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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连载·第五期】 指 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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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灯被关掉,只留了一盏淡淡散发着橘黄光源的壁灯,像一只会发光的昆虫,静静地栖息在那儿。虽然在同一张床上,其实比画了三八线还要安全。整个卧室陷入温柔的夜中,徐时萋听着呼吸声在不远的地方,这才慢慢缓和下心来。
  隔着两床被子呢,能做什么。就当是宾馆里的两张床一样,也挺好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女孩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说什么?”徐时萋软软的问,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睡着了。
  “……唱个催眠曲给我听吧?”
  瞌睡虫给气跑了,徐时萋扭过头,看到女孩竟然在用背跟她说话,真是没礼貌:“你还三岁呢?三岁还不一定要听催眠曲呢。”
  “今天你唱的那是什么歌?”
  “《春暖花开》,怎么了?”徐时萋忍着用手指戳她的冲动,“你在跟床头柜说话呢?
  女孩似乎僵了僵,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徐时萋一时找不着了声音。女孩的目光里,是比夜还模糊的微光,那里摇曳的挣扎很熟悉,又很古怪,并不是想要克制自己做什么,又似乎是想要求证什么。可这微光转瞬即灭,又变成一种彻洗后清透通明的坦荡。
  没有了所谓的不自在,女孩最终闭了眼睛,低声道了句晚安便不再有任何动静。
  徐时萋任自己僵硬地侧卧着,目光在女孩脸上来回游弋。她的脑筋又开始不清楚了,心怦怦直跳。她终于记起了一个瞬间,在宝华家当宝华浴巾落地时,她和文珈罗都同时避开目光的那个动作。
  世界……是不会这么小的。
  徐时萋瞪着文珈罗平静的睡容,隔了很久之后,才轻轻地问她:
  “文珈罗,你真的是因为要暗恋某一个人,所以才决定单身到底的吗?”
  没有人回答她,文珈罗似乎睡得很沉,又或者是徐时萋的声音实在过于微小了。
  那一句话是这一夜的最后动静,徐时萋醒来时天已大亮,头略呈开裂之痛,她抱着脑袋坐在那好一会儿才被冷得回神。
  “你醒了?”
  徐时萋抬头,文珈罗已经穿上了大衣,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我赶着上班,你自己打理一下,走前把门反锁就好了。”


58楼2013-06-27 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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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时萋坐着一动不动地用眼珠跟着她转。刚刚过去的夜不会因为天亮就抹得一干二净,她还记得心里的那个惊疑。可是现在立在她面前的女孩全身上下似乎找不到一个缺口,那从黑暗的旋涡里泄露出来的一点点同类的气息已经全部收敛得干干净净,就像……另一个她每一天站在任何人面前时那样。
      那样的熟悉。
      她没有问女孩到底听到昨天她问的那句话没有,因为这个时候,无论她猜测的对或不对,那问题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何况这一回她相信了自己的直觉,那么就不能再靠近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选了一条什么样的路,这不是第一个出现在路上的风景,但她相信自己可以和之前一样顺利闯过去。
      或者,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风景,然后被拒绝在路旁……
      回到店里的时候,王媛看到女儿就立即惊讶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没事,昨晚睡得太晚了。”徐时萋揉了揉眉心。
      “玩得这么高兴?”王媛眨眨眼睛,“小安昨晚还打了家里的电话,你没和她们在一起?和谁约会去了?”
      明明知道妈只是习惯性的这么问,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就是让徐时萋压不住脾气地嚷了出来:“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约什么会呀我。”
      王媛愣住了,没想过向来无比孝顺的女儿也会有冲她发火的一天,顿时露出受伤的神情。
      “对不起。”徐时萋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深深的疲倦袭卷了全身。明明就是不想看到她们受伤害,所以才做的那个决定。她倾身抱了抱妈,“对不起。”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王媛轻声问。
      徐时萋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才问:“妈,你希望我快乐吗?”
      王媛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那你希望我得到什么样的快乐?”
      “像平常人那样,不要太多的风浪,平平安安的。”王媛看了看她的脸色,还是如实地说,“生一个像你的女儿,和我女婿老了还像我和他老丈人一样的恩爱。”
      “嗯,”徐时萋微微抬头想了想,浮起一丝类似温柔的笑容,“听起来不错。”
      “女儿,”王媛突然摸上徐时萋的脸,“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徐时萋知道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只是昨晚聚会的时候感触有点多……”
      “我看你还没休息好的样子,不如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最后徐时萋还是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坐在店里帮忙。她查看手机的时候,果然看到昨晚有况小安的一通电话,不过已接电话里还有一组号码很陌生,她一时不记得这是谁的。打了况小安的电话,那边先是紧张地问她生气了,然后才笑骂她居然敢不告而别,下次回来非要她赔罪不可。原来况小安和她男朋友今天已经起程走了。
      挂了电话后,她翻回去又发现那个陌生号码紧挨着况小安,心便漏跳了一拍。
      她立即把号码重拨回去,而那边在很长久地沉默之后,才低低地叫了她的名字。
      “时萋……”
      徐时萋顿时瞪大了眼睛,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声音里染上一层冰雪:“章雅?”


