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远征
折翅
汉中开汉业，问此地、是耶非。想剑指三秦，君王得意，一战东归。追亡事、今不见，但山川满目泪沾衣。落日胡尘未断，西风塞马空肥。
一编书是帝王师。小试去征西。更草草离筵，匆匆去路，愁满旌旗。君思我、回首处，正江涵秋影雁初飞。安得车轮四角，不堪带减腰围。
张立宪没办法再挺起胸膛了。
本来他们是来这里打鬼子的，现在却在进行着他们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的溃败。
由于英军轻视中国军队的力量，过于高估自己，又不愿外国军队深入自己的殖民地，造成作战先机丧失。现在英国佬只顾自己跑，先将20万远征军将士仍在这里为他们断后，再任他们被日军宰割。
在他们空降到机场后，就只接到军部的一道命令：“自行撤退。”他们就这样被遗弃在缅甸迷宫般的原始森林中，到处是鬼子的埋伏，瘴气，毒虫，没有地图，没有向导，没有粮食，没有枪支弹药的补充，几天下来，他们一个团的兵力已经只剩下一个营。没有路，他们只能朝着自己认定的祖国的方向走。
目睹着身边的弟兄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何书光已经大声地在骂娘了：“狗娘样的，这打的是什么仗？为什么我们老是被人家耍啊？”。
由他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在抱怨。
张立宪沉默着，但他也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仗打成这样，为什么上峰们将他们就这样遗弃，为什么这几十万人就成了别人手中的弃子了呢？。
整个队伍，只有虞啸卿还坚挺着他的脊梁，走在最前面。终于在军心没办法再涣散时他停下脚步，转回身，面对他们。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仗打成这样了么？”
“还不都怪英国佬。”队伍里有人回答。
“上峰不把我们当人看。”附着众多。
“错了，大错特错了”扫视了众人一遍，虞啸卿目光闪闪。
“要怪就怪你们是中国人，你们的爹娘是中国人，你们的祖宗是中国人。”
静寂一片，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虞啸卿。
“想想，我们为什么会被英国佬们当枪使，想想我们为什么只能听英国佬，美国佬这帮孙子的，想想我们为什么会家国沦丧到如此田地，因为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百年积弱，我们贫困交加，我们不靠人家就没饭吃，没枪用。明白了？”
沉默，耻辱的沉默。
“怎么，没声音了。这仗你们不爱打，我也不爱。可你们有的选么？我有的选么？我的上峰们有的选么？没人想故意耍你们，你们在还债，还你们祖宗欠的债。想让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孙子有一天来打这种仗么？想让你们的儿子孙子也来还你们没还完的债么？想，你们就再接着骂英国佬，不想，就骂骂你们自己，骂骂你们自己的祖宗八代，然后给老子挺起胸，拿好枪，跟着老子走出这见鬼的森林，跟着老子有一天打回来。”
“是”，整齐的答应声。
要还债就我们来还。
张立宪又重新挺起了胸膛。
阻击，被阻击，伏击，被伏击，每天血与火，逃生与死亡都在上演。死亡，越来越多的死亡。
伤员，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的伤员。
背上背着一名重伤员的张立宪走在队伍中，疲劳和失望困惑着他。现在队伍中已经没有人是轻装减负而行了。背背的，手掺的，抬担架的，自己受伤能走却摇摇晃晃的，整个队伍走得很慢，而鬼子就在后面紧跟着，能咬一口是一口。
看着缓慢而行的队伍，海正冲找到虞啸卿
“团座，伤员太多了，走不动。”
“我知道。”
“您看怎么办，这样拖下去，一个都走不掉。”
“一个都不许落下，要死就死在一起，我们是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又遇到了鬼子的伏击，团长的胞弟，虞慎卿，为了打死鬼子的机枪手，不惜以身犯险，在鬼子机枪被炸飞的同时，自己也倒在了血泊中，身负重伤。肚子上，胸口处被子弹打穿了七八处，大家轮流背着，苦撑两天了。没医没药。
原地休息的时候，虞啸卿来到自己弟弟的身边。
“慎卿，怎么样？”抱起慎卿，虞啸卿难过的问。自己的弟弟虽然只比自己小4岁，可从小乖巧，一直都很听哥哥的话，虞啸卿很疼爱他。
伤口早已经感染溃烂，慎卿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当中，浑身滚烫。
“哥，别管我了，我拖着，兄弟们都走不快。要连累大伙的。”
“慎卿，只要哥有一口气，就一定背你出去。”
“哥，你知道，我出不去了。”
“哥，帮帮我，帮帮大伙。”
张立宪远远地看着他们兄弟俩。虞慎卿一直焦急地努力地在说着什么，他的团长抱着自己的弟弟，一直在摇头，脸颊抵着弟弟的额头，过了很久，虞啸卿似乎开始哭泣，身体抖动着，压抑着的低声呜咽。又过了很久，虞啸卿抱起慎卿，往林子深处走去。所有的人都默默地注视着，没人上前一步。
那天森林里很黑，看不见一颗星星和月亮。
那天52名重伤员在大家休息的时候用刺刀割破了自己的动脉自杀了。在这片异国的森林中，他们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那天的后半夜，虞啸卿一个人从林子深处走出来，手中拿着自己心爱的砍刀，上面的血还在滴着。
接下来的两天，虞啸卿没说过一句话。
没有了重伤员的拖累，减负速行，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可怕的森林，回到了禅达，祖国的边陲重镇。
