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到家的张起灵，没有再被训诫，但用小时候的方法去惩戒现在已经长大的他，对于张起灵来说已经是很伤人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换掉了身上满是寒气的衣服，才从兜里掏出了吴邪飞快递给自己的东西，摇摇头心想，这孩子总是爱莫名的塞给自己各种东西。
摊开手心，是一块皱巴巴的牛轧奶糖，在贴身的衣兜里掏出来已经变软了，看着手心里的糖，如若别人，张起灵一定会冷冷的丢掉，因为他不喜欢吃甜的东西，这些也是爷爷告诉自己要远离的。而这次却拉开了抽屉，放在一边的匣子里，和那颗通透的玻璃珠沉睡在一起。。。。

往后的日子里，吴邪偶尔会去院子门口看看，除了有许多人一脸肃杀的进出张家外，吴邪根本都没再见过张起灵的影子，但他还是觉得欠了小哥一句话。而自己提起张家后父亲的反应也让他很不能理解。年幼的吴邪根本没有那么多心思能想出这些所谓复杂事情的解释，他能做的也只是等待。
午后，吴邪依旧坐在自家院子的花坛上无所事事，不敢出门，也没有人专门陪他玩，就在这时，门被自己平时风风火火的三叔推开了。接着就是满院子唤他的声音。从树后边走出来，吴邪循着声音走到门口，看到三叔大步的走到他身边，从背后拉出来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人儿。。。
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吴邪就明白，这就是那天三叔说的漂亮的小玩伴吧，看过去的时候还真的给吴邪吓了一跳，这个孩子梳着两个漂亮的发髻，每个上边都留了一缕垂至肩膀上，皮肤白皙，红红的小嘴嘟着，一双狭长的凤眼望着吴邪，看不出怯懦似乎还带了一份凌厉。
三叔催促着吴邪快过来说句话，嘟嘟囔囔的说一个小子怎么比人家小姑娘还别别扭扭。吴邪走过去，看着这个犹如从招贴画上走下来的小女孩，犹犹豫豫的介绍着自己，却看到她在听见自己的名字时笑出了声，吴邪还没有来得及生气就被面前人如花般绽放的笑容秒了个干干净净，只好憋了气不再出声。。。

通过介绍，吴邪知道了面前这个孩子叫“解雨臣”但却有另一个名字叫“解语花”，从她那里听来的解释是艺名，但那时候的吴邪还不是能很好的理解这个意思，为了表达友好和亲近，试着叫她小花，看到她也没怎么反对就默了下来。
三叔在看两人都认识了以后就又消失了，只剩下两个刚认识的小人儿也不知道要干嘛，吴邪打小就一个人，更不知道要怎么带着女孩子玩，看了她一眼，摸着口袋里的玻璃球，想必自己再一次的邀请估计还是和上次小哥一样的拒绝吧。抓着脑袋上的帽子，吴邪看着面前的小花，就又坐回了花坛边上，抬头看着院子四四方方的天空，像和小哥呆在一起时一样，不说话也不做反应。
一边的小花仿佛也不怎么认生的样子，坐在吴邪的身边看着他闷闷的样子，心里还是小小的怨了他三叔一句，之前说自家侄子多可爱多伶俐，感情是个闷王，看来还是要自己带着他玩，说完就从小袄口袋里翻出一条红色的绳子，两只手灵活的穿来穿去，最后一撑递到了吴邪面前。。。
“喂，来和我一起玩。。。”眨着流光闪闪的眸子看着吴邪，眼里是强势的邀请。吴邪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心里想着果然是个丫头，要玩这个。。。不过还是伸手挑了起来，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发呆的原因。。
他一直在想。他的小哥是不是也在抬头望着这片天空，是不是，还是一个人。。。

玩了一会过后，小花已经不满足这么单调的游戏了，站起来冲吴邪说
“喂，你平时就没什么玩的吗？没有别的朋友吗？”被刺激到的吴邪猛的站起来，大声的反驳着小花
“怎么会，我有朋友的，他是我的小哥，可厉害了。。。”说完后又坐回原地，气呼呼的。
“那我们去找你的小哥一起玩吧，只有我们两个，多闷啊。。。”说完就走过去拉着吴邪的袖子把他拉起来往门外走。
被拉着的吴邪一开始很不情愿，一方面因为他知道他们去了也见不到张起灵，另一方面，他知道即使见到了。他也不确定，那个自己口口声声叫着的小哥有没有把他当朋友。。。一路上他几次都想拐回去，却被小花拉着说不出个缘由，一路上拉拉扯扯的走到了自己经常呆的胡同弯儿，却在扭头时惊讶的长着嘴，他看到他的小哥就坐在平时一直坐着的门口台阶上，抬着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和平时一样似乎在晒太阳，但却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扔下小花飞快的跑过去，站到张起灵面前看见他抬起头看见自己时才敢确定张起灵是真的出现了。轻轻的抓了抓耳朵，吴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又习惯性的坐在他身边，半天才开口说

