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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卓]蓬莱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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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百度的发帖限制,所以我和袖子轮流贴文。


IP属地:福建1楼2013-07-06 19:48回复
    姜承告辞出去。夏侯瑾轩用过了晚饭,又喝了药汤,休息一阵,等到四下无人,这才慢慢爬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比平时更多衣物。他出门走了几步,还是觉得脚下发软,但是他却没也没因此放慢了步子,终于到了皇甫卓门前,他犹豫一下,先叩了叩窗子,轻声道:“皇甫兄。”
    他没等多久,门“刷”地一下开了,门里的人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一个用力就把他拽进了门。夏侯瑾轩反倒吓了一跳,道:“皇甫兄你轻点。你这用剑的力气,我的手臂都要断了。”
    身后的门又“彭”地一下关上。被荡起的冷风一激,夏侯瑾轩又捂着嘴咳嗽起来。皇甫卓皱眉也不松手,径直把人拖到自己床前,一把按在床上,冷冷道:“脱衣服,躺下。”
    夏侯瑾轩不敢违逆他,自己乖乖脱了外袍,皇甫卓抖开棉被,甩在他身上。夏侯瑾轩从被子里钻出头来,道:“听说你受伤了,我不放心。你又不来看我,只好我来看你了。”
    皇甫卓道:“一点小伤而已,都快好了。平时练剑受得伤都比这个重,有什么好看的。”他嘴上虽这般说,到底还是捋起了袖子,露出左臂上绑了一圈的绷带来。夏侯瑾轩伸着脖子瞧了瞧,见果然是轻伤,连血都没有再渗出来,才放了心。又想起本来是想询问皇甫卓为何不去看自己的,现在又觉得没必要问,也问不出口,只好闭了眼,叹了口气。
    皇甫卓忍不住道:“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夏侯瑾轩道:“皇甫兄也知我最喜好仙怪轶事,如今明明有个亲眼能见见山中雪女的机会,我却错过了,因而叹气。”
    皇甫卓哼了一声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那妖孽害人不浅,我们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除了。幸好你没有去,若是你去了……你……”他忽的住了口,似是十分不耐地,又哼了一声,不再说下去了。夏侯瑾轩反倒更加好奇,道:“你怎的只说一半?你还没有说那雪女长得什么样子?怎么就把你伤了?”
    皇甫卓却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这般喜欢那雪女,明天我就丢你到雪山里自己找她去!”他冲口说了这话,自己也吓一跳,又见夏侯瑾轩愣愣瞧着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的样子,也觉有些尴尬。自己转了头去,又道:“你这无用的好奇心也太多了些。这种妖孽最是害人。见到了有什么好处?”
    夏侯瑾轩摇摇头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算我昨天好好的跟了去,只怕也要被妖怪抓了,还要你们去救我。亏得我没去,才没给你们又添麻烦。”
    他说完话,皇甫卓却并没反应,也不回头,半晌听他闷闷地道:“这女妖……心肠最坏,竟然……竟然变成你的模样来骗我。”
    夏侯瑾轩“啊”了一声,道:“那……那是什么样子?你……你是怎么对付她的?”
    皇甫卓哼道:“我当胸就给她一剑。”
    夏侯瑾轩皱了眉,故意叹道:“原来皇甫兄如此不顾惜我……真让我伤心。”
    皇甫卓又拍一下桌子,怒道:“你乱想什么?那女妖装得完全不像你!只有脸是一样的,还想骗得过我么!”
    夏侯瑾轩见他这样子,不由噗地一笑。又连忙忍住,道:“还是皇甫兄好眼力。若是我碰到这样的事……嗯,若是那雪女变成你的模样,那我……”他说着眼睛在皇甫卓身上打量,皇甫卓一掌拍在他头上,气道:“够了!”说完将一个东西扔在了他身上。夏侯瑾轩捡了起来,见是一块莹白的石头,触手光滑,却十分坚硬,不由好奇道:“这是什么?给我的?”
    皇甫卓道:“这是从那雪女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我琢磨了一下,这石头很坚硬,不宜雕刻,再说它原本样子也很好,就这样罢。”
    夏侯瑾轩哦了一声,又笑道:“这是妖怪身上掉下来的东西,虽然珍惜,但是不经你的手雕刻,终究还是比不得你原来送我那块玉坠的。”
    皇甫卓挑眉道:“这可不是给你的。这石头灵气甚重,你可以送给夏侯二伯,对养身定然有好处。也算你把他们惊吓一场的赔礼了。”
    夏侯瑾轩将这石头收在怀里,陪笑道:“这主意不错,多谢皇甫大人了。”皇甫卓忙了一天,也觉得累了,转眼看到躺在自己床上这人,又觉头痛。脑中又想起了那女妖变作的模样……本来已经躲了这人一天,到头来他还是自己送上来。皇甫卓摇了摇头,暗暗道:“我跟他也从小一起睡了多少次了,有什么了不起。”便将自己将外衫扯了下来,坐在床上。
    倒是夏侯瑾轩十分意外,将他一推,犹豫道:“你……你不赶我走?”
    皇甫卓板了脸道:“我既然已经叫你躺在我床上,又为何要赶你走。”
    夏侯瑾轩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年纪大了,不许胡闹之类的。”他又一击掌,道:“不过古人挚友之间抵足而谈,同榻而眠,都是好情谊的佳话,本也没什么不合礼数的……”
    皇甫卓轻声道:“闭嘴。”他自己也躺了下去,小心地扯了被子自己盖了,又伸手轻轻探了夏侯瑾轩的额头,才吹熄了灯。两人并头躺着,皇甫卓才又小声道:“你还没好,这晚上的再折腾一回,更难好了。再说就算我赶你走,你也不肯,还要胡言乱语一番,我早点睡觉多好,何必陪你闲磕牙。”


    IP属地:江苏5楼2013-07-06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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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的品剑大会比武终于结束。各路武林人士纷纷离开折剑山庄。只有四大世家的人因与欧阳家私下交好,多留一阵。白日人流往来,到了夜晚,便显得比之前静谧得多。
      夜中有雪。
      皇甫卓将手中的灯笼放在院中的石桌上,自己拔剑出鞘,就在这雪中又舞起一遍炎枫快剑。他身影迅疾,翻腾纵跃,雪光映着剑光,在这夜中也极为耀眼。这一路剑法终于止息,他执剑而立,才有细雪飘飘扬扬洒落上他洁净的衣衫剑刃。他抬头望了望天,收剑回鞘,转身进了一旁夏侯瑾轩的房中。
      他将房中的灯烛拨亮,走到床前坐下,习惯似的握了握夏侯瑾轩的手。他自己的手因为在雪中练剑,有些凉意,与那人的手一样。他微微运起内力,将两人的手都暖了。夏侯瑾轩仍静静睡着,气息又轻又细,似乎没什么事能将他惊扰。皇甫卓又给他掖了掖被子,顺手理了一下他的额发。手指似是触到了他的睫毛了,便收了回来。
      他盯着夏侯瑾轩的脸看了一会,似乎是确定他还不会醒来,便又探手去他枕下,慢慢摸出一本书来,起身回到座位上去,就着灯翻开,找到自己上一回看到的地方。
      这却是一本市面上卖的传奇话本,名叫《逍遥游》。不过据夏侯瑾轩自己说,这上面的故事也不是全属杜撰,而且因为印量不大,现在反而不好找,竟是个稀罕的物件。这话说给皇甫卓听,他自然扭头就忘。只是前日他夜中难眠,又在夏侯瑾轩房中枯坐无聊,无意中从那人枕下翻出了这书,好笑之余,他竟鬼使神差地翻来读了。没想到一读之下,却是欲罢不能。虽然知道这些神仙之说不尽可信,可是读到那些仙剑的传奇,仍是觉得心向往之。他这一读时间甚久,惊觉时已是深夜,这才意犹未尽的把书放回去,回了自己房中。
      他很快又沉入书中的世界,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书之时,面上忽而微笑,忽而皱眉。这故事实在引人,他一口气终于读完,却没有结尾。他再翻回头一页,再发现这只是第一卷。
      他心里有些怅然,再抬头时,却发现有道目光正十分柔和地注视着自己。他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书也掉到了地上,他一时手足无措,好似一个被发现了极力掩藏的心事的孩子一般,半晌才瞪着眼断断续续道:“你……你……怎的……不说话!”
