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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血推荐一篇PKAK文,。看的我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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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龟/赤龟]《溺火》(1-21end)完文重发序 那一年的樱花,盛开得异常绚烂——
沁血般的花瓣,如同情人迷离的泣诉,要你为它流干最后的一滴眼泪。
断肠而后已。 1st 镰仓时代,从摄政政治迎来院政时期,武家势力兴起,权利逐渐转向幕府。
直至室町初期,日本始终处于“天下二分,两统迭立”的形势,两个朝廷的存在,无疑预示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动荡不安的局面就这样维持着无法打破,自源赖朝以来的三支骨干三浦氏、千叶氏和北条氏一族策谋叛乱之后,社会更加不能稳定,不断出现几万饿莩的大饥荒和与之悖离的蓄积巨富的商人。到处都是饥饿的平民,买卖人口做为奴隶的事情也越加兴盛起来,幕府屡次发出禁令也未收效。
执权府内部争权夺势的斗争愈演愈烈,各地大小战事不曾间断,下层平民的生活日益困乏,急切盼望着一个强而有力的家族统治者出现。
而远离京畿的沂城,不若战火摧残的苦景,呈现一片难得的祥和安宁。 “仁!”
河栈边,一名纤瘦的少年快步追赶着他前方的人,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大声唤着他的名字。
前方的少年立刻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露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拜托你不要那么大声喊我的名字,很丢人!”
左顾右盼间,果然发现有不少经过的路人在对着两人行注目礼。
纤瘦少年却是笑得怡然自若:“你什么时候开始怕丢脸了?你可是赤西仁哎!”
赤西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喂!喂,等等……”少年见状连忙拖住他,“我还有话说——”
“锦户亮你是想怎样?!”赤西回头,开始不耐烦。
“我们跷了老师的课吧!”
“哈?”赤西一惊,大喊,“你疯啦?!一大早的你就不安分,回去非被你家老头打死不可!”
“被打死也值得,今天在城郊沂河边举行一年一度的花会,我保证你不去会后悔的!”锦户喊得比他还大声。
“花会?我对花又没兴趣,不去。”赤西挥挥手,赶蚊子似的。
锦户闻言差点晕倒,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好友。
“你都几岁了还不知道什么是花会?!那是艺妓大会啦!笨蛋。”
赤西一副傻眼的呆样。
于是逗笑了身旁的锦户。
“走啦!” 沂河边的风景一向是这座都城的骄傲。
而当天,除了宜人的天然风光,更为耀眼的是那一张张柔美的粉黛娇颜。
历年来不变的风俗,让这场花会变成了一个如同节日一般盛大繁华的重要仪式。
熙熙攘攘的人群,装扮多以华贵的传统服侍为主,两个装束简单的少年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也许是周围包裹着太过欢欣热烈的气氛,倒也没有人过多地注意他们。
并未投入太多的心思关注那些描绘得几近完美的脸蛋,反而是栈道两侧那些格外早开的樱花树,抓去了赤西大半的心神。
疏落的花雨,淡淡的粉色,单一而不乏味,孤独却绝不寂寞。
楚楚动人,又不啻去乞怜那一些些甚许卑微的怜惜——全然的随性,又或者……可以说是认命。
一片片地,就这样嫁随着微风,灌进他的襟口。
仁有些恍惚。就在这阵对季节而言有些突兀的粉雾中,一抹暗雅的深金色跃入眼帘。
不知为什么一下就发现了那个身影。
一样是应景的和式长袍,也并非多么挺拔高挑的身形,就只是一步一步地,安然踏进了这片芬芳。
仁却几乎是屏息而视。
看着他慢慢走近,扬起头浅浅地呼吸,然后,目光无意中对上他的。
几乎是没有丝毫迟疑地牵动唇角——
绽开一朵微笑。仁甚至忘记了应该多少给予一个礼貌的回应。
仅仅只是,不能自己地将这张容颜深深地刻画进脑海。这个男孩,清澈得几乎不像真的。
纤长的微翘双眉,细细的暗色眸子,挺直的秀巧鼻梁,和始终微微扬着的嘴唇,全部在诉说着他毫不掩饰的情绪。
那张精致的小脸,散发的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洁净和纯白,就好像……婴孩般的稚若,不懂得筑起任何壁垒。
在这个时代,会拥有这种过于清透的神情,若不是天生的智能缺陷,便是被保护得太过严密结实。可能是得到的反应不在预期之内,他的小脸闪过些许疑惑,随即调开了视线,专心地欣赏起身边璨目的景致。
仁依然怔怔地伫立在原地,直到胸口发痛,才想起要挽救自己几乎枯竭的肺叶。
气管在一抽一抽地揪痛着,他皱眉,有些懊恼地转开目光,却咋见一辆略大于普通容积的马车被牵靠至跟前。
一个异常漂亮的少年利落地跨了下来,优雅地抚了抚稍微皱褶的衣袖后抬头望了过来——
“和也。”他扬声唤道。
身侧那个沉浸于粉色花雨中的人儿一愣,回头看到了立于车旁的少年。
没由来地,仁的胸口就是灼灼地烧痛了起来——那个被唤作“和也”的孩子,在看见少年后瞬间所释放出的光采,令人惊艳到直至多年以后,仁都无法忘却那一幕。
和也小跑步地奔至少年身前,在下一秒被少年一臂搂入怀中,随后竟撑托着和也的臀部将他抱了起来。
明明是两个同性的人,除了身高较为挺拔之外,那个少年甚至与和也有着同样纤瘦的身材,可……那幅画面却和谐自然得仿佛理所当然。
也许是察觉了仁过于研审的目光,少年侧过脸庞,将他整个人纳入视野,神色突变得有丝严厉。
心里一震,仁却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
少年微挑起一边的眉毛,随即霍地隐去了严肃的表情,嘴角浮现出一个微笑——这转变着实让仁有点愕然。
“是赤西家的儿子吗?”
他知道自己!?
沉静的声音出自少年的唇瓣,令仁更加惊诧了。他能肯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们,否则,是绝不可能没有印象的——他们都是那种可以在别人脑中扎根的人,只要见过一面就断不会忘记。
伏在少年肩上的和也此时也好奇地转首望了过来,手还松松地圈着少年的脖子无意识地抚玩着他颈后略长的发尾。
发现少年说话的对象是仁,他又露出了和先前一摸一样的笑容,并有点微微羞涩地朝仁晃了晃脑袋——也许以为他是少年的朋友,而略显出稍微不同的反应。
“是的。”这么沉着淡然的回答连仁本身也有点意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口的。
“没想到会先见到你,令尊还好吗?”少年扬起一个更深的笑靥,但那抹笑,分明没有到达眼底。
仁迟疑地点头,他是父亲的朋友?
“那么……请代为向令尊问安,日后定当拜会,现有要事在身,告辞了。”少年一个颔首,便转身离开。
仁就这样看着他将和也轻松地抱上了马车扬尘而去,作不出任何反应。
代为问安?连大名都不报一个,他要代谁问安?
“仁!”
锦户匆匆地赶了过来,大力拍醒了失神状态的赤西。
“一转眼就跑得不见人影,原来躲这儿来了。”
他朝赤西注目的方向望了去,看到那辆已经驶远的马车后显得有些吃惊,“那不是……?!仁,你刚才有遇到什么人吗?”
“怎么了?”仁抬眸看着好友,亮的表情怎么是这样? “那部马车有山下家的族徽,你没看见吗?”
——To be continued——


1楼2013-06-14 17:40回复
    @菲往威尼斯
    快来看文。里面的亚麻皮真是帅我一脸血。。


    2楼2013-06-14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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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nd 回到家中,和父亲说起这么个人,赤西才知道,白天在樱花树下遇见的那个少年,竟有着如此尊贵的身份——需要上门拜访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的父亲。
      山下家是北条氏的嫡系一族,拥有雄厚的势力和财力,底下不乏鞠躬尽瘁的谋臣武士,更有私属的金阁用于交易高利的借贷以聚资敛财,甚至有成系的管制统理手段,是北条氏执权的幕后推手。
      山下家的现任族长只是一具名义上的傀儡,真正坐镇指挥一切的,是他的儿子——山下智久。
      早在还未成年的时候,他已是三阁知名的才士,不仅是因为他异常俊美的样貌,更多的是源于他的深谋远虑和阴沉狠绝。
      他可以用最亲切无害的笑容面对你,却在下一刻将你吞吃入腹——城府之深,无人可以企及。
      而如今已然长成的他,更是令幕府胆寒的人物。
      “虽然山下一族的本家在沂城,但传闻他近年来都定居于京都,这次回沂城不知是为了什么……”
      “需要我先去拜见吗?”仁压下满腹咋闻他事迹后的惊异,询问端坐于另一端的父亲。
      “不用,你尚年轻,我不想让你过早涉及政事。”
      “可是……”
      “好了,下去吧。”挥挥手,表示着他已经不愿多谈。
      仁只好恭敬地行礼后离开房间。 年轻?
