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散落的珠粒,那么干脆,照直地泼下来,人是猝不及防的。天也是变化的不可理解,本来热就热点,已经适应了,它偏给人脸子看,暗沉沉的像60岁的老妇,像走进一个缠满棚布的屋顶。天是银灰白色的了,就像屋里陈旧的暖气片子。在这记忆般的笼罩下,一切都是异常的压抑。
这个小区植种的黄杨、冬青此刻是最繁荣的。因为炎热,植物是盼望大雨的,最好倾盆而下,如烈日下的人们希望痛快地洗个澡。草坪生长的亦是非常热闹,是绿翳更是生气。紫藤仍然懒洋洋的,不是盛花的季节,画家们把笔墨转向水边的荷花了,倒也避免了眼光的纠缠,落得清净。小花园墙外种的西瓜般大的仙人球,此刻,挺了黑硬的利刺,在那里叹息它们的薄命,才过了两天的晴美的好日子又遇到这样霉气薰薰的雨天。只有街边的一溜高大是水杉,帆样的枝桠点缀着莹莹的嫩蕊,毫不顾忌地舒展着生命的希望。
雨肆无忌惮地下着,是瓢泼的声音,是““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的景象。被日头烤熟的地面,冒起阵阵热气,有云山雾罩的感觉。眼前水泥色的房屋,像被孩童推入水盆的玩具房子,四处游移,经受着雨的考验。那颜色各异的窗棂,黑糊糊的和铺了柏油的路面成为强烈的对照。还是有心静者,沉稳的二胡声在雨柱里断续着、跳跃着;在夏雨的沉闷里,将所有的燥热郁闷一扫而光,将一切懈怠迟滞统统赶走。教人更加尽情地拥抱着雨,也拥抱着梦想在飞翔。
每年的八月,照例总在为生计奔走,再没有了儿时那种澄明的心境。但每逢疾雨,心也会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那是希望与生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