      夏侯瑾轩眨眨眼,有些无辜地道:“我……看你读书认真,怎好打扰。再说……我若出声,你就不会继续看了。”
      皇甫卓愣了一下,心中只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脑中怎么还想这些无用之事。但他也听出夏侯瑾轩声音有些哑,便给他倒了一杯水,走到床前将人小心扶起,慢慢喂给他喝了。他见夏侯瑾轩终于喝完水,喘了口气,仍靠在自己怀里不愿动弹,也不忍心将他放下,只叹道:“你都躺了两天了。这两天折剑山庄里没一刻消停,只怕只有你一个人还能睡得安稳。”
      夏侯瑾轩皱着眉咳嗽一阵,小声道:“胸口好疼。”
      皇甫卓见他这般,也疼惜他,嘴上却道:“谁叫你一定要去逞能,知不知道自己有几分几两?平时不见你练武,这个时候非往上撞,你不倒霉还有谁倒霉。”他说着却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那人紧紧裹住了。
      夏侯瑾轩有些委屈地道:“皇甫大人说的是。小的以后一定记得逃跑,比武这种事都交给你和姜兄便好。”
      皇甫卓唉了一声,又道:“你没有内功底子,受这种内伤最是麻烦。夏侯二伯和两位蜀山的道长已经给你看过,多亏了有了蜀山的伤药,才不至于更加严重。不过你这一次回家之后,怎么也要好好休养上一月,不要劳累,也不要跟人动武。”
      夏侯瑾轩苦笑道:“这个自然。我又还能跟谁动武,你大可放心。”皇甫卓一想也是,只叹了口气。夏侯瑾轩又道:“你还没跟我说……那之后,又怎样了?”
      皇甫卓顿了顿才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夏侯世伯担心得了不得。你以后可不能再让世伯这样担心了。他宁可……宁可自己丢了面子,也不会愿意看你这样。”
      夏侯瑾轩叹道:“我明白。可是那时……那时我是真没有别的法子……”他说到一半又停住,皇甫卓便续道:“你可知,这一回比试,胜得,仍然是萧长风?便是人人都看出你先前手下留情,但是你却并没有当真制住对手,更没有出言压服。便这一犹豫间,就能让对方反败为胜。比武场上,虽然是点到为止,但是刀剑无眼,谁也不能当真保证丝毫无损。擂台上便是受伤乃至送命,也不是少见的。这一回是你身份特殊,萧长风又不占理,所以欧阳世伯取消了他参加品剑大会的资格,将他处罚了。”他转头见夏侯瑾轩盯着自己看,似是听得认真,面上却多了一点倦意,心中暗暗怪自己训他太多,可是若不训他,这时候又该说什么?他停了停,才慢慢又开口道:“总之……我是说你多了些。但是我只希望你能……唉,不论武功术法也好,别的也好,你总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总是让……我们一直为你担心。”
      夏侯瑾轩点了点头,轻声道:“皇甫兄,我都明白。”皇甫卓听他这般说,反倒没了言语。又觉得怀中人身体松了松,听他闷闷地又道:“我从小不练武,没受过什么伤。这还是第一次……原来受内伤就是这种滋味……你一直练武,又行走江湖,是不是也有受这样重伤的时候?”
      皇甫卓没料到他想到这个,一时犹豫,却还是道:“自然是受过伤的……严重些的……也有过。不过我武功已有一定根基,受重伤并不易。痊愈起来也比常人来得快。”
      夏侯瑾轩道:“可是你没跟我说过。”
      皇甫卓道:“武林中人哪个不是如此?不光是我,姜兄,我父亲,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又有什么好说。”他有些好笑,又道:“这本就是十分寻常之事。依我说,你受这一次伤,也未尝不是好事,叫你以后多长记性。”
      夏侯瑾轩似是欲言又止,可终究是没说话,只闭目咳嗽了两声。皇甫卓见他倦色已浓,便道:“你也累了,还是早点休息。”他刚扶着人躺下,夏侯瑾轩却又道:“你方才说,这两天折剑山庄里不平静,是还出了何事?”
      皇甫卓一皱眉,心道他怎么还想着这个。他握了握夏侯瑾轩的手腕,道:“你才刚醒来,不要劳神。这两天的事,等你再好一些,我自然都告诉你,不会隐瞒。”他见夏侯瑾轩点头,便也放了心,刚转身欲走,却听那人又小声道:“你去翻翻那边我的柜子里。”
      他心里疑惑,却仍是依言打开柜子,只见叠着的衣服上好好地放着一本《逍遥游》第二卷。他下意识地拿起来,回头对上夏侯瑾轩促狭的眼睛,只觉得脸上腾地一下红了,恨不得把书扔在那人脸上。夏侯瑾轩连忙翻个身,口中道:“借给你的,莫忘了还给我。”声音里却又有掩不住的可恶笑意。皇甫卓捏了捏拳头,终于是揣着书掉头大步恨恨走了,又把门轻轻关上。


      IP属地:江苏9楼2013-07-06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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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卓跟着两个山寨喽啰往千峰岭深处走。边走边回味着方才萧长风说过的话,又暗暗打量走在自己身边这两人。他天生体质特殊,对灵力魔力一类十分敏感。此时也已经感觉到虽然这些喽啰们身上的魔力并不强,无法与厉岩相比,但是他们身份也大是存疑。他往常行事,对害人的妖魔一向不姑息。但是这伙山贼与姜承有交情,而姜承的品性他是十分信任的。因此也信他说的话。孤身深入贼窟,他也自信无虞。
        一路无话。只是脚下的路越走越崎岖。这千峰岭本来荒芜,皇甫卓也深感在此生活恐怕不易。再走一阵,只见山腰处一座简陋山寨孤零零地立着,周围有些树木掩盖。几人走进,便有喽啰出来,问过情况,便团团将皇甫卓围住,看得紧紧的。木质大门颤巍巍地洞开,皇甫卓向里面望去,里面也只有几间草房,一片空地,简朴到寒碜的地步。
        皇甫卓也不多话,由着人领路,一间一间屋子查看。周围喽啰们刺眼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议论,让皇甫卓也觉得十分难受。但是他在来之前已经想到要面临这些,所以按下心神,一概不去理会。山寨中房屋不多,里面也空空荡荡,一眼看过去就到头了。都查看了一遍,他已经感觉到山寨众人嘲讽的眼光简直要把自己穿透。皇甫卓深吸口气,抬头又张望了一阵,才皱了皱眉,指着山寨最里面道:“走过去可还有房间?”
        一个喽啰道:“再往里去,就是柴房和茅厕。像皇甫少爷这么尊贵的人,也对我们这些山贼的茅厕有兴趣?”