      仁嗤之以鼻,有些气闷于父亲的轻视。
      那个山下智久,也不过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甚至在更加年幼的时候就已经涉足于政阁了。
      这根本就不是年龄的问题。
      依那名少年的举止气韵,很可能就是山下智久无异了。
      那么,“他”呢?
      那个被唤作和也的孩子,又是什么人呢?
      他是完全不能够想象那样透明清脆的一个孩子可以如何存活于有如龙潭虎穴的山下家。
      除了去依靠强者的羽翼,是没有其他活路可寻的吧?
      甩甩头,仁暗自叹息着。
      为什么就是忘不了那张病弱般苍白的脸蛋?为什么一朵如同鸢尾般羞涩的笑容,可以这么轻易地就扯开了他心底那层厚厚的包裹?
      他们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就算他在这里想破了头,也不会再见面了。
      那场粉色花雨中的邂逅,就当成是个美丽的梦吧……
      一个可能会让他回味一辈子的梦。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梦也有变成现实的时候。
      突然得甚至让他措手不及。 仁拽着衣摆跑得飞快,耳边还回荡着下人慌慌张张的通传——大人请少主即刻上主屋去,有贵客来访。
      不禁想起了少年临走前的话:……日后定当拜会……
      不会是他吧?仁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是随口说说的吗?!
      父亲甚至已经准备妥当,要在三日后去山下本家拜见了。
      这到底是…… 踏入主屋,仁目不斜视地屈身行了礼,耳边响起的是似曾相似的凉静嗓音——
      “又见面了,我们。”
      果然是他。
      仁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却在瞬间僵住了身躯。
      心脏,因为那个挨坐在少年身侧的人而崩塌了一角。
      和也!
      那个始终潜伏于记忆中的小小身影,此时此刻,就真实地存在于他的面前。
      他一身素淡的衣袍,乖乖巧巧地静坐在一边。
      也许是对陌生的环境有些不适应,那张小脸垂得低低的,一手牢牢牵着身边人的衣角,似乎这样便可以得到安定的力量。
      连这种场合,都要带着他吗?
      仁缓缓吸了口气。
      莫明地就觉得呼吸有些紧滞,好像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似的。似是察觉到他的失神,父亲蹙眉道:“仁,上前来见过山下大人。”
      少年却是笑得半眯起了眸子,随意地摆摆手,“在大人宅里就不用那么拘谨了,少主的年纪似乎还略长于我。直接称呼名字就可以了。”
      “那太逾距了!恐怕不妥……仁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第一次见到,父亲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仁大步上前,蹲身在少年跟前,“山下大人。”
      仍是一脸笑容的少年——山下智久,眼睛始终直视着仁,却说道:“可否请大人回避,我有话想与少主相聊。”
      屋子里的人无不诧异,但最终还是留下了他和山下共处——当然,还有那个从头到尾没有抬起头来的小人儿。
      仁终于感到有些紧张,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对他而言,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甚至本该没有一丝交集的可能。
      那么……为什么?
      山下将他的表情看入眼里,却不发一语。
      突然,拉起身旁人儿的手,将他紧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慢慢掰开。
      那一个一阵惊慌,以充满着不安无助的眸子望向山下,连忙伸过被挣开的手,再度紧抓住他的衣袖。
      山下仍然轻松地甩脱,他便白了一张小脸,更加无措地凑过手去。
      可是手臂已在止不住地颤抖。
      仁不相信山下看不见。隐忍胸腔的怒意,他无动于衷地跪坐在原处——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管什么。
      眼见和也的眼眶开始起雾,山下终于叹了口气,露出少许无奈的神情。
      “刚才不是已经和你说好了吗?怎么又反悔了?……”不再闪避,任那只白净的小手抓住上臂。
      他覆上那只犹在微颤的手将其包入掌心,缓缓抚触过关节处一儽儽的突起,爱怜般的轻揉着。
      “什么道理都和你说不通,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呢?和也……”以指穿插入他的发间,顺着柔亮而罕见的深金色悠然下滑。
      仁安静地看着,觉得眼睛生生地有些刺痛。
      山下托住和也的下颚,将他的头颅转向仁的方向。
      “还记得他吗?和也。”
      仁的身子震了震,不禁庆幸自己此时是坐着的。和也眨眨眼,目光带着些许怯意地寻梭过仁的脸庞。
      仁知道他在害怕,他的表情完全不同于那天在树下的明朗澈静——而是好像微微遭受碰触就会蜷缩起来的幼兽一般,随时准备着寻求庇护。
      然而,在那样的眼光下,他还是受到了感染,觉得浑身的肌肤都热烫了起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脸红了。
      “和也?”
      山下的询问淡淡地却像凉水,霎时浇醒了赤西!
      和也转向身旁的人,轻点了个头。
      山下霍然擒起嘴角,挂上一个浅笑,“你还记得他,表示你喜欢他,对吗?”
      仁猛地一个错愕,他在说什么?!
      更加让他呆怔到傻眼的是,那小人儿竟然在迟疑了一下后又点了点头!
      他……?山下满意地加深了嘴角的笑意,看向仁。
      “方才我已经同你父亲谈过了,他没有意见,也很欢迎。”他锊过额边微微散乱的发,脸庞显得溢加美丽卓绝,“但毕竟我想交托的对象不是你父亲,还是得要征求一下少主的意愿比较妥当。”
      “山下大人有何吩咐?”仁捏紧了拳头,干着嗓子道。
      “之后的两个月,我想将和也交托给少主看顾,请务必答应。” 他在说什么?
      “呃……山下大人——”
      “如果少主能够答应,就是帮了智久一个大忙,相信日后对赤西家族而言,绝对是有百益无一害的。”山下打断他,扬起亲善无害的笑,看在仁的眼里,却是如同狩猎者般的残忍冷酷。
      这是承诺,同时亦是警告。
      好坏如何,端看他的一个回答。只是——
      “为什么是我?”赤西仁对他而言,几乎是个陌生人,为何要选择他?
      山下幽黯的黑眸闪了闪,眼中的温度不变,“那天遇到你……”
      仁皱眉,只是一面之缘,他何以作出判断?
      “你的眼睛,告诉我……我可以相信你。” 他根本就不可能拒绝,不是吗?
      为了赤西家,不可能。
      为了父亲,不可能。
      ……
      是的,他根本就不打算拒绝。
      因为山下要托付的是那个孩子。
      和也。
      仁低头看了眼被褥中蜷缩着入睡的人,不自觉地泛起苦笑。
      承认吧,他根本在山下提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心底应承了。
      小人儿动了动,在睡梦中依然皱紧了双眉,俨然一副不能安稳的表情,颧骨边,甚至还残留着几道干涸了的泪痕。
      好不容易,才哄着又累又倦的他逐渐睡去。
      想起山下留下他要离开的时候,那景象……让仁忍不住又纠结起了眉头。
      也许是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怎么哭闹都没办法挽回了,和也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山下,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些叮嘱吩咐的话。
      直到……山下智久头也不回地走到门边的那一刻,全然崩溃。
      泪珠子就这样扑扑的从和也的颊边掉落了下来,他却因为不敢让门边的人听见而紧咬着下唇拼命忍耐。下一刻,单薄的身子就被抱了起来,完全嵌入山下的胸膛。
      只听见一声暗哑的叹息发自山下的喉咙深处,和也攀着他的肩膀仰过头去,将自己被泪水浸湿了的嘴唇贴上他的。
      山下瞬间便掌控了主动,狠狠地,蹂躏般的肆虐过怀中人儿的唇瓣。
      溺窒般的纠缠。
      然后,扯开和也交握在颈项边的手臂,将他扫入仁的怀中,转身便离开了主屋。
      怀抱着犹在隐隐抽泣的和也,仁环过他的肩,安抚地轻拍着。
      看向一边的父亲。
      “山下智久要干什么?”
