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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意绮】一盏红尘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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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不对啊,应该少煎几次药才对。意琦行还是少吃点药就能好起来,这样比较合他心意。绮罗生托着下巴看着那咕嘟咕嘟直响的炉子,倒是想起点意琦行外出那两年的事儿来。<?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他外出求学的时候,其实不过是憋着一口气,心想意琦行都能出去,他肯定能做得比意琦行还好。虽说意琦行送了他宫灯百合当做礼物,可是走的时候竟然都没告诉他,这简直太不可原谅了。可是想了想,他又记起来那时候总是自己躲着意琦行,他又哪里有机会告诉自己这件事呢?
绮罗生神伤得很,不过好在他这两年成长不少,对此情景也能很快就抽神出来不继续惆怅下去。他把下巴垫高了些看着门框,然后又想起从前做的,想要送给意琦行的一件衣裳。
那件衣裳说起来简直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但绮罗生在买了那两身衣料以后,又觉得意琦行总穿得那么素净是不是不太好,他花费了好大的心力,终于自个儿画了一张图出来要给意琦行做衣裳。图案设计配色什么的,都是他一个人弄出来的,绮罗生一直挺期待能看到意琦行穿着这身衣服的模样,有时候还会颇为得意地想意琦行一定会称赞他心灵手巧无所不能。
可是那身衣裳,估计已经没了。
家里的那场大火,谁能逃得掉呢?人都逃不掉了,更何况一件衣裳。
绮罗生心想,算了,不就是一件衣服么,有什么稀奇的呢。意琦行没能穿上,不是他做得不好,是他们俩没这个,怎么说,暂且就说缘分吧。
他这么想着,感觉投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了,伸手把眼睛遮住了些,又开始想。
他从一年前就发现自己对意琦行的感觉,和对其他人不太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呢,他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要他时时事事都由着自己,可是绝对不准其他人欺负意琦行这样。虽说他没想到能欺负意琦行还真没几个。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想离开意琦行一步,总是想使出各种办法来,让这个人不离开自己就好了。所以他想,要去学习武艺,要去学习更多的东西,这样他就能离意琦行更近一些。
绮罗生不自觉已经把自己的下巴撑得和脖子成了个钝角,他盯着房梁,觉得这梁子还行,就是想画些花上去。
也不知道那药什么时候才好啊,脖子有点酸了。


IP属地:上海124楼2013-10-23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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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药终于煎好,街上的爽朗秋风已刮得有些冻人。绮罗生并未多想,接过了药罐子来就往回家的方向走。他慢走了一阵子,才发现这风刮得略瘆人,这倒不是重点,比较令他着急的是怕那药凉了。思及此处,绮罗生也没考虑到会不会不小心被滚烫的药汁烫到,捧着那个对他来说有些吃力的药罐子就往家的方向飞跑起来。<?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烈烈的秋风甩上他的脸,很快鼻子就凉的厉害,更加不舒服的是脖子。绮罗生不舒服得很,也只能再加一把劲,憋着口气加快了往家里跑。这么又跑了一阵,他渐渐又察觉出难处来。药铺的伙计倒是心细,怕烫着了他,早早垫了几层厚厚的布巾。可是时间稍长之后,那药罐的热力渐渐透出布巾来,初时还好,到了后来,绮罗生只觉得手上滚烫滚烫,几乎要忍不住将药罐子抛出去了。
    他咬着自己嘴唇默默忍住,心想,只剩这么几步了,再坚持一下就好。他像只小小的藤球一样颠颠地跑动着,可惜跑到离家还有些距离的巷口时,他终于还是没办法,只得将罐子放下了,呼哈呼哈地对着自己的手吹了一阵。等到觉得差不多了,他咬咬牙,一把将那个依旧很烫的罐子捧起来,继续往家里跑去。
    等到绮罗生终于推开门放下药罐的时候,倒出的药汁还热气腾腾地冒出烟气来。他满意地看见意琦行好好地躺在床上,睡得也很是安详。绮罗生一时有些不想打搅了他,便趴在床沿上盯着意琦行看。从前他就觉得意琦行的眉眼很好看,当初听说一留衣曾经把他错认成是小姑娘,绮罗生回想一下,小时候的意琦行,似乎确实长得挺软糯漂亮的。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睛,睫毛那么长,还是蓝眼睛双眼皮的,肤色又比一般的男孩子都白皙上几分,能不被人认成是小姑娘嘛。不过现在的意琦行,倒是盛气凌人了不少,倒也不会被认错了。
    他玩心一起,看着意琦行此时颇为平和,甚至有些清俊的模样,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想玩玩他的睫毛。意琦行睡得迷迷糊糊,比不得平日里警醒,一时之间竟没能醒过来。绮罗生得意极了,手上却是格外的小心,放轻了动作拂上他眼睑,然后开始拨弄那格外浓密的银色眼睫,麻痒麻痒的触感骚着他的手,这感觉非常的奇妙。
    他正回味着,却感觉到意琦行眼皮动了动,看起来是要醒来的样子。绮罗生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想起应该赶紧些逃开的时候,耳边已经悠悠地传过来一声:“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声音还是哑的。
    绮罗生略微有些心虚,忙顺着他的话头接了下去:“没啥,就是去了趟药铺。”
    “嗯?”意琦行手上略使了些力气想要撑起身来,不想仍是没什么劲能使得上,便暂且按下这事,道,“你自己去的?”
