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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纯文学风】白驹仍歌,长歌未央[by 潇·翎]改版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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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仍歌,长歌未央》
written by @潇·翎
首发百度石兰吧
改版已完结 字数: 39229字


1楼2013-07-04 13:12回复
    补上未成功的作者艾特:@潇·翎
    第零夜·墨遥
      夜来还梦溯流光,回忆难追阻且长。
      无时可见秦时月,世外征人未归乡。
      酒饮此曲谓何之?
      一夜韶华摧,霜雪满梢头。
      白驹仍歌矣,长夜终未央。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西方。
      西汉初年,汉高祖刘邦于垓下兵败项羽,自此承继大统,天下初定。一曲大风歌吟罢,在人听来自是好一番豪迈滋味。
      自不说高祖皇帝吟颂歌谣必有专门的史官负责记录,又许是那哪个当值的宫人无意间听了去?那歌谣,便轻易的经由大内传到坊间,再由过路的商贾们在讲到长安城的风流韵事时的不经意的提起,便顺理成章的传到了离长安不远的另一座城池,咸阳。  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城池内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那个火烧咸阳宫的楚人如何如何,他们大汉的陛下如何如何,心中自是有一番比较。
    她到的时候正是晚春,明明只是黄昏的光景,对于现在的咸阳来说却已是一天的最末。
      但见江水之上,缓缓行来一艘原木色小舟,船家身着一身素衣,头戴一顶让人看来略大的斗笠,只见他一下一下的撑着竹篙,仿佛有些吃力似的。
      “客官,请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哎,您的船交给小店保管您放一百个心。”小舟停靠渡口,近旁客栈马上就有眼尖的小二迎上来。
      “看好我的东西,再要一间上房。”只闻那声音清澈如泉,又隐隐透着一股冷冽,竟是一个女子的声线。她走下传来,长袖微动,是隐隐一股兰香。
      “好嘞,客官您请。”
      视线轻移,她的视线望向远处的咸阳宫废墟,若有所思。  咸阳城很快便入了夜,远处江面渔火点点,近一些的街市上会断断续续的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这里虽比不得长安的夜夜笙歌,但比起蜀地的凄楚空寂还是好上太多了。石兰这样想着,一边很是自然的走到塌边轻轻哼唱起来。一会却又怔怔,这才想起孩子已不在身边。
      “少羽,我答应过你,来了,就一定会去看看。”低声喃喃,夜风吹动着窗棂,好像正在诉说着无声的情愫。
    这里,是咸阳宫的废墟。
      咸阳城中有传闻说,每到夜晚,期间就会有歌声传出,鬼火荧荧。子夜将近,原先的官道上早已没有半个人影,是黑漆漆一片。火把的光随风摇曳,可是她却不怕。林间的清风,江上的明月和灌木丛中的小兽悉悉索索的走路声,一切都感到这样的熟悉。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他,石兰能感觉到。
    “秦人!当你们的铁蹄踏破我们楚人的土地时,可曾想过有今天!!”昔日,就在这咸阳宫前,他一呼百应,将霸王破真高举过头顶,享受着复仇的快意。那一日的火势非常猛烈,石兰穿着厚重的棉袍,仍觉得心里一阵阵冰寒。不忍打破他脸上那明快的笑意,便也由着他抱着自己的腰一圈一圈的转起来,直到精疲力竭……
    后来,夜里的时候,在床第之间,少羽的话语声中透着浓浓的疲惫。
    “兰儿,其实我想,如果有机会,我想去和咸阳宫的人们,道个歉……不是作为背负着国仇家恨的西楚霸王,而是只作为项少羽。我想,向他们道个歉。”