        话一出,周围人都跟着笑起来。皇甫卓摇了摇头,也不理众人,自己大步向柴房走去。也不管一直看着自己的几人还在原地嘻嘻哈哈,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皇甫卓推开柴房破旧的木门,一股灰尘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他伸袖挥了挥,猫着腰进了这窄小昏暗的屋子,之间靠墙杂乱地堆着柴草,他看出这山寨中都是粗人,打扫整备这些工作,恐怕是没什么人认真做的。而厉岩的性子也不像是在意这种小节之人。皇甫卓生性爱洁,此时身上的白衣已经沾染了不少尘土,他也顾不得了。他又往里走了几步,鼻中却忽问得一股血腥气。他心中一凛,取下腰间剑来,见屋角的干草堆得很高,他便走过去,伸剑探到草堆中去。
        这一探之下,竟然触到了什么东西。他迅速将干草挑开,只见其中赫然藏了三具尸体。皇甫卓动手将尸体从草堆中拖出来,一边向外面喊道:“你们快些进来!”
        几个喽啰仍在说笑,听见他喊,也只是磨磨蹭蹭地进来,然而一看到里面的情形,全都愣住了,又呼喝更多的人来,将柴房都围住了。皇甫卓心下烦躁,道:“你们干看着有什么用,快帮我将人抬出来!”
        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听了他的话,合力将三具尸体抬出了柴房。整个山寨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此事,纷纷聚拢过来,都是又惊又惧。陪着皇甫卓来的一人不由大怒,一巴掌甩在旁边一人脸上,怒道:“这群不中用的东西!这是咋回事!咱们明明把人撵走了,怎么会死回来的!这么多人,就没一个长眼睛的!”
        那被打的人梗着脖子瞪眼道:“冯哥也不用跟我们生气,老大都不知道的事,叫俺们上哪明白去!这一寨子的人都在,你自己不也糊涂着,还打俺哪!”
        皇甫卓不理会他们的争吵,只是蹲下身细细查看尸体。见这几人胸前都有个巨大的伤痕,看着却不像任何一种兵刃所伤,反而像是被什么生生撕裂一般。他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厉岩那只诡异的右手,又摇摇头暗叫自己不要多想。他下定决心,伸出手来用力按在一人的伤口上,微微运起灵力,只是一瞬间,便觉一股力量缠绕上来。他急忙撤手后退,眼看着指尖染了一股黑气,又慢慢散去了。
        皇甫卓额间见汗,却也不愿用脏手擦拭。周围喽啰仍在争吵,叫他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急躁,忍不住喝道:“全都闭嘴!叫你们的人来,把人抬走,去找你们老大!”这一声颇有威严,众人都被喝住了。皇甫卓说完掉头大步去了,那冯云愣了一下才回神,又连忙叫上几人,将尸体抬了,跟在皇甫卓后面。
        几人一路走的甚快,都是心情沉重。终于回到两方对峙之处,几人放下尸体,快步跑到厉岩跟前,急道:“老大!不、不知道怎么回事,真叫他在寨子里找出尸体来了!老大你快看看!”
        姜承也是吃惊,人群中带来的那两个商人已经扑了上去,看清同伴的面目之后便哭了起来。厉岩十分不耐地将他们挥开,自己上去查看尸体。萧长风在他身后冷冷道:“我早想到定是这样。你们这群妖魔,如何不害人?还敢说只劫财不动人,现在可没有话说了罢!”
        厉岩闻言猛的回头,他一脸怒气,双目圆睁,紧紧盯着萧长风。虽然不说话,萧长风也被他气势所迫,后退了一步,勉强又道:“就算……就算我们今日人少打不过你……折剑山庄可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这些妖魔本性为恶,等师父他老人家来了,你们可都逃不了了!”
        姜承沉声道:“大师兄,别再说了!”他上前站在厉岩身边,而厉岩则闭目不语。皇甫卓吸一口气,对厉岩一抱拳道:“想来也不必在下多言,厉少侠自然能够看出,这几人的伤口……并非人类所能为。”
        厉岩缓缓站起身来,眼神扫过姜承、萧长风,到皇甫卓,忽地仰天一笑,傲然道:“不错!这几人死于魔气所伤,所以凶手,自然是我们!你们所要说的不就是这话!折剑山庄,皇甫世家,我告诉你们:你们自以为名门正派,却也不过是一群睁眼瞎子!人界的魔族,可不只我厉岩一个!谁想要嫁祸于我们,都绝不可能!”
        皇甫卓道:“厉少侠,此事尚未确实!若是少侠愿意与我们同去折剑山庄分辩,将误会解开,清者自清,自是不会再担这杀人的污名!”
        厉岩冷冷道:“人是不是我们杀的有什么分别?去了折剑山庄我们还会有活路吗?你还想用这一套来骗我们,简直可笑!”他说话时眼睛又望向姜承,而姜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却仍只是紧紧捏住了拳头,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皇甫卓觉得事情奇怪,方欲再劝,厉岩却忽的快速道:“你这人太过天真,却又可恶!若不是你多事,我们兄弟怎会被你害了!”他话音未落,却忽然动手。他出手实在太快,以皇甫卓只能也只勉强拔剑出鞘,对方身形已裹着一阵黑气迎面而来,沉重劲风压得他气都不能出。他心中闪过一阵怒气又混着惶然,只是想道:这便是魔族的力量吗?若一个普通人类,如何能够抵挡?却正在这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人影,一跃至皇甫卓身前,挥拳挡下了厉岩这一击,随后轻喝一声,双拳爆出劲气,将厉岩弹开了!皇甫卓大吃一惊,这人收招后仍敛眉垂目,然而牢牢挡在自己身前,正是姜承。


        IP属地:福建12楼2013-07-06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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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流贴文什么的,换马君你这是在和袖子秀恩爱吧


          IP属地:美国21楼2013-07-06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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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接下来的两日,夏侯瑾轩闭门不出。皇甫卓对众人的解释是,夏侯兄与自己两人去沙漠中游玩,结果夏侯兄受了风寒,卧病在床。然而风寒只是小病,也用不到凌波道长诊治。自己照顾就可。龙溟一副神秘秘的模样,自不必管,凌波也不是多管别人闲事的人。姜承本来想开口,但是看到自己好友眼中那笑意,又十分识趣地沉默了。于是眼看着皇甫卓每天端饭端水到夏侯瑾轩房中,也不见他抱怨。过了两天夏侯瑾轩终于出门见人,气色倒是如常,看来皇甫兄将他照顾得很好。
            然而龙溟与凌波却来辞行。龙溟言道自己另有事情,打算离开,众人一番聚会,也是十分有缘,与姜承更是一见如故。眼下虽然分离,但是以后相见也非困难。他与人说话时,时常让人觉得虽然亲切,却也有些不可抗拒。众人中本来他最年长,姜承早对他十分敬重,此时心中虽有不舍,也只好点了点头,极郑重地道:“得遇龙兄,是姜承之幸。龙兄之言,我也会谨记在心。”
            龙溟微笑点头,又道:“姜兄与唐兄二位,本是因龙某建议而来,如今龙某却要先一步离开,心下也十分抱歉。我二人本该设法带大家共归中原,然而现在又多了两位少主,凭凌波道长一人之力要带六人,恐怕有些困难。不知姜兄打算如何?”