    绮罗生道:“是呀,意哥哥,你说我厉不厉害?”
    意琦行一时默然。房间里飘散的药香味已经说明了一切,绮罗生这么一个小家伙,是怎么做到自己去买药,自己把那样滚烫的药汁端回来的呢?他哑声道:“你有没有受伤?”
    绮罗生道:“怎么会,我才没那么笨呢!”
    意琦行不放心,他伸出手去把绮罗生的手拖了过来,手心手背翻来覆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看着那有些发红的小手,一时心中涩然。沉默半晌,他虽有千般的话,却只能说了一句:“绮罗生——”
    “啊!”小家伙却忽然想起那罐子他好不容易带回来的药,放到这个时候估计都要凉了,忙打断他抽出手,一边喊着一边跑去要把药倒出来,“你好好躺着,该吃药了!”
    意琦行保持着抓着他手的姿势僵在了床上。


    IP属地:上海125楼2013-10-23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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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那药罐子厚实,绮罗生捧着个药碗一脸严肃地回来时,那浓黑的药汁还在冒着白烟。意琦行向来不爱太烫的汤汤水水,试了试那药的温度,皱着眉道:“绮罗生,还请你再将这药放一会儿。”<?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绮罗生“诶”了一声,反对道:“这不行,意琦行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能害怕吃药啊!快喝!”
      意琦行解释:“这药还有些烫,难以入喉,稍等放凉了我再喝,这样可以么?”
      “啊,你早说啊!”绮罗生蹬蹬蹬地过去放了药在桌上,颇有些埋怨意味地嘟囔,“我还怕放凉了一路跑回来的,早知道你喜欢温的,我就慢慢放凉了走回来了!”
      意琦行听他这话,却是少见地怔忪了一下,隔了许久,又将坐回来的绮罗生的手放在自己手里,认真道:“往后你只管闲着,这些杂事归我。”
      绮罗生被他惊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是,意琦行,我不是这意思啊!我,我也没说我不喜欢做这些,我觉得做这些事可好玩了。你不用想这么多的,你看,我不是能自己去买药煎药了嘛,这些小事我可以做得很好的!
      他这么说着,却看见意琦行的眼睛渐渐深沉起来,他瞅在眼里,也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意思。只觉得那眼神就好像他爹亲看他,又像镇子里那些汉子瞅着心仪的姑娘,还有点像饿了三天的猫瞅着碗里的鱼。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觉得这比喻实在太微妙,不能概括全意琦行那眼神的十分之一。所幸意琦行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别过眼了,但绮罗生忽然感觉,他此刻心里大约很难过。
      他这么想着,忙有些慌张地把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难道是有什么地方说错了?把那些话翻来覆去嚼了一遍,似乎没什么错处啊。绮罗生又寻思一遍,觉得还是先安抚意琦行要紧,便几下子蹿上了床,贴着意琦行道:“意哥哥,我长大了,能照顾你了,你不高兴么?”