    2楼2013-07-04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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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暮色·墨遥
      夜来还梦溯流光,回忆难追阻且长。
      无时可见秦时月,世外征人未归乡。
      酒饮此曲谓何之?
      一夜韶华摧,霜雪满梢头。
      白驹仍歌矣,长夜终未央。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西方。
      西汉初年,汉高祖刘邦于垓下兵败项羽,自此承继大统,天下初定。一曲大风歌吟罢,在人听来自是好一番豪迈滋味。
      自不说高祖皇帝吟颂歌谣必有专门的史官负责记录,又许是那哪个当值的宫人无意间听了去?那歌谣,便轻易的经由大内传到坊间,再由过路的商贾们在讲到长安城的风流韵事时的不经意的提起,便顺理成章的传到了离长安不远的另一座城池,咸阳。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城池内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那个火烧咸阳宫的楚人如何如何,他们大汉的陛下如何如何,心中自是有一番比较。
      她到的时候正是晚春,明明只是黄昏的光景,对于现在的咸阳来说却已是一天的最末。
      但见江水之上,缓缓行来一艘原木色小舟,船家身着一身素衣,头戴一顶让人看来略大的斗笠,只见他一下一下的撑着竹篙,仿佛有些吃力似的。
      “客官,请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哎,您的船交给小店保管您放一百个心。”小舟停靠渡口,近旁客栈马上就有眼尖的小二迎上来。
      “看好我的东西,再要一间上房。”只闻那声音清澈如泉,又隐隐透着一股冷冽,竟是一个女子的声线。她走下船来,长袖微动,是隐隐一股兰香。
      “好嘞,客官您请。”
      视角轻移,她的视线望向远处的咸阳宫废墟,若有所思。
      咸阳城很快便入了夜,远处江面渔火点点,近一些的街市上会断断续续的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这里虽比不得长安的夜夜笙歌,曾经桑海的亲情温暖,但比起蜀地的凄楚空寂还是好上太多了。石兰这样想着,一边很是自然的走到塌边轻轻哼唱起来。一会却又怔怔,这才想起孩子已不在身边。
      “少羽,我答应过你,来了,就一定会去看看。”低声喃喃,夜风吹动着窗棂,好像正在诉说着无声的情愫。
      这里,是咸阳宫的废墟。
      咸阳城中有传闻说,每到夜晚,期间就会有歌声传出,鬼火荧荧。子夜将近,原先的官道上早已没有半个人影,是黑漆漆一片。火把的光随风摇曳,可是她却不怕。林间的清风,江上的明月和灌木丛中的小兽悉悉索索的走路声,一切都感到这样的熟悉。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他,石兰能感觉到。
      “秦人!当你们的铁蹄踏破我们楚人的土地时,可曾想过有今天!!”昔日,就在这咸阳宫前,他一呼百应,将霸王破真高举过头顶,享受着复仇的快意。那一日的火势非常猛烈,石兰穿着厚重的棉袍,仍觉得心里一阵阵冰寒。不忍打破他脸上那明快的笑意,便也由着他抱着自己的腰一圈一圈的转起来,直到精疲力竭……
      后来,夜里的时候,在床第之间,少羽的话语声中透着浓浓的疲惫。
      “兰儿,其实我想,如果有机会,我想去和咸阳宫的人们,道个歉……不是作为背负着国仇家恨的西楚霸王,而是只作为项少羽。我想,向他们道个歉。”
      耳边好像真的渐渐有歌声传来,悲哀的曲调,诉说着深宫女子的凄苦和无奈。不自觉的将身体绷紧好来防范那些不能用眼睛看到的威胁。不料,直到她走到最深处的宫殿,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出来袭击她。只有那歌声,一直回响在耳畔,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看样子这里原先应该是一处园林,从已化成焦土的水榭楼台不难看出。石兰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青石板盘膝而坐,焚香净手。解下随身带着的包袱,轻轻抚摸,眼角慢慢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珍重的将画卷拿出,一幅已装裱好的水墨丹青便展现在眼前。
      有谁能想到,驰骋沙场的西楚霸王竟会极其擅长丹青呢?可是她知道。
      画中也是一处园林,且从一众细节可以看出,画者应是下了极大的功夫。从茂盛葱茏的林荫道,到清蓝澄澈的淡水湖泊。甚至连一些细节也处理的颇为巧妙,长天孤鹜,汀岸沙鸥和湖中的袅袅白鹭。画中一切都透出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和现实的凄凉苦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从今往后,你们再也不会在这里游荡,画中会是你们的家。”石兰轻声喟叹。
      “这叫做墨遥,无处安歇的无主孤魂便可以把这里当做他们的家,他们的依靠。”又回想起他的话。
      还记得垓下的夜,若深潭水之幽凉,石兰一身红装,为他的霸王为忘情而舞。莲步轻移,眉目如画。一切都结束了,当她拿起少羽总不离身的佩剑之时,就已经这样知道。
      谁见眼前血红一片,却不是她的。一不留神落入了熟悉的怀抱,抬头望去,见少羽竟用手生生阻住了那本该和她的颈子亲吻的刀锋,左手鲜血淋漓。
      “不……”她绝望的呢喃。
      “兰儿你听好,我不许你离开。我们会赢,一定会活着走出垓下。”彼时的他未穿厚重的战甲,长衫上是淡淡汗水的味道。
      “你一定会活着。”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等到我们打败刘邦就像你说的那样,找一个落尽繁花的地方,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嗯,只会有我们三个人。”
      “一……”不料随着后颈一痛,接下来的话就永远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露夜微凉,等到醒来时已是初霞万丈。
      夜里的阵阵鬼歌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画中人影。 “稀人烟处有修竹,竹林深处有桃源”
      少羽,我们没有错过,只是岁月已晚,诺言已老。墨遥,亦或是莫遥啊……
      “我们回家。”只不过再也不会有你等我……
      只见素衣女子身形一动,仙踪渺渺。
      第一章·完


      3楼2013-07-04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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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看着它的时候,似乎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但是这么美丽的景色,却又感觉距离自己那么的遥远,遥远的就像天上的这片星空,永远无法接近。遥远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这么多的灯光里,每一盏灯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一群家人,当黑夜降临的时候,大家忙碌了一天,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围绕着这一盏灯光,彼此相聚,彼此温暖。这种时候,会觉得自己是这样孤独,很孤独。好像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而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家人都在遥远的地方,唯一能陪伴自己的,就是对他们的思念。而曾经在身边的有些人,已经永远的,远离。连剩下的一点思念都随着时间慢慢的变得模糊。”
        “但是这一次,看着这片灯光,我觉得不那么孤独了。如果你感觉孤独的时候,有一个朋友能够在身边,就不会再害怕了。我……可以成为你的这样一个朋友吗?”
        “跟我回去吧,我会给你一个家。”
        她甘心了,甘心就此沉沦,就算从此万劫不复。
        正所谓昨日梦说禅,今日禅说梦。梦里梦外,何为界限,她早已不能分清,也不想分清了。
        现在是初春季节,她从咸阳回到蜀山之后。只不过这般气候,即使是在湿暖的蜀地,也颇有些凄楚之感。
        梦里梦外,她一身素衣,头上只簪了一只镶银簪子。“少羽……”她轻启朱唇“在你走后,已经三个月的吧。我今天,又梦到你了。”然后默默无言。
        “娘,”10岁的孩子扑到她怀里“娘你怎么又到江边来了呢?你的身体不好,大夫说是受不得风的。”
        “下次不会了,”石兰的目光爱怜的抚过孩子的脸庞,那英挺的鼻,浅灰色的眼瞳。“娘带你去蜀山外面看看可好?”
        “是去见父亲吗?”孩子的声音中已有了兴奋的语调。
        “嗯,我们去找你的父亲。”
        星魂,原来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我真的尝到了,心死的滋味。