            姜承犹豫道:“我本来也是自来游历,并无定所……回归中原或早或晚,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唐兄家中有年老母亲,这一回出来已经叫他随我冒险,我心想,若能让他早些回去也是好的……”
            唐风闻言忙道:“姜兄莫要如此说。我也是自已愿意与你同来楼兰,不过为了增长见闻。我忙于家中的生意,但心中所愿,却是与诸位一样,闯荡江湖。趁着年轻担子不重,如何不出来走走。再说姜兄方遭挫折,我作为友人,岂有不奉陪之理。二位少主身份贵重,都能不远千里来楼兰寻姜兄,我又如何不能了。姜兄若不急着回中原,我也认识一些商队,咱们与他们一起走回去便是了。也只当一路游历,没什么不好,龙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也不用担心我们。”
            姜承听他这样说,心下感动。他自从离开折剑山庄,心情其实十分低落。与皇甫夏侯二人虽然交好,但终归身份有别,况且当时夏侯不在,碍于几家关系,与皇甫卓私下往来也难。幸而唐风消息灵通,主动寻了上来,实在是姜承那最难过的是时期中,给他安慰最大的事。唐风为人重义豪爽,随自己被困在这楼兰,也不见慌张,之后又为百姓解困,力战楼兰王,武功虽然不及,气度却不是常人能有。他这几日外伤已经大好,恢复了平日的神采奕奕。见姜承低头,便将他手一握。
            龙溟与凌波对视一眼,仍有些犹豫之色。夏侯瑾轩便插言道:“龙公子既然有事,那也不必耽搁。公子忘了在下曾提过与皇甫兄来时所乘的奇石,想要离开此地也是不难的。来去哪里也都无问题。
            龙溟点头道:“如此也好,我二人也了却一件担心事。”他看上去事情也有些急,与众人告别,便与凌波一起离开了。姜承对回中原本没那么着急,但经过提醒,却不愿意唐风再与自己一起在西域待得时间过长,耽误了家中的生意。便道:“夏侯兄,这一行来到楼兰,为百姓接了围,也算不虚此行。我们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我想先送唐兄回青荷镇,还请麻烦夏侯兄了。”唐风刚想说话,姜承一按他肩膀,道:“唐兄,之前西域消息不通,现下你也回去报个平安,若是想再一同游历,安排了家中,自然可以再走。”
            唐风只得答应下来,夏侯瑾轩也道:“姜兄不必多虑,我与皇甫兄已经得了家中允许出来游历,自然也可陪着你,咱们几人横行江湖,何等快意。况且你现在身上也没了要保护什么人的任务,更是一身轻松。你是个行走江湖的少侠,我与皇甫兄现在亦是。你要去哪里去不得,却说是麻烦我。”
            姜承被他说得一笑,点头道:“好。以后我想去哪里,就找你。”
            皇甫卓抱臂笑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连自己是少侠都敢说。也就姜兄和唐兄弟不嫌弃,咱们陪着你乘那云来石,多摔几回罢了。”他拆台太快,夏侯瑾轩摸了摸头,却不敢招惹他,只好叹了口气。唐风在一边笑起来。
            几人又去采买了些用品。楼兰的居民见姜承等人要走,也依依不舍,东西也都送给了他们。几人走出城外,到了开阔地方,夏侯瑾轩便招下云来石来,几人登了上去,姜承一时也十分惊讶,唐风更是啧啧称奇。不久云来石已经飞到很高,楼兰附近晴空万里,向下望去,沙漠山川清晰可辨。唐风虽是个生意人,可是性子不卑不亢,与夏侯皇甫两人也是相处甚欢,尤其是皇甫卓与他合得来,他平时稳重,然而本性里还是少年好奇,在这云来石之上,便与唐风两人指指点点,谈论起来。
            他们说来说去,又说到生意,夏侯瑾轩唯恐自己加入,又被皇甫卓教训,便与姜承一处站着,见他不去看脚下景色,却去望天。云来石飞得高,阳光便有些刺目,他恍然不觉。夏侯瑾轩随口道:“姜兄这一次来楼兰,不仅得了几位好友,还当了一回英雄,真是让小弟好生羡慕。我倒是也想做做好事,却都让你们抢了去。”
            姜承苦笑道:“你又来打趣。我们被困楼兰,种种主意都是龙兄拿的。不解楼兰之困,我们自己也出不去。说是为民除害,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罢了。”
            夏侯瑾轩心中一动,道:“我曾听龙公子提起,他自己亦是西域出身。对楼兰城的了解,却看似也不比你们更多?楼兰城有此一困,他事先也是不知的了?”
            他话说得委婉,姜承却也皱了皱眉,道:“龙兄早年便离开家乡,对西域近年来发生之事,的确不甚了解。楼兰常年干旱少雨,城市已经渐渐衰落,搬迁的居民也不在少数。这一次前来,也是龙兄提到楼兰近来忽然连下了多场雨,有些不同寻常,想要来看看。我们也都对大漠十分向往,才一同前来。进城之后,我们被居民告知,才知道楼兰被困一事。”
            夏侯瑾轩点头道:“姜兄说的是。再者凌波道长是蜀山高徒,心怀慈悲,对楼兰之事,也不会坐视。——终归是我运气太差,这楼兰王的鬼魂究竟是何等样子,百年前的楼兰王,我还真是想看一看。”
            姜承有些哭笑不得,道:“你看看唐兄受伤的样子,还想要看楼兰王……不过是个失了神智的废王鬼魂罢了。若你去了,大概也轮不到唐兄受伤了。”说着往旁边人身上一瞥,夏侯瑾轩知道他揶揄自己,只好咳了一声。但见他心情好到能开玩笑,倒也并不在意了。
            正在这时,皇甫卓与唐风却急急走过来,道:“你们看那边,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几人连忙看去,只见一团黑云翻翻滚滚,中间还隐隐有电闪雷鸣,眼看云来石便要被这黑云包裹进去。几人在空中,什么江湖经验都排不上用场了。姜承武功最高,眼力也最好,伸手将夏侯瑾轩护在身后,道:“这云里有东西在动!咱们不能靠近它!若是在空中相撞,又被黑云遮了四周,那可……”
            他话未完,但人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夏侯瑾轩这一回为防万一,赤石一直握在手心,见状连忙凝神控制,几人半蹲在云来石中心,整个石头一阵摇晃,便猛地改了方向,向着与黑云相反的方向飞去。那团黑云行动迅速,云来石却也不慢于它,空中风大了许多,吹得几人东倒西歪。姜承护住唐风,皇甫卓护住夏侯瑾轩,云来石在空中颠簸着飞了一阵,终于冲出了黑云的影响范围,阳光重新透了出来,只远远能看到一团黑雾了。姜成怔怔看着那黑云中忽的穿出一条紫色巨龙的身影,在云中穿梭来去,眼看着云下生成了一团团雨云,裹着那龙往西边去了。
            夏侯瑾轩目瞪口呆,半晌才道:“这司云布雨的神龙,竟然被咱们亲眼所见!想来楼兰之前降雨,也都是因为他了!”他身体还因为方才的惊险微微发抖,声音里却满是惊喜之意。皇甫卓同样惊魂未定,连训他都忘了。龙之神踪只是乍然一现,云来石又在不断飞行,已然再不能重现。只剩下夏侯瑾轩一个人还在念念叨叨。姜承靠在云来石壁上,心中只是想道:若方才之景能让龙兄也见一见,或许能解他心中一件疑惑也好。