折翅
汉中开汉业，问此地、是耶非。想剑指三秦，君王得意，一战东归。追亡事、今不见，但山川满目泪沾衣。落日胡尘未断，西风塞马空肥。
一编书是帝王师。小试去征西。更草草离筵，匆匆去路，愁满旌旗。君思我、回首处，正江涵秋影雁初飞。安得车轮四角，不堪带减腰围。
张立宪没办法再挺起胸膛了。
本来他们是来这里打鬼子的，现在却在进行着他们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的溃败。
由于英军轻视中国军队的力量，过于高估自己，又不愿外国军队深入自己的殖民地，造成作战先机丧失。现在英国佬只顾自己跑，先将20万远征军将士仍在这里为他们断后，再任他们被日军宰割。
在他们空降到机场后，就只接到军部的一道命令：“自行撤退。”他们就这样被遗弃在缅甸迷宫般的原始森林中，到处是鬼子的埋伏，瘴气，毒虫，没有地图，没有向导，没有粮食，没有枪支弹药的补充，几天下来，他们一个团的兵力已经只剩下一个营。没有路，他们只能朝着自己认定的祖国的方向走。
目睹着身边的弟兄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何书光已经大声地在骂娘了：“狗娘样的，这打的是什么仗？为什么我们老是被人家耍啊？”。
由他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在抱怨。
张立宪沉默着，但他也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仗打成这样，为什么上峰们将他们就这样遗弃，为什么这几十万人就成了别人手中的弃子了呢？。
整个队伍，只有虞啸卿还坚挺着他的脊梁，走在最前面。终于在军心没办法再涣散时他停下脚步，转回身，面对他们。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仗打成这样了么？”
“还不都怪英国佬。”队伍里有人回答。
“上峰不把我们当人看。”附着众多。
“错了，大错特错了”扫视了众人一遍，虞啸卿目光闪闪。
“要怪就怪你们是中国人，你们的爹娘是中国人，你们的祖宗是中国人。”
静寂一片，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虞啸卿。
“想想，我们为什么会被英国佬们当枪使，想想我们为什么只能听英国佬，美国佬这帮孙子的，想想我们为什么会家国沦丧到如此田地，因为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百年积弱，我们贫困交加，我们不靠人家就没饭吃，没枪用。明白了？”
沉默，耻辱的沉默。
“怎么，没声音了。这仗你们不爱打，我也不爱。可你们有的选么？我有的选么？我的上峰们有的选么？没人想故意耍你们，你们在还债，还你们祖宗欠的债。想让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孙子有一天来打这种仗么？想让你们的儿子孙子也来还你们没还完的债么？想，你们就再接着骂英国佬，不想，就骂骂你们自己，骂骂你们自己的祖宗八代，然后给老子挺起胸，拿好枪，跟着老子走出这见鬼的森林，跟着老子有一天打回来。”
“是”，整齐的答应声。
要还债就我们来还。
张立宪又重新挺起了胸膛。
阻击，被阻击，伏击，被伏击，每天血与火，逃生与死亡都在上演。死亡，越来越多的死亡。
伤员，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的伤员。
背上背着一名重伤员的张立宪走在队伍中，疲劳和失望困惑着他。现在队伍中已经没有人是轻装减负而行了。背背的，手掺的，抬担架的，自己受伤能走却摇摇晃晃的，整个队伍走得很慢，而鬼子就在后面紧跟着，能咬一口是一口。
看着缓慢而行的队伍，海正冲找到虞啸卿
“团座，伤员太多了，走不动。”
“我知道。”
“您看怎么办，这样拖下去，一个都走不掉。”
“一个都不许落下，要死就死在一起，我们是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又遇到了鬼子的伏击，团长的胞弟，虞慎卿，为了打死鬼子的机枪手，不惜以身犯险，在鬼子机枪被炸飞的同时，自己也倒在了血泊中，身负重伤。肚子上，胸口处被子弹打穿了七八处，大家轮流背着，苦撑两天了。没医没药。
原地休息的时候，虞啸卿来到自己弟弟的身边。
“慎卿，怎么样？”抱起慎卿，虞啸卿难过的问。自己的弟弟虽然只比自己小4岁，可从小乖巧，一直都很听哥哥的话，虞啸卿很疼爱他。
伤口早已经感染溃烂，慎卿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当中，浑身滚烫。
“哥，别管我了，我拖着，兄弟们都走不快。要连累大伙的。”
“慎卿，只要哥有一口气，就一定背你出去。”
“哥，你知道，我出不去了。”
“哥，帮帮我，帮帮大伙。”
张立宪远远地看着他们兄弟俩。虞慎卿一直焦急地努力地在说着什么，他的团长抱着自己的弟弟，一直在摇头，脸颊抵着弟弟的额头，过了很久，虞啸卿似乎开始哭泣，身体抖动着，压抑着的低声呜咽。又过了很久，虞啸卿抱起慎卿，往林子深处走去。所有的人都默默地注视着，没人上前一步。
那天森林里很黑，看不见一颗星星和月亮。
那天52名重伤员在大家休息的时候用刺刀割破了自己的动脉自杀了。在这片异国的森林中，他们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那天的后半夜，虞啸卿一个人从林子深处走出来，手中拿着自己心爱的砍刀，上面的血还在滴着。
接下来的两天，虞啸卿没说过一句话。
没有了重伤员的拖累，减负速行，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可怕的森林，回到了禅达，祖国的边陲重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