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小段日子,张绣的举动显得十分安份——的确是“显得”十分安份。他跑贾府的次数没有减少,只是比往常来得晚了点以及离去得早了点,贾诩很快就察觉到这种异常,他开始探究对方这种异常的原因。
所谓探究当然不光是用想的,贾诩唤来下人问了,答案倒是让他啼笑皆非的。
以往张绣进府,都是直接往贾诩所在的别院跑,这几次,却是进府和离府都会去拜见了一下贾龚夫妇,还三不五时的捎上礼。
他该不会是……因为与自己闹不快所以去贿赂老丈人和丈母娘吧?——不对,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唉。
贾诩揉了揉眉心,否定了那些荒谬的假设。
没几天,贾龚一大早就招了贾诩到前厅,指着旁边的礼笑呵呵地交待说,让他带过去给张府,贾诩没有想到理由拒绝。
其实张绣的目的很简单,让贾诩去张府,再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
在张绣坦白交待之后,贾诩很想敲一下他的头,如果当时自己双手不是被反绑在背后的话。“若父亲派来的是兄长呢?”贾诩镇定地问。
“那就等下一次。”张绣想了想,这样回答说。
就贾诩而言,若给他反驳可以有无数方式让张绣无话可说,只是前提不是他双手双脚被绑紧倒在床上,并且对方也没一边吻住他的唇一边解开他的衣服。
暴露在夜凉的空气中的身体打了个寒颤,青年的拥抱和抚摸只令他的心进一步下沉,在对方取出一个装着软膏的小盒子时,他知道事情不会再有转圜了。
此前在董卓军营跟着李儒例行巡视时,他见过这种小盒子,也被简单告知过是作何用途,没想到有朝一天居然会给他亲身体验到。
若干徒劳的挣扎之后,贾诩感觉到下身隐秘的地方传来了冰凉的触感,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机伶,随着沾着软膏的手指入侵了他的身体,涌起的羞耻和绝望使他咬着牙闭上双眼。
青年没有急着更进一步的动作,反而上前贴着他的额安抚式地亲吻,一边呢喃着不靠谱的不会让他受伤之类承诺,这让贾诩混乱之余心底产生了一丝的困惑。
然而没来得及让他细想,当某种燥热感从体内升起时,贾诩蓦地张开眼狠狠地瞪视张绣,脑中浮现出的不雅用词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他不是那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年,自然知道这时的感觉代表着什么。
怎么就没人告诉他那该死的东西里竟然是含有催情的药物!
在后面的过程中,相比起未适应的钝痛,占据更长时间的快感更令贾诩觉得无法承受,无法掌控的迷茫使他不由自主地靠向青年的身体,惹来充满热炽气息的吻。
感观时而混沌时而迷蒙,置身如梦似幻,直到刷着那一点火花,继而潮涛汹涌,瀑流临空,却刹那冲上云霄,生出满空交织的七彩霞光。
第二天醒来,贾诩张开眼就看到床塌前方地上的麻绳,下意识地抬手看到手腕上被绑的痕迹,显然昨晚不是一场荒谬的春梦,他实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松绑,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过去——或者说昏过去。
总之,如果张绣那货这时出现,他大概会叫他立马滚出去。
“文和先生,我打了盆热水,你醒了吗?”
“……”
推开一条缝,手里捧着热水的张绣小心翼翼地把头探进房间,后来他说自己在当时确是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一张凳子砸过来。
事实上贾诩看着那个冒着热气的盆子想,算了,还是下次再让他滚吧。
至于所谓的“下次”会是指什么情况,贾诩自己一时也没注意到。
到很后来,二人不知怎的说起这事,张绣难得逮到机会嘲笑贾诩的洞察力,并说这大概是由于床事的原故,贾诩听得沉默半晌,从宛城君侯的怀抱中慢慢坐起身。
过了片刻,巡夜的卫兵有幸目睹他们张侯爷绕校场跑圈的矫健的风姿。又不知为何,几次之后居然有士兵陆续跟在张侯爷后面跑,于是这种夜间操练变得很有纪律和……规律。
说远了。
总之,两人那种不可告人的牵扯就从那晚开始。
那些绮丽幻想变成现实的甜腻使初尝禁果的少年更勤快地出现在贾府。
而面对张绣毫无顾忌的求欢,贾诩头一遭感觉到赋闲在家的日子是如此有压力。所以在李儒又来信说军情告急时,他几经思量就作了加入董卓军的决定。
抬头看到张绣还穿着公服就匆匆的跑进院子,眉宇间带着些许从没有过的彷徨若失,贾诩心里不由微怔了怔。
毫无意外地,就地板坐下的张绣——由于贾家二少爷一直就没让下人重新拿来垫子,张绣又觉得一直站着别扭,干脆不客气的直接坐到地板上——开口就提起他加入董卓军的事情。
消息真是灵通,也不知道是谁露的口风,没准还是他父亲给张家捎的话。一边这样想着,贾诩一边取出李儒给他的信简,递了给张绣,待他看完,便又给他简单说了一下洛阳朝廷目前微妙的情况。
张绣隐约觉得李儒字里行间透露着董卓军想要脱离朝廷的意向,而贾诩的态度则似乎是倾向于乐见其成。他将这种想法向贾诩求证,后者淡淡地笑了笑,没给出明确的答案却转而说到各地零星起义军的动向去了。
注视着贾诩想了好一会,张绣才缓缓开口说叔叔张济那边还未有征兵的消息传来。
贾诩闻言垂下目光整理着手边的竹简,沉吟半晌,说道:“这几年你最好还是留在武威。”
张绣一下瞪大了眼睛:“为何?”
“此次董军若要追击鲜卑,必会深入腹地,然凉州内部仍有如杜家韩家等不稳因素,你们必须留在后方,以防前方部队受到两面夹击。”
张绣忍了又忍,终于咬牙迸出一句话:“其实你是要避开我。”
贾诩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淡淡地说:“之前你在军中有过战功,现在任职县吏,也到了适合婚配的年纪,正好趁这两三年成家安定下来,这也是元明兄的意思。”
张绣听着越加抓紧了拳头。
“人总有免不了做些荒唐事的时候,在军中——”
“——先生也享受这荒唐事。”张绣打断道。
贾诩倏然站起皱眉说:“那是药物的作用,非我意愿。”
“……”
“你必须留在武威,此事事关重大,你好生思量罢。”贾诩说着便起身要走。
张绣忍了又忍,忽然说:“除了那一晚,后面所用的都只是普通的脂油。”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贾诩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无法思考。
“难道后来先生的反应不是真实的吗?”
“……”
“难道……不是说明了先生对我……也有着与其他人不一样的特殊感情吗?”
贾诩扶着墙定了定神,这个冲击对他来说太突然了点也太大了点,以致他竟一时难以找到反驳的字句。
“所以这次我也要去幽州。”
贾诩猛地回过神,抬头狠狠地瞪着张绣,冷冷地说:“滚!”
后来,张绣明白到,只要说到正事,贾诩的理智神经就会奇迹地100%激活,若他当时不说最后一句,可能他的路会走得更顺利也不一定。
但是世事从来就没办法往回走,贾诩还是独自去了幽州,在李儒的引荐下,正式加入了董卓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