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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见 燕子不归，紫薇浸月；南方花开，北方花谢。自东安城往南一路急行，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会有一场滂沱大雨降在初见之时。 猴子在半道上甚是善解人意的开了遛，金花在下火车后暗骂他一句，心想你丫的走就罢了，还把雨伞拿走。 她咬了咬一口银牙，冒着春末残余的寒意往雨幕里钻，暗骂了句倒霉。金戈提着行李刚下火车，却只看见她单薄的身子在潇潇雨幕里，唤了声金花她才停下来。 戴金花叉着腰看着金二爷，刚准备开口却冷不丁的撞上了一方坚实的怀抱。金二爷瞬间满头黑线。 戴金花惊讶的发现雨停了，抬头一看，是一把黑绸布洋伞。目光下移，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男子一身修身黑色西服，脸隐在黑幕里，却能察觉出尖锐的目光刺过一切，指腹有重重厚茧，一看便是顶级的狙击手。 男子看向戴金花的那一刻心口莫名疼痛。金花的脸迎着灯光，延安的夜如白昼般绚烂。 他怔怔看着不知所措的她，眉如青烟，杏子艇一样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乱颤……他的手都在颤抖。 冰玉，是你吗？ 冰玉，你来同我一生一世？ 雨下的甚是大。男子在潇潇雨夜的思绪万千惹得金花有点尴尬，金戈几乎是用了一个掖的动作将她藏到了身后。伸出一只手：“不知兄弟名号，我家丫头莽撞，在这给兄弟赔不
了。” 男子伸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客气了。想必二位便是来自东安城的专家吧。” 金戈答非所问：“戴金花，金戈。” “野狼，程明。” 程明。 澄明。 一片冰心在玉壶。 窗外仍是春雨泠泠，墙边的一株暗色蔷薇叶茂枝繁，一地的蔷薇花瓣，仿佛兆示这个平静的开始不会有一个平静的未来。延安的同志们贴心，租了这么一个安静的住处。在火车上的疲倦感还未消，金花就沾了寒气，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程明有些担忧道：“她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大夫？” 倒是金戈冷静些，拨开她的乱发，贴着她微烫的额头试了试，左手搭在金花肩上道：“不严重，只不过招了风寒，煮碗姜汤再出点汗就好了。”戴金花扁了扁嘴，拿开了搭在她肩上的爪子，委屈道：“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金花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横披了一床素花被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程明看着他俩，拇指指腹反复摩擦着腕上的一块银表。表的左侧，有七个蝇头小楷：一片冰心在玉壶。 他怔怔的想，冰玉，你在那头，过的可好？ 程明是在雨将歇未歇之际离去的。金花端着一碗姜汤，因受寒而有点翻红的小脸从碗里抬起来，扬起一个十分不矜持的笑魇：“不再坐会了？” 程明愣了愣，继而露出一个温暖的笑，与之前的冷漠郎君判若二人：“冒
【二】我在 太阳刺破鱼肚白的天，抑制了光明许久的黑暗云消烟散。雨水刚刚冲刷过的天空有一道晴霞，青石板上干干净净。晨光熹微里，背景是一棵参天古树，一个女子的身影影影绰绰。戴金花立在正堂前，一件浅灰色织线毛衣垂到腰，腰身处微微收拢，白色裙上一丝花色也无。金花拉了拉衣角，很是满意：“挺好看，你小子终于放弃把我拾叨成柳文婷的想法了。” 他坐在板凳上看书，把头一抬，着实被吓了一跳。听到她的话后眉宇一皱，在她身边站住，看着她的杏子艇一样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你，她是她。” 金花看着自己眼前金戈无限放大的脸，吻就要落下，心里无限尴尬，慌乱里差开话题：“你…你小子给我买了这么一套衣服，怎么不早拿出来…” 金爷十指一握，心里好像有种目的没达成的失落感：“拿出来？给第九大队的那帮兔崽子看？行了，给我看看也就罢了，换下来，咱们去见上级。”金花黛眉一立，反抗精神立马上来了：“我的衣服换不换关你什么事，我偏不听你的。” 金戈十分淡定道：“你实在不愿意换的话，我原因帮你。”戴金花耳边蒹霞飞度，一脚踢了过去：“你这个流氓。”金戈还没来得及喊痛就看见她一脸难受，双臂搭在他身上：“你是不是故意给我买一双高跟鞋？” 金戈
【三】我爱他，希望也是一辈子。 日子在一点一滴的被消磨，平淡的出奇。金戈和她依旧是打打闹闹，却谁也离不开彼此。闲暇时他为她讲解一两道难题，和她牵手漫步在参天古树下你侬我侬，她时不时的去听他讲课，笑吟吟的看着讲台上意气风发的他－－不浓不淡的关系。两人自从死海计划以后就关系明了，却也只是那种关系。他不谈结婚，她也傻傻的不想。可谁都能看出二人的合适.程明也只是在某一场合见过几面，见到了也不过是点头示意，仿佛他天生便是毫无感情来无影去无踪的怪人，可每当他的目光扫过金花，眼中会变得甚是柔和，还夹杂着些许忧伤，譬如深冬的积雪被春日阳光照射。 夏至未至，呼吸里还有残余的潮湿阴冷。两个人云里雾里的关系被众人所猜测，却挡不住小女生对金戈的示爱。每当这时，金花总会亮出拳头对金戈示威，而金戈则微笑不语牵着她的手从人群里走过，哗啦啦，碎了众人的美好幻想
