋的事情,我们人少,根本没防备啊……”
                卫八想了想,松开了伙计,这是明摆的事,以卫同那种经验和身手,都没能防住绑票者,更不要说下面的这些伙计。他心里明镜似的,对方既然动手了,就算当时没露身份也不要紧,肯定会有人出面谈赎票的事。
                卫家虽然暗地里的生意被抄了封了,但还是能拿出一些浮财,钱财是小事,可这是一种耻辱。如果消息传出去,卫家估计在李陵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声望都会彻底毁于一旦。卫八不能丢下卫同不管,不论他怎么变,卫同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的。
                更重要的是,卫同是大事件的牵线人,他不在,下面这几个幸存下来的兄弟就会马上失去目标。
                “等着!”卫八反身坐到椅子上,一动不动:“等他们开价。”
                情况和卫八预料的一样,就在当天晚上,卫家收到了一封信。送信人没有露面,信是被一把刀子带着订在大院一根廊柱上的,这种送信方式本身就很不和善。下面的人马上把信交到卫八手里,当卫八看完这封信的时候,牙几乎都咬碎了。
                信中开出的条件非常苛刻,赎金对于卫家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他们的生意不被查抄,变卖掉还勉强能凑够,但现在的卫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这明显是刁难。而且,对方一定要先收钱,后放人,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否则马上撕票。
                留给卫八的时间不是很多,这些时间也只是对方留下来让卫家凑钱的时间。卫八叫来了账房的人,询问了一下。得到的结果让他心凉,卫家不仅要拿出所有的浮财,连仅剩的地产全部变卖,才能凑够赎金。
                “这是要一棍子打死我们卫家!”卫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额头上的青筋扭曲如蛇,拳头捏的连连作响。这简直是一种无法忍受的耻辱,巨大的耻辱。
                但他能怎么样?
                “凑钱!”足足一刻钟过去,卫八才缓和了一下神色,对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句。他觉得,田产什么的没有就没有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没有卫同。
                “八少爷。”旁边的人小心翼翼道:“这个事太大了,要不要等其余几个少爷碰头之后,你们商量一下?”
                “闭嘴!”卫八一肚子火,只不过在强行压制,刚刚缓和了一点的神色又阴森起来,下面的人不敢再多说什么。
                事情就按照卫八的吩咐去办了,偌大的卫家大院陷入了一片混乱,下人被成批的遣散,田和房子都有买主来看。这些人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得出,隐隐有种幸灾乐祸。卫八气不过,干脆自己呆到一边,不去看那些人的嘴脸。
                “老话是怎么说的?”一个吃的滚瓜溜圆的胖子摇头晃脑的说:“富贵无三代,清官不到头,这人活一世啊,最要紧的是得会做人,不会做人,再大的家业也得败了。”
                “说的没错。”另一个人跟着附和道:“这大院子多气派,可惜了,卫家人保不住。”
                “你们听说没?卫家不知道是触犯了什么,家里接连死人,这次听说是老太爷出事了?”
                “咱们买这宅子和里面的东西,不会有什么忌讳吧?我还真不知道卫家前边死了好几个。”
                最先开口的胖子嘴角冒着唾沫星子,正要接着嘀咕,冷不防眼前一花,随即就被人揪住头发,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这一巴掌抽的非常狠,胖子当时就晕了,原地转了好几圈,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噗的一声,吐出一颗牙。
                “他娘的……”胖子脱口就骂,这三个字刚一出口,他就同时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卫八。
                后面的话,胖子打死也不敢再说出来了,卫家老八的名头和脾气,李陵人皆知,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惹怒了卫八,他说不准就会提刀子杀人。
                几个看房子的人灰溜溜的滚蛋了,卫八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他第一次觉得很累,累的不想动。
                “老八,怎么回事?这是要干什么?”
                卫八没有回头,就听出这是老六的声音。老六刚刚赶回家,看到家里乱成了一片。卫八憋在心里的一股怨气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人,他把事情说了一遍,原以为老六会和他想的一样,不管那么多,先救回卫同再说。但让卫八想不到的是,老六沉默了。
                “老八,不是我要拦你,这个事情,还是慢慢计划的好。”老六慢慢的说:“连房子都卖了,这等于把我们卫家的根给拔掉了。”
                “那怎么办?”卫八冷笑了一声:“现在去找人借钱,那么多钱,谁会借?不卖房子不卖地,眼睁睁看着爹死?”