    59楼2013-06-27 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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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雅,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女人,曾经在同一个城市里,然后在一家酒吧里相识。这个世界并不缺少同类,如果你去刻意寻找的话。曾经在对自身迷茫的时候所寻找到的同类,她没有诱惑住自己,自己却诱惑住了她。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成为爱的对象,章雅哪怕再好也走进不了自己的心,所以徐时萋拒绝了她提出的哪怕是尝试性的交往。因为徐时萋知道,有些路如果迈了第一步,就没办法转身后退了。而章雅显然还不够让她迈出那一步,不够衡量她所怕要伤害的,她甚至想这世上也许找不到这样一个人。而在她看来这也不算太坏的事,人总是要有所取舍。
        后来适逢爸妈的招唤,想她这个宝贝女儿了,所以她二话不说地离开了那个城市回了家。
        原以为对方离开前浅笑着说再见是因为已经死心了。
        “我以为再听不到你的声音了,昨天……”
        “昨天?”徐时萋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问,“还是今天凌晨?”
        那边声音断了断,才缓缓地说:“有区别吗,你甚至没等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徐时萋撑着头,低声问:“我忘了,你说什么了?”
        “……我要去找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还有,我很喜欢你。”章雅的声音里有些奇怪的木愣,“你信吗?”
        “信吗?”徐时萋浑身忽冷忽热的。她突然想笑,然后心却被捏得紧紧的。明明僵硬了,却又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一种放松。
        她还以为文珈罗和她一样有对于发现同类的直觉,她以为那个女孩发现了她昨晚的迥异来自哪里。原来都不是。那女孩的欲言又止,只是因为无意接听到了章雅的电话,她肯定被惊吓住了……
        还算善良,没有把她这个只会对同性产生绮念的女人轰下床去。也许她等着自己发现这个电话,如果没有发现的话——徐时萋一时想不出这个如果的将来。
        还好有些东西没有被发现,不,还好有些感情只动得很浅。
        徐时萋胡思乱想着,电话里似乎还在说话,但都没有入她的耳朵,好半天后,那边叫了她几声,她才醒过神来。
        “时萋,其实昨晚我喝醉了,拿起电话就说话,到底说了什么,我也不记得。只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你。你说爱情虽然重要,但却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你和我们不一样。”
        听出那边声音里的沮丧和痛苦,却又不像是因为自己:“你怎么了?”
        “我和家里摊牌了,已经……失去了那些东西。”
        徐时萋愣住了,心里一凉。
        “我不知道你的坚持是否正确,我们这样的爱情就算有又能坚持多久,最后如果失败了,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你要好好的。”徐时萋轻声说。
        “嗯,时萋的声音果然是一味良药呢。”
        “要保重。”徐时萋又说。
        那边隐约传来抽泣声:“抱歉……昨晚打扰你了。”
        通话结束后,徐时萋呆呆地静坐了许久许久。她觉得这个世界太冷了,一点点温度都没有。她从来没想过去尝试的事情又有一个人义无反顾地做了,然后只剩下饮醉和哭泣。她越来越害怕,紧紧地抱住自己,无法想象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她不敢松手,不敢说话,只想将自己紧紧蜷缩起来,放在一个任何人都看不到的盒子里。她根本不是什么舞台上唯一的光束里孤独而傲慢的独行者,不过就是漆黑的舞台下千万人中那千万分之一。


      60楼2013-06-27 0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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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激流勇退
          徐时萋病了,大病一场。
          王媛从厨房里一出来就看到女儿脸色很苍白,她紧紧地抱着自己,一动不动地坐着。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才看到她眼睛里竟像是没了焦距一样,牙齿都在轻轻打颤。王媛被吓住了,忙叫着她的名字,然后拼命地摇晃着她。
          “妈……我很难受……”徐时萋把头撞进了王媛的怀里,声音虚弱。
          “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王媛高声叫着老公,然后搀起她往外走,“上医院去,时萋,你别吓妈妈……”
          徐时萋昏过去了,晕厥前最后的念头是在嘲笑自己,到底为了多大点事,为什么就抗不住了呢。
          徐时萋好像做了一个梦,万里跋涉的漠漠黄沙路,远处有个真实存在的海市蜃楼,永远的可望而不可及。黄沙掩面,阻绝呼吸,意识深处的挣扎一起慢慢回归平静,像夜的海,像海的夜。
          徐时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手上冰冷的触觉让她不适,轻轻一动立即被人按住。
          “别动,打点滴呢。”
          抬了抬眼睛,看到文宝华坐在一旁,眉头紧锁。
          “你怎么来了?”徐时萋张口说话,却觉得嘴唇太干燥了,她轻舔了舔,有一点死皮被扯得微痛。
          “怎么回事?”文宝华担忧地看着她,“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徐时萋抬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珠直直的,完全没有意识似的。
          文宝华叹了口气。这个女人看上去温柔可亲,可以和任何人都谈得来,可是一但把门关上了,就连一点光都不会透给你。
          她接到况小安的电话时被吓了一跳。原来王媛在把女儿送到医院,在确定女儿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了风寒后,心还是跳得厉害,依然让她坐卧难安。她从来没看过女儿这么脆弱的一面,仿佛立即就要崩溃了。她不明白,只好去找可能明白的人问问。因为之前况小安给她打过电话,所以她从徐时萋手机里查到了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听到后也很意外,直说昨天并没有不一样,只是后来时萋提前走了,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如果要问的话,要找到文宝华。
          所以文宝华才这么快的得到了消息。
          她在接到电话后一边往医院赶,一边打电话给文珈罗,问她昨晚发生了什么,对方却反问怎么了?
          十七回来就病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可能家里的水不够热,洗澡的时候受了凉。
          真的没事?
          ……真的没有……要我现在回来吗?
          你回来干什么。
          挂了电话后,文宝华想是不是其他的原因导致的?
          可是等真见了十七,看她闭着眼苍白的模样,还是猜不到一点儿。
          “女儿,你醒了?”王媛带来了炖的鸡汤,和文宝华打了招呼,然后把她扶起来,替她盛了一碗,并坐在床沿亲自喂她。
          “我没事了。妈,等会就办手续出院吧。”徐时萋张着嘴喝着汤,汤还热腾腾的,暖暖的热气敷在她脸上,眼睛里也有东西要一同融化了。
          “不急,等好透了再说。”王媛心疼地捏了捏她的下巴,“瞧瞧,本来是圆的,怎么一个晚上就尖了呢。”
          “哪能瘦这么快。”徐时萋失笑,然后突然怔怔地低下了头。
          汤喝完后徐时萋对文宝华说:“你回去吧,我没事,真的。”
          文宝华看了她良久,这才起身拿包:“那回头我打电话给你,要找我的话我随时欢迎。”
          “知道了。”徐时萋挥了挥手,一派平静。
          被押着多住了一晚,徐时萋才被获准回家。王媛为她打水铺床,问了几十遍想吃点什么东西,却没有再问一句她之前的失控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不敢问,女儿的脸上虽然已经是平静的了,可谁知道会不会是暴风雨的前奏,她怕——女儿再伤着自己。
          等她好了再说吧。这样想着,王媛放下了店里的事,整日陪着女儿在家里做饭散步看电视。