      父亲神色同样不见舒展,回望他,“他要篡位,成为名正言顺的族长。”
      仁一惊!
      弑父!
      “现在这样还不够吗?山下家的一切几乎全都由他掌控着。”
      父亲摇头,“权利这东西,是永远不够的。”
      “那么我们算什么?交托他的人到这里,赤西家的立场——”
      “这是赤西家的机会,仁。”父亲的表情非常坚定,“对他而言,没有厉害关系的我们是绝不会伤害这个孩子的,所以他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放手去做。毕竟在欲望野心面前,没有任何所谓的亲信,所以他宁愿选择陌生而无关的赤西家。”
      仁的眉头一紧,那么和也……
      “你要保护好这个孩子,仁。山下会这么谨慎地单独前来,可见他对这孩子的重视有多深,可以说,他是山下智久的死穴。一旦山下成为了北条氏真正的执权者,他的势力将不可同日而语,到时,即便我们不贪求什么,至少也可保赤西家在这乱世中的安好。”
      仁垂下头去,望着胸前抽搐发抖的人,兴起了从未这般强烈过的保护欲。
      而他知道,那无关赤西家。 ——To be continued——


      3楼2013-06-14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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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th 当仁抱着和也回到大屋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站在了门边,怕是早就收到风声了。
        冷嗤一声,仁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妇人之仁——
        那群愚蠢的女人,全部该死。 “仁,她们好歹是赤西家的人,现在被赶出去,等于判了死刑。一切总该……还可以有所转圜。”父亲的气势远没有以往来的强硬,毕竟他也知道这次发生的事情的确有些严重,没有立场说些颐气指使的话来命令他手下留情。
        仁视若无睹,只是在经过父亲身旁的时候,淡淡抛下一句:
        “可以,让她们留下,我会带着和也离开。” 跨进内室的那一刻,他听见父亲认输般的无奈低叹。
        仁浅浅扬起唇角,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仆役们早已准备好了一桶治愈筋骨损伤的药汤。
        在空气中,形成四溢的气雾,白晃晃的有些扎眼。 “少主,让我们来吧。”一边的女仆欠身在地,恭敬道。
        仁点点头,将怀中的和也放下,抚了抚他的额角给予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洗过就不痛了,和也,让她们帮你好吗?”
        和也惴惴地撑开眸子,望着面前的仁,却在身侧的女仆伸手过来的时候猛地一阵瑟缩,佝偻起了双肩。
        一个扑腾,躲进了仁的怀抱。
        女仆们一阵错愕,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和也?”
        圈上小人儿的肩,仁低唤。
        那一个却是一心一意地要做只鸵鸟,顽固地不吭一声。
        无奈地垮下了脸,仁只好任他紧紧揪着衣襟,并对女仆们挥了挥袖子示意。
        众人即刻迅速地退下。
        这下……要怎么办?
        “呃……和 、和也……”
        总算,胸口的小脑袋抬将起来,看了他一眼。
        半退出他的臂弯,稍稍举起袖管。非常清楚的意思。仁僵了僵,不知该作何反应。
        迟疑间,那两只小手就又甩了甩袖子,在他面前挥舞着。
        分明……
        要他帮忙脱去。
        吸了口气,仁心无旁骛地一手覆上和也的襟口——刚才的一番缠斗抵抗,使他的绑腰早已松脱下滑,轻轻一扯之下,袍子便立刻崩离解体,落至和也的脚边。
        别开视线之前,那片稚荏的皙白细致已然深深地烙进了脑海。瞬间就起了反应。赤西仁你这个笨蛋!
        这种时候……竟还能分神注意到这些么?!边暗自在心中自我鞭挞,边捋起那具轻得仿佛没有重量的身躯,缓缓地放入水中。
        骤然袭至全身的热烫让和也隐隐倒抽了口气,皱起小脸,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仁……我可以出来吗?”
        恳求般的,望着他的眼睛嚅喃道。
        “你受伤了。”淡淡一句,驳回。
        “可是……”小人儿脸蛋越皱越紧,皮肤因为高温而一片泛红,“好烫。”
        “烫才有效。”仁扯唇道,并不心软。
        那一个只好一脸怨怼地巴在木桶边缘微喘着忍耐,感到一波波熏螫的药液润入了肌肤深处。
        侧眼过去,发现静立一边的赤西,眉头蹙得比自己还多起伏。又痛又热的人,明明就不是他。无端端地,就把他与心中的那个身影对照在了一块儿。
        仁长得很漂亮。
        绒绒的乌发。
        额头饱满而窄长。
        黮黑的眸子,总是星星点点地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尖挺的鼻、丰润的唇、微翘的下颔……
        即使多年来已然看惯了那张美丽到无可挑剔的俊颜,眼前的这张脸庞,还是丝毫不显逊色。 “和也?”发现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仁凑过身去唤了声。
        仁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呵护他。
        小心翼翼地,怕把他碰碎了似的。然而那个人,却总是会眯起了一边的眼睛,取笑般的看着自己任性的举动。
        很少会说体贴安慰的话来讨人开心。喜欢惹他、逗弄他,等他委屈地瘪紧了嘴唇,才笑弯了眸子来抱他。和也,你怎么就长不大呢?
        身子是,脑瓜子也是,老也这么呆呆的没长进……
        害得我……
        半刻都不能放下你呢。
        …… 低下头,将泪珠隐入层层的水波。
        骗人。
        明明就丢下他了。 “和也?!真的很难受吗?”见他垂着头,闷不吭气,仁急了。
        双手横至和也的腋下,一个使力,就匆匆将他托出药桶。
        抓过干净的袍子包裹住红透的身躯,仁轻拂过他微湿的发鬓,有些慌张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怕烫……还难过吗?”
        眼前的这个人,总是那么温柔。
        和也摇头,埋首进他的胸壑间,飘出轻轻的低呐:“困了。”
        “啊……?”那一个傻傻地呆掉,一句话也回不出来。
        愣了一阵。
        直到感觉胸腔前头颅的浅浅震动,才知道那孩子笑了。
        被耍了。
        但却被耍得心甘情愿,只因潜藏在怀里的那个笑容。
        然而仁没有看到,和也微笑着的脸颊上,静静淌下的晶莹。 以为稍微安定下来的一切,又被突然传来的消息打破。
        山下家的叛乱,形势突变。
        原本处于上风的叛军,由于山下智久身边一个心腹的倒戈,令其与本家陷入胶着状态。主屋中,赤西家麾下的士臣谋官聚众一堂,与脸色冷凝的主子商议着。
        “这消息确实吗?”父亲皱眉。仁也寒下了脸。
        “应该说……只准了八成。”一旁的谋士回话道,“这里毕竟不是京都,山下智久党羽再过强盛,也不可能在造反前夕公然率众迁回沂城,所以一旦相持不下,他绝对是不利的一方。”
        “那么……”
        “密子的消息是,他现在被困于城西洹河一处,情势……甚危。”
        话落,便是一屋子的静谧,空气中隐隐飘匿着躁动不安的情绪。
        清脆的“铿锵”一声,撕破了屋内的死寂。
        仁一惊,立刻起身拉开纸门。
        门外,神色慌张的仆役手忙脚乱地捡拾着身边的狼藉碎屑,低头不停说着“少主恕罪”。松了口气。
        不是他。收拾完了碎片,仆役半跪着端起托放茶具的木盘,惶然道:“惊扰了主子,请恕罪……因为在门边突然撞到了少主的客人,一时不甚就——”
        仁觉得脑袋里有东西轰地炸开。
        不再停留半刻地,拔腿冲向东边的大屋。 “少主?”仆役一脸惊异地看着面色铁青的仁,全然不解于他的焦急,“和也少爷?他没有回屋啊?不是去主屋那儿找您了吗……少主!”
        来不及把话说完的她,呆愣地看着自己的主子飞快地转身,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跑至回廊的时候,门役慌慌张张地正好赶到。
        “主、主子!!”他喘了口气,急着告知情况,“刚才有人……他、他骑着马闯了大门,往西边去了!好像是少主您的贵客,我们都不敢阻拦……”
        “门房有备马吗?”
        “啊?……啊!有、有!!”
        “去告诉大人,如果我日落前没有回来,也不要派人出宅来寻,明白了吗?”仁冷声道,神情闪过绝决的光滟,明亮得让一旁的门役几乎睁不开眼。
        “听明白了没有?!”一声低吼,他的眸光更形暗沉,竟射出魔魅般的晖晕。
        “是!!明白了!”