        5楼2013-07-04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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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平旦
          空落日,重晚晴。
          无共相伴余辉忆。
          凄风语,暮雨急。
          莫烦言殇轻别离。
          既然爱了,就注定难舍难了。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却还是能听到你那不甘的嘶吼,看到你那留恋的眼眸,甚至还能闻到,一种淡淡的,似有似无的血腥之气。
          “娘,这是什么地方啊~”乌江彼岸,身旁的孩子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这条江名叫乌江……现在我们只要渡过这条江便可北上到达桑海,然后……”
          “然后就可以见到父亲了吗?”话音未落便被孩子那兴奋的声音打断。
          “嗯……会的……到了桑海……”面对项隆那天真的笑脸,她竟一时语结。缓缓行至江畔,不料还未靠近风却已将船夫的闲聊声带来。
          “唉,想当年那楚霸王项羽是何等的威风,想不到最后却落得一个自刎于乌江的下场。”
          “隆儿,闭上眼睛,”石兰说着,手却覆上了孩子的耳朵“不该听的,咱们就不要听好吗?”
          “想那刘邦也真是丧了良心,竟还要非将霸王分尸才解恨。
          竟然是分尸吗……
          残阳如血,她的爱人那残破的身躯随着江水飘荡。她不敢,也不能去想。
          “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讲啊,”恍惚间又听另一船夫开口“我可是听说那刘邦是厚葬了项王的。再者说了,如今可是他汉家的天下,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可是当真不能乱讲啊,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 如今可是他汉家的天下…… 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耳边久久回响着这两句话。
          是了,现如今已是汉王刘邦的天下。他们的那些往事已经成为故事,亦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东的百姓们人人知晓,西楚霸王的虞姬,用自己的生命成就了爱情的千古绝唱。却没有人知道,霸王其实并没有别姬。此时此地,有一个叫石兰的女子,正在拥抱着回忆的悲凉。
          “娘,你冷吗?你的手好冰,让隆儿给你暖暖吧。”伴随着呜然的川江号子,他们启程北上。“娘,你的身上怎么也这么冷呢?你抱着隆儿吧,隆儿的身上暖和。”说罢,也便真的往石兰怀里蹭去。石兰伸出手,将他紧紧拥住,也就真的……温暖一些了……
          但见女子坐于竹排之上,眼睛却一直望向同一个地方,固执的从未离开。那个地方,江东百姓为了纪念她所立的虞姬墓。
          虽然连个衣冠冢都不算,知道墓穴中会是永远的空空如也。她还是不敢走的太近。
          依然远望。
          春来了,空冢已被刚刚生发的嫩草覆盖,甚至还开起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可却还是苍凉。在时光的漫漫长河中,不知是有谁人吟到:三春谁人知青冢,乡途遥遥泪沾裳。
          或许,那里面是埋了什么吧,她这样想。
          “石兰是我们的族名,我的名字叫小虞。”
          “在我们蜀山,虞就是天上的小雨……”
          一定是这样的,那里面是真的埋葬了一个叫做虞姬的女子,亦或是曾经的小虞,她们都已经亡去,伴随着他的离开。现在还存在的,只是石兰,项隆的娘亲,只是这样,罢了……
          少羽,我猜若你还在,一定会与我这样说,站在桑海的街头,我感觉回到了曾经。
          任流年偷换,这里一如往昔。
          当石兰右手牵着项隆,站在疱丁客栈的四字牌匾前的时候,她那时常冰冷的脸上终于也浮现出一抹微微的笑意。“走吧,”她执起孩子的手“我们去墨家机关城。”


          6楼2013-07-04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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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来了,又回到这里来了,带着两个人的记忆和曾经。
            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这里始终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啊。主道上,石兰看着人们们三三两两的自她身旁经过,却默然不语。带着素白的面纱,遮住了所有的神情,毕竟,她已经是个“死了”的人。
            “去吧,前边就到了,去找你的荆伯伯和月阿姨。”走到府门前,她拍了拍项隆的头,于是孩子乐呵呵的跑了进去。待孩子跑远,石兰的眸中突然显出一片冷然的光彩。
            还是怕啊,怕幸存下来的诸子百家会将他的天下倾覆,刘邦……
            在袍中悄悄的摸出短刃,刀光闪过。几个黑影从暗处闪现出来
            “果然是刘邦的狗么?”石兰那清冷的剪瞳中渐渐染上了一抹轻蔑。
            “这刀刃上是涂了毒的。”她开口,想了想却还是又加上一句“你们莫要怨我,怪就怪你们自己愿意去做刘邦的狗。”然后看着黑衣人在面前一个个的断气。果然,她还是做不了那真正狠心的人。
            即使这些年来已习惯血的腥气,
            看遍了战场上的悲欢离合。
            石兰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查探几个人的鼻息。在确定他们都已魂归黄泉后,便自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
            将那瓶盖旋开,有一股淡淡的异香。
            只见无色的液体在天空中静静挥洒着,那几具染血的躯体很快就消失不见,化成金色的光辉,宛若那天边的烟霞。她伸出手,那霞光就在手中跳动了。
            忽而一阵清风吹来,顿觉脑后一轻。略略回眸,只见用来束发的簪子已经落在了地上。就在这个当口,风竟将她的面纱也吹了去。如墨的青丝散开来,一如那个夜晚。
            “娘,我把月阿姨他们找来了哦~”孩子高声的叫。
            “小虞……石……石兰?”
            面前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她乌发飞扬,那绚丽的烟霞似乎自愿为她的剪影覆上了一抹柔和的光彩。她回过头,却是石兰无疑。
            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除了素白的有些过分的脸颊外,那小巧的鼻,本是清清冷冷此刻却染了丝丝暖意的眸。这么多年过去了,石兰却只是添了些成熟的风韵,衬的她更加的靓丽动人。
            “石兰,你,你不是已经……哎哟!”天明刚要开口,却被月儿狠狠的掐了一把。
            她走过去,望向那弥天的绯红“是蜀山的灵魂超度之法?为什么……”
            “有许多人,生逢太平盛世,却同样身不由己。”
            花间一席月,
            呼尔作玉蟾。
            独酌空思寄,
            何时相见欢?
            此时,已是夜半。
            和月儿他们吃过简单的家宴,便找了理由先睡下了,因为月儿说因好久不见有好多话要和她讲,所以天明那家伙极不情愿的去了客房,可是在今晚,她是注定没有时间听话叙旧的。
            又发作了么……纵使她的忍痛能力超出常人,还是满身的虚汗。
            披衣下床来到园中,小心不要惊动的他人。
            她在繁花间坐下,拿出一个白瓷杯,倒满蜀山的阵痛药酒,一口喝下。露出肩头的墨色花蕊,果然,又绽开了一些。从他离开的那天起。
            朝阳初升。在昨夜她已同月儿说过她今天要前往长安,请她们代为照顾隆儿。所以当她收到月儿那担心的眼神后,只是微微一笑,“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传闻说刘邦厚葬了霸王,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愿意相信,只是想再见他一面,如此而已。故此,她骑着白色的骏马,奔向长安的官道。
            于是,她没有看到,他的孩子,正偷偷的从府中跑出。
            “娘!娘,你要去哪里啊,”他都听到了,昨天娘和月阿姨说的那些话“带隆儿一起去啊。”他奔跑起来,只是没跑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自他背后策马而来的黑衣男子,将他轻轻抱起,交给急急而来的高月。
            “我去追。”他这样说。
            “父亲??”望向男子的背影,项隆不禁喃喃。
            第三章·完


