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日更。。。没存货了。。。
七、我是你的木偶
在歌廷根生活已经3个月了,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这里白天的宁静与夜晚的安详。
我的画在画廊卖得还算不错,因为总是在我将要画完一幅作品的时候,就会有下一个订单送来,所以我总是没有很多闲下来的时候,老板对我也很满意,也隐约跟我提过想要续约的事情,每次我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我总不能跟老板说“其实我想去‘紫日’。”的话吧。
歌廷根很奇怪,圣诞节后的新年1月份才开始下雪,有时候我熬夜的早晨拉开窗帘的时候,就会发现外面的地方铺了一层不厚也不薄的雪,不像韩国的雪总会留到春天,歌廷根的雪就算融化的时候,地上也不会很脏,因为街道很干净,几乎都没有什么灰尘。
或许总是有工作要做的原因吧,我总是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念政赫和忠载,更没有时间去找政赫,我好像离我来德国的最终目的越来越远了。
可是我一刻都没有忘记我来德国的原因。
有时间上网的时候,打开邮箱,总是会看到忠载的邮件,他总是向我汇报最近在学校里面教学的情况,说现在的大学生比我们那时候顽皮多了,我只是在心里默默感叹,其实我们也刚刚离开大学校门不久啊,他也是总是问我新的电话号码,我每次都没有在回邮件的时候告诉他,我害怕他给我打电话,我害怕听到他的声音,害怕面对他时候的那份愧疚越来越沉重,每次回复他的邮件,我只是简单的说最近在干吗,内容都大同小异,可是每次忠载都会回不同的内容给我,好像根本无视我那些自己都觉得乏味的邮件。
只是每次都不会提及政赫,也不会怪罪我任性的离开,就好像我只是在这边旅行一样,最后还是会回去的。
每次回完忠载的邮件,我总是对着工作室墙上的《幻》看好久,这样的话才会让我觉得我的心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总是真空的环境里居无定所。
我又不敢不回忠载的邮件,害怕他真的和我断了联系,也失去了退路,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找不到政赫,或许有一天,我还是可以回到忠载身边去,忠载什么都不会问地毅然接受我。
虽然这样的想法让自己都觉得自己讨厌和自私,可是我只能这样鸵鸟一样生活着,宁愿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或许,我真的很自私吧。
和我一起合租房子的中国夫妇3月底因为工作调动就搬去了汉诺威,临走前还留下了他们在汉诺威的住址,说我有时间可以去他们家里玩,反正汉诺威离歌廷根也不远,我点点头答应了。
当帮他们把最后一箱行李搬上车的时候,我的心里空了一些地方,或许,他们离开以后,暂时就再也没有人会对我那么好了吧。
我旁边的卧室空了,不知道下次搬进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当窗外的柳树开始发芽的时候,4月底的一天,忠载的一封邮件让我很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他要跟随学校的学术交流团来德国参加“紫日”5月中旬开始在欧洲举行的巡回展,而且……他已经和政赫联系上了。
因为他们都是韩国人,忠载又是刚在学校工作不久的后辈,所以他们就成了这次活动的中间联系人。
只是忠载没有告诉我政赫的联系方式,他也只是在邮件里面提了一点点关于这次活动的事情,好像是故意避开不谈似的。
第二天我拿着已经到了截稿时间的画去了画廊,除了交作品,我还想问问老板关于这次“紫日”的巡回展的事情,我还没开口问,老板倒先开了口。
“‘紫日’会在4、5月中旬的时候开始每年一度在欧洲的巡回展,首站就是歌廷根,最后一站也是歌廷根,我有朋友在这个巡回展帮忙,他弄了两张入场券给我,我给你留了一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张设计精美的门票给我,上面的时间是5月17号下午两点,地点在离火车站不远的一个小型展览中心里,我感激得看着老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老板只是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虽然我是个商人,可是我爱才跟爱画的心并不输给大学的讲师,我只是希望你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我会认真看的,谢谢老板!”我向老板鞠了两个90度的躬,老板显然不习惯这陌生而郑重的东方礼仪,他扶我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尴尬。
拿着票离开画廊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抑制我无以言表的激动,所以一路奔跑回了家,手心却把票攥得紧紧的,生怕被我遗落在某个角落里,不管别人看着我奇怪的眼神,不管因为劳累而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我承认,来到德国后,除了最初的一些日子,我并没有认真地找过政赫,可是老天却让我用这种方式跟政赫见面,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对我额外的好。
回到家时,我把入场券贴到卧室里,我的床旁边的墙上,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那张票,就好像每次醒来都能看到政赫一样。
如果忠载知道我这么做的话,一定会笑话我傻,那只不过是一张票而已,怎么能和见到本人比呢?但是他也一定明白,现在的我只能这样做而已。
虽然只有短短的半个月,可是对于我来说,就像漫长的半个世纪,我在日历上划去还不能见到政赫的日子,与此同时,这半个月来,我只收到忠载两封邮件,一封是告诉我他已经在准备来德国的行李了,一封是告诉他会在德国时间的5月16号下午2点钟到达柏林泰格尔奥托机场,他希望我能去接他,我考虑再三,在回复的邮件中告诉他,我会去接他。
于是在5月16号,我坐了最早的一班去柏林的火车,因为除了到达德国的那一天,我在柏林度过的半个月后,我便再也没来过柏林,在几经曲折后才到达了机场。
而距离巡展开始也只有2天了。
没有等多长时间,我便在海关的出口看见了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的忠载,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相隔最长时间的见面吧。
他依然带着招牌式的微笑向我走来,身后还拖着一箱行李,站在我面前到时候,他展开了手臂,“……抱抱吧,我们都将近半年没见了。”在大脑短暂的空白后,他展开的双臂还是环上了我的后背。
他的身上依然有着从前的味道-----终年不见阳光的潮气,像极了常年不见阳光的石缝中青苔的味道。
还是熟悉的温暖,还夹杂着点点苦涩。
“你是不是又瘦了?自己一个人生活没有好好吃东西么?”坐上来接韩方人员的大客车,我和忠载坐在最后一排,街边陌生的风景慢慢地向后倒去,忠载侧脸看着我低下的头,还是平时那种淡淡的语气,好像我们没有在异国的土地上,好像……我并没有离开他一样。
“忠载啊……对不起……”面对这样的忠载,我好象只有这样的话能说,忠载却“噗嗤” 地笑出来,我是诚心在跟他道歉,他却这样笑出来,让我心里有点不爽,然而那样的笑容就维持了不到5秒钟。
“道什么歉啊,你我之间从来都用不到‘对不起’这三个字,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让我难堪呢?……”忠载的苦涩漾在唇边,似乎有很多想说的,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
“你要是真的想道歉的话,我在德国的这几天,你就让我住你家里吧,因为我没在酒店定我自己的房间,好么?”忠载恢复了依旧风淡云清的笑容,我有点惊讶地看着身边的忠载,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点头同意。
他是故意的。
晚上7点多的时候,我们才到达了哥廷根,忠载把学校方面的人员都送去了预定好的宾馆,像他说的一样,他真的没有定他自己的房间,我把忠载带到我的住处,还好,宾馆离我住处不远,司机好心地把我和拎着行李的忠载送到了我家。
回家的路上,我们先去了超市,我没想到忠载要去我家,家里的东西也只够我一个人吃的,踏进超市的第一步,我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国内,每个周末,我们都会像现在一样到超市来“扫货”,回家后再做顿丰盛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