      意琦行看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察觉到自己不再那么被需要的时候,他果然还是失落的。虽然说也曾设想过绮罗生总有一天长大了会如何,可是,他不曾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没有。”意琦行想了一会儿,最终只能道,“你很好。”

      这样持续了四五天,绮罗生已经与药铺的小伙计混得非常熟,见到了掌柜也有说有笑地能聊上几句。可是唯一让人没法放心的,是意琦行的病一直没能好起来,反而越发沉重起来。
      绮罗生眼见着他这般,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却无计可施。他不顾意琦行反对请了大夫来诊脉,终于明白之前的药都没吃对。意琦行这病症,看着虽说像是普通的伤寒,可是这实际上却是寒邪犯肺,这么一番折腾,已经耽误了许久,病势越发凶猛了。
      绮罗生知道了这回事,第一次恼恨起自己为啥没学过点医术起来,他想着要是学过这些,那意琦行的肺中之疾,是不是就能早些发现了呢?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是空想了,他只好巴望着意琦行能早些好起来。
      这回对症下了药,可意琦行看在眼里,明白大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得好他。他虽知晓一切,却也不告诉绮罗生,怕他心里再平添了这桩事,惹出什么痴念来。
      如此瞒着,绮罗生却养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出来。有时候意琦行夜里睡得正好,会被这小家伙忽然摇醒过来,意琦行意琦行意琦行地连声唤上许久,又揪着他的衣服好一阵子。每到这种时候,意琦行也只能摸着他的脑袋,尽力安慰他。


      IP属地:上海126楼2013-10-23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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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仍是黑天黑地的一片,绮罗生夜里忽然一下子惊醒过来。他使劲眨眨眼睛,明明是秋末初冬的季节,额上却是淋漓的汗水。梦见了什么他已记不清,可是梦中那种空白一片的未知恐惧感却席卷上来,让他几乎要窒息一般。<?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他想也没想地就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意琦行,感觉到他条件反射地惊跳起来,又随即僵硬着躺平了,伸手拍了下绮罗生的脑袋,劝道:“绮罗生,睡吧。”
        绮罗生一时只在自己默默地咬着牙,生怕一不小心就哭出来。他忍了好一阵,只觉得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无法忍下去,终于带着些歇斯底里的意味喊了出来:“意琦行你不准死!”
        意琦行听他这话,压下两声咳嗽,略略撑起来身子来,托着他的手道:“绮罗生,你不必想这些,我没事的。”
        绮罗生却不依不饶了:“每一次,每一次你都是这样,有什么事你都不告诉我,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做。你从来不告诉我你遇见什么事,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我是不是很不可靠,为什么你什么都要靠你自己呢!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一起做呢?!”
        意琦行却是没料到他这一番说词,斟酌许久,这才道:“我非是此意。既然,咳咳,答应做了你的兄长,这些事便是我身为兄长应当做的——”
        “意琦行!”绮罗生喊了起来,“我只剩下你了呀!我信你,你却不信我吗?”
        意琦行几乎要叹息了,他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一块干巴巴地缩紧了,攥得他一阵一阵地疼痛。他没法回答绮罗生这近乎于尖刻的问题,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只觉得越发不济,可是在绮罗生面前他却不敢、不能表现出哪怕一丝的不适来,只怕绮罗生发觉。
        可是,这样对绮罗生是公平的么?
        他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把绮罗生照顾得很好,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才发现并非如此。他答应了绮婶,好好照顾绮罗生,尽到兄长的责任,可他却让绮罗生过早地体会了阴阳两隔的痛苦。他说过会一直陪着绮罗生,却自己独个儿去了永州,弄得绮罗生遭遇那段苦难。他还答应了绮罗生,这一生只对他一个好,一直陪着他,包括生死之事,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履约了。
        妄称侠道,却连对至亲之人的保证都无法做到么?
        不该如此。


        IP属地:上海127楼2013-10-23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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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罗生又道:“意琦行,你答应过的,你要一直陪着我。现在呢,”他这么说着,上来搂住了意琦行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带了些哭音道,“现在,你也要丢下我吗?”<?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意琦行沉默许久,他本是托着绮罗生手,此时放开了,又将绮罗生从自个儿肩上拎起来,黑暗中凭着气息,与绮罗生成了面对面的方位,“绮罗生,你可曾想过,这世上的事都自然有它的道理在。生老病死均是天命,不可强求了。”
          “这是书上说的,不是你心里想的。”黑夜里总是充满太多未知之物,将绮罗生心里那些说不分明的情绪都挤压了出来,他只有一声声地催促、甚至是催逼着意琦行,要他说些什么来把那些不安和恐惧驱散开,“我要听你心里想的。”
          意琦行顿了一顿,淡淡道:“也没什么。”他此时早已适应了黑沉夜色,依稀辨出绮罗生的模样来,拍拍他肩膀,“天命如何,若这是天命,我自当抗之。”
          绮罗生呼吸一窒,急道:“你是说你不会死了?!”
          意琦行略笑了笑,道:“我还欠了你一生一世呢,自然不会听天由命。”他将被子拉高了将两个人包得严严实实,又补上一句,“放心。”
          绮罗生得了这句话,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妙语纶音一般,一时之间眼眶都发烫了。他匆匆掩饰过了,又把被子缠紧些,又是高兴又是心酸地应上意琦行一句,靠着他闭上眼睛。

          第二日绮罗生照常去药铺煎药。等着药煎好的时间里,他比之平日又多了几分忧心。
          今早检查账目的时候,他发现这半月以来他们的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虽然靠着之前攒下的路费还能撑上一阵,可是再以后呢?意琦行的病看起来不是立刻能好的,如果是绮罗生自己出去找活儿做,又有谁愿意雇佣他呢?