            7楼2013-07-04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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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日夕
              旧山松竹,寒冬飞雪,何日执手青梅嗅。
              戏里入画,戏外人生,云人复说梦中梦。
              那些注定忘不掉的,我们的过往。
              迎着太阳刚刚绽开的光华,项隆呆呆望着自己的脚下,寻找消失的影子。
              “隆儿。”
              “月阿姨,你不用安慰我,我并没有哭。”他的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高月用手轻抚孩子的发顶,“阿姨并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我是在等一个人。”
              “等人?”
              “是啊,等会你荆伯伯可要小心了”高月的唇角现出一丝微笑,眼中闪过慧黠的光“来吧隆儿,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等,要知道该回来的人终会归来,不管过去多久。”
              “嗯。”
              但是,当项隆看到真正看到他们要等的人时却是傻了眼。
              身骑白马而来的女孩褐发乌眸,眼中是飞扬的笑意。顺着阳光的方向,好似霞光中走来的仙子。
              随着那个那个身影渐渐走近,因为急于想要看清楚的缘故,项隆的脖子也伸得越来越长。
              不料,人未近,剑先至。
              “小心!!!”随着一声暴呵,他看到荆天明冲到自己身前。
              “阿浔莫要胡闹!”
              “咯咯~”只听明朗的笑意伴着马蹄的嘚嘚声传来。
              “什么嘛,难得我还和爷爷打赌说爹一把老骨头肯定接不住我的百步飞剑。”
              老骨头?
              听到这荆天明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下,这世上哪有28岁的老骨头……
              “那也不该把剑这样冲着客人就扔过来啊。”高月正色道。
              “哼,谁让他那样盯着人家看。”女孩撇了撇嘴,但又很快地恢复了笑容“你好,我是荆千浔。”
              不料面前人眼翦微垂,迎接她的只有沉默。
              什么竟然敢不理人?!!!!!
              想她荆千浔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小小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不悦的神情。
              “阿浔这是你项伯伯的儿子,项隆。”看到这,高月无奈只能出来打圆场
              “我……我先回去了。”
              走到后院独自一人望着天井上透下的日光,他有时会想,若是父亲还在的话,多好。
              那样就可以一家人一起,就像彭城……那时一样。
              可恶……他是真的没有想哭啊!
              再说石兰这边,在晨光熹微中她下马,立于桑海的码头之上。忽然觉得一向热闹的码头此时在海水的映照下,好像生出了一种悠然宁静之感。
              清风徐来,吹起淡红的裳,女子衣袂飘飘。
              黑影里的男人身旁那匹精壮的黑马仿佛不耐烦又有些兴奋的打了个响鼻,男子见此便轻轻拍了拍黑马的颈子。抬眸望去,她的身影便和阳光一起落入了他的眼。
              “原来是……蜃楼啊……”他在唇边低道。
              铃………
              从什么地方传来,那清越的铜铃声,同当年一样。
              眼前的画面突然定格,而后迅速褪去。恍如回到了那个季节。
              他们也许会在那里迷路,却终是清醒。
              初见的烟火,却永远是回不去的晚霞。


              9楼2013-07-04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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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们悄然登上蜃楼,尽管之前已经和阴阳家交锋多次,尽管阴阳家现在已经是苟延残喘。可是他们仍不敢大意。因为,月儿还在他们手中。或许,对于石兰来说,还有着另外的原因。
                今日的蜃楼,出人意料的空虚无一人,静的有些可怕。
                “天明,少羽,当心有诈。”石兰的声音里竟有一丝颤抖。她不知为何有一种预感,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兰儿!小心!”就在她呆愣的片刻,少羽突然大喊一声,将她迅速从落脚之地拉开。
                一个美艳的女子,眸中有着睥眤天下的冷然。但见她立于高塔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三人 。
                “月神!”天明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月儿呢?将月儿还给我!”
                这么些年了,天明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这一下恐怕正中月神的下怀,石兰默默在在心中叹到。
                果然,月神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并不答话。只是抬起手,自手中生出一朵墨色的莲花来。
                石兰顿觉心口恍如被利箭射中,鲜血淋漓。
                唇间一抹轻蔑的笑意,只是瞬间墨色羽箭如雨落下,他们根本没有地方闪躲。
                “呃……”只听少羽一声痛呼。她连忙扶住他几欲下坠的身体。眼里是一片深沉的痛。
                适才,是项少羽固执的挡在了他们身前。
                “少羽,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回来。天明你掩护我,我去……我去找解药。”石兰悄悄耳语。
                但是当她转身离去时,她看到了,看到了,月神那凝在唇角的笑意。可是,即使知道那是陷阱,又当如何?因为已经无路可走。
                “你出来吧,千泷。”
                “石兰,月神说的没错,你果然来了。”当她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后,一个声音传来,而她早已了然。
                “星魂,别来无恙。”石兰冷声说道“不过你最好让开。你要知道,阴阳家的灭亡已经是上天注定。”
                “哼,还真是最毒莫过妇人心啊。这些年云中君对你的养育之情你倒是全然忘了。”
                “……”石兰的眼中似有一瞬间的落寞“你们当年受我父母之托对我的照拂,石兰从来没有忘记,只是……”她话峰一转“今日你们谁也别想阻我拿到那个东西,”
                她的目光随着话语向后看去,是了,散心蛊的母花,只要得到它,那少羽……
                “我劝你还是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了”话音未落,就见星魂那有力的掌峰向那一排墨莲袭去。
                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她只得摸出随身携带的两把短刃亦朝莲花丢去。
                “噗……”是刃穿过人体的声音。只见星魂的身影自黑暗中出现,一把短刃是直接贯穿了他的左胸。
                而另一把则是沾满莲花的汁液后,死死的钉在了屋内的墙壁上。掌峰的余力袭来,莲花尽毁。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
                石兰于墙壁上拔下短刃,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走到已经”气绝”的星魂之前,无言的看着……
                星魂最后一次睁开那已近无神的眼帘,望向她的眸眼。
                “小妹……谢谢……”
                “哥哥……我……你为何要……”她的声音颤抖着。一切的一切,从刚才开始似乎就已经不可挽回。
                “小时候的事可都还记得?”
                “嗯,我一件都没有忘记。”
                “那……就好,事到如今,就让我再送你最后一件礼物吧……”
                随着肩上一痛,丧心蛊开始在她的体内生根发芽。
                “小妹,我祝你幸福。”
                他就这样闭上了眼睛,好似安眠,把他们的童年也随之埋葬。
                回到甲板之上,却出乎意料的看到月神的尸体和蜷缩在天明怀里的浑身染血的月儿。
                “没事了,你看都结束了。”
                少羽强撑着走过来,将她拥入怀中。石兰双眸含泪,却是将短匕刺进他的伤口……