        61楼2013-06-27 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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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时萋很慢的才恢复了精神,她开始时发呆的时候比较多,然后就是间或的沉默;饭吃得不多,路也不愿意走。慢慢的才好像从一场梦魇中剥离抽身出来,一点点又回到了那个温柔的笑,温柔的说话的徐时萋。
            可是王媛发现,这个时候她更不敢问那天的事了,女儿好不容易回复了些活力,别一问又给逼到角落里去了。徐中达也抽着烟说女儿早该有这样的情绪了,这样才不至于嫁不出去,恐怕是动了七情六欲了。
            王媛一边唾弃着老公的形容词,一边又深深觉得有理,哪个女孩子家没谈过几场恋爱的,哪怕是失败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徐时萋终于又可以去店里收钱了,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店里整日开着空调,温暖的令人不想移动一步,所以她就成天的呆在店里。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好像她刚从外面辞职回来的那段时间一样。没有多余的人介入,也没有动摇过什么,心还是那只机械时钟,步伐稳健,每一步毫厘不差地移动着。
            直到有一天上午,她接到文宝华的电话。
            文宝华在那边抑止不住喜悦的口吻,大声叫着赶快恭喜我!
            什么事值得这么高兴呀,徐时萋笑着说。她其实已经很久没和文宝华见面了,想想也不该这么冷落了朋友。
            我怀孕了,我要当妈妈了。
            啊,徐时萋弯了眉眼,说同喜同喜,我要做干妈了。
            那这位干妈请立即到你还没出世的女儿或是儿子家来。
            这样的喜事徐时萋当然不能拒绝,她随意地扫了一眼,看到日历上是星期三,然后起身说,我马上到。
            赶到文宝华家楼下时,恰好碰到了另外一个女同学,看样子都是被那个准妈妈叫过来的。走到楼上,徐时萋按着门铃时,还笑着听旁边的同学形容着文宝华打电话报喜的兴奋劲。而门一打开,她就愣了愣。
            文珈罗穿着纯白的毛衣站在那里,一手扶框一手执门,也定定地看着她。
            “进来吧。”女孩松了手,侧让开身,唇线抿紧。
            徐时萋抬腿进去,保持目光笔直,可眼角却还是不自主地扫了眼女孩,还是那么尖细的下巴,瘦得像一片被风吹散的白云,随时都可以飘走。
            进去后恭喜、询问、拥抱、热烈的讨论,徐时萋的心渐渐地收了回去。到了吃中饭的时候,她已经能如常地与文珈罗说话了,或者配合着端个盘子,搬个椅子什么的。
            除了她们外,夏邦自然是在的,还有那个文昱,还有夏邦的一个朋友。一桌子年轻人拼出了一桌菜,文宝华被小心翼翼地拱卫到了最重要的座位上。


