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琪埃罗终于得以坐下来,一本一本地翻看这些书籍——关于圣光的,或者历史,或者人类的传统和别的其它记载。别的士兵正在被命令原地整顿。女妖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绿骑士亦是发现了一本军事记录,现在他正与娜米菈讨论着里面的内容。
“您瞧瞧这个,麦琪埃罗先生。”埃德林这时候又成了病恹恹的、行动迟缓的废人。但见他翻开一本典籍的书页:“虽然这是一本关于圣光的书,不过上面却记载着如何攻击被遗忘者最容易受伤的部位。”
麦琪埃罗扫了一眼那张被反复翻皱的书页,皱褶是什么?代表着历经考验,就如同大多数被遗忘者的皮肤一般。死亡的历练是黑暗赋予我们最宝贵的财产,他想着。他也和埃德林说着自己的想法:“您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可以将它拿回去稍作研究,便于让我们的战士免受更多的伤害?”
“噢,当然是这样。”埃德林慢慢回答:“我们可以留下一本,其它的都烧掉。”
都烧掉,没错。这些东西完全都已经过时了,它们是愚蠢的、没用的、毫无意义的。麦琪埃罗轻轻点头:“正合我意。”
埃德林正要将书收起来,却突然一阵咳嗽,咳出了一口鲜血,正好泼在书上,在那宝贵的一页添上了一道血污。
“埃尔法拉斯先生?”麦琪埃罗又一次无意识地皱了皱眉:“您还好吧。”
身体残缺的枯骨又从身上摸出一瓶药剂,喝了下去。“没事……只是这本书……可惜了,这是唯一一本。”埃德林再次虚弱地回答道。
“请给在下保管吧。”麦琪埃罗想了想,伸出手。埃德林也没多说,将那本书递给了麦琪埃罗。当此时,泰提尔已经准备让人烧书了。
当麦琪埃罗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女妖突然站在了绿骑士的面前:“等一等。”她抬起手,手中是一把红色的钥匙:“真正的秘密在这里。”她指了指一边的暗门。
绿骑士仔细地打量了女妖手中的钥匙和她所指的方向,看上去有点疑惑,但他很快照办了:“全体待命,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下达着命令,绿绮士打开了那扇神奇的门扉。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环形的大厅,墙壁上放满了书。还有一个完全包围在火焰中的身形,他喷着火,四处喷着火,把那些书籍全部点燃起来。一时间,热浪涌动。
“疯子……”泰提尔还来不及说话就不得不躲开那道四处喷薄的烈焰。麦琪埃罗此时反应过来,高声喊道:“快阻止他!”
“不能让外人知道血色十字军的屈辱,我要把他们焚烧殆尽!”那个火焰中的身形疯子般得喊着。麦琪埃罗不得不指挥众人去扑灭书籍的火,为攻击焚烧者的泰提尔和娜米菈创造机会。埃德林和女妖此时也用暗影魔法的力量和火焰魔法相抗衡。一时间,又是一番昏天暗地。
虽然最后亡灵们击败了焚烧者,但是大部分书籍也被烧得残缺不全。所幸那些大多是血色十字军的历史和圣光的知识,那对被遗忘者毫无意义。一些关于奥术魔法的书籍应该是有必要拿回去的,麦琪埃罗这样想着,虽然他只是一名牧师,但毕竟也是个收藏家,懂得一些皮毛的事情。
当泰提尔和麦琪埃罗翻阅着书录时,娜米菈负责着警戒。“我的职责完成了。”她如此说道。
“关于圣光的内容值得你亵渎。”泰提尔见麦琪埃罗也找得差不多了,似乎要询问他的意见。牧师的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平淡地说道:“现在还是纵火烧了这里吧。”他环顾四周:“埃尔法拉斯先生和那位女妖呢?”
“他们在外面。”娜米菈答道:“如果已经看完了,那么我们也出去吧。”
一行人从密室中走了出去,只见埃德林单膝跪地,面前那女妖……哪里还是什么别的女妖?分明就是黑暗游侠,尊敬的女王代行,萨琳丝。
娜米菈和其它士兵立刻对女王代行大人行了礼,麦琪埃罗也跟着做了。泰提尔脸上先是浮现出惊讶的表情,随后狂然大笑。
“很好,女王代行,你耍的小把戏很漂亮……在下深表佩服。”绿骑士看上去难得这么“开心”:“这真是个无法预料的意外。”
“幽暗城很快会知道你们的功绩。”萨琳丝的声音变得优雅却阴冷:“一定让你们论,功,行,赏。”然后她转过头:“而你,我亲爱的埃德林,你策划了这一切,所以我……有许多……事情……要问你。”
麦琪埃罗看向埃德林,他虽然跪着,在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变化。他只是机械地答着:“如你所愿,我的女士。”
“那么,或许我们也要算算账了。”泰提尔走上前,“尊敬的‘缄默者’。”他嘶哑可怖的嗓音仿佛用石头划着粗糙的玻璃,透露着难以名状的恐怖。他俯视着这个残疾人:“在后续对通灵学院的清扫中,我们的人手发现了一位女性精灵被遗忘者的尸体……经验证,正是前绿骑士,昔拉。”
说此话时,麦琪埃罗甚至可以听到身后士兵的一些低声的言论。
“那么为何教会只收到了西修斯的头颅!”
泰堤尔淡漠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看向埃德林。而埃尔法拉斯·埃德林,露出了一副狂喜的神色,他当着众人诧异的眼光,发出了恐怖的冷笑。
“不要嚣张。”萨琳丝的声音将埃德林无妄的嘲笑压了下去:“你很快就要面对我的一连串拷问——而你会喜欢的。”
“我会回答你的。”埃德林盯着女王代行,面如死灰:“还有你,泰提尔阁下,相信我的答案不会让你等太久。”
“你最好尽快。”泰提尔向埃德林身边唾了一口,带着阴狠的笑容,扬长而去。
娜米菈也再次对萨琳丝致礼,带领众士兵归程。
最后剩下麦琪埃罗——他的法杖已然再度变成了那根木质拐棍。他撑着自己,什么也没有说,缓缓地跟上部队,在离开这个地方的最后一刻,他慢慢转身。女王代行和埃德林要等着别人离开,这时候也刚好看着他。
他最后看了埃尔法拉斯·埃德林一眼。此刻外面的大雨早已停歇,在这阴冷幽暗的修道院之中,一道银晃晃的月光从狭长的门间照耀着老牧师身上华贵的黑色长袍,长袍之上,金色的边纹散发着微弱的光晕,阴影覆盖着老牧师的脸,没有人能看到他此时此刻是一副什么样表情。此时的他却站得很稳,手中的木杖离开了地面,他也并非真的是一个他所表现出来的、迟缓呆滞的一把“老骨头”。只见他朽烂的下巴动了动,用低沉的声音对埃德林说道。
“开心一些。”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