                11楼2013-07-04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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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儿,我要你穿上这嫁衣,成为我最美的新娘。”在记忆深处,有人这么说。
                  “石兰,在想什么?”端木蓉见石兰目光呆滞便轻轻拍了拍她的的肩膀“要知道在成亲的日子里发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石兰这才回过神来。
                  少羽的话却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响着“ 兰儿,我要你穿上这嫁衣,成为我最美的新娘。 ”
                  可是少羽,你可知道在那个温暖如春的冬日里,我却迷失了方向,再也走不出自己的心墙。
                  上好的胭脂将双颊装点上阳光的色彩。拿起口脂,双唇微闭,她失神般的看着看着铜镜中的女子,最终还是柔柔的笑了,
                  因为一切都是端木蓉在打理,左右无事她便用一根小手指把自己的头发卷起又放下,不料玩了一阵却被身旁的人抢去。
                  齐腰的黑发被规矩的束起,绾成一个高高的髻……
                  已婚女子的发髻么,在这一天当别的人帮你将长发盘起,是否就意味着,再也不能在他人面前随意批散,因为你已发誓你的一生都会属于他,那个在以后都会是你夫君的人。
                  “别……”
                  “什么”端木蓉显然没有听清。
                  “没……没什么……”石兰低喃,望着面前的自己,她又一次的失神。
                  名贵的玉骚头,以及知晓她的喜好华而不奢的凤冠。待所有的事都完成后,端木蓉缓缓扶她站起,为她披上那艳红的嫁衣。
                  “蓉婶婶,月儿她……怎么样啦……”
                  “放心吧,她会好起来的。”她的笑容,带着一种使人安心的魔力。
                  自他们回到墨家机关城,高月就一直昏昏沉沉,仿佛沉入了梦魇中,从未醒来。这两个身份性格都如此不同,但拥有绝代风华的女子,却都甘愿做那扑火的飞蛾,情愿背上沉重的心锁,也要奔向那美丽的爱情。可是……她是真的如此么……石兰闭上眼,任由盖头把最后一丝视线遮掩。
                  “嫁了,嫁了。” 喜娘们大声唱和,同时将水洒在地上。
                  她没有娘家,于是就从剑圣盖聂这里出嫁。在空中飘荡着的水珠落在地面,标志着自此以后,她就真正要的告别年少的轻狂,走向新的人生。
                  心里,突然没来由生出一种惶恐……
                  见她好像生出想要回头的倾向,身旁的的喜娘立即高声提醒到“新嫁娘行路莫要回头!”石兰的脊背一僵,却还是被人轻轻推着向前走去。
                  八抬大轿在面前停稳,喜娘一把握过她的手急急说道“姑娘还请快些,莫要误了好时辰。”
                  “起轿!!”于是长长的尾音在夜空中回响,别有一番滋味。
                  下了轿,汗岑岑的手被他紧紧握住,从他背起她的那一刻,心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开始狠狠地疼了。隔着吉服轻抚他的背,想到自己带给他的伤痛,不觉泪落。
                  来到厅堂之上,他们之间以一根红稠为凭,被联系起来。项梁和范增端坐于主坐上,四周围满了前来祝贺的宾客。想起昨夜的对话,突然觉得以前自己眼中那个严厉的范师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现在的这个满目慈祥的老人。
                  昨夜,他们谈了好多,关于少羽的家室背景,他的童年,他的快乐,当然,也包括那些他不愿意被她所知的伤痛回忆……
                  拜完堂,迎接她的便是长久的枯坐与等待。临别时,他轻轻将她拢到怀里,“等我。”他轻声说。
                  “对不起……我……怕是不能等你回来了”思忖良久,房中的她终究还是将那凤冠摘下,不舍的离去。
                  少羽,请不要用像潮水一般的温柔将我淹没,因为我真的会,窒息而死。
                  夜色深沉,想到龙且那家伙今天在宴席之上那拼命灌自己酒的可笑模样,少羽不由心情大好。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等到那个家伙成亲时也要灌回来。今晚他喝的不多却醉意薰然,月华如练,酒不醉人人自醉。
                  “兰儿?”他推开门,伴随着他的夜风吹动着红烛罗帐。“兰儿?”他又叫一声,依旧没有人应答。
                  “兰儿你别跟我捉迷藏了,快出来。”还是只有一室空寂,渐渐只能听到风的声音。他有些慌了……几步走到桌案前,桌上的布帛仿佛还留着她的体温。喜塌上的红盖头却已经失了色彩;桌上的交杯酒还是微暖,可是人已不在。
                  “少羽……原谅我……”耳边好似传来她的轻喃,一瞬间夺去了他眸中所有的色彩。
                  伴着一种凄然的哀伤,高燃的龙凤喜烛上的蜡滴终于落下,恍如红色的泪滴……
                  在她留下的信笺上有这样的笔记: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苦悲于终日思矣,但寻无果。
                  “兰儿……你……在哪……”


                  13楼2013-07-04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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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儿,你要知道这一次我抓住了就一定不会再放开了。”将他紧紧拥入怀里,再不愿放开。
                    石兰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他项少羽的货物。因为他实在是抱得太紧,圈的她有些透不过气。若不是她出走的话,这一切……只是想想心里就泛起一阵阵的悲哀。“兰儿……我”项少羽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忽然话语骤停,感到背后的少女默默贴上他的背。
                    远离了那片艳色,他们走入广博的星空之下。在这里,时间仿佛变得缓慢。
                    路上没有一丝风,两人纵马徐行的身影,好似一张张有些泛黄的旧照片,只有在被清风拂过之时,才有可能感觉到些许动态。
                    “好安静啊……”
                    “嗯……”


