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又见
窗外的光华投射进来,似乎也沾染了樱花的点点粉色,把本来空旷又阴冷的屋子渲染出了难得的温暖。
伏在桌上的青年眉眼微动,清俊好看的脸上透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缓缓睁开了那双眼睛。
苏醒的刹那还有一丝愣神,却很好的被掩饰了。
他起身,没有形象的挠了挠头,昨夜……就这么睡着了么……
桌上散落着一些白纸,有两张被他昨夜不小心碰翻的墨汁打湿,显得有些凌乱。有些纸上寥寥几笔,字迹却是难得的工整与规矩。
他轻叹了口气,再度执笔,沾湿了风干了一夜的笔。
真是……不知道有多久没写过字了。
他似乎早已习惯了那颠沛流离与浴血厮杀的日子,温热的血液溅上脸庞,腥的令人作呕,就连白色的袍子也不免会染上些星星血色,可却真实的令人胆颤。
他每次都要一遍又一遍擦拭自己的身体,他一直觉得他的身上只能沾染上一个人的血液,也只需要沾染上一个人的血液,可惜事与愿违,那个人连这么小的愿望都吝啬于满足他。
那个人的两指沾着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他的血液,轻碰上自己的额头,然后是鼻翼,脸颊,就这么在自己呆愣的目光下倒地,就连最后的一秒钟,也是绝美的落幕。
那个人是老天的宠儿,他走了,老天“赏赐”了一场雨,冲刷了他身上所有的血色,似乎想让他干干净净的走,甚至就连他最后留在自己脸庞上的印记,也洗刷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触感,味道,颜色……通通都没有了。
他后来想起这事,总是嗤之以鼻,说什么永远是他最爱的弟弟,根本就是在骗人。那个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就是个超级大骗子,如果真的爱他,为什么连一丝印记都不舍得施舍给他?
墨珠轻轻滴在纸上,碎了。
他烦躁的将纸团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纸篓,想起身出去走走。
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但是数年前那人陪着自己走过的路,依然清晰一如往昔。
木叶现在是一片大战后的百废待兴,却也是难得的和平。四处都是嘈杂的施工声和吆喝声,他早已换下了作为叛忍时穿着的白色袍子,一席上忍制服,仿佛是要与这里的一切都融为一体。普通的,平常的,甚至是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
可是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自己不那么刻意去想,那个曾经标志着辉煌的家族,那个曾经繁荣的大宅,已经度过了数年的空白。沾染了满满的灰尘,怎么抹也抹不掉的悲哀。
到底是谁的错?
如果是在被那个人抛弃后的夜晚,他会毫不犹豫说是那个人的错。如果是在那个得知真相后灯光摇曳的山洞,他会毫不犹豫的说是木叶的错。可是现在呢?现在的他回答不上来……
其实,谁都没有错。无论是谁,都没有错……
村子里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朴实,就算是知道了他那段叛逆的真相,也只是一笑而过,就像是大人对叛逆孩子的满满包容,温暖的让他犹豫。
这么简单就幸福,真的可以么?
他突然就想起来那件被他藏在衣柜最底层的白色衣物,那天刚回来的时候,鸣人死活要他换下这身碍眼的衣服。说这是不好的过去,一定要扔掉。
可他坚持要留下,不管过去是多么的污秽,过去依然是过去。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不能轻易丢弃的过去。更何况……更何况,他当初是为了那个人穿上了这件衣服。不论是真的有多么的不堪,只要是牵扯上那个人,他就觉得无比圣洁。
有时候他会自嘲,自己终究是那个人得弟弟,永远的弟弟。即使是在那段误解的错误的时光,他也不是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自己的骨子里终究和那个人流着一样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