          绮罗生愁肠满腹,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想了想,只好从平日的菜钱里省了,可是意琦行作为一个病人,饮食上不能将就啊,这条路不行。想来想去,直至那药煎好了,他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忧心忡忡的绮罗生心不在焉地捧着对他来说稍重了些的药罐往家里走,走着走着,没想出办法,倒是想起差不多到了结算房租的日子。这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绮罗生愤愤地想着。
          他这般三心二意地走着,没察觉那药壶已经端得偏离了水平位置,渐渐向着某个方向偏离了。绮罗生下意识地踢飞了一颗小石子,眼睛也追着那石子飘出去,忽然察觉手上一烫,“嗳哟”一声惊呼出来,险些将那药壶给扔飞了出去!


          IP属地:上海128楼2013-10-23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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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及时想起不能扔,忙忍住了将药壶放在路旁一处石台上,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眼里早就满是泪花,却死死咬着自己嘴唇不肯哭出来。他模糊着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里本来白白嫩嫩的皮肤现在烫红烫红的,绮罗生看看四周,幸而有一口供来往人取水的井。他忍着痛跑了过去,费力地将桶砸进了水里,好不容易才提了小半桶水上来,浇在手上。<?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沁凉的水倒是很快缓解了那种热辣辣的疼痛,可是不一会儿,冷冷的风也吹得他打起了寒战。绮罗生咬咬牙,决定回家以后再好好处理伤口,现在先这么应急一下好了。他把手抽了回来,趁着手上暂时不怎么疼了,又飞快地跑回去捧起了药壶,着急地往家里赶去。
            待他赶到家时,却见意琦行正立在院子里。他病了这么多日清减不少,身形都不似从前那般挺拔,可是更有些清俊风骨在里面。他这么看着,却只想到病人怎么还出来吹风啊!忙喊了句:“意琦行!你快给我躺着去!”
            意琦行闻言,转身过来,绮罗生这才发现他穿着的是那身出门旅行时用的劲装,不禁讶然:“这,这是要做什么啊?”
            意琦行道:“我今日结了房钱,我们准备准备,上路去吧。”
            “诶?!”绮罗生一下子愣住了。意琦行决定等会儿再细细解释,将他手中的药罐子取了过来,倒是赞了一句:“越来越能干了。”
            “那当然!”绮罗生得意极了,伸手一挥,却龇牙咧嘴地哎唷起来。
            “怎么回事?”意琦行伸手将他的手托起来,这才看见那双小手上红了一片,显然是给烫的。他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有些责备道,“怎么不早说?”
            绮罗生抿了抿嘴,咿咿呀呀道:“我,我刚才想说来着,但还没机会嘛……”
            意琦行感觉噎了一口,他取了治烫伤的药膏来,小心翼翼地给绮罗生细细涂上。涂上了药,他却没放开手,直直盯着绮罗生的手看。绮罗生唤了句:“意哥哥?”
            他嗯了一声,蹲下身来和绮罗生平视,似是思索了很久,最终像是下了一个决心,对着绮罗生慢声道:“绮罗生,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好吗?”
            绮罗生道:“什么地方啊?我们不回家了?”
            意琦行又是沉默,最终有些艰难道:“我们先去那里,离这儿不是很远,应该……能很快就到了。”
            他这般说着,声音中却是有些不确定的意味。
            绮罗生并未发觉,他只一心想着要去哪里居然比起回家还重要这事,便问:“那,那里叫什么名字啊?”
            “叫唤渊薮。”意琦行解释,“是我……一个熟人常住之处,我们暂且先去他那儿,待过一阵再回乡可好?”
            绮罗生“嗯”了一声:“好,但是意哥哥,你一定要一直跟我在一块啊,不能到了新的地方就不要我了。”
            “自然。”
            “还有还有,那天说的话你要算数啊。天命什么的,也要懂得反抗的!”