                    14楼2013-07-04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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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是梦,就请让她永远不要醒来吧。
                      终于回到了这里,如今的项家住所,亦是他们的家,那晚的新房。只见石狮子傲立于深黑色的木门前,标志着吉庆的喜字还留在原地,门扉上的两盏红红的灯笼传递出一派安宁的景象,好像一切如旧,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少羽拉她下马,然后两人就都静静地站在那,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良久,还是石兰叹了口气,缓步上前扣响门栓。
                      靠的近了才发现,那看似崭新的喜字竟然已经被风吹的有些老了,这才发现原来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石兰,”少羽走到她身后,将她的手从门栓上移开。“走吧,我们从后门进去。天晚了,叔父和范师傅大概都已经睡下,我们今晚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嗯,这样也好。”曾几何时,美妙的嗓音开始变得不是那样的清洌,甚至还有些许颤抖。
                      从后花园走到洞房的那段路上,他一直牵着她的手。
                      屋子里没有点灯,于是石兰在圆桌旁坐下,少羽则把那对已经燃过一次的龙凤花烛重新点燃。
                      在那之后,她终于可以好好打量一番她的新房。
                      床上的寝被叠的整整齐齐,甚至一点看不出来人睡过的凹陷;桌上的酒壶依旧端端正正的摆放好,等待着它的主人将内里的琼浆倾出。
                      “少羽……”她轻唤。可是他却没有回头。直至刚才,他都在缓缓的挑着烛心,从未看她一眼。
                      “少羽……”自背后靠上去,将双手环在他的腰际“对不起……”
                      男子的身体猛的一颤,这一次很快的转过头,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下去。
                      他捕捉到了她眼里的惊怔,也吻到的咸涩的泪滴。
                      他的唇在她的上辗转着,彼此之间相隔不到三寸,他用一只手将她正无所适从的双手轻轻包被,另一只手则把那不解风情的烛火一掌扇灭。
                      这一夜他睡得很浅。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鸡鸣声,身边的女子好像冷了似的缩了缩,往他的怀里蹭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想了想还是从柜子上拿了里衣帮她穿上。而后将她拥入怀中,着迷般的看着那安静的睡颜。
                      小巧的鼻,长长的睫,还有那吹弹可破的皮肤。真好,从此以后她的一切都属于他了。
                      在面颊上印下轻轻一吻,不料石兰长睫微动,竟是醒了。
                      “少羽……什么时辰了?”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慵懒和迷蒙。
                      “四更了”说着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
                      “你们何时出发?”
                      “五更稍过就走。”
                      “那我为你更衣吧。”
                      “兰儿……”
                      她拿起七海蛟龙甲为他穿戴,每完成一个步骤,少羽眼中的不舍就浓重一分。穿戴停当,他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兰儿,等我回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和你一起去。”惊讶的抬眸,只见面前的眼瞳里没有半分的不舍,有的只是坚定。
                      “兰儿……听话,我们是去打仗,乖乖在家里等我。”
                      石兰柏溪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朱唇轻启,声音清冽“我的家,只在有你的地方。”
                      公元前209年,陈胜、吴广领导反秦起义,于大泽乡颂出千古名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至此沉寂已久的中原大地似乎终于开始有了些许震动,饱受秦皇暴政压迫的民众随着这声不甘的大吼终于揭竿而起。
                      秦二世元年,这是秦皇怀抱着不老仙梦逝去的第二个年头。
                      同年9月,楚国少主项少羽举兵伐秦。那一日的点将台上,8千江东子弟誓死跟随。“灭秦!”他将霸王破阵枪高高举起。
                      “灭秦!灭秦!!”大军士气高涨。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城内,风吹起,熄灭了阿房宫内的烛火。
                      河边,一位身披斗笠的老者正在垂钓“呵,我看啊,”遮蔽之下看不清表情“这是要变天咯。”说罢,老者拾起钓钩离去。
                      阳光为他的战甲镀上了一层金色,曾经的蛟龙终于在这一刻完成蜕变,成为通天彻地的金色应龙翱翔于天际。少羽略略偏转过头,目光偏向身穿月白色战甲的身影,兰儿……
                      隐藏起那只属于他的柔美,在身边肃然而立的女子仿佛多了些英姿和飒爽。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却将它不露声色的隐去。
                      “出征!!”伴着激扬的号角声,他的声音奋然有力。
                      秀木佳林,百鸟为归。
                      行云出岫,且评春秋。


                      15楼2013-07-04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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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206年,新丰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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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啪,帐中高燃的火把发出的极为平常的声响,此刻却好像有着压断人神经的巨大力量。
                        主座上的年轻男子并不说话,他的手上捧了一个杯子,手指慢悠悠的转着。因为帐中有着阴暗的缘故,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哦,”年轻的声音传来,好似有着点点兴味“沛公是真要如此吗?”
                        “是。”听着那笃定的话语,项少羽强撑着稳了稳心神,朗声说道“好,既然汉王有此诚心,你回去告诉刘邦,我们今夜定要不醉不归!”
                        三师公,夫子,还有小圣贤庄的各位老师,这么多年过去,希望你们一切安好。
                        因深知今天下纷乱,况邦只一介草莽,讶于项王雅邀。为不失礼数,故请桑海小圣贤庄旧人于灞上授礼仪。然,邦亦知乃此项王故人,故以此告知。
                        案上的文书还甚至还带着那使臣手上的余温。项少羽的眼里,开始弥漫着一种浓烈的痛苦。
                        “咳咳!!”
                        烈酒入喉,是多少无奈与哀凉。
                        很快,执杯的手被人轻轻抓住。白色的绢布随着石兰抛却的弧度,落入火盆内化为灰烬。
                        “兰儿,为我跳支舞吧。”
                        是夜,在觥筹交错间,他看到亚父和项庄的计划却只能选择装聋作哑。
                        当项梁起身要求与项庄同舞之时,他看到刘邦遥遥举杯。
                        他凝眸,久不成言,只让樊侩在张良旁边坐下。
                        期间,他知道沛公借口更衣,趁机逃离。
                        “三师公别来无恙?”今夜,石兰身着一袭红衣,美艳的如同新嫁。他们的再遇,是在鸿门的城楼旁。
                        “石兰……”张良思忖良久却还是没有找出合适的称谓,“在下祝……祝夫人和项王白头到老。”
                        之后便是无话,两人擦肩而过,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当她回到营帐之时,不出意料的,内室隐隐约约传来了东西破碎的声响。
                        “竖子!竖子啊!!”范增披头散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10岁有余。而少羽,则是颓然的跌坐在地,默然无语
                        当屋中最后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在他身后垂首而立许久的石兰才慢慢的走上前。
                        “兰儿……”他拥她入怀。
                        只是静静地拥抱,这一次就让我成为你的依靠。
                        “我没有想放走刘邦,只是……”
                        她感觉到项少羽的呢喃声逐渐变为嘶吼,甚至有些哭喊的意味。
                        “亚父,我没有……”
                        “那是因为夫子在他手里啊!!!”
                        他的泪,明明那么冰凉,却如一颗凝血的朱砂,狠狠的灼伤了她的心房。
                        找到他的唇,辗转的吻着。尽管男子脸上的胡茬扎的她生疼。
                        他一定是累了,经过战场上的血雨风霜。
                        两人纠缠着倒在榻上,耳边充斥着他迷乱的呼吸声。用手轻轻抚摸着项少羽的背,谁又看到石兰眼中的如水悲凉。
                        管他明夕何夕,至少今晚,请让他们彻底醉一回罢。