            IP属地:江苏24楼2013-07-07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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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二人与唐风匆忙到了镇上打听消息。青荷镇本不大,日子过得又平静。唐家来了两位少主已经算个新闻了。而一起来的姜姓青年也是十分显眼。一问之下,倒是有许多人留意过他的。说是他一早上天刚亮时,就急匆匆地往镇南边去了。有人跟他打个招呼,他也不理。但是打听到客栈老板时,老板却又忽然说,这一两天见过有几个穿着紫衣服色,拿剑带刀的武林人路过。客栈老板也算见识广的,明州距离青荷镇不远,夏侯弟子也见过。因而能认出是欧阳家弟子来。不过欧阳家地处北方,能专门到青荷镇这巴掌大的地方来,却也少见。
              几人听得消息都是一愣,一时想不透欧阳家弟子来此是有何目的。姜承早被逐出师门,欧阳家也不至于现在特意来找他的麻烦。唐风言道镇南边有个不大不小的沼泽,其间草木又多,平时很少人去。三人想立刻动身去看个究竟,急急到了镇口,夏侯瑾轩却忽然一按唐风的肩膀,道:“唐兄且还是留在镇上等消息。若是姜兄忽的回来了,或者是欧阳家……再来了人,也能立刻知道。”
              唐风听了有些茫然不解,但也明白自己并不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世家之间的恩怨更是自己不明白的。他不由住了脚步,皇甫卓对他点了下头,那两人并肩匆匆去了。
              两人一路走过去,耳中便能听见有人打斗之声。皇甫卓心中一紧,伸手揽住夏侯瑾轩腰身,施展轻功掠过去,几个起落间,就看见果然一群紫衣的欧阳家弟子在与一群农家打扮的人打斗,令皇甫卓大吃一惊的却是其中竟也有皇甫家弟子在内。虽然人数不多,却是他家管家刘言也来了。再看与他们相斗的这一边,这些人虽然看着都是普通农人打扮,然而伸手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落在皇甫卓的眼中,便看出他们并不是武功多么高明,而是气力比起普通武人要大了许多,虽然两家弟子人数多过他们,又是武功不凡的世家子弟,却也只是打个平手。
              皇甫卓再细看,抓着夏侯瑾轩的手不由得一紧。原来双方斗得凶狠,然而却有一人,在两队人中奔走冲突,身形极快,出招又稳,一时接过欧阳弟子刺向“农人”的一剑,下一刻有挡住另一个“农人”砍向欧阳弟子的一刀。然而他只是一人之力,在众多人的冲突之中,却如何分身有术?然而他面色坚硬,只是尽己所能阻挡着双方的杀招,全不顾自己的内力消耗得飞快,也全不顾自己的行为,也只是毫无意义的杯水车薪而已。
              这人正是姜承。
              皇甫卓简直要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你们都住手!”身形一闪,就到了刘言身边,两招间就拿住了刘言握剑的手臂。所有人见他忽然现身,都是愕然,手底下不由得停了一停。刘言也不敢当真跟他动手,只道:“少主,我们是奉了门主的吩咐,来听欧阳盟主的调度,抓捕这些杀人的妖魔,还请你……”
              他话未说完,便听一个女子声音冷笑道:“杀人妖魔,这罪名安得可太容易。谁看见厉岩大哥杀过人了?咱们自走咱们的路,可你们这些人呢,一路上围追堵截,又是埋伏,又是暗器的,可招呼了不少啊。亏你们还自称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呢。”
              说话的这人,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农妇衣裳,但是身材苗条眼神灵动,面上也有涂了易容药物的痕迹,正是那一日给欧阳家弟子下毒的苗女。姜承忽地抢上一步,挡在她身前,沉声道:“结萝姑娘,还请你自重。”众人才看见这名叫结萝的女子一双纤手上,十个幽绿的指甲在阳光下微微闪光,显然是带了毒的。而姜承语声涩重,想是方才的剧斗已经消耗了他大半内力,却仍然一丝也不肯放松。
              结萝两手收回了袖中,笑道:“我这一路上装汉人也装的够啦!要不是用毒容易留下痕迹,厉岩大哥不让,你们这些人现在还有命站在这么?”
              欧阳家弟子都是吓了一跳,却有个声音大声道:“不要被这妖女骗了!咱们是奉师命捉拿杀人妖魔和魔人姜承!手中有的是盟主令,她现在不能用毒,可是大好机会!”
              这正是萧长风的声音。原来他被姜承所伤后,又是气愤又是不甘,对姜承更是恨之入骨。恢复了月余,听到捉拿姜承的任务,便迫不及待跟了出来。皇甫卓听见他的声音,再一想他此时与夏侯瑾轩照了面,心里一股火便涌了上来,好容易才忍了下去,只道:“皇甫家弟子都不可擅动!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么!”
              夏侯瑾轩道:“萧少侠,方才一阵打斗,都是姜兄左右斡旋,才没有太大损伤。先不论目的为何,这仁慈之心,却也能做我辈武林中人的榜样。萧少侠大可不必如此心急,咱们都与姜兄做了十多年的师兄弟,如今出了事,总要讲明白的。眼下这只有我一个闲人,这‘魔人姜承’一事,萧少侠可否与我一说。”
              他忽然说话,众人便也眼望他。人人都知道折剑山庄比武擂台上,夏侯少主与折剑首徒便结下了梁子。他语声仍是一贯温软软的,面上也淡,但口中既不称“师兄”,反而这“萧少侠”三字由他说出来,更多了些意思。萧长风本来气量狭窄,更兼这夏侯少主便每每是来克自己的一般,又不能明着与他翻脸,心中烦躁不已,只好装作不在意,道:“这都是师傅的吩咐。姜承本来犯了大错,师父也只是将他逐出了事,可是后来才知道他之所以武功强于人,乃是因为他身上带有魔气!这可是蜀山道长所说,不是我们要冤枉他的。”
              皇甫卓听了心中狂跳,刘言看他一眼,低声道:“这是有皇甫家弟子从蜀山弟子处得到的消息……原本只有极少的几人知道。现在却……”
              另一面萧长风已经又道:“这些杀人妖魔,不要以为姜承护着你们,你们就能跑得了。还有厉岩那一伙人。你们也是够狡猾,乔装改扮,分散路线,这些却瞒不过皇甫门主去。四大世家自然不能容你们这些妖魔害人,现在只怕皇甫门主也已经带人截下了。——再说,你看姜承,对这些妖魔如此回护,不惜对昔日的同门动手。说他与这些人不是一伙的,有谁能信!我们本来没想到能在这碰上他,是他自己冲出来的。也叫咱们省了找他的功夫!”
              结萝身子颤抖一下,却仍尖声道:“厉岩大哥本事大得很!怎么会栽在你们这些阴险小人手上!想抓住他,痴心妄想!”
              这些话听在皇甫卓耳中,好似打了个雷一般。自己父亲向来督促自己打理家事,又对夏侯瑾轩这不上进的夏侯少主十分不以为然,这一次却容许他与夏侯瑾轩游历,他本以为是父亲想叫两家人交好的缘故,现在才想到父亲从开始令自己跟着姜承去千峰岭,到后来一番布置,叫他与夏侯瑾轩出门,事情到现在的地步,父亲都做了些什么,目的又为何,他已经是无法再想下去了!