        望着少主人离去的背影,门役猛地回过神,发现——
        他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To be continued——


        7楼2013-06-14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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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th
          “唔……”
          低低的浅吟流泻在昏黄的四壁之间,带着似梦非梦的恍惚。
          正在整理杂务的男孩有些担忧地向大床望了眼,犹豫了片刻还是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蜷在薄被中的身躯单薄得令人不舍,松松披挂着的长袍因为睡梦中的翻动而滑落了大半,让大半片雪白的背肌和肩膀生生地落入来人的眼里,激起层层的涟漪而毫不自知。
          男孩的双颊红烫得惊人,心中竟是想着,自己定会因为今日撞见的这一幕而折了寿吧——这般冰肌玉骨的绝旖,不是凡人可以随意窥探的。难怪无论在山下家还是北条氏一族,尽管几乎人人知道主公身边有这么个天人般的少年,真正见过他容颜面貌的却是寥寥无几……除了他本性深居简出之外,主公的刻意匿藏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实在是冒犯至极的事情。
          然而想是这样想,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粘在床上,着了魔似的怎么也移不开。 “……嗯……”
          睡梦中的人仍在不停地呓语着什么,纤翘的眉皱得死紧,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身子不舒服吗?男孩有些慌了,凑近了脑袋想听他在说些什么。无意识地将手指伸到唇边狠狠咬下,他的神情痛了痛,却并未清醒,只是嘴里溢出的低唤清晰了起来:
          “不是……不是的……唔——”
          眼见他越咬越凶,像是要把自己的指头咬断了似的。男孩一急,想也没想就使劲去抽他的手——
          纤白而带着些微汗湿的手掌就这么抓住了他的,牢牢地扣着五指牵得死紧。 “仁……” 他把他当成别人了!
          这个认知猛然打进脑海,男孩不知所措又进退不得,只好任由床上的人抓着手,对着自己断断续续地倾吐着梦语。
          牵牢的掌,被拉至颊边;颤然翕动着的唇,无意间轻轻擦过。
          “呀!”男孩低呼一声,觉得身体从掌背的某个部位开始炎炎地灼烧起来。
          许是被近在咫尺的音量惊动,浓密的羽扇双睫掀了掀,混沌中的小人儿,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几乎同时间,便发现一张通红的可爱小脸靠在枕边,羞赧得几乎把口鼻全部埋进被榻里;而他的一只手掌,正被自己紧紧地握着,扣在唇边不放。
          “啊……”微愣一下,他连忙松开五指,漾开一抹歉意的笑,“对不起,我想……我是睡糊涂了……”
          “不、不是……我……那是……”那张小脸顿时红得更甚,急急忙忙地挥着手,却是语无伦次地不晓得要怎么解释。
          “是智久让你来的,对吗?”和也笑笑,支着手肘撑起身子要起来。
          张着嘴半晌,男孩这才想起“智久”是自己主子的名讳,慌张地边点着头边去扶床上的人。
          “我、我叫小纪,龟梨大人。”
          和也皱了皱鼻子,“叫我和也就可以了,小纪。”
          “……和也、和也大人。”
          失笑地摇摇头,他也并未坚持要改正男孩对自己的称呼,“智久……他就让你这么守着我?”
          以往他是从不让外人和自己多作接触的……除了斗真之外,也很少有经常见到的家臣。
          是怕他又乱跑吧?因为他莽撞地离开了赤西家。
          ……还是让智久操心了……这么冲动地冒险跑来找他,一定给他增添了不少麻烦和负担;这样的任性不懂事,得到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虽然这次,他是真的生了很大的气。
          “您已经睡了一天了,主公今日来了好几次,见你睡得沉都只是坐了坐就走……”
          和也的脸色霎地刷白;他……他竟睡了整整一天!?
          老天……若是、若是——这段时间里……
          “刚才您还一直不断地在说梦话……又差点咬伤了手,所以我才……”小纪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脸颊又开始有些泛红。
          和也此时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是面无人色地轻颤着嗓音问道:“智久……智久呢?他在哪儿?”
          “主公他外出了,要很晚才——”
          抓拢了襟口从床上跃起,和也在小纪的惊喊中冲出了屋子。
          几近狂奔着的他,在廊子的转角处撞进一具温暖厚实的胸膛。
          “……龟梨大人?”是斗真的声音。
          高悬的心顿然踏实了许多。
          “斗真!现在、现在就带我去城里的赤西宅子好不好?我……我要马上就去!马上!!”
          “大人……”
          以为斗真不肯答应,和也急得焦心,绞着自己的衣服就快把袖子扯了下来。
          “智久……他说过,现在局势已经稳定许多了,所以……斗真!求你了,我不会让智久责怪你的,我会向他解释……都是我……”
          “你想去见赤西家的少主子吗?”
          一句话,让那个几乎失控的小人儿瞬时冷静下来,被定住似的紧紧盯着他。
          “如果你是在担心他的安危……他现在很好,伤势也并不严重。”
          “斗……?”
          “虽然他说……在西郊河口你们就分手了,但在我遇到你的时候,他还在离我们不到百尺的距离……所以,他跟着你至少也有七、八里的路程,只是你一直没有注意到罢了……”
          “斗真!”
          “他现在,就在这宅子里。” 和也的脑子依旧无法反应。
          斗真是说,仁他没有离开?在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他还是跟在自己身后……没有离开?
          有阵热流涌过头颅,让他几乎晕眩——
          在他……说了那样的话以后;
          在他以为,仁一定恨死他了的时候;
          在他一心想着智久,抛下他走了的时候…… 仁,没有离开……!
          “原来主公把你交托给了赤西家照料,难怪,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你的去向,连我也是……”伸手将和也微敞的衣襟拉拢、整理妥当,却又发现了赤裸着踏在地面的莹白双足;斗真挑挑眉头,看向他,“别这么折腾自己,担心这个又着急那个的……最后伤得最重的会是你。”
          “他们都是重要的人,我没办法放手不管,我……呀!”
          轻松地打横抱起小小的纤薄身子,不让地面的寒意继续侵袭他的脚底,斗真看着那微赧的羞怯脸庞,不禁露出难得的爽朗笑容。
          那一个红着脸低声嗫嚅,“那个,我也……喜欢斗真……如果是斗真遇到危险的话,我也会——”
          “我想比起我们来,更需要被担心的那个应该是你。”斗真抿抿唇,抱着他往走廊西侧走去,“知道吗?……龟梨和也喜欢的人可以有很多,但是我希望,对你来说不可取代的只有一个……”
          “斗真……”望着他,少年是一脸似懂非懂的神情。
          斗真笑着撇撇嘴角,“……算了。”
          这些事,就由得那个人自己去烦心吧。
          即便那个人是如何地强劲、甚至于无所不能,在和也面前,还是只有无奈叹息的份——
          因为在乎,才会变得软弱。
          而这样的软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主公有交待,等你稍稍有了精神就带你来见他,当面道谢。”
          斗真停在纸门前面放下了他,和也突然收紧了拳头,显出怯懦的表情。
          “我……对他说了很伤人的话,他……仁他,一定恨死我了,我……我还是……”
          斗真将手覆上栅格,顿住,“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但也可以大概猜到你当时的用意,而且……就算他真的误解了,他却仍然坚持着没有走掉,这不就证明了——”
          和也屏着气几乎不敢呼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为了斗真未完的话而感到紧张不已。
          “证明了他是个有责任感的人,答应了主公的事便一定要做到。既然如此重信,一定是明理之人,如果跟他好好解释,我相信误会也可以冰释。”
          “……嗯。”吐了口气,也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是……这样的,是的。
          仁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总是那么体贴而温柔。
          仁对他那么好,就是因为善良的个性。
          而且,他也承诺过了智久……所以,所以……
          只是这样—— 低着头,伸手慢慢拉开薄薄的门板——
          “喂!生田斗真你去哪儿——”坪地一声,纸门被毫无预警地从屋内打开,“……了。”
          和也的眸子睁大,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脸孔,怔怔地,不自觉地“啊”了一声。
          慌张地向身边看了一眼,斗真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当中。
          “呃……”见他光裸着上身,胸口缠着白净的布条,和也不禁自齿缝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抽吸,脑中立刻想到了当天的画面,脸色蓦地一白。
          “我……”仁的笑容有些僵硬,无措地抓了抓头,挠乱了微长的黑发,“……那个……对不起,还是厚脸皮地跟来了……”
          “不是……”
          “不过我晚些就会回去的,所以……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仁垂下脑袋,却看到了那双微微蜷缩着的雪白赤足;他皱起眉头顿了顿。
          “不、不是的……”急着想说些什么的和也却发现赤西回避般的不愿看他,于是哑了声,噎住了话尾。
          逼自己移开视线,仁淡然地叙述道:“山下大人也说了会遵守之前的承诺,所以我的职责已经尽到,龟梨大人……请回吧,以后你的安全或……其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们只是在互相利用而已,之前的……那些,只是为了对你尽责对大人守信、也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如果……这让你感到不快,我道歉。”
          低着头,所以看不见和也的表情。
          但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的讨厌自己。赤西仁从来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不喜欢,也学不会说那些虚伪违心的场面话。
          亮老是这么说他不是吗?