            “明白。”
            意琦行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的问话和要求,心中的阴云却不曾散去丝毫。天命,他的天命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但是出生到现在的这一段生活,却让他此刻怀揣了一个愿望。无论如何,他都要护着绮罗生走下去,哪怕有了他力所不及的地方,他也要试试。
            叫唤渊薮,这个在他心里本以为只会在未来某一天,作为比试之所前往的所在,没想到却要用这种近似于托付的方式去拜谒。
            TBC
            百度毁我格式,我俩不共戴天


            IP属地:上海129楼2013-10-23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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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孩独自讨生活好让人心疼啊,意哥哥的病看起来好严重,这都要托孤了哇!!求不虐


              IP属地:天津133楼2013-10-24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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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招式大开大合很有气度,不过距离他自己所想的一代宗师的气度倒还差得远,最多算个高手的气度。这位高手便很有兴致地搅动了周边的雪,成了转着圈儿的雪浪,寒雪映苍峰,倒是很有些风神俊秀的味道。烈颜不破自娱自乐地玩了这么一阵,终于有些腻味,他想玩点刺激的。<?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于是他屏息凝神,山间一时寂静下去,雪尘少了搅动,都慢悠悠地跌落下去,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烈颜不破却在此时,状似不经意般地,冲着远处高耸的雪峰划了一道。
                这一招看似轻描淡写,却比那日与意琦行对战时的那招更为凶残。烈颜不破曾说这一招融合了他之武学,所言非虚,他这一招之下,整个山岳为之一震。
                这一震,可不是什么小事。冬日积雪重重叠压,有些地方的雪团早已不堪重负,只要一点碰触就能掉下来。如今收了他这道气劲一震,那浩浩汤汤的雪浪,便排山倒海而来了。烈颜不破表示,就是这个效果。他顶着滚滚雪浪激起的猛烈冰风,纵上一处高地细看,觉得真是激荡人心美不胜收。
                那泼天盖地的雪浪一路奔腾,畅行无阻,烈颜不破也看得很是得劲。就在这时候,他却发现有些不对。
                这雪瀑倾泻而下到了半山腰处,似是遇见了什么阻碍,虽仍在向前奔涌,可是却有大部分的给阻滞在了一处,积压得越来越多,渐渐堆成了一道雪墙。烈颜不破心中一惊,这显然是有习武之人在此与雪抗衡!他于武道一途十分自负,面对这万顷雪瀑也不敢大意,更遑论如此直接地与其拉锯,这人究竟是谁?
                好奇心起,他立时循着那雪浪流动的方向而去,想要探个清楚,顺便看看那人要不要自己相助。
                然而就在他即将赶到雪墙所在之地时,忽然硬生生止住了步子。烈颜不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来。眼见得就这么迟疑的一点时间,一道铺天盖地的无匹剑气,从雪墙后喷薄而出,顿时击溃了其后汹涌流下的雪浪,暂时开辟出一方安全的空间来。
                烈颜不破被那道剑气击得倒退几步,心中却对此赞叹不已,他凝神细看那出招者的模样,希望能与之好好结交一番,却在定睛的一刹那,惊得倒抽口冷气。
                ——那抱着个孩子勉力支撑的白衣少年,可不是意琦行?
                他被眼前所见震到了,正想着“他奶奶的这小子太厉害了不收他当徒弟帮我教书简直是亏大了啊这次既然来了一定不放他走”,就见意琦行摇晃一下,眼看着就要倒下去。烈颜不破愣了一下,心想是不是该去救场,没想到意琦行又自己撑了起来,反手又是一剑欲挡住接踵而至的雪浪。这一剑比起之前却弱了不少,雪浪不过阻滞片刻,便再度向着他们俩的方向扑了上去。
                造孽哟。
                烈颜不破这么想着,却一点都没有反省自己的意思,他麻溜儿地蹿了下来,好歹赶在意琦行第三次拔剑之前把雪浪挡了回去。然后提了意琦行一把,三个人一起到了安全地带。
                意琦行此时面色发白,眼见面前的就是烈颜不破,眼中却一下子亮起了神采。烈颜不破被他吓了一跳,心想这孩子咋回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就听他说:“帮我照顾好绮罗生。”
                啥?
                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绮罗生,意琦行就一头栽下去,晕彻底了。
                “等等你给我醒过来!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还要去镇子上吃饭!”I


                IP属地:上海135楼2013-10-31 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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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琦行与绮罗生这一路走来也是万分辛苦。且不说意琦行的病,就是这隆冬时节的寒冷症候,对于意绮两人来说也是够呛。意琦行原不是事事都往坏处想的性子,可是这一年来,经历了家中变故、故乡不再的人间惨事,再兼与绮罗生的这一番辗转重逢,纵使他心志如何坚定,毕竟也只是个少年。先前未找到绮罗生时,总存了一番信念,如今却给这病症渐渐消磨下去。<?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他这病虽算是重症,但也并非没有治愈的道理,只是因了这一年对生离死别的见证,他便总免不了往坏处想去。每每又想到尚未回乡的遗憾,又担忧自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绮罗生该如何,思虑过甚之下,这病自然越发的难好了。
                  总算他还支撑着带绮罗生到了叫唤渊薮,可是偏偏这时候,又碰上了桩意外。这般日夜跋涉,绮罗生已经支撑不住,在一同爬山时摔了一下,麻溜儿地滚下了山。意琦行急忙去抓他,也从雪坡上翻了下来。他一时顾不得其他,顺势滑下去,抢在绮罗生之前,好歹止住了他继续向下滚的势子。但是被撞的那一下正好在他心口处,意琦行忍不住呛了一口,咳嗽了几下,只觉得喉咙中有些腥甜气息。
                  “绮罗生!”他顾不得那么许多,忙把绮罗生抱在怀里检视,却见他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不知道是哪里碰坏了没有。意琦行心下一惊,连忙“绮罗生绮罗生”地一叠声喊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但意琦行却觉得像隔了一世那么长。小白团子慢慢睁开了眼睛,意琦行惊喜交加,忙呼了声,“绮罗生!”