              IP属地:江苏26楼2013-07-07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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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卓盯着姜承,张了张口,却终是闭口不言了。这时却听夏侯瑾轩十分柔和地道:“姜兄,无论你改了什么名字,还是你是人、是魔,都是我们的挚友。这一点是怎么都不会变的。我们在蜀山时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而皇甫兄甚至在这之前,便已经觉察。可他待你始终如一。我们这一次帮你,便已经表明了此意,而你仍然信我们,就表明你待我们,也是初心不改。你的担心我们都明白,看你们安全了,我们自然也会回去。”他吸一口气,又轻声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怎么会不了解对方呢。”
                姜世离听他的话,嘴唇紧紧抿着,眼中却露出热切之意,终是一低头将情绪都掩过了,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来,道:“这是自然。”
                夏侯瑾轩也是一笑,又道:“皇甫兄,那咱们——”他本来觉得皇甫卓一直站在身边,却一言不发,有些奇怪,然而回头却见他面色惨白,额角都是冷汗,不禁大惊,道:“皇甫兄,你怎么了?”皇甫卓却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极大,夏侯瑾轩硬生生忍住了痛哼,一把捞住皇甫卓的身子,却见他一手按住腹部弯下腰去,只呻吟了一声,就栽到地上。
                夏侯瑾轩已经扶不住他,吓得连连呼唤,姜世离眼明手快,一把将皇甫卓揽了过来。夏侯瑾轩急忙道:“结萝姑娘,你快给他看看,这是怎么了!”结萝却也好像被吓着了似的,被他一说才“啊”了一声,看着他和姜世离的面色都有些怕人,才忙忙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药丸来,给皇甫卓服了下去,道:“这……我身上没带解药,还是……还是送去让我师父看看才好。”
                厉岩皱眉,猛地捉住结萝的手臂,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快说。”
                结萝见几人都眼瞪着自己,不禁往厉岩身后躲了躲。然而厉岩却身形一让,结萝咬着嘴唇,终于顿了顿足,道:“他……他是中了我的断肠蛊啦!”她不待几人多说,又快速道:“我,我本来见那皇甫老头太嚣张,杀了厉岩大哥的兄弟,还把姜承害成那样,我想出了这口气!所以放完迷烟之后,我就、就想给他点苦头吃吃,结果这皇甫卓不知怎么的,忽然挡在他爹前面,这蛊虫就弹到他身上啦!之后咱们一路逃命,也没功夫给他解呀。”
                夏侯瑾轩气道:“你!皇甫兄一心为姜兄辩白,你在当场,也看得清楚。你之前施放迷烟时,连我们也一起迷倒,这是为了救人,我们并无怨怪。可是你怎能对皇甫兄……你怎么能……”他性子温和,不惯训斥别人,虽然气极,然而当着姜世离与厉岩的面,却也无法责骂出口。
                结萝小声道:“是他自己冒出来的,我……来不及收手了呀。”
                姜世离道:“你既然早就知道皇甫兄中蛊,咱们会合之时,你为何不说?”
                结萝看了厉岩一眼,道:“我身上没带解药,方才给他吃的是镇痛的药丸。他……要不是当初他带人找到千峰岭来,从寨子中搜出了尸体,也不会有之后的事……厉岩大哥受的这些苦,都是从他而起。所以我,我……”
                她说着低下头去,厉岩在一旁,并无安慰之意,只淡淡道:“要害我的人不是他。他爹害了我们,他帮了我们。你不可如此是非不分。”说完竟转身走了。结萝知道厉岩虽然对她看似不耐,但其实颇为关怀。然而这一次却是当真动了怒的。当下便红了眼圈,也只能忍下追上去的念头,连忙带皇甫卓等人去找自己的师父。皇甫卓腹中大痛,其实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几人一番说话,他都听不清楚,只觉得耳边嗡嗡不停,又感觉有人把自己身体往后背上拖,他便下意识地一挣。姜世离本想背他,见他这种时候仍要逞强,不禁有些无措。夏侯瑾轩只好轻叹一声,与姜世离一左一右将他扶着,跟着结萝到了位于大树中层的一间屋子前面。
                结萝慌慌张张叫门,应门的是一个年老驼背的妇人,带着沉重的银饰,眼神却十分精悍。她听结萝结结巴巴说了来意,颇有些不耐烦,叫人把皇甫卓放在床上,拿出一个细长的芦苇杆,瞪了结萝一眼,拿起皇甫卓一只手,就刺进他掌心。夏侯瑾轩和姜世离看着都有些惊异,只是忍住不能打扰。过了一阵,蛊婆拔下芦苇杆扔在盘子里,眼见里面流出些黑红的血来,又拿起纱布给皇甫卓包扎伤口,口中道:“蛊已经除掉了,这几天他就待在我这里把毒清了就没事了。”
                夏侯瑾轩连忙抢上去轻声唤了皇甫卓一声,却见他眉头虽然还皱着,却已经不再疼痛得难以忍受似的,终于平稳地睡着了。他松了口气,便听蛊婆训斥结萝道:“你这个丫头,从来干什么都这样莽撞!断肠蛊也是随便往人身上扔的?要是不及时解了,三天就能疼死人!叫你学医术,你又不肯,以后再闯了祸,我可没法次次都替你收拾!”
                结萝软声道:“师父,我知道错啦!这一次我照顾他,给他赔礼道歉,就不让师父继续操心啦。他就算撵我,打我,我也不回嘴。”
                蛊婆又说了结萝两句,便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将余下两人赶了出去。接下来两天,夏侯瑾轩每日来探望,将结萝的事情告知了他。皇甫卓虽然不是小气之人,但事关自己父亲,对此也不能全无芥蒂。结萝来给他送药时,他便扭头不理。结萝也不在意,盯着皇甫卓把药喝了,便坐在一旁,把玩起手上的东西来。夏侯瑾轩眼尖,只觉得她这东西十分眼熟,忍不住道:“结萝姑娘,你手上此物……是从何得来?”
                结萝摊开手掌,里面却是一支洁白精致的珠花。她随手拨弄着,道:“皇甫小哥解毒用的药,有几味是我们这神降密境才有的。况且我也想要里面的毒草炼蛊,就叫上厉岩大哥和姜小哥一起进去采药了。这东西就是在里面捡到的。——是挺好看罢,不过真奇怪呢,神降秘境里遍布毒瘴,没有师父的避毒珠,一般人根本进不去。怎么会有这东西扔在那呀。”
                夏侯瑾轩从她手上接过来仔细一看,不由讶然道:“这……上面有字——凌……波,这是凌波道长的东西!说起来,我上次见她时,她的确戴着这支珠花的。”
                皇甫卓也凑过去看了看,道:“既然这样,下次去蜀山时,应该还给她的。”
                结萝看他一眼,幽幽道:“你们既然认识这珠花的主人,那就给你们收着也好。不过我看呀,这珠花的主人,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夏侯瑾轩惊道:“你……为何这么说?”
                结萝道:“你们不懂女人的心思。这珠花这么好看,又刻上了自己的名字,肯定是主人心爱的东西,说不定,还是拿来送给心上人的呢。这样的东西,居然被丢在那样的地方。若是主人还活着,怎么会这么做呢?”