          仁是个笨蛋。
          但也是个好心的笨蛋,不会说讨人喜欢的话,也不会说伤害别人的话。
          所以啊,你真是不适合政阁,顶多做个单纯快乐的刀客。看到和也的脚步退了退,下一刻就转身跑开,仁依然没有抬头,只是自嘲地微擒起嘴角——
          锦户亮你错了,我根本可以眼也不眨地说出这些话。
          如果你看到了,一定会一脸错愕,然后痛骂我一顿吧?握着拳,狠狠地使劲再使劲。
          终于,还是抬眸,望向那个此时应该已经跑远的背影——
          纤瘦的身影,却是近在眼前。
          微张开嘴唇,仁呆呆地,对着他愣住。他的笑容小小的,像是还有些难过,但是双眸清亮,带着全然的暖意。
          “虽然……虽然我曾说了很过分的话,但那时我真的害怕再继续跟着我你会死掉,我只是、只是想赶你回去……”一颗圆滚的水珠子滚下眼角,跌在他的脚边溅成一滩湿印,和也却像根本不在乎似的随手往颊边一抹,压抑着喉口的哽咽继续说着,“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不管仁是怎么看我的,包袱也好,责任也好……交换条件也好!……我相信自己感受到的东西都是真的,或许是我自以为是了……才会一直以为仁并不讨厌我,以为仁不会那么想……但是……”
          他笑得灿烂了些,任由眼眶起雾,模糊了眼前那个少年的面容。
          “但是,我还是想说,和也……真的很喜欢仁,很喜欢很喜欢。”
          深深地,给他躬身行了个礼。
          “谢谢,那么多日子以来的照顾……谢谢你。”
          抬起头,胡乱地擦了擦眼,他再也没有勇气多留,转身就走。仁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微翘的刘海覆住一边眼睫,掩盖了他大半的脸庞,看不清表情。
          然后,他缓缓俯下项子,凝神望着地面——
          那一圈未干的印迹。霍地,听到物体撞击所发出的一记声响——
          砰!
          猛抬头,看到远处的和也,跪卧在廊子下方的碎石地上,隐隐抽动着双肩。 撑着膀子,和也挫折地皱紧了一张小脸。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摔倒?
          就算没有仁,他也可以好好的;就算仁是真的站在那种立场看待自己,他也可以释怀。
          根本没什么的。
          ……
          可是,好痛……
          撞伤了的脚踝好痛;
          很痛,他的手肘;
          ……很痛很痛……,他的胸口。想要坚强,却总也改不了爱哭的毛病。
          懊恼得很想把头埋进土里,身子却在下一刻被狠狠地扯进一个胸怀,脸颊也被托捧着被动地仰起。
          讨厌,讨厌这种懦弱没用的样子总是被看见——和也挣扎着扭开头去,不想被他发现自己满脸的狼狈。
          那双手却不肯放弃,牢牢地扣着他的两鬓不让他如愿。
          “不要!放开……”细细的呜咽终于溢出了双唇,他张嘴,却让唇瓣连同抗拒的低语被一起吞噬进了温热的口中。
          柔煦的气息,在唇上辗转。
          ……知道有人在吻他。
          而那个人,不是智久。
          知道的,却没有丝毫的厌恶和反感。久久地,直到感觉被吮吻着的下唇开始肿胀发痛,才被不舍地放开。
          绒绒的碎发,拂过前额,让纤小的身子颤了颤,睁眼看向略略退开脸庞的他。
          丰厚的唇,还带着亲吻过后的润湿痕迹;前额的散发微盖着幽邃的黑眸,绽放着异样灼热隐熠的光辉——这样的赤西仁,是他所陌生的。
          “仁……?”
          还是克制不住抽搐着肩颈的和也,因为刚才的深吻而更加紊乱了呼吸,只能困难地低唤着他的名字。
          仁横过手臂,将细瘦的身躯整个拥进怀里,贴着他的耳鬓抱得死死的,力道大得像要把他压进身体里去。
          轻喘了一声,和也辛苦地偏了偏脑袋,“仁——”
          “是的……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和也。”
          怀里的身子僵住,不再动弹。
          轻轻地,靠向怀中少年的颈侧,仁闭上眼。
          “我爱你……” “和也,我爱你。”
          ——To be continued——


          11楼2013-06-14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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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th
            仁说……什么?
            微微使力,挣开他的搂抱,他却在此时别开了视线,怎么也不肯正视。
            “仁……”
            少年的耳根后延烧着可疑的暗红,面积越来越大,并逐渐扩散到了脸颊。
            “仁,你没事吧——”
            “啊——”那一个突然一声狂吼,吓得和也整个人一震,睁大了眼睛傻在原地,看着他叫完了喉咙开始抓头,捻得自己一头帅气的黑发蓬蓬乱乱的变成了杂草窝。
            不顾形象地把脑袋胡搅一气之后,他像是烦躁透了般的猛就倒在了石地上,也不管自己正光着半个身子,而那个小人儿就在面前坐着。
            “仁!”
            手忙脚乱地,和也伸手就去拉他,怕他受了凉,伤口会痊愈得更慢。
            可明明就这么瘦瘦长长一个人,他却怎么也拖不动——仁也不理,任由他像只麻雀似的在身边绕来绕去,又拉又扯的。
            “你会生病的,仁…….”哭丧了小脸,他几乎是在哀求,根本忘记了自己跌伤的左脚踝正火辣辣地疼着。
            “我皮厚肉粗,没事的,你别管我。”暗哑着声音,仁捂着眼睛咕哝。
            “可是……”
            少年突然翻坐起来,抹了抹脸,眉间山峦迭起地,就这么眼巴巴瞪着他。
            半晌,就在和也完全慌了神,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仁却拍拍下摆起身,一手横过他的腰背要抱他起来。
            “仁?!”
            “你摔到脚了吧?现在一定没办法走路,房里还有药可以用,我带你过去。”
            “没关系的……不是很痛,我可以……”
            「自己走」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身子已经倏地一轻,人就安安稳稳地窝进了暖漱的怀抱里。
            和也不安地动了动,低头看着仁胸前缠得密密的白巾,呐呐低喃:“会弄痛你……”
            “我没事的。”仁无所谓地甩甩脑袋,让披散至鼻翼的发丝顺势滑到耳旁,“本来就不是很严重的刀伤,我那天会那么虚弱大部分是因为发烧,所以已经不要紧了。”
            他的身子壮得很,虽然看起来白净秀气的,但要论刀术和力量,沂城里还是有少有人能匹敌的;甚至除了专攻的一门之外,各个流派的武术也都有所涉猎——也许是家教严厉的关系,在这方面他从不敢稍有懈怠。
            只不过……
            在真正的权势面前,这种力量渺小得不值一提。
            这是在遇到山下智久之后才有的体认。
            真正的强……
            不是拥有可以斩杀千人的力量。
            那是现在的他,所无法企及的境地——
            “仁,刚刚……你说……”他说得虽轻,但因为重复了两遍,和也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心里,有些茫然无措,有些惴惴不安,也有些……莫明的开心——他是有点明白的,那几个字的意义不同于「喜欢」,不是可以随便对人说的。没想过他会问得这么直接,仁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好不容易褪去的潮红又开始从耳脖子处往上蔓延,看得和也开始担心他的烧是不是还没退完。
            跨进房里,把人小心地放在地塌上,赤西拉过一旁随意搁置着的药瓶子和干净的布巾,动手处理和也的脚踝。见仁没有回答的意思,和也有些困惑,怔怔地望着他专注的侧脸,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讨厌吗?”