          62楼2013-06-27 0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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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刚两个月不到,有什么瞎紧张的。”虽然说着这样的话,文宝华还是小心翼翼地扶住了椅子才坐下去。
              “头三个月都比较重要,小心一点为好。”夏邦一个劲地鞍前马后,不让文宝华动一根小指头。
              “你这么紧张兮兮的,害得大家都不敢动了。”徐时萋笑着说,先舀了一碗汤喝,这是她的饮食习惯。不是什么复杂的汤,不过是榨菜豆腐清汤水煮,入口微咸。
              “谁做的汤,没注意有榨菜呀,放咸了。”徐时萋咂了咂舌,笑问。
              文宝华忙说:“可以啦,不错的。”
              啧,很明显的维护呀,徐时萋忍不住揶揄:“夏邦,这样的厨艺恐怕满足不了孕妇的口味哦。”
              夏邦一愣,摸了摸鼻子,突然看了一个人一眼。
              只见那个人慢条斯理地也盛了几口汤,然后倒进口里,再沉默了一下,起身说:“我去加点水。”
              “算了……”徐时萋弱弱地说,一时不敢看那女孩的眼睛。
              “珈罗好像是第一次下厨吧,”文宝华笑着也盛了汤,满足地喝了两口,“这样的待遇还没有人得到过,看来宝宝的面子真大呀。”
              于是大家也给足了脸上布满了寒气的女孩面子,一大盆汤瞬间就瓜分掉了。
              徐时萋不喝酒,第一个吃饭,去盛饭的时候看到电压力锅里白水还冒泡似的,搅了搅觉得这粥至少还挺稠的。
              “你们几个大男人慢点喝酒啊,那粥可不够你们填肚子的,等会儿再给你们煮饭。”徐时萋说完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几道目光刺中了,其中一道最淡,但却是 “霍”地冲去了厨房,然后就没声息了。
              徐时萋端着饭,心中直无力。


            63楼2013-06-27 0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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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以外,席间大家边吃边说,气氛还是非常的好,说着说着,徐时萋和那个女同学开始抢着要当宝宝的干妈,文宝华笑咪咪地听着,间或挑拨一下让气氛更热闹些。
                徐时萋说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结婚肯定比我快,孩子也就离不远了,抢什么当妈呀。
                那女同学就反驳说这世道结婚像坐火箭一样说不定哪一天你就突然宣布要结婚,不,直接带球跑了怎么办。
                那没影的事能和你这都长了脚的事相比吗,我立刻打你男朋友的电话告诉他你想当妈了,我相信他一定十分以及特别极其肯定的愿意和你讨论这个现实问题。
                我不管我不管。
                你不管是吧那这干妈归我了。
                徐时萋得意洋洋地转头,她扫过文珈罗,对方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她不是不知道,但这回她报以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微笑,然后洋洋得意地对文宝华说就这么定了,就算况小安来抢了也得排队。
                文宝华拍了拍桌子,爽快地应了一个好字。
                吃完了饭后大家都移到客厅里喝茶,徐时萋则自告奋勇地要求洗涮盘子。
                开了热水,倒了洗洁净,丰富的泡沫在池子里迅速堆涌出来,盘子没入泡沫里然后就变得闪闪发亮,徐时萋一边洗碗一边听着外面的人说话,一心两用。
                突然之间外面的声音变小,徐时萋一回头,门被关上了,文珈罗正站在她身后。
                “有事?”徐时萋挑眉,淡淡地问。
                文珈罗一语不发地打量她,可这目光再不能叫她心悸。
                人真的是很神奇的一种动物。在她第一次看到文珈罗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个女孩而停驻目光,除却她用以借口的完美主义,挑食总还是必要的。可是就在前不久的见面中,她心里就像装了雷达似的,女孩的一举一动都能叫她轻易的捕获,甚至那晚萌生了一些压抑不住的东西,以为是颠倒了季节的春暖花开。她以为她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逃避,一场大病后的日子里抽丝剥茧地除去了病痛却也像治愈了那些无端生出的情愫。她原以为见到女孩还会难受,所以就连和文宝华之间的联系也减了些,但没想到真的见到人后除了开始的一点不适应,就又回到了之前的从容。就连她自己也有些小小的惊讶。


              64楼2013-06-27 0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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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一个海浪扑打过来,澎湃汹涌,然后激流勇退,一片海阔天空。
                  可是她还记得女孩是接了章雅的电话的,那么,她准备来说什么。
                  文珈罗慢慢踱到她身边,拿起干布擦拭盘子。
                  徐时萋也沉默了,她是不会主动提的,如果大家都装作心照不宣,那当然最好。可是女孩明明这么瘦弱,却越是安静,越是彰显了她的存在。徐时萋渐渐的洗得心不在焉,终于在差点儿失手打碎一只盘子后关了水面对她。
                  “你有话要说吗?”
                  文珈罗抬头打开橱柜放碗:“我是来帮忙的。”转头看到徐时萋表情忍耐,才又缓缓地迟疑着问,“你身体……好了?”
                  徐时萋松了劲,笑了起来:“早好了。”
                  女孩又安静了下去,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在与她一起整理好了厨房后就出去了。
                  徐时萋清理好厨房的一切后,出去才发现大家都转移到了楼上。今天冬日灿烂,阳光温暖。大家都围坐在阳台上的方桌旁,夏邦正兴致勃勃地翻阅字典。
                  “不会就在取名字吧。”徐时萋失笑。
                  “姐,我明天还要上班,就先走了。”文珈罗拿着包,站在她身边说。
                  文宝华点头:“开车小心点。”
                  文珈罗刚一转身,徐时萋就与她错身而过很快融入大家的讨论中。