某日黄昏，日落西山。为何说它是某日，原因也挺简单，因为这一日二人接到了两个不是是喜是悲的消息，但这消息，却也不太重要，以至于不用记得它是具体的年月日。首长似乎有什么事要金戈去，留下她一个人在大门口孤零零的等他。浅蓝色的八路军军装都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了也不见他出来。她搓着手，夹着几本书等金戈。夜色愈浓，寒气袭体，她冻得发抖，暗骂金戈混蛋。一件黑色西装落在她肩头，她惊回眸。 背景是延安灯火，苍翠的枝叶，她的脸上带有懵懂的表情，却继而笑开。这个笑里，倒更有几分冰玉的感觉。她说：“程明？你怎么在这里？”他抄着口袋：“等人？”她点头。“介不介意跟我聊聊？”金花犹豫了一会，看着夜深了，金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踌躇了一会后笑着点头。 她抱着书安分的跟程明并肩走，在萧瑟的街道上投上两道长长的影子。金戈在黑幕里看了一周也没找到她，奇道：“这丫头又去了哪！” 回忆总伤人。
戴金花在程明身边叽叽喳喳的抱怨金戈，程明也不醋，微笑着听她讲，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面，自己斟了一杯茶：“我给你讲个故事罢。”戴金花咽下第三口面条点点头。 故事讲的是一个幽怨的爱情故事。程明抿了一口茶，缓缓讲来。 他没有强调男女主人公的名姓，只说是在抗战初期结识。那是个安静却又极轴的女子，认定的事从不放弃，家世又极好，眉眼里有淡淡的江南女子的味道，喜欢在寂寥雨夜点一盏灯，奏一曲白头韶华。这样一个才貌双绝的女子，可惜殁的早了些。 程明在说这句话时，眼中似有什么东西划过，一闪而逝，继而是刻意伪装出的平静。他继续讲述他的故事。那女子的平安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日军进驻上海，首先看上的便是她家的声望权威，可惜他父亲的刚直不阿使这一家遭受了灭顶之灾，日本人寻了个借口就灭其全家。她急急从国外赶来，刚好赶上合府三十一口的葬礼。
她就在这样看不见希望的低谷里见到了她生命里的他。说是她见到他也不太好，毕竟不知道到底谁的讶异更大一些。他淡淡的听完她的意思，却露出一副不可能的样子。千金小姐要跟着他为军统卖命，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仇字，而她的仇早晚有一天会害了一干人，暂且不谈高难度的训练科目，单说男女体力差异，她一点资本也无。他装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哦？那你有什么资本？” 她眉眼淡淡的：“你想要什么资本？” 他贴近她鬓边：“我要的，恐怕你没有。”他抽身要走：“等你学会证明自己之后再来跟我谈条件吧。”始料未及的，她拔出一把银色匕首。他依旧背着身，常理看来，她似乎要刺杀他，却出乎他的意料，她的匕首直直向自己刺去，他的本能反应使他一把握住她：“你疯了。” 她的眉眼依旧是淡淡的：“我只想告诉你，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 “那你可知，刚才若不是我站在这里若不是我反应快，你就真真要死了，又怎么报仇？”她挣脱开他的手：“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这样做。若你的反映还没达到这种水平，我做你的学生，一样报不了仇。”
他听她说完这么一段话，半是惊讶，半是敬佩。后来她如愿做了他的学生，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一颗子弹也不多余，颗颗射入太阳穴，要敌人的命于一瞬间。他和她相遇相知然后相爱，幸福来得太突然，那必有缘由。 她最后一次为他煮茶，是冻顶乌龙，在一个寂寥雨夜。她坐在帘幕后奏一段白头韶华，雨打芭蕉，江南烟雨。他怎样也想不到她会给他下药。他也想不到，自己曾无意间跟她提起的那个很危险的任务她会拾在心底，替他去冒这份险。谁都不知道，其实那个任务早就内线通报给了对方，那不是危险，是必死无疑。 他醒来时她就已经陷入了包围圈。他拼尽全力动用所有关系撕开一道口子救出她，她却气息奄奄，是个将死之人。她伏在他肩上，回光返照。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再也无法淡淡的与他对话，眼中波澜：“我本想着，如果我可以活着回来就告诉你，我想和你有一个自己的家，我们好好过。可我这样笨，居然会被人追……我这样喜欢你，怎么可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险？我什么都没有，除了你，所以我不可以失去你……”她的声带哽咽：“阿明，临死之前，让我再给你一点好。” 雨下的甚是大。 悲伤逆流成河。
金花差点被呛到，抬起头来讶异的看着程明，程明放下茶杯，淡淡道：“我就是那个男子。她是秦冰玉，我的亡妻。”金花这下子真的被呛到了。程明善解人意的递上一杯茶，继续道：“你很像她。” 金花刚刚准备说点什么，听到程明的这一句，十分不巧的咬到了舌头。他淡淡道：“我送你回家吧。” 一路二人无话，犬吠声此起彼伏，不免尴尬。她站在月光里，她的眉眼被战火与戾气薰染的浓丽。而冰玉则是淡淡的模样，这大概是二人最大的不同。说大概是因为记忆像个沙漏，程明其实都记不清她的模样。而金花的出现，使那个时光里静好温婉女子的形象再次清晰起来。到了那个她和他的小院，她遁个借口：“我到家了。”岂料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金花。” 她满腹狐疑的看着他，目光移到他的手。他松开她：“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什么？” 他的目光恳恳：“我喜欢你。” 小院的门几乎是被踢开的，高高的个子，那个男人他站在这里，言语里满是不屑：“可惜她不会喜欢你。” 金戈拉起她的手：“我们回家。” 程明在同时拉住她的左臂：“她该有自己的选择。” 金花的书哗啦啦掉了一地，她慌忙去捡，然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的就被金戈拉到了屋里。金戈尽量装出一副宽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