            眨眨眼,和也清醒过来,才察觉到刚刚出声的是仁。
            少年抬起脸,俊秀的面孔上流露的是毫不保留的情感——曾经天真地以为,他可以就这么淡忘;一旦分别,这段日子……就将只是回忆的一个部分;包括和也在内。
            可是……
            当看到那个孩子带着勉强的笑容站在面前,说着诀别一般的「谢谢」……直到强忍着的泪终于跌出湮红的眼眶,那朵小小的微笑,却仍在执着地绽放……
            那一瞬间——
            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和也.....会觉得讨厌吗?刚才亲了你……” 赤西仁,是个一旦坠入,就会弥足深陷的傻瓜。
            “不!”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后,和也撇开脸,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再直视那双湛黑的眸子,“怎么会……我怎么会讨厌仁……我——”
            乌黑的发尖刷过鼻端,引得他低喘一声;然后,在少年无限放大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细不盈握的下巴被一指勾起,使他仰着头形成了毫无防备的承受姿态;侵略性的深吻挟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顷刻间便吞没了他的神志……
            双臂无力地垂在身子两侧,和也半阖着眼,任由那股狂躁的热浪袭遍四肢百骸—— “那么……这样呢?”仍然抵着和也的唇瓣,仁张眼,模模糊糊地问道,“会很讨厌,想推开我吗……?” 摇摇头,却被仁微长的刘海搔得鼻尖生痒;和也皱了皱小脸,抬手去推他瘦削的脸庞。
            五指就这么被仁扣住,合握在他的颊边。
            “刚刚……我是说真的。和也怎么想,可以告诉我吗?”鼓起全身所有的勇气,问出了口。
            并不奢望可以听到相同的回答,但至少,要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可是我……我已经……”和也敛下眼睫,蚊呐道,“仁知道的,我对智久——”
            “和也……爱他吗?” 爱吗?
            他……爱着智久么?
            “我不知道……不知道那该是什么样的。”他笑笑,神情变得有些遥远,自言自语般的轻叹着,“但是如果……如果清醒着的时候,没有一刻不在想他;如果看着他的笑脸会开心;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即使只有一会儿也会觉得不能忍受;如果看到他受伤会难过得想哭;看见他的辛苦,会因为帮不上忙而懊恼,觉得自己很没用……如果、如果这些就叫做爱的话……” 那么是的,他爱他。
            他爱智久。 仁望着他,没有说话。
            觉得身体有些沉,但是……没关系。
            包含着所有的;他的纯净、他的软弱、他的悲喜、他所爱的人……所有这一切,才是龟梨和也。
            所以不要紧,他还可以给和也笑容。
            他还是可以微笑。
            对和也而言,自己算是特别的吧?就算是愧疚或同情也好,吻他的时候,和也并没有抗拒……
            至少现在,这样就够了。 “我送你回去,再让人找大夫来好好看看你的脚。”
            “真的不痛,我自己过去……”逞强地爬站起身,和也颠簸了一下又跌回到地塌上。
            “干什么啊你?!别乱动!”随手套上一件外袍扎好,仁低叫着跑过去。一支手臂横过,轻轻一把拖起和也的胳膊,拽到了身前。有些冰凉静默的颜色,在那双眼睛的深处螫伏。
            带着些慑人的温度。
            然后,在刹那间隐谧,仿佛那些……都只是错觉。 “……智久!” “那是怎么回事?”目光扫过他的脚踝处——显而易见的红肿和破皮。
            “山下大人——”仁上前一步,却被和也打断。
            “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仁他……”
            山下智久侧首,看了赤西一眼。
            “已经……谢过少主了吧?”一手环过胸前人儿的腰稳住他的身子,山下若有似无地提了提嘴角,“看起来……赤西少主似乎恢复得不错。”
            仁僵了僵肩颈,并不回避他的眼光。
            “那么,就不再打扰了,和也也需要治疗。”
            仁低头行礼,不置一声;直到两人的身影离开视线,他的额角,始终布着隐忍的青色浮凸。
            做了诊断的大夫离开后,和也望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脚,静静地坐在床沿发呆。
            脑中转着仁的脸庞,思绪一片混乱。
            这种复杂的感情,他从来不曾经历过——分不清,对仁是什么感觉。
            那是不同于对智久的,另一种…… “还疼吗?” 纤长漂亮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脚腕,缓缓摩挲着。
            和也回过神来,缩了缩脚掌,“不疼。”
            山下智久微仰起身,拉低和也的脖子,以眼神游移过他眩惑动人的五官——
            “不是说脚。”
            ——极其优雅地,笑着。 “他吻得那么用力,嘴唇……不痛吗?”
            ——To be continued——


            12楼2013-06-14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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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th “你……你说什么?”
              眼角一抽一抽地,得宗堆满岁月痕迹的脸皮眼看就要崩塌。
              “将军是希望智久再重复一遍吗?”仍是一脸无害的笑容,山下智久神色自若地两步跨到他身侧错肩而立,并微俯下身体迁就对方的身高;然后,突然冷下了嗓子,一字一句清晰道:“时宗大人的千金,恐怕还轮不上「公主」这个头衔吧;什么时候时宗家脱离北条氏族自立门户去了?智久倒是丝毫没有耳闻。”
              无视于得宗瞬时灰败铁青的面孔,他接着道:“至于婚事……家父尚且不能代我作主,大人又是何苦来搅这趟混水?或者……因为这也关系到了大人的休戚,才让您甘愿放低身段来做个搭桥的角色?”
              北条得宗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说不出一句驳斥之言——山下的话,字字珠玑;得宗家名为亲族,身处高位,却真正是失了后劲的强弩之末,掌握着的实权少之又少;北条氏内部权斗得一日比一日厉害,找不到一个有力的后盾就代表着迟早要被吞并,这一步无疑是下下之策,他却不得不走;只是没料到……选中的那个人,远非他可以掌控。
              望了眼男子快步离去的背影,斗真不免有些忧虑;回头看着廊下翘着腿、坐姿不甚拘谨的主子,他又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主公……这样,不妥吧?”
              那毕竟也是宗氏一门的族长,位高威重;就这么把人得罪了个彻底,会不会轻率了些?
              闲坐廊边的少年笑笑地瞥了他一眼,“斗真,世上有些人,会养成一种积习叫做「得寸进尺」,你越是分寸礼让,他越是不知餍足;何况……区区一个得宗家,对整个幕府而言可有可无,并不足为惧。”
              “主公所说的人选……”犹豫了半刻,斗真问道。
              山下智久微敛下黑眸,轻抚上自己的右手,在指间几道未愈的新伤边缘兜转着揉触;半晌后抿了抿唇,淡道: “山下家终会需要一个继承人,但……不是现在。” “仁!!” 赤西愣在当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好像是……看到了亮? “赤西仁你这个笨蛋!你眼睛长茧了是吧?”锦户气结,他大少爷在那儿发什么呆呀?!还给他摆出一脸见到鬼的表情。
              “亮!你怎么……”真的、真的是亮!
              这么恶毒的嘴巴,世上也找不出第二张了;可他是却头一回觉得,能这么活着被亮臭骂,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三步并作两步快跑到赤西跟前,锦户一巴掌轰上他的脑瓜,“你是活腻了嫌命太长是吗?行动前先考虑一下后果会少你两块肉还是什么?从以前就只会给人找麻烦,还害得一大帮子的人为了你急得团团转的……”
              “亮……”看着锦户吼着吼着竟然红了眼眶,仁呐呐地几乎说不出话来,“我……对不起。”
              狠瞪他一眼,锦户别开脸庞,清了清嗓子,“那天你进了城……大人就派了一队人出去找你,但没一个活着回来的……本来每个都以为你是凶多吉少了,直到山下智久的人送来了口信,才知道……你这小子还没死。”
              最后一句话,他根本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来的。
              说完了,还一拳捶上仁的肚子,当是泄愤。
              “哎哟!你、你当心点!我还是病人呐。”仁抱着肚子跳开,呲牙咧嘴地叫着。
              “好了,我跑来这鬼地方接你的人情下次再跟你算;看你壮得跟头牛似的,暂时也死不了,我们马上就走……这里阴气太重,我待着浑身不舒服。”锦户的眉头耸得不能再耸,直挤出几条深深的凹壑来;从进门起他就觉得没一处自在——这里的人,个个谨言慎行的虚伪样,对着外头人又是一脸防贼的龌龊表情,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回去?”仁微怔,对此还没有心理准备;于是思绪顿时有些紊乱了起来,来回绕着的,都是一个人的影子。
              瞥过他的表情,那一个立马眯起了眼,敏锐地探问:“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有行李要收拾?还是……舍不得什么不能带走的东西?”