                  “意琦行……”绮罗生冲他笑了一笑,悠悠地又闭上眼睛。他伸了手抱住意琦行,低声道,“我有点晕。”
                  “没事吧?”意琦行忧心忡忡地探视他的状况。
                  “破了块皮,没事的,我们歇一下好么。”绮罗生脑袋里还晕晕乎乎的,他抱着意琦行不想睁开眼睛,耳朵里有一阵阵的轰鸣。意琦行担心他再出什么意外,忙放轻了力道将绮罗生好好抱着,柔声道:“好,我们且休息一下。”
                  绮罗生应了一声,靠在他身上似乎是闭目养神,渐渐睡去。
                  意琦行抱着绮罗生,看看这大雪纷飞的渊薮,心中一时有些茫然无措起来。天地之大,此时他俩却难找到一处容身之所,前尘种种,此时在这种危险的境地当中,忽然都淡了出去。他现在一无所有,唯一能勉强把握的,只有自己的性命,以及怀中绮罗生的安危。
                  意琦行甩甩脑袋想要撇开这般念头。他环顾四周,眼见雪势不减,反而兴冲冲地有着越来越大的样子,狠狠心,摇了摇绮罗生,唤道:“绮罗生,我们继续走吧?”
                  他这么唤了几次,都不见绮罗生应答,意琦行一下子脸都白了,忙将绮罗生从肩上抬起来,见他似乎是晕厥过去。意琦行心中不觉一窒,他忙撑了起来,跌跌撞撞往山上急赶,要寻得烈颜不破去。
                  他心中越是焦急,就越是烦乱,雪中难行,他几次险些跌倒在地上。这般深一脚浅一脚地,好歹赶到了较高的地方,只要再翻过一个山头去,便是叫唤渊薮了。
                  “烈颜不破!”意琦行心中纷乱,也没想那么许多,张口便喊了几声。那声音哑得厉害,没能穿出去多远,可意琦行也顾不得了,他急着又向前赶,只想着快些,再快些。
                  绮罗生,坚持住。他默默地给绮罗生鼓了把劲,只觉得此时怀里抱着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兄弟,倒像是抱着他的一个世界一般。
                  他箭步冲上有一道山岗,却没提防踩空了一脚,好在意琦行反应灵敏及时护住了绮罗生。可等他站起来时,脚上似乎给狠狠地扭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使不上力气。意琦行白着脸倒抽口气,他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喘息,却觉得开始无理由地愤怒。
                  愤怒什么呢,他也不甚分明,可是这样的愤怒,他隐约觉得,是自己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
                  至少,我得护着绮罗生。
                  他攥紧了拳头,抱着绮罗生继续向前攀。便在这时,耳边响起了来自雪原的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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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36楼2013-10-31 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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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烈颜不破不能吃到姜汁鸡条了,他不得不悲剧地照顾了两个伤患好多天。所以一开始他怨气很重地煮了两锅粥,一锅白粥一锅火腿土豆粥,白粥给俩孩子吃。后来他嫌这样太麻烦而且本来自己也不太对得起意琦行,便三人一碗水端平地都喝火腿粥了。<?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跟着意琦行一起来的那个小家伙,大约就是他所说的绮罗生。这孩子当时摔了撞到脑袋,幸而尚不太严重。烈颜不破原本不明白这人叫自己照顾这小孩干嘛,直到绮罗生抽抽搭搭地说意琦行是如何艰辛地带着他寻找到渊薮,为了抵路费又只好当掉了几件冬衣,最后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却不知怎地忽然来了一场大雪崩。原本意琦行就生了病这一路走来辛酸得好比苏武牧羊,又摊上这么一桩灾祸伤得更重了,真是何等的凄惨,要是意琦行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想活了,要陪着意琦行一起去。
                    烈颜不破被他吵得头疼,最终明白了究竟,敢情是意琦行这小子大约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远万里找自己来把小崽子托付给他。这什么德行?!
