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走了很多路,问过很多人,然后在这里看了很多年烟花。
因为有个人跟我说,想看烟花,说有个叫即墨的地方,那儿的烟花很美,可惜,再也不能看了。
我找到这个叫即墨的地方,然后在这里住下来,替他看每一年的烟花。
我有很多时间,多到我自己都忘记了怎么去数。对我来说,看一次烟花,那个在我脑子越来越记不清模样的人就会清晰一分,然后再被我用一年的时间来一点点忘记,在下一次烟花在夜色中绽放的时候再清晰起来。
烟花又绽开了,答应他要忘记的我又食言了。
我总是食言,反正他也早就习惯了,应该也不会怪我了。何况——他都不在了,连魂魄都没能留下来……
“大哥哥,这烟花很美吧!”
美么?我不知道,我只是习惯了看烟花,习惯了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开始描画你的模样。
烟花美不美,其实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也欣赏不了这样的美。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人,直到那天,看见那个少年剑仙。
——原来,不只我一个人看不出这美。
“剑仙,你不抓我?”
“我不抓你。”
“我可是妖。”
“嗯。
那天,我以为他是来抓我的,可他只是站在那,安静的看烟花。蓝白的衣衫,如霜的白发,单薄,却又像是一柄藏敛了锋芒的剑。
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的他,有点像,但他比这年轻,也没像他这样面上带着风淡云轻的表情,眉间却锁了那么深的愁绪。
他的眼睛一定很好看,可惜夜太浓,我看不太清。
他在看烟花,目光却总是落在海的那端。
烟花亮的时候,看得更清。
我想,他跟我一样,看的都不是烟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