              “小亮!”
              不理赤西瞠大的眼眸,锦户径自转过身,低声说着,“这一个多月,你成熟了好多,知道吗?……你当然不会察觉到什么,但我看得很清楚、很明白——你变了,改变了很多。”
              赤西上前一步,想去抓他的肩;亮……怎么了?
              “我啊——”锦户突然换上一副表情,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强装般的毫不自然,“决定要去藤原家了……”
              “你、你要去……?!可是,那不是在邺北吗?是千叶的……”北条氏和千叶氏,现正水火不容啊!
              “锦户家本来就是家道中落的小卒一名,投属任何地方都是没有差别的;藤原赖经又正在大规模地招兵买马,启贤纳忠,我想……去外面的世界闯闯,总比这么半死不活地耗着要好……反正,战火终有一天会殃及沂城,躲不了的。”
              “亮……”仁也不知说什么好,望着锦户,突然就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无法掌握;而他第一次那么深地体悟到了……之所以有心无力,全是因为自己的渺小——弱肉强食,是这个时代铁一般的法则。
              “你啊,虽然长进了点,但还是笨蛋一个!少了个人念你……一定会更笨的……”锦户扳下脸来,语气傲慢得一如既往,却不难分辩其中细小的微哑哽咽,“这次把你安全送回赤西家以后,我就要马上启程去邺北……运气好的话,也许四年五年后混出了名号,还可以留着条命回来找你……”
              “也许……情况还没有那么糟,虽然现在四处争战不断,但沂城这里——”
              锦户回过头,冷峻着脸孔直直地望着他,“这么长的日子以来,我们一直躲在这个与世无争的角落里,以为自己的世界可以就这么平和安宁地维持下去……可是仁,那只是一厢情愿的美梦罢了;我们……” “我们,不能再这么迷迷糊糊地活下去了。”
              阴霾的天空,终于降下了丝丝细雨。
              内庭的花树浸霪着雨露,在风中羞涩地绽放,脆弱却勇敢地迎向生命的挑战。仁将过长的刘海在脑后绑了个短短的发束,整个人斐然清爽了许多。
              在与锦户并肩行过庭院、一段不远的路程中,竟然遇上数个年轻的侍女,一见到他便红着脸蛋低下头去;过后却还是忍不住从眼角偷偷地瞧着。
              锦户忍不住嗤笑了起来,横了赤西一眼调侃道:“你这小子就一张脸还能骗人。”
              静待了一会儿,发现赤西竟然难得地没有跳起来抗议,却是一脸失魂落魄的出神样子。
              叹了口气,亮伸手拍拍他的肩,轻问:“不用……去告个别吗?”
              静默了片刻,仁摇摇头,“不了,没有这个必要。”
              走过回廊,与两个身影错身而过。
              锦户的眉心又开始无法松懈,脸色更是臭到了极点,“那两个家伙什么人?”
              虽然能让他看得顺眼的人不多,但一眼瞥见就这么讨厌的也还是头一遭——尽管对方对他的印象可能也好不到哪去。
              “山下家的家臣。”仁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补充了句,“其中一个还曾经想一刀劈了我。”
              “什么?!”
              “你在看什么,内?”
              发现身后的人有点心不在焉地不断往后方探头张望,庆一郎询问道。
              收回了视线,少年趋身跟上小山的脚步,低声回答:
              “……没有,没什么。”
              ……
              也许是他……认错人了吧? 接过侍从恭敬递来的缰绳,仁下颚抽紧,心中流荡着沉沉的波涛。
              纠结的眉峰,怎么也舒缓不开——
              “仁。”
              少年一凛,回头望了眼出声唤他的锦户,无言地翻身上马。
              心中默念着告诉自己,这样就好。
              这样……就可以了。
              随着队伍的前进,身后的宅邸在雨雾中逐渐变得虚渺,雨丝灌进耳里,沙沙作响。
              ……仁!
              赤西甩甩头,自嘲地牵起了唇角——
              仁!
              他……一定是疯了吧?肆虐的风声,都能听成是那孩子的呼喊……
              仁!! “仁!停下!”锦户的喊叫让他微偏过头,那细细的嘶喊,便更加清晰地传来。
              ……仁……
              回转过半个脸孔,那幅震撼的画面就这么狠狠地撞进了眼里。
              ……飞奔着的身子,在风雨的侵覆下早已遍布了泥泞;他跑得很用力,一头黯金的发已然濡湿得变深了颜色,在两鬓飞散着;仰高了纤细的项子,他开阖着有些苍白的唇,拼命喊叫着一个名字—— ……仁! “你在干什么?!”见仁呆呆地望着却没有停下的意思,锦户怒吼道:“你瞎了吗?和也他——”
              那一个猛咬牙根,双腿狠狠地一夹马腹——胯下奔驰的马匹立刻飞迈开蹄子,跑得愈加迅猛。
              锦户傻眼地追了上去,“赤西仁!”
              前方的马队越跑越快,追赶着的少年却不肯放弃;即使两腿都在微颤着发软,也始终不愿放任自己倒下。
              等等,仁!
              至少、至少…… “仁————” 飞驰的背影,终于消失在眼前。
              少年粗喘着屈下背脊跪坐在地上,眺望着远处已然静谧一片的栈道,久久收不回视线。
              淅淅沥沥的雨珠打在他的额,他的肩,他的背;温柔地,以一层清亮的薄雾淡淡包裹他的身躯,像是在安抚着怀中人儿的悲伤…… 狂奔了一段,直至距离远得再也无法被追赶,少年才缓缓放慢了速度。
              驱近赤西的身侧,锦户恼怒地低喊:“你这算什么?!逃避吗?反正从此以后就是永别,不可能再见面了!!就不能好好地说声保重吗?你——”
              更多坦白到冷酷的斥责在瞥见赤西侧脸的那刻嘎然而止,最后,化作了无声的叹息咽入喉中。少年的脸庞微微扬起,划过面颊的,是细针般的雨丝无法汇聚的晶莹—— 停下……
              停下又能怎样?告别又能怎样?
              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克制不住掳走了他;
              然而身上的束缚太多太紧,他做不到那么自私地不顾一切……
              ……他也许永远都无法知道,那个在雨中追赶他的少年嘶喊着在对他说些什么。 ……
              恨极了……恨极了这种无助,恨极了这种任人宰割的软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他这么渴望力量…… 疯狂地想要变强。
              “……亮,不用……四年……” “什么?”听不清仁近乎自言自语的低喃,亮转头看他。
              少年的眼睛带着某种深幽的光蔼,定定地注视着前方: “邺北的藤原赖经,我要和你一起去投效。” ——To be continued——


              14楼2013-06-14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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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th
                暴雨滂沱,是刚哭过的记忆。
                你寻我不着,因而汹涌着哀伤。
                你走了之后,我才含泪醒来——
                却发现雾散后……已是一生。 ---------------------
                “和也——” 像是永远长不了肉的纤薄背影闻声立时顿住,少年回头,笑意盎然地摆了摆手,“内。”
                “我来找小亮……对了昨天你去哪儿了?我们来的时候你不在。”
                “去找老师了,拿点药。仁最近老是弄伤自己。”
                “仁呢?”
                “噗……”猛地捂嘴,抑制不住的笑声还是从指间溜出,和也笑弯了腰,整个人差点就缩成了一只小小的虾米。
                “他、他在里面……亮……在给他剪头发……”
                剪头发?
                修发而已……用得着笑成这样?
                内满头雾水地跟着他跨进屋子,下一刻却立即喷出了嘴里并不丰沛的唾液。
                “哈哈……哈……赤西仁你……噗哈哈哈——”
                “不许笑!”赤西恼火地跳脚,“和也!不要笑!”
                内笑得浑身抖动,继续火上浇油,“这是哪来的桃太郎啊?”原本参差错落的刘海现在呈现一直线的平整尾端,服贴地披盖在仁的眉头上方,看起来好笑极了。
                “锦户亮你完了!还我头发!”竟然还骗他说自己修发技术一流?×的真该死!