                    他虽然非常不满,但是毕竟是自己手贱的那一招害得这小子病上加伤,不帮着人家照顾几天真的不够意思。况且真的探手看了看,他才发现意琦行得的竟是肺疾,惊得他怨声载道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给自己当助教的青年才俊,可是这个青年才俊却危在旦夕啥的,这种辛酸烈颜不破深深地体会到了。他纠结许久,最终决定当一回好人,将意琦行治好,其余的事,等他好了再说。
                    烈颜不破虽不是神医,但是交游广阔认得几个神医,很快就请了人来帮着治疗。人家拧着眉头帮意琦行诊脉,颇为不高兴地训了他一通说有你这样对待徒弟的么,积劳成疾寒邪犯肺气血两亏一堆堆的术语往他头上砸去,烈颜不破还愣着,绮罗生却已经泪汪汪地扑上去一把揪住大夫的衣服,说大夫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意琦行吧!
                    大夫很仁义地开方子,踢了烈颜不破去抓药,煎药的任务却被绮罗生抢了去。他看着这孩子蹲在小风炉前面拿着蒲扇扇啊扇,然后不过一会儿便不出所料地呛了几口。这般反复几次之后,爱护徒弟,或者说是徒弟兄弟的心终于战胜了他作为一个懒人的觉悟:“来来来,小祖宗你快歇着去,我来我来!”
                    绮罗生不肯,红着眼睛和他抢起蒲扇来,烈颜不破自然不好意思和一个小孩子闹,只得好声好气地劝他:“你看,你家那口子躺在那里没人照顾,我又赶不上你照顾得精细,他要是想喝水想嗑瓜子了谁给他帮忙?这种轻松的活计交给我来,你还是去照拂照拂那小子吧。”
                    “可是……可是……”绮罗生说着说着,眼睛里渐渐变得亮晶晶的了,烈颜不破惊慌失措,他直觉自己应该没有说什么话让这小祖宗悲伤起来啊?!却听绮罗生道,“他要是真能跟我说要嗑瓜子,那倒好了,可是他直到现在也没能醒过来……他要是醒不过来,我——”他说到这里噎住,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烈颜不破只好默默地放手不和他抢蒲扇了,但是从绮罗生这话里他琢磨出点不寻常来。又看看意琦行,莫不是……他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觉得自己大约是没睡醒,但旋即又觉得这样的事要是真的,在他眼里倒也说不上如何惊世骇俗。那么,应该是没猜错了?
                    “放心,他这病也算不得什么不治之症,既然到了我这里,我自然会帮着你把这小子治好。”不过这治好以后嘛,嘿嘿,这笔账可以慢慢地算。不愁这小子不给他当徒弟!
                    绮罗生虽然忧心,但终于抱着蒲扇点了个头,烈颜不破趁火打劫,哦不,是趁热打铁道:“你看,你家那口子此时多么虚弱多么可怜多么需要你去照顾他安慰他,所以,你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要是他睡着你不能给他嗑瓜子,也可以在一边守着。”
                    “守着干什么?”
                    “这样他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啊,他一定会感激得泪如泉涌的。”
                    “哦。”
                    绮罗生终于肯远离了对他来说十分危险的火炉,转而看护意琦行,烈颜不破欣慰非常。他拿起破蒲扇继续帮着煎药,心想意琦行还是早点醒来的好,又觉得自己这个红娘真是非常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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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37楼2013-10-31 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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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般照拂终究起了效果,这一夜晚些时候,意琦行醒来了。<?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绮罗生躺在他旁边睡得正香,事实上他已经守了意琦行好几天,直到这一夜才终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又被烈颜不破团进了被窝。意琦行看看周遭陈设,一时有些不明白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醒了。”
                      转头所见,烈颜不破坐在小桌前,已经嗑了满地的瓜子。意琦行见他神采如故,眼睛下面却有着浓浓的黑圈,稍一欠身道:“劳你受累了。”
                      “闲话不必说。”烈颜不破不凉不烫地换了毛豆开始剥,“你的来意我大致清楚,不过你大约要失望了。”
                      意琦行面沉如水,缓缓道:“绮罗生天资聪颖,假以时日,于武道一途必能有所成就。你曾言要寻个能将你武学发扬光大之人,现下绮罗生正是个好人选。”
                      烈颜不破却道:“他不是,你是。”
                      意琦行沉默一阵,道:“抱歉。”他深吸口气,顺溜地讲了下去,“我身去之后,绮罗生还要劳你照顾了。”
                      “呸呸呸!”烈颜不破一口毛豆立时喷了出来,指着意琦行气急败坏道,“怎么乱说呢这孩子!有你这样自己咒自己的啊?!”