                65楼2013-06-27 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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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时萋走得有些热了,就脱了外套。今天她恰好穿的是黑色的毛衣,和文珈罗站在一起倒像是黑白无常似的。亭子里有些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拢了拢,就看到文珈罗看着自己。
                    “怎么了?”
                    “风大,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徐时萋定了定神,虽然很想将这句话忽略过去,但本着不为难自己的原则,还是披起了外套。
                    江的对岸又有高楼在矗立,巨大的广告牌连这边都一目了然,上面写着诱惑的如诗般的话语,等你心甘情愿地把钱从口袋里掏出来;江面有货轮行动迟缓,甲板上似乎有几个小孩也在享受阳光和欢乐,快活地跑跳着;这个亭子似乎是专门为恋爱的人设计的,小巧玲珑,亭子顶部画的画看起来像是西湘记,也可能是白蛇传……
                    目光由远及近,最后落在身旁的女孩身上,徐时萋无奈地想,你到底要我出来干什么,这个城市我已经看得太熟悉了。
                    文珈罗也像是把这个天地都瞧了个遍,然后才转过头来看她,像是想了很久,那话才终于从口里滚出来:“你还好吗?”
                    徐时萋忍不住想笑,因为文珈罗看起来很紧张,这样的话可能连自己也没办法正常思考。江边的风虽然很好,天地广阔也很舒服,但是徐时萋不想再被动下去了。
                    “我知道你有话要问我,没关系的,你问吧。”
                    文珈罗皱了皱眉:“我只想问你,为什么那天回去后你就病了?”
                    “你不是知道吗?”徐时萋下意识的加重语气,“我知道你知道的。”
                    “那么……”文珈罗很缓慢地说,“真的是因为那个电话吗?”
                    徐时萋感到呼吸停滞了一下。


                  67楼2013-06-27 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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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到这一刻为止她还是有个小小的幻想。一种“虽然知道是这样,却还是希望最好是那样”的矛盾心理。她始终没有主动提那个电话,只要文珈罗不说,那么就还当是存在着别的无尽可能。可惜,还是虚枉的。
                      “是啊,那个电话……”徐时萋喃喃地说,低头看下去,离江水其实也不远,却有种失重的错觉。
                      “我一开始以为是打错了电话的,”文珈罗开始说,“她……说了很多。可是我准备要挂电话的时候那边却叫出了你的名字。”
                      “其实没什么的,”文珈罗看着她,用一种毫无压力的纯粹眼神,和尽可能无伤害的语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
                      徐时萋沉默了一下,其实应该想到文珈罗是想来安慰自己的,又其实女孩没有用看怪物的目光看自己就很好了。于是她笑了笑:“谢谢。”
                      文珈罗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没有错过她丝毫的变化,然后才试探着问:“她……是你的恋人?”
                      徐时萋一愣,突然很想说是,然后就完全不关女孩什么事了。这是最好的方法,还能让自己再兴不起一点儿贪妄。可是她看着文珈的眼神,和她从来没见过的温柔,像小心翼翼的触碰,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痛了自己的神经。那种“虽然你和我不一样,可终究我们还是一样的”的安抚眼神让徐时萋无法说出那样的话。我们爱的虽然不同类,可爱是一样的,不过,我不爱章雅。
                      徐时萋的否认让文珈罗似乎有些意外,故而沉默了许久,她像是完全处理不来这种状况,说每句话都在心里反复过滤,然后才筛选出认为是无毒无副作用的那一句来。
                      “其实我知道没什么。”见她这么如履薄冰,徐时萋到有些过意不去了。她拍了拍女孩的肩,“你暗恋师哥,我喜欢同性,名称的区别而已。”
                      文珈罗似乎僵了僵,徐时萋就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她觉得这女孩真的很好,以为自己在那通电话后受了什么伤害而病了所以这么关心自己。可是有些东西是本能的,保持在一定的距离还可以,一但突破了就会有直接的反应。徐时萋装作看风景离她远走了一步,然后笑着说:“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这么好。”
                      “我也很少来。”文珈罗盯着她,“你真的还好吗?”
                      徐时萋靠着栏杆眯着眼微晃了会身体,还是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因为知道了我是这样的人而恶心吗,还是想到我就像一根刺一样让你不舒服?我都说了没什么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文珈罗又抿紧了唇,她走到徐时萋跟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肩膀。
                      徐时萋感到莫明其妙,皱眉问:“你干什么?”
                      “听到你心里在塌掉的声音了。”文珈罗淡淡地说。
                      徐时萋抱住了头。别的什么人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有些没办法了。平静的模样让女孩不相信,一但激动起来就像露了大空门被女孩一眼看穿。她不想被人看穿的,不管到了什么样的境地,保护好自己都很重要。
                      整理了一下思绪,徐时萋开始说:“珈罗,就像你所说的。你把你的师哥放在心里珍藏着,这是你的选择,而我的选择和你不一样,但也是经过了几年的深思熟虑。我们都要为自各的选择负责,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不是吗?所以我很好,哪怕受了一点伤,也会努力让自己很好。不过我不喜欢那个打电话的女人,病倒也只是因为身体不适,这些都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哪用你揽什么责任呢?所以你真的不用这样,你这样我才会有负担,你明白吗?”
                      文珈罗静静地听着。像第一次听徐时萋说话时一样。那声音连绵不断地响在耳旁,加上阳光和微风,就像一道顶级的美味大餐,令人食指大动的原始。文珈罗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发现自己很饿很饿,饿得饥肠辘辘,抓心挠肝的。思想被胃带着跑了神的结果就是最后她只是抓住了一个话尾,所以皱眉问:“和我见面会有负担?”
                      真是有种挫败感,徐时萋狠狠地说:“你不要露出这种看弱者的目光,我就很轻松了。”