                “所以说,要慢慢的计划一下,老八,你听我说……”
                “说个屁!”卫八没有耐心再跟老六争执这些了,他一甩手,转身离去,对着下面那些忙碌的人喊道:“都快着点!该卖的拿去卖了!”
                “老八!”老六在后面跟了几步,急匆匆喊道:“房子卖了,我们到哪儿去?”
                “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家?”
                这是卫八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老六停下脚步,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卫同不在,这个家里没有谁能压得住卫八。
                事情就这样延续下去了,卫八避开了地产的交易,几天之后,卫家名下的田还有宅子,都一股脑的易主。家里的下人七零八散,只有几个老家人留了下来。
                赎金全部都换成了银元和黄金,卫八稍稍松了口气,在指定的日期之前,总算是凑够了这笔钱。接着,他就亲自押着这些赎金,送到指定的地点去。他想见见对方的人,这笔帐,他已经记在心里,迟早要报。
                赎金送到目的地时,周围是空旷的,一个人都不见。卫八带着人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才有人出现。只有一个人,很陌生,连口音都是外地的。他没多说什么,看了看卫八带来的东西,大概清点了一下数目。
                “卫家还是有点本事的嘛。”这人干笑了一声:“连房子都卖了凑钱?”
                “人呢!”卫八再次忍下这口气,他只求救回卫同。
                “卫家九虎的名头,咱们听过,现在放人,八少爷觉得合适吗?我们前脚放人,你后脚再把赎金给夺回去?不妥。”这人朝远处挥挥手,又转头道:“东西咱们带走之后,马上放人,一个糟老头子,留下来没用,八少爷,你体谅一下吧。”
                远处过来了很多人,七手八脚连说带笑的把装着赎金的车子拉走了,卫八一动不动,就在原地等着。
                “八哥。”迷糊在后面小心的拽拽卫八,然后踮着脚尖,贴着卫八的耳朵道:“这个人,好像是付家的。”
                “你确定?”
                “应该就是。”迷糊咽了口唾沫,说:“是付家养着的人,我溜到县城里去赌钱的时候,见过他两次,那次他喝的有点多,耍钱的时候稍稍说漏了嘴。”
                “付占山……”卫八的眼睛眯了眯,身上四溢的杀机让迷糊浑身一震。
                “八哥,你……”
                “天大的事,等爹回来再说,该报的,少不了一分一毫。”卫八知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轻易再惹麻烦,至少到目前为止,主动权还在对方手里。
                拉着赎金的车子很快就无影无踪了,这些人肯定有周密的计划,只要车子走远,马上会有别的人把赎金分散带走,或者暂时隐藏起来。卫八这时候就算去追,也追不回来。
                “好了。”对方的人抬头看看日头,拍了下手,说:“放人,带你们老太爷回去吧。”
                已经被绑走了一段日子的卫同,终于出现了。他的精神很萎靡,稀疏的头发和胡子都凌乱了,但是看着还算好,绑票的人至少没有折磨他。卫八顾不得说那么多,卫同一出现,他马上让老六老七带着人护着卫同离开,自己留下断后。
                绑票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后续的举动了,放了人之后就彻底消失。卫家的这些人也迅速回到了暂时安身的地方。
                “爹,没事了。”
                “没事了……”卫同的眼神黯淡而且涣散,丝毫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瘫软在榻上,仿佛这次的事情耗尽了他身躯内所有的精力。
                卫八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真的老了,老迈不堪,再也经受不住半点波折。
                “你的哥哥,都回来了吗?”卫同和卫八一样,并不在意田产还有没有,他缓了很久的气,开口第一句就是询问家里的人是否平安。
                “爹,你放心,儿子们都在,咱们卫家,垮不了。”
                “九个儿子,都是我的命根子,少一个都不行……”卫同喃喃自语,眼角已经开始淌泪了,九个儿子,到现在何止少了一个?
                卫八亲自伺候卫同,一直到父亲睡着之后,他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还好。”他自己在心里对自己说着,或许也是一种自我安慰。兄弟们挂了,这无法挽回,能救回卫同,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但卫八的安慰只持续了半夜,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情况突变。


                IP属地:广西5247楼2013-11-11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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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本了。
                  果断没太监


                  IP属地:广西5251楼2013-11-11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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