                “笨蛋啊你,剪掉了要怎么还?”凉凉地回他一句,锦户拉过内的手臂异常迅速地走出屋子,“我饿了,做饭吃去。”
                见身旁的男人脸色发黑地正要飙火,和也连忙挡在前面将他推坐在地席上,“仁!”
                微笑着点上他的额头,拨开额间的发瀑,“我来给你修吧。” 闭着眼,只能感到沿着鼻尖不断滑落的碎发和少年微暖的指尖。
                许久过去,似乎眉间不再有动静,仁却像陷入恍惚般的不愿睁眼—— “仁。” 因他的低唤而掀开眼睫,看到的是少年霍然放大的白皙脸蛋。
                直直落在唇间的吻,让他就此遏止了呼吸。
                ……
                “和也……?”
                深埋他颈间的头颅没有理睬,细巧的白牙已在啃咬着微突的喉结,带来酥麻刺痒的淋漓快感。
                “等……!不行,不能在这里……”渐趋虚弱的理智还在提醒着他,亮他们随时可能回来。
                奋力抽身,稍稍推开少年软馥的身躯,又担心自己的举动伤害了他分毫,于是一来一回之后,纤小的身子仍是被拉得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痛……”
                衣袍在拉扯间已经松动得散开了大半,和也吃痛地蹙紧了眉,一手抓着一边的衣襟,低着头,用力眨眼。
                好痛……
                好痛。
                “和也!我……我弄疼你了?”慌张地发现怀里的人眼角闪烁的点点晶灿,仁抬高他的脑袋不让他避开。
                “没有……没有。”伸手掠过眼角,和也柔顺地仰着头,让那个仍然不能安心的男人细细检视了一遍又一遍。
                “仁……”拉下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每个指节、每片指腹,“仁,你不抱我吗?”
                “现在……不要。”刻意忽视自己猛然加快的擂鼓心跳,仁握着他的手腕包在掌中。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抱你。
                所以我可以等。
                ——等你不再像是施舍感情一样施舍自己的身体,哀恸着双眼求我抱你。 ……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可悲。 “和也,会一直陪着我的是吧?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是吗?”
                “嗯……嗯。”用力地点着头,和也拼命地绽开笑容,逼自己吞回喉间的哽咽。 “对了!我们去小亮那里吃饭好了!现在去正好可以吃现成的,气死他。”仁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分明还在记恨着断发之仇。
                “他们才走了没一会儿啊,哪有这么快就开饭的?”和也被他的模样逗得笑开,张手揉乱他一头清爽的发型,“我要去散步,等我回来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
                “好,不过要当心别跌进河里去了。”
                “仁!你以为我几岁了?”哭笑不得地捶他,因为看见他脸上认真的表情。
                “这几天河边的樱花开得好漂亮,你要记得回家喔……别看樱花看傻了忘记回来。”
                “那我走了。” 望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仁揉了揉后脑勺,“还是去小亮那边帮忙好了,万一和也回来的时候还没做好就得饿着他了。” ---------------------------------------
                “天啊赤西仁!就你这手艺还好意思说要来帮忙?!”
                “你得意什么?不就会煮饭吗?神气个屁……”甩甩手,顺便附送白眼一双。
                看着两个男人吵得不亦乐乎,内突然想起什么,疑惑地问了句,“仁,你最近在做什么弄得老是受伤?”
                “没有啊,我壮得很,哪会受伤?”说完还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以滋证明。
                “可和也他——说……”
                “他说作天……” “内?”
                内倏地转身,脸色白得触目惊心,“仁,你去栈道那边找和也……亮,我们去仁的屋子那里找……快点……”
                “内,怎么……?”
                “我说快点!!”
                仁神色一变,拔脚往河堤方向狂奔而去。
                跟着锦户冲进赤西的屋子,入眼的是一室寂静,只有白色的纸片躺在桌边显得尤其醒目。
                翻开纸笺扫过一眼,内惊喘一声,克制地支撑着哆嗦的四肢死命推着锦户失声喊道:
                “亮……去河堤那里!拜托你……快去——他、他们——”
                赶到河堤的时候,两人都不禁放慢了脚步——
                远远地就望见,繁茂的樱花树下相拥的那双身影。 ……画面美得让人心碎。 “和也……”
                没事了。
                松了口气,内想要靠近,却被锦户猛然勾住了腰杆,手劲大得几乎捏碎了他。
                “不要过去!”
                ……
                亮?
                “不要……不要过去……让仁一个人待着……”
                清楚地看见亮眼底翻涌着的悲痛,内呆怔了半刻。
                小亮……你在说什么?
                和也他,和也他……
                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不远处的那一幕却让他当场哭了出来——
                赤西紧搂着少年的腰背极其缓慢地将他放倒在树下,一条细软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晶亮的药瓶就这么自他的掌心脱落,在空中划过一根花白的弧线坠至赤西的脚边。 “和也……和也?”
                小小的脸庞,一片祥和。
                唇角的鲜红,像是纷落的花瓣,一如初见的那年——樱花树下,那个浸湮在粉雾中的少年,面庞上沾染的嫣红碎片。
                非常、非常的美丽。 “和也……”
                “和也,你说过要陪着我的……说过的吧?比他、比那个人,更长更长的时间,都要留在我身边……你说了吧?”
                指尖轻抚过已然平静的唇畔,想要擦去那抹殷红——
                “你总是喜欢骗我……总是对我说谎,每次……会把约定当真的只有我一个……只有我……” 对不起,仁。
                什么都给不了你。不是啊,和也,不是的……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什么都不需要。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然而直到最后,你想要陪伴的那个人,依然不是我。 内痛哭着跪倒在锦户的身旁;亮静静看着,一语不发。
                眯起眸子,任风吹乱耳鬓的发。
                终于……松开了握紧的拳——薄薄的信笺滑过手心,飘曳进了澈静的溪流。
                端雅的字迹,慢慢溶散开来,随着潺潺而过的清流化作烟缕般的墨雾,转眼间便悄然逝去…… 仁…… 想要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爱我。
                真的……谢谢。总以为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所以,有你的日子变得理所当然。
                我却一直没为你做过什么。因为认识了仁,我才变得开始喜欢自己。
                学会了怎么去活。
                学会了怎么去爱——
                是仁教会我的。想要给你幸福;也希望得到幸福。
                可是……只要一想到……想到他一个人寂寞了那么久,我就没办法平静,没办法忍耐。
                痛苦得……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我,是不行的吧……对不起,仁……
                ……对不起。
                总是让你伤心,但你从来不哭;给我的只有笑容。
                我也就这么傻傻地相信着,相信你真的可以那么坚强;
                早该说的话,也一直没有对你说…… 请你,好好地活着好吗?
                就当作是我最后的任性,可以答应我吗? ……对不起,仁,最后还是失信了。
                对不起,最后……还是留下你一个人。
                对不起……
                仁…… 我爱你。这次,不是撒谎。 -------------------------------- 1225年 春
                “仁……”
                “别担心,我一个人可以的。”
                知道亮的担忧,于是不吝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告诉他,自己不会冲动。
                那时候没有,现在,也不会。缓步踏上那条长长的栈道,沉寂了许久的思绪又开始浮动——
                告别那个少年的那天起,时间之于他唯一的意义就只剩下等待。
                等待成长,等待老去,等待死亡。请你……等着我好吗?
                也许需要很久的时间,但,等着我好吗?
                “啊……”
                慢慢走近那棵繁盛依旧的樱花树,仁的眼瞳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惊异地剧烈闪动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微倚着树干,覆着满肩飘落的花瓣;松松扎绑着的发束遮不住后颈突兀起伏的肌肤——蜿蜒地曝露在领口外的,是被火舌无情蚀咬过的痕迹。
                像是不曾发现任何人的存在,他只是安静地观赏着这阵近乎奢侈的绝艳花雨。傻傻地站在原地,仁抬起头,任由随风撒下的碎片侵袭着脸庞。
                然后,没有犹疑地调转脚步,背对着一人一树渐行渐远——
                终至不见踪影……
                ………… --------------- 那一年的樱花,盛开得异常绚烂。
                沁血般的花瓣,如同情人迷离的泣诉,要你为它流干最后的一滴眼泪——
                断肠而后已。 ——The end——


                25楼2013-06-14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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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搬完了,快看,。。@菲往威尼斯


                  26楼2013-06-14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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