                两人相顾默然,也不知道结萝的话应不应该相信。结萝待了一阵,见皇甫卓无事,便也告辞出去了。在青木居的日子极平静,山贼们与村民相处也很融洽,夏侯瑾轩陪皇甫卓到很晚,起身回房去。路过姜世离房间时,见里面灯火仍亮着。他想起这两夜都是如此,若是从前,他定然忍不住就想敲门而入,缠着姜承逼他说说心事的。但如今的姜世离……他在门外立了片刻,终是静静走开了。


                IP属地:江苏36楼2013-07-07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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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第二日结萝送药来时,夏侯瑾轩刚陪着皇甫卓用完了饭。苗疆风物与中原大异,饮食口味也十分不同。夏侯瑾轩本身多有挑食,不过如今自然不能叫尚未痊愈的皇甫卓来劝他吃东西,因此反而吃得十分乖顺。结萝身后还跟着姜承与厉岩。自从来到青木居,厉岩还未与皇甫卓说上一句话,他不来看望,皇甫卓自然也是不愿意主动找他的。这时见面也只是一个点头而已。夏侯瑾轩倒是十分开心,笑道:“今日大家都来了。前辈说,皇甫兄已经好了很多。再过几日,也就能恢复如初了。”
                  姜世离点头道:“这样我们也能放心了。”他又走过去看了看皇甫卓的气色,便坐在竹墩上,从容道:“夏侯兄,皇甫兄,我们今日来,是来向你们辞行的。”
                  夏侯瑾轩微觉惊讶,但他看这两天姜世离的样子,此事倒也在意料之内,只道:“……我知道你是要走的,可没想到这样快。”
                  姜世离道:“夜长梦多。四大世家及蜀山的情报网不能小看,就算到了苗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已经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夏侯瑾轩叹道:“我明白。你们……要去哪里,能否告诉我们知道?”他见姜世离迟疑,又道:“若是不便见告……那也,不用强求。我们自然都知道这些难处。只是以后若是难以见面,我心中……”
                  他话未完,姜世离忙道:“夏侯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他顿了顿,又慢慢道:“从这里往东南,有一处藏在深山中的蚩尤冢。据说有葬得有魔族的共主蚩尤,在那里,可以解开我身上……血脉的秘密。而且那里绝少人居,也是适合魔族藏身之处。我与厉兄及众兄弟商议了,都觉得前往一探,十分必要。”
                  夏侯瑾轩沉吟道:“这个蚩尤冢的消息,姜兄又是从何处听说?”
                  姜世离道:“是……从一位同族……相识的口中。”
                  夏侯瑾轩有些惊讶,不由得看了一眼厉岩。却见对方也正瞟了自己一眼,简单地道:“不是我。可不论消息真假,但凡对同族有利的事,我都会试。”
                  夏侯瑾轩有些犹豫,却还是缓缓道:“姜兄,我这几天思前想后,总觉得……你这一路走来,处处透着蹊跷,却又处处合理,总归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你做不成折剑弟子,成为武林公敌,到现在的蚩尤冢……未免太……太过水到渠成。你的这位相识,到底与你关系如何?身份又为何?他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若是这一切身后当真有人操控,你……”
                  姜世离却打断他道:“夏侯兄,不用再说了!”他语气微有些激动,又立刻平静了下来,看着夏侯瑾轩眼神中有不解,又有些遗憾不甘,却也闭口不言,心中亦是十分纠结。半晌方又放柔了声音道:“夏侯兄,你对我的关怀,我十分感激。但是现在……你说的这些,已经并不重要。我只能用自己这双眼睛和手去为同族、为我自己,寻到一条活路。无论他,他的身份为何,所说的却一直不错。”
                  夏侯瑾轩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说了。你何时动身,我与你同去。”
                  皇甫卓忽道:“我也要去。”
                  姜世离急道:“不可。那蚩尤冢是魔族重地,危险重重,夏侯兄不擅武艺,皇甫兄又未伤愈,我不能让你们与我一起冒险。再者……”他低下头去,却十分坚决地道:“那地方不让你们知道,比让你们知道了,对你们更好些。你们回去之后,也可平静生活,再也不用被我所累。”
                  夏侯瑾轩听他这样说,几乎从床边一下站起来,皇甫卓却已经冷冷开口道:“姜世离,你打这算盘可太好了。”姜世离一愣,皇甫卓扭过头去,续道:“你连我这两天也不肯等,非要在这个时候走。而且这一走,你也不打算回来,权当我们是死了罢。——一个朋友,说失踪就失踪,还要我们相信这是人魔殊途,天经地义!姜世离,你若是这样想的,我们现在就走,决不再碍你的眼,我就当从没认识过你!”
                  姜世离睁大了眼睛,口唇动了动,看夏侯瑾轩站在一旁,只望着自己,却一句劝慰的话也不肯说。他有些断断续续地道:“皇甫兄,我不是……我……蚩尤冢附近遍布魔气,你的体质……你不能去。”
                  皇甫卓道:“我已经蒙蜀山草谷道长传授了辟邪心法,与常人无异,如何不能去?”
                  夏侯瑾轩温言道:“姜兄方才说的倒是,你刚习练这心法不久,功力未深,若真被魔气所伤,反而不妙。况且你现在还未好的完全。还是我一个人跟着姜兄去罢。”他抬头看了一眼,见结萝听他们说话,似乎觉得甚是无聊,又拉不动厉岩,只好一个人站在廊上抓蝴蝶儿。他想到这一去这两人若与皇甫卓同行,未必能相安无事。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只是手按在皇甫卓肩上,又柔声道:“我去和你去原也没什么分别,就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见识比你多一回罢!再说我有云来石,姜兄他们都在,肯定出不了事。”
                  皇甫卓本来不想同意,正要反驳他,但听他说道“我去和你去原也没什么分别”一句,却是静下来了。他心中想道:“我是一向好强的,觉得自己什么时候都要挡在他前面。可这一路来,他又什么时候乖乖待在我身后了?我这样心急,而他办事却比我周全。我在他面前,还一定要争这个面子吗?”
                  他有些痛恨自己胡思乱想,夏侯瑾轩却已经在他耳边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饶了姜兄。”说着直起身来就快步走出门去。门外结萝见他出来便一愣,接着笑道:“你们说完啦?那快走呀,我还想看看你们的老家长什么样子呢。姜世离,你们要是找到了那,还回来吗?还找不找四大世家报仇啦?”
                  夏侯瑾轩听见她说的话,脚步慢了一下,又加快了。而姜世离低头从皇甫卓房中出来,并不答话。
                  夏侯瑾轩用云来石载了姜世离三人,一眨眼就走的不见影了。皇甫卓身边只剩了蛊婆一个熟人,蛊婆却是不来跟他闲谈的。他自己每日喝药,到了第三日上,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便不在屋里躺着,在青木居一个人闲逛。苗民民风淳朴,更有少女喜爱他长相英俊,言笑不羁地引他说话,他不会应付这些,到最后便躲到树顶的角落去,不去理会姑娘少妇们用苗语叽叽喳喳。
                  日子太无聊也太安静。他又在树顶坐了一个下午,看着苗疆这一片宁和的绿色,他便想起这一路来走过的地方,他想一会姜世离,又想一会自己父亲,心中稍微担心,更多的却是不安。在这只有他一人的时候,他忽然生出了一种走到此处,他已经没有可做之事的茫然。傍晚时分,下面忽然一阵喧闹。他也过去看了看,见之前未曾跟姜世离一起走的千峰岭山贼们都纷纷招呼着走了出来,面带欣喜之色,与村民们告别,往村外走去。他看了一阵,又回来坐着,一直等到夕阳落下,银月升空,四野蝉鸣。眼前不时飞过一个个萤光的小点,苗疆潮湿的空气中总带着一种奇异的香气。
                  月光下红色衣角闪过,有个人一声不吭地,挨着自己的肩膀坐了下来。


                  IP属地:江苏37楼2013-07-07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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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卓转过头去,夏侯瑾轩却并未与他对视,只是自己看着眼前不断飞过的流萤,口中轻轻道:“姜兄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回青木居,更不会回中原。蚩尤冢附近有处地方叫覆天顶,那里聚集了很多为了逃避人间追杀而来的半魔。姜兄已经找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他当上了魔君。”他甚至微笑了一下,续道:“他——看起来很好。比这一路上东奔西走的时候,是要好得多了。”
                    皇甫卓有些反应不过来,皱眉道:“你说……什么……什么魔君?”