                    68楼2013-06-27 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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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后文宝华打完电话,像是很满足似的,开始打起了哈欠,昏昏欲睡了。文珈罗又叮嘱了几句电话也不要打太多,手机最好不用,装个座机算了这样的话,然后就拉着徐时萋走了。
                        “你怎么好像挺懂的。”下楼的时候徐时萋笑她。
                        “那可是得叫我阿姨的,”文珈罗拎着车钥匙,唇边有一抹笑,“比你这个干妈可要亲了。”
                        徐时萋气得瞪了她一眼,倒也觉得她们虽然不是亲姊妹,却比别人家的更亲近些。
                        上了车后,文珈罗从后座提了个小盒子丢给她,打开一看是和宝华吃的同一款的慕斯蛋糕,上面一圈草莓,看着就觉得香甜。徐时萋看了看后面,还有几盒,不由挑了挑眉:“你怎么突然变成大胃王了?”
                        “那是带给我奶奶吃的。”文珈罗发动车子,“她最近睡眠不太好,胃口就跟着不行了。”
                        “那我可不能吃。”徐时萋立即转头要放回去。
                        文珈罗单手拉了她一把:“得了,不少这一口。”
                        徐时萋这才乖乖地坐好。可是她没有立即吃,坐在文珈罗的车里悠闲地吃蛋糕这事怎么都觉得有点违和感。想了一下她才恍然大悟,好像有点指使女孩的意思。这么想着时她又突然发现好像自己已经习惯了让文珈罗送她。这回也是问都没问,文珈罗直接把她送到了店门口,然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她站在门口有一会儿,才笑了笑回到店里。
                        把蛋糕留给偏爱吃甜食的妈,徐时萋转到厨房里确认了一下明天上午确实会有她提供给文珈罗的菜单,然后就回去了。
                        第二天是电话铃把她吵醒的。大冬天的,谁也不愿意从被子里爬起来。徐时萋这个人个人习性什么都好,就是睡觉时睡着睡着就把自己藏在被子里了,外面看上去除了一团东西,是辨认不出头脚方向的。
                        徐时萋千辛万苦地扒拉开被子把头拱出去,伸手摸到了手机。
                        “喂……”一大早的声音有一点哑,哑里面还带着一点绵长的回音似的。
                        “……是我。”
                        徐时萋定了定神,看了手机一眼:“文珈罗,现在才几点啊?”
                        “七点,”那边顿了顿,“你不是说早餐要七点到九点吃……”
                        徐时萋忍了忍:“我的意思是说七点可以,八点也可以,其实九点零一分也没多大区别。”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快点,我在你们店门口等。”
                        恨恨地盯着手机,那女孩竟然连再见都不说地把电话挂掉了。徐时萋缩回了被子里。你爱等是你的事,我家店可没这么早开。只是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却发现醒都醒了,再闭眼也没了睡意,徐时萋叹了口气。


                      72楼2013-06-27 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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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你狠!
                          半个小时后,徐时萋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她家店门口,那个女孩的车停在那儿,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开了空调正温暖着,而且女孩竟然还拿着一份报纸在看,真是再舒适不过了。
                          刚走到车边车门就开了,徐时萋坐了进去,说话都带着一团白雾:“我说你怎么回事,大清早的……”
                          话被手里塞进的一杯温暖的奶茶打断,虽然是超市里买的现冲的那种。
                          徐时萋愣愣地捧着奶茶。
                          “等得饿死了,本来想用来暖胃的,”文珈罗收起了报纸,“看你冷得……”
                          徐时萋呼了口气,把阻塞在心头的纠结冲开,她低头吸了一口,果然暖暖的甜味从舌尖一直滑到胃里,整个人都舒服了些。
                          文珈罗把车开离了店门口,徐时萋一个劲地回头望:“不是要喝粥吗?”
                          “你们店里做生意太懒了,现在都还没开门。”文珈罗随意地说,“明天再吃,今天换个地方。”
                          真是大小姐脾气,难道我家的店是早餐店?那些只是附带着卖一卖好不好。徐时萋腹议着,却没有说,她忙着喝奶茶。
                          文珈罗把车直接开到了一家专门经营早餐的店。不过只卖早餐而已,却有两层楼,里面装修得像宾馆一样富丽堂皇,服务员的小模样都个个不错。
                          当文珈罗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来时,经理出现了,笑容满面的把她们带到二楼一个小包厢里,然后连问都不问吃什么,就有人推了小车过来,把各色小碟小盘一份份放在桌上。
                          黑松露菌鹅肝酱、酢皮鸡蛋挞、鳕鱼卷、绿茶鲜虾饺,蟹黄小笼包、血糯燕窝粥……
                          这真是一桌子黄的绿的白的红的简直五彩缤纷的早餐,徐时萋托着下巴看着。文珈罗在经理呈上的单子上签了字,然后抬了抬下巴:“吃吧。”她看徐时萋实在是好奇,才说,“我妈是这里的常客,她打电话替我点的……看看爱吃什么吧。”
                          “你主动要来吃早餐,”徐时萋歪了歪头,“你妈什么反应?”
                          文珈罗面无表情:“跟昨天你和我姐一样的反应。”
                          徐时萋笑了出来:“原来你发现了啊。”
                          “奇怪的是你们,反正不是我。”
                          “那你为什么突然就又正常吃东西了?”徐时萋小心翼翼地问。
                          文珈罗似乎想了一会儿,还没有开动吃东西,脸上却有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半个月没有捕到猎物的狼,眼睛里直冒绿光似的,未了又做了个舔牙的动作,徐时萋眼尖,看到她正是舔过尖尖的虎牙。
                          “突然就觉得饿了。”文珈罗终于说。胃里一直空荡荡的,哪怕再填满食物,也还是一路空到了心里。“很饿很饿。”
                          好吧,让很饿很饿的人看着一桌的美食而还正经不动,实在有点过份,徐时萋主动开始吃东西,然后就看到文珈罗用着一种斯文的方式风卷残云。人家是欲壑难填,她倒有点像,不过是食欲的欲。徐时萋尽管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和自己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但她还是忍不住忧心地想这女孩是不是要从厌食症掉头转向暴饮暴食了啊!