                        17楼2013-07-04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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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说兵者,诡道也。那么何为人乎?
                          礼记曾曰:人,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
                          这个物种之所以在千万年的进化途中区别于灵长,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了一种叫思想的东西,然后渐渐生出许多个侧面,开始不再服从大自然的管教同类之间也不能够和睦相处。于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为了一己私利使神州大地上第一次有了烽烟这种东西。
                          人人都是需要几张假面的,经历的事情多了,慢慢的也就不那么轻易与人交心。自己真正喜爱的东西,却又怕旁人看出来,于是生生将夜半无人时的那一句兰儿,变成了清冷的虞姬。无端的对她发怒,可能是真的怕了……怕她离开。回头想想,这些年石兰跟着他餐风饮露,根本就没有过过几天真正的好日子,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一次那使节的话是真的伤了他……他如同一只孤单的雄狮,倔强的拒绝了所有人的关怀,独自舔着自己的伤口。记得彼时曾与小弟木匠……啊不墨家巨子喝酒,两人喝的多了,说的话便也越发的没了节制,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石兰和月儿身上。当时石兰已经接受了他的表白,月儿却还没有找回,天明突然长啸一声道“我还真是寂寞啊!!”顿了顿又低声说到“可是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总是在的。”当时他因喝的太多神智已经很是不清,便用手掌狠狠拍了拍自己小弟的后背大声说道“那天上的月光总是捉摸不定,我家石兰可是把她的一切都给了我!”带着点炫耀的色彩,然后两人不知是哭是笑的倒做一团。
                          还真是……年少轻狂呵。
                          夜渐渐深了,可是石兰却无法入眠,望着身侧那虽然深睡口中却仍然说着让人无法参透的絮语的男子,将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固执的想将那些浅浅的伤痕平复。脑中浮现出他的话语,那一句兰儿我们离开好不好……我们今夜就走……竟好似一个梦魇将她紧紧缠绕,披衣坐起,把大帐的帘子掀起一丝缝隙,目光所及之处只剩楚军的颓态,至此眸中仅剩的火色终于也被深沉的夜色浇灭。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那日她随着项家一行人去到位于江南的楚国故地,少羽一早就被范师傅拉去商量征兵事宜。可能因为她是女子的缘故,所以鲜少被人注意,于是就有了这独自游历好景的机会。
                          左兜兜又转转行至一暖阁,门没有关,眼见外界的秋天将要过去,门内却是一幅浅夏的景象。院落正中是一片荷花池,隐隐有蜻蜓在尖尖的菏苞上飞舞。在密密麻麻的翠色掩映后,有女子歌唱的声音传来,具体唱的是什么石兰没有都听清,可是有一句听的真切。只闻道那空灵的声音传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就这样,她鬼使神差靠了过去……
                          只见一位身著碧舞衣的窈窕佳人背身而立,忘情的舞着。并无乐曲相伴,只凭清歌为和。回身举步,长袖翻动,顾盼生辉。石兰就那么呆呆的立着,连那女子是何时来到自己身前的都浑然不知,等到女子开口这才回过神来。
                          “你是谁?为何到这里来?”她友善的笑着,露出两个小小的笑涡。
                          “我……我……”石兰竟一时语塞。
                          “也罢,既然来了就是客人,你是想学这个舞么?”
                          石兰下意识的摇摇头,却又很用力的点点头。
                          “那好,我教你。”