                      “绮罗生还请你多加照顾了。”意琦行不理他,又这样说了一次。
                      烈颜不破要扶额了,他严肃道:“我觉得你想多了。不过一场小病,,这般颓然模样,不是我那是认识的意琦行。”
                      意琦行蹙眉:“此话何意?”
                      “我认识的意琦行,是尘外一剑,不落凡俗。纵是如何磨难,也刮不了他一身傲骨,更不会是这般听天由命的模样。”
                      意琦行一时默然。
                      烈颜不破又道:“不过身有微恙,大夫都不曾说什么,你便消沉至此。你那时说的,追求的武道巅峰的一剑,而今又在何处?”
                      意琦行听他这般言语,心中难免一震。他细细想了一遍烈颜不破的话,忽然之间明白了些什么,眉目一肃,回道:“尚未寻到。”他看了烈颜不破一眼,不待他开口,接着说了下去,“但离寻到也不远了。”
                      “好小子!”烈颜不破听他话意,比之方才倒是添了不少气概,“既然如此,那我那一招,你又可悟得通透?”I


                      IP属地:上海138楼2013-10-31 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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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小孩子终于找到了个避风港了啊,东皇都看出来啦,嘻嘻嘻~~~这就叫带着媳妇上学啊~~~噗噗噗


                        IP属地:天津141楼2013-11-01 23:17
                        收起回复
                          哈哈东皇好可爱!小绮罗累坏了吧……睡介么久……意琦行先养好伤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3楼2013-11-04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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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琦行也不知发生何事,惊讶之下骤然清醒过来,眼前夜凉风露好,他心中却激荡不已。他心想莫非是自己破解了烈颜不破那一招,不由得取出剑来想要试试,可是接连数次,都演化不出方才意识境之中破解剑招的模样了。他一时不免有些恼恨,埋怨自己没能一次领悟了这一招的破解之法,这么一来算是做了白工。可是继而一想,既是自己想出了解法,总有一日必能将这意识之剑化为实体,到那时,还愁这一招破不了么?<?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他略略宽了心,也不再纠结于此,只专心想起当初破解那一招的思路去了。
                            这一路行来,意琦行虽勤勉,却再也没能想出任何办法。他与绮罗生爬雪山之时,烈颜不破那一招虽说造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但是回想起来,却也给了意琦行一个机缘。与那大雪相抗的过程,就好似与烈颜不破那一招对战一般,他身处滚滚雪浪之时一时无法细想,心中倒是留下了一点儿印象,在昏睡期间梦中影影绰绰,意琦行却忽而领悟了那一招。
                            就如烈颜不破所说,他那一招融合七种兵刃,外家工夫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少有敌手了。但天下刚猛之道,却也有得办法能治。意琦行那一剑,是在他心境澄明、空无挂碍之时发出,可谓空明之至,便是天下之至柔之道。而剑指所出的那一剑,却是家传的意念之剑,两种剑术相互加持,凭烈颜不破那一招,当然是抵挡不得了。
                            此时意琦行盘坐于此,烈颜不破以为他是想不出破解之法一味拖延,实际上意琦行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
                            ——他在等自己的心何时静下去。
                            他等了那么久,此时此刻终于到了这空明之境。一旁的烈颜不破等得不耐烦,脑袋已经一点一点地就要睡去,却见意琦行忽然睁了眼睛,剑随意动,一道明晃晃的剑光,就这么凶猛地泼地而出。
                            烈颜不破初时一愣,看他终于肯搭理人了差点儿没忍住爆一句粗话,质问这小子为何戏耍自己那么久。可再看那一剑,却是不由自主被那磅礴剑意吸引过去,在细看这一招之后不由得喜上眉梢,登时忘了他等待这么许久的气苦,口中嗷嗷叫嚷起来:“哎呦哎呦!真成功了!真成功了!”
                            “那是自然。”意琦行心中也是欢喜,面上却忍住了没动声色,仍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欠抽打模样。烈颜不破本来一腔热血,看他这少年老成的样子,心中置气,一伸手把他捞过来使劲儿揉他脑袋,一边揉一边喊道:“小子你不错啊!入门考试合格了!往后你就给我在这山上好好地种菜教书娶媳妇儿!”
                            意琦行被这样猝不及防地一弄,登时血气上涌,他正要挥开烈颜不破的爪子好好教训他,听得那句“娶媳妇”稍稍愣了一下,再回神时烈颜不破已放了手,叫嚷着“走吧走吧这么半天困死了”,高兴地要回房去睡觉。


                            IP属地:上海145楼2013-11-06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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