                        73楼2013-06-27 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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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一章 老太太
                            一顿五花八门的早餐吃下来,徐时萋觉得今天这早起的够回本了。
                            不知不觉就吃过了八点半,下楼的时候发现这家店的生意真是好,外面更是停满了车。不过一顿美好的早餐没有落得个好下场,文珈罗把车开出一段路后,突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怎么了?”徐时萋忙问。
                            文珈罗没有说话,皱紧了眉,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奔到一个垃圾桶旁蹲了下去。
                            徐时萋叹了一口气,就……猜到大概会有这样的结果。回到车里找到一瓶水,拧了开走过去递给已经把早餐全部贡献给垃圾桶的文珈罗。
                            “谢谢……”文珈罗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脸色还在发青。
                            像那晚一样的脆弱。徐时萋俯下身去轻抚着她还在微微颤抖的背,叹了口气:“你的胃太糙了,吃得太好也受不了啊。”见女孩还在干呕着,手指也痉挛似的,她忙伸手去抓住。女孩立即反握住她的手,交错而握,指尖曲起用力地抵着她手背的指根骨节,掌心不可避免地紧紧相贴,是冰冷的。
                            被掐得有点痛,徐时萋挣脱不掉,只能任自己的五指无力地张开着:“要不要紧,是不是胃又疼了?”
                            “……没事。”文珈罗终于缓过劲来,慢慢地起身,然后拖着徐时萋回到车里。
                            徐时萋坐在副座上看着自己手背被掐的地方还在泛白,心想她长得虽然瘦但力气却不小。她甩了甩手问:“你真的不要紧吗?”
                            “都说了没事。”文珈罗握着方向盘,一踩油门,车飙了出去。
                            徐时萋忙坐好,看女孩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被嫌弃罗嗦了,可该说的她还是要说:“你这样是不正常的。”
                            女孩放缓了车速扫了她一眼,抿嘴没有说话。
                            呃,好吧,那话说得有些歧异。徐时萋调整了一下坐姿:“我的意思是说你突然之间不吃东西和突然之间猛吃东西都不对。我建议你到医院去看看,好好找找原因。”
                            “没什么原因,”文珈罗淡说,“就是饿了想吃,有什么不对。”
                            徐时萋想说不对,当然是不对的。她心里隐隐觉得女孩的突然转变和自己有那么一点扯不清的关系。她当然没有再像那天夜半时一样还去幻想,只是直觉的知道大概和知道自己的秘密有关系。因为她突然变饿了似乎就是这几天的事。所以徐时萋很无奈,好像自己有了一点不该有的责任。