                    夏侯瑾轩道:“姜兄在蚩尤冢解开自己血脉中封印的力量,你现在看到他,一定会吓一跳……他现在,可不再是个任人欺负的……流浪客了。覆天顶的半魔们一直传说,会有一个强大的蚩尤血脉的后人到来,成为领导他们回归魔界的魔君。姜兄就是这个人。他与厉兄本来就想要保护同族,现在又获得了这样的力量,自然也不会逃避由此而来的责任。所以他留下了。厉兄也是一样。他和结萝姑娘二人,都认了姜兄为主。以你我的身份,以后想要见他,怕是很不容易了。”
                    皇甫卓听着,半晌才又道:“你说……他们要回归魔界?姜兄要带着这些半魔回魔界?我听草谷道长说过,六界之中都有强大封印阻挡,不能任意来去。他们怎么能回得去?”
                    夏侯瑾轩叹道:“我不知道。姜兄说,他现在首要是保护这些半魔不受欺凌,收容其他的半魔,让大家能过上比现在好的日子……我亲眼所见,他们的确是过得很苦。回归魔界,也许只是一个遥远的愿望,但是它能支持那些半魔活下去。谁也没有资格,去打破他们这个念想。我想姜兄也是这样想的。”
                    皇甫卓默然不语。这样的结果,他之前并非一点也没想过。可是真被夏侯瑾轩说出来,他却觉得心里一片空落落的。从小在一起的友人,经过了这些变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自己要做的事。这本来很好。可是自己对他来说,也许已经变成了一个陌路人。夏侯瑾轩还能见证了这些,而皇甫卓却……却是被抛下的那个。他觉得自己想的偏了,却又不能忍受。只觉夏侯瑾轩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又苦笑道:“你别气了。我本来也生气,觉得我们帮他这么久,可他还是……我心里不甘心。我找他打了一架,可是我怎么打得过他。其实我只是不甘心,事情没有按照我希望的发展罢了。并不是……并不是全心站在姜兄的立场着想。我以前可不知道姜兄其实很适合当上位者,我,我是有些自私了。”
                    皇甫卓道:“若是这么说,我和你一样。”他见夏侯瑾轩一愣,又露出个微笑道:“你也长进了,居然主动找人比武打架。若是伯父知道了,应该很是欢喜。”夏侯瑾轩有些腼腆地咳了一声,没说话。皇甫卓又道:“你不是有云来石,怎么还去了这么长时间,叫我好等。”
                    夏侯瑾轩唉了一声道:“那蚩尤冢,还真不是个容易去的地方,魔气和魔兽遍地不说,还有好多机关。我们费了不少时间才进去。后来我看着姜兄收束半魔,当上魔君,他又叫我办一件事。”他有些狡黠地笑笑道:“当初你教姜兄雕的那根笛子,他终于做好了,我帮他想了两句诗题上去,又跑了一趟折剑山庄送给欧阳小姐。最后带上厉兄回来接千峰岭的人。这几天我可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皇甫卓闻言回头看了看他的脸,他又有些犹疑地道:“还有……龙溟,龙公子死了。”
                    皇甫卓一惊,心中一下闪过龙溟紫衣清贵的身影。虽然与他只是短短缘分,却也觉得此人实是令人难忘。只听夏侯瑾轩又道:“姜兄与厉兄在神降秘境为你采药时,发现了龙公子的兵刃和……尸身。龙溟亦是魔族。而且,恐怕还是身份不简单的魔族。我想这件事对姜兄……似乎打击很大。”
                    他这一气说了许多话,忽的歪过了身子,头枕在皇甫卓的肩上,闭目微声道:“皇甫兄,我有些累了。”
                    皇甫卓任他靠着,只温言道:“你这几天太忙。”
                    夏侯瑾轩轻轻摇头,幽幽道:“其实……那些半魔是凶了些,但心都很单纯。姜兄他一直在赶我走,但我知道他很舍不得我这个朋友。他还对我说对不起,以后不能再保护我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好似快睡着了一般。皇甫卓伸手摸摸他的发,静静道:“既然累了,咱们就回家罢。你送我回开封,然后就快些回明州。赤石你收着,你不比我时常要骑马到处跑,家里人又惯着你,什么时候想找我了,立刻就能来开封。”
                    夏侯瑾轩一笑道:“好。”两人默默坐了一阵,皇甫卓抬头看着天上银月,身边是夏侯瑾轩软软暖暖的体温,心中多了些满足。他轻轻将人推了推,柔声道:“回去再睡。夜里在外面久了,还是要着凉的。”
                    夏侯瑾轩嗯了一声,身子慢慢坐直了,从怀中摸出一个灰色瓷瓶递给皇甫卓道:“这是结萝姑娘送你的礼物,给你赔礼的。她说,这一次累你中蛊,十分对你不起。不过姜兄和厉兄已经好好教训她了,叫你消气。”皇甫卓随手接过,刚想打开瓶塞瞧一瞧,夏侯瑾轩便按住了他的手道:“结萝姑娘说了,这里面是苗疆最厉害的奇毒。中毒后要一段时间才会发作,这期间丝毫查不出中毒的反应,但是发作起来就决然无救,而且连尸体上都查不出有毒的痕迹,所以叫无影毒。”
                    皇甫卓听了差点把瓶子扔出去,有些愠道:“她……她送我毒药做什么!”
                    夏侯瑾轩摆了摆手道:“结萝姑娘说,苗疆人人制毒炼蛊,所以送给别人自己制的蛊毒当礼物,是十分平常之事。她本想送你一个蛊母,不过又想到你不会炼蛊,拿了也没用,还是送现成的……”
                    皇甫卓不耐听他絮叨这些,一挥手将他打断,闷闷道:“我不要她的东西。”他把小瓶塞回了夏侯瑾轩手中,又道:“我好好为什么身上要带瓶毒药?想想就不舒服。我看你倒是对这些古怪的东西很有兴趣,你又不会武功,还是你收着罢。”他说着还唯恐避之不及似的,站起来就往下层走,夏侯瑾轩有些好笑,只得还把药瓶揣回怀里,慢慢跟在他后面。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向蛊婆告辞。蛊婆对于结萝跟随厉岩留在覆天顶的事有些不满,然后却也是不会干涉自己徒弟自己的选择。虽然要吃些苦头,但能有一个一生认定的人可以跟随,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好结局。
                    下午时分两人便已经进了开封城。本来皇甫卓对于要回去面对父亲,心中是有些不安的,又一个劲催夏侯瑾轩自己回家,那人自然不肯,说什么也要陪皇甫卓一起回府不可。他只笑道:“若叫你一个人回去,不上三句话父子就要打架,到时候你被罚跪上一个月的祠堂,我来了也见不到你,岂不是心疼之极。”
                    皇甫卓心中烦乱,瞪他道:“大街之上,你就说这些无耻言辞。”夏侯瑾轩又悄悄在袖中拉了他手道:“姜兄这件事,其实咱们还是按照欧阳伯父的意思办的。你父亲不会不知。只是他……要找个地方出气罢了。只不过若是有人要问姜兄的下落,倒是要想个法子应付。”
                    皇甫卓笑道:“我本没去过那地方,又没人告诉我,我当然不知道。”
                    夏侯瑾轩刚要说话,忽然听见有人一声轻呼,一个绿影闪过,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子秀丽却憔悴的脸,正是暮菖兰。两人都吓了一跳,暮菖兰面色苍白,眼中带泪,忽的一把抓住了夏侯瑾轩的袖子,颤抖着张了张口,嘶声道:“夏侯少爷!我求你……求你出手,救救瑕,救救我的妹子!”


                    IP属地:江苏38楼2013-07-07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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