                          20楼2013-07-04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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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破晓
                            春日飞花融碧溪,桃李树下雨纷纷。
                            我寄相思与明月,明月何年照旧人。
                            若能再见的话,我愿用一千次笑美如花,换你回眸刹那 。
                            伴君如伴虎,这看似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可是即使明白,这偌大的天下,又有几人能够拒绝的了功名利禄的诱惑?官场看似风光,却如狭窄的木桥,一步踏错,两旁皆是修罗。
                            石兰被人流搡着来到街口,来观看一场血腥的演出。
                            百姓们对这种事总是有兴趣的,即使在像这样的太平盛世。她却只是在人群中站着,好似任由人潮将自己淹没。
                            当红衣的刽子手在那个卑微的囚犯身后站定,泛着寒光的刀锋上渐渐映出一张苍白却不甘的脸来。
                            当日他凭借西楚霸王的头颅,平步青云登上侯位,是否能想到今日会有这样的下场?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一届莽夫而已,怎么会知道只有谋臣才懂的权谋之道。刘邦的仁德,天下已是人尽皆知。当年一个小小的泗水亭长,却领导义军推翻暴虐的秦国,当项少羽火烧阿房,活埋秦军战俘的时候,他却甘愿让出咸阳城,还军霸上。当霸王自刎于乌江之畔,他不但阻止了部下毁坏霸王的身体,反而以君侯之礼厚葬,这位开国帝王所说的话至今仍旧留在百姓们的心头,籍乃我至交知己也,若非志不同道不和,与之为战,实非我愿也。
                            想到这里,石兰竟然开始同情起那个人来。一个知晓过去刘邦唯一的污点和谎言的人,作为一个帝王又怎么能让他活着呢。
                            觉得心就像作响于午夜的一只更漏,爱过了,痛过了,等到心房中的血液慢慢流了个干净之时,便也就麻木了,不会再痛。
                            只见那刽子手喝下一口烈酒,快速的喷洒于刀锋上,就要行刑。那临刑的人却不安的扭动起来,像是看到的什么不该看的,双目恍若见了鬼一般突然瞠大,口中开始有破碎的音节吐出"虞…………虞…………"
                            "喂,他说什么!"监刑的官吏显然没有听清。
                            "不知道……听声音好像是什么鱼……"这一下刽子手也愣了。
                            "哎哟我说于大娘啊"这时看热闹的百姓却骚动起来"你听听那个死人好像是在叫你呢。"一个美貌少妇用手指戳了戳身旁的中年妇人。
                            "去去去,可别让我沾了这天大的晦气。"
                            "虞…………姬…………"当刑台上的人哑着嗓子又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底下的笑声顿时更盛的了。
                            "哎你听到么,那个人要吃鸡呢,你说他们在临刑的前一晚上没有给他吃顿好的?"
                            "不会吧……都说这样会有鬼魂索命的……"
                            "快点把这疯子杀掉。"监斩官终于忍不住了。
                            "虞……姬……"将死之人发出绝望的呼喊。手起刀落,鲜血溅上了三尺白练……
                            "什么,我刚刚好像听到他说虞姬来着?"
                            "虞姬?是西楚霸王的那个虞姬?"
                            低低的议论声展开来,却更多是玩笑与轻蔑的意味。
                            "我听说啊,此人曾是西楚霸王麾下的,大概那时就……"
                            “要我说啊,这背弃旧主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原来如此,那些被君王以为是宫闱秘闻的东西其实早已在民间流传开来,即使杀了一人,仍堵不住悠悠之口。
                            百姓们终是单纯,他们的幸福大概只唯一牛一犁耳。


                            23楼2013-07-04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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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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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还不走吗?"
                              "哎……“听得身旁有人叹到”和你说了这个不能看不能看,这不,已经吓傻了一个了?"
                              人潮渐渐散去,石兰莲步轻移跃上房顶,虚起双目,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视线死死的盯在那一枚虽不起眼却是那人直接死因的飞镖上。
                              在长安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的火焰起了又灭,嘲笑起自己的臆想来,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吱嘎,一辆车伴随着摩擦的声响和马儿的嘶鸣,在她身侧停住,但并没有止住她前进的步伐。
                              "石兰……小虞?"直到从内里传来一个沉稳的有些苍老的男声。
                              "张良……先生……"她终于回过头,目光相触,两人视线的纵轴好像一下子延伸开去,伸向无限远处的虚空。 "石兰,你……你不是死了吗?"
                              伴随着茶杯中缓缓升腾的热气,竟感到身边的一切仿佛都朦胧起来。
                              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里见到盗拓。
                              一切都已变得和与从前不同,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往昔的青年都变成了如今的大叔,要说唯一如旧的,大概只余那有些聒噪的性子。
                              石兰并不急于答话,只抬头专注的盯着那袅袅白雾。
                              过了好久才听张良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你来长安所为何事?"
                              "我要见他。"女子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眸光淡淡,不见有什么多余的神情。
                              "…………"张良以手扶额,似在思索着什么,这边盗拓却已经急不可耐的开口了"石兰你要知道,他已经死了。"这声音虽然颇为突兀,却丝毫没有打扰到正在对话的两人。
                              "对……他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张良犹豫良久,竟是词穷。
                              "留侯,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这个词从石兰的口中滑出 在朝堂上经历了无数风雨的张良却没来由地心下一慌,只觉得眼前女子眼眸明亮如雪,亮得让人惊心,像极了人之将死之时,一瞬间的回光返照!
                              咿呀,有人进到屋内,带来了怒号的风声。
                              "好……我带你去……"
                              "盗拓叔叔,家里有客人?是谁来了?"清澈的童音传来,她从她孩子面前经过过,待看清女孩的的容貌时却再也挪不动步子。
                              "你……盗拓这是你的孩子??"一种巨大的惊慌之感瞬间席卷了石兰的脑海。
                              "不……"盗拓苦笑着摇了摇头。
                              "星河遥遥,魂梦谁知。愿为微蒲,抛却前尘。"孩子轻声念道"我的名字叫做蒲,娘亲说过这首诗便是我的名字的来历了。"
                              "你娘在哪?我想去看看她。"石兰蹲下身,孩子的手指向另一扇门后。
                              …………
                              "别晃了,她看不到的。"少司命坐在窗前,那双美丽的剪瞳里此时却是一片暗淡"她早在3年前就把自己锁在的那个梦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嗯…………"
                              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长眠在一片桃海的深处……不是在那荒草萋萋的乱葬岗,更不是在那雄伟肃穆的皇家园林。待张良帮她把檀香和果品摆好正要离去之时,石兰突然有些惶然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
                              他和少羽相识在14岁,也于同年认识了石兰。
                              当时的少女一身夜行衣,眸中是清寂的冷意。而今11载经过,当年的少女已经嫁做人妇。而他的学生,则已经华为尘土。
                              “还是回到桑海去吧,你一介女子,孤身一人带着个孩子终是不妥。”
                              “这还请三师公放心,上天是待我不薄,我还有孩子,还有朋友。”
                              “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您不要为过去之事太过自责。”
                              原来当年的孩子都已经渐渐长大,只剩他在固步自封,逐渐苍老。
                              “谢谢……”
                              她抬起头,与那幽深的眸子相对“是你做的吧,这些事。我……我替他谢谢你。”
                              无言的寂寞即与默许无异。随着身后的人慢慢走远,石兰的头上渐渐开始有豆大的汗珠滴落。
                              用颤抖的手想让檀香燃起,试了多次却都没能成功,只得用左手将抖的厉害的右手死死按住,见顶上终于有几缕轻烟冒出,她旋及笑开。
                              苍白的近乎透明的纤指抚上那一块无字碑,轻柔的就好像在抚摸昔日恋人的脸庞。
                              是张良将他葬在此处,那就是说地下绝不会是一座空冢,三个月来是第一次再与他这样的亲近。身子抖得愈发厉害了…… 不知是痛还是怕,她颤的双脚发软 ,连带着视线也愈发昏暗。


                              24楼2013-07-04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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