                          74楼2013-06-27 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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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徐时萋咬了咬牙,“我陪你去趟医院吧,至少看看胃也好。”
                              文珈罗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一个车道,在一个路口右拐:“不用去医院,今天正好有医生会去老宅里给我奶奶检查身体。”
                              徐时萋看着离原本回家的路越来越远,不禁无奈于又被女孩所劫持:“难道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回你们的老宅?”
                              “你不是说陪我去看医生?”
                              我是说陪你去医院好不好?徐时萋懒得把这话说出口,反正这女孩有些时候是十分霸道的,她已经领教过了。
                              只是为什么呢,在她知道自己的事后,还像往常一样和自己来往,甚至比从前更甚?
                              再次走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时,徐时萋想下次如果知道会来这里,那说什么都要穿平底鞋。偏偏今天她穿的矮靴鞋跟极细又高,这使得她低着头找路的模样看起来像在找金子,其速度和蜗牛一样缓慢。
                              女孩在前面等了她一下,然后不耐烦地走回来拉住她:“平衡感不好还学人穿什么高跟鞋。”
                              徐时萋立即被她说得脸皮微红。还从来没有因为穿高跟鞋而受批评过,她这么瘦只怕穿了更像支着高跷吧。徐时萋努力地跟着文珈罗的节奏走,尽量漠视着女孩的手是如何稳固地抓着自己。
                              等努力研究完了道路两旁的各类高大的常青乔木,她一见到面前矗立得宛若城堡似的高大建筑就立即甩开了女孩的手。她感觉文珈罗回头看了她一眼,立时又有些说不出的心虚,只得硬着头皮低头站在那人身后。
                              文珈罗立在门口顿了顿,才推门进去。
                              大堂里坐着几个人,正在轻声交谈。看到她们进来,立即有人惊喜地叫起来:“珈罗,才刚吃完早饭吗?”
                              那人是文珈罗的母亲,徐时萋见过的。
                              “嗯。”文珈罗应了一声。
                              罗琳伊笑着问:“给你点的都是广式的,吃得怎么样?”
                              “还行。”文珈罗又回答了一声,把身后的徐时萋扯了出来。
                              “你是……”罗琳伊打量了她几眼。
                              “我是宝华的同学,来过一次的,阿姨您好。”徐时萋笑着回答。
                              “她陪我去吃的早餐。”文珈罗说着,带着徐时萋走到沙发边,“这是我大伯、大婶,这是我二伯、二婶。”
                              徐时萋昏头转向地跟着她的手势打招呼,脸上笑得有些僵。即使是跟宝华那么要好也仅止于两人之间的交往,她实在没想到第一次看到宝华的父母会是在这里,更没想到还是由文珈罗来做的介绍。
                              “我记得你。”罗琳伊在一旁说。她继续在看着徐时萋,想到那次见面也是因为想帮助女儿解决好好吃饭的问题,没想到她们后继还有来往,甚至从密到今天一起去吃早饭。难道女儿的问题真的被她治好了?“珈罗不让我陪她去吃,原来是有伴的。吃得怎么样?”
                              “很丰富,”徐时萋笑,“不过珈罗的胃不太好,得好好调养。”这是她第一次不带姓的叫女孩的名字,说出口的时候倒也意外的没有什么不适。
                              “说的对,”罗琳伊开始想着,“那吃点什么比较好呢。”
                              她们说话的时候,文珈罗正在另一旁跟那几个长辈聊天,也不过几句,然后大家都站了起来。
                              楼上下来了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个六十开外的老人,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都提着箱子。
                              文家的儿子媳妇们都围了上去。今天军医院的老院长亲自来给老太太检查身体,老太太不让人跟上去看,老院长也说要安静,所以大家都在下面等着。
                              “老太太身体怎么样?”文家大儿子问。
                              老院长推了推眼镜:“身体各项没什么变化,不过冬天也算是老人的杀手季节,尤其注意每天都要测量血压。如果不放心就干脆到院里去做个全面的检查。而且你们应该多回来陪陪她,老了老了,会寂寞的。”他似乎有些气乎乎的,“那个老家伙怎么不在家,大冬天的还往外跑。”说完了又转头看到了文珈罗,便瞪了瞪眼睛,“小鬼,你怎么还瘦得像把柴?”
                              罗琳伊笑了:“老院长,她已经开始要东西吃了呢。”
                              “哦,能吃就是福,对谁都一样。”老院长说完就潇洒地摆了摆手,大家一起把他们送了出去。


                            75楼2013-06-27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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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时萋走在最后用力扯了扯文珈罗的袖子,文珈罗回头就看到她朝前努嘴,示意她叫住那个老医生,不过她没有响应。几个大人一路送出去了,她在大门口停下,然后返身:“走,上楼去。”
                                “喂,你这样可不行。”徐时萋急叫,但却架不住文珈罗的拉扯。直到上了楼,看到她突然小心起来的眼神和放轻了的动作,徐时萋才跟着不由自主屏着气,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踩在红木地板上走。
                                文珈罗轻轻地推开一扇门。门里正对面的大窗帘遮得很严实,有一盏很古老的台灯开着,满室柔和的桔黄色。
                                “谁?”
                                “奶奶,是我。”文珈罗走到床边,矮下身去低头看着静躺在床上的满头银发的老人。
                                老太太刚被那个唠叨的老院长拉着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有一点疲惫。她卧在柔软的大床里本来想休息一会儿,可是却迟迟没有睡意。老了老了自然睡觉的时间就少了,她本来是没想惊动孩子们,可是还是小孙女细心,看她打个盹都能发现问题呢。
                                “珈罗呀。”听到小孙女的声音,老人摸索着带起了老花眼镜,看着她,然后才迟迟地发现她身边的人,“这位是?”
                                “一个朋友。”文珈罗替她掖了掖被子,又把室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您晚上还是睡不着么。”
                                “奶奶老了。”老太太微笑,朝着徐时萋点了点头,徐时萋忙同样回应。
                                “谁说的,您还年轻着呢。”文珈罗也笑了,端起了桌边的保温杯,“要喝点水吗?”
                                “嗯。”
                                徐时萋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文珈罗坐在床边,脸上是从没有见过的温柔,她乖顺极了,身上的那些立刺都自觉地倒了下去。而那老太太看着孙女的眼神更是无比慈爱,看得出她们之间的感情非常之好。
                                老太太起身就着小孙女的手喝了口水,眼皮就又开始往下耷拉,文珈罗把她扶着躺好,然后轻轻抚着被子:“奶奶,睡一会儿吧,我守着您。”
                                小孙女倚在身旁的感觉,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不过那时候正好相反,夏日里她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守着午休的孙女,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扇。回忆真好,老太太眯着眼笑了一会儿,然后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徐时萋立在一旁像被孤立起来,其实只是不想插/入这温情中。可是她见老太太的眼珠在那打了褶的眼皮底下转动着,就知道肯定还不安稳。她原是靠着床边的书桌站着的,一转头就看到桌面上垒着一叠青瓷蓝色封面的线装书,凑上去翻开最上面一本,竟然是工整小楷誊写的《红楼梦》。不过看这个数量,一定还没有抄完。


                              76楼2013-06-27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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