“小哥，你最近去哪了?”
“我。一直在家。。。”张起灵闷闷的说了一句，抬起手把吴邪跑过来时弄乱的头发整干净。
“你没事吧。。。爷爷有没有。。。”
“没有，我没事。。。”
“。。。。。。”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还是小孩子的吴邪还是没能忍住，说出了这几天一直憋着的问题。。。
“小哥。为什么我爸爸说你家是我不能攀附的人？攀附是什么意思？。。。”说到最后，吴邪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知道这些该不该说给张起灵听。说完后又很忐忑的看着面前的人。。
张起灵听后很久都没有出声，低着头，额前的头发挡住了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的跟吴邪说“那是你的朋友吗？她好像在等你过去。。。”回头看着还站在拐弯处的小花，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方向，看到自己看向她，就招了招手。
吴邪解释了她是自己亲戚家的孩子，今天来家里玩。看到张起灵点点头后就不再吭声。吴邪在一边看着他，不时的回头看着小花。最后站了起来对小哥说自己要回去了。。。

张起灵还是没反应，很久后才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吴邪对他说了再见就转身向小花走去，但却顺着风声听见张起灵在背后说
“吴邪。。。你。。还会再来吗？” 一瞬间吴邪扭过了头，惊讶的看着还在原地的张起灵抬头看着自己，漆黑的眸子让他像跌进了一口古井，很惊讶张起灵竟然说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回过身跑过去拉过他的手，有些兴奋也有点忐忑的问
“小哥，你是说我吗？”
“。。。。。。。。”
“小哥你不嫌我蠢，不会讨厌我一直来找你吗？”
“。。。。。。。。。”
“恩恩恩恩。。我还会来的。你不要讨厌我。。。”吴邪拉着张起灵的手期盼的看着他，听见他终于开了口
“怎么会。。。”张起灵只说了这一句，不知道是回答吴邪的哪个问题，但已经让他开心的笑起来，仿佛这几天的阴霾都一扫而空，连照在脸上的阳光都变得干净可爱起来。。。
“快过去把。。。她在等你。”说完这句话后，张起灵也站了起来，扶着一边的门框，示意他快点回去。吴邪点点头，冲张起灵笑着，退着身子往回走着，仿佛一回身，他就消失了一样。。。

也许吴邪不知道，在看到胡同那边和吴邪一起来的孩子时，他就有点害怕，他知道吴邪有了新的朋友，而当他听到吴邪说出父亲告诉他的那句话时，似乎被判了死刑，果然，自己唯一的朋友或者陪伴也要消失了。。。
在吴邪转身走开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似乎带着挽留和祈求的样子，这个样子不是他张起灵该有的模样，他一直一个人，从来没有害怕失去什么或者面对什么。但那一刻，他好像在害怕，他害怕吴邪有了新的朋友就会忘了他这个冷冰冰的人，他害怕吴邪听从了父亲的告诫而再也不出现，这些害怕让他似乎失去了理智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后，他也被自己惊到，但看到吴邪的反应后，却在心里感谢自己的那份不理智。。。
没有人知道这几天爷爷寸步不离的带着他时他偶尔的焦灼感，也没人知道，这是他能自由出入的第一天，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找吴邪，只是坐在这里等。。。却感于上天的照顾，遇见了他。。。
跑到小花身边的吴邪拉着她的胳膊，兴奋的告诉她那个就是自己的小哥，是自己的好朋友，以后会天天和自己一起玩。。。小花看着走进门里张起灵的背影，想起刚刚坐在院子里的吴邪，终于知道刚刚的吴邪是跟着谁变成了那副样子，而面前的这个孩子此刻却有些伶俐可爱了。。。
拉着吴邪，小花和他踩着雪往回走去，心里想着，原来，那个孩子，才是真正的闷王。。。以后的吴邪最好还是远离他些比较好。。。而这个念头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直是小花坚持的意思，从来都没有变过。。。

时光在张家门前的台阶上一圈一圈的刻着年轮，一直坐着望天或望人的张起灵和必然在他身边吴邪，随着时间的飞逝也越来越习惯了彼此，吴邪偶尔会带来一些新奇的玩意儿，从一开始张起灵干脆利落的拒绝到吴邪一个人在他面前玩张起灵默默的看着，最后终于发展成了吴邪偶尔带来一些看起来不是很无趣的玩意儿后张起灵也会参与配合他一起玩，这时候的他似乎越来越像是个正常的孩子了。
在某年的春暖花开后，阳光也越来越暖，吴邪终于摆脱了包裹着笨拙的棉衣棉袄，换了清爽的单层衫子，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的样子，依然是栗色的西瓜头但也张长了好多，偶尔垂下来的刘海刺进眼里，吴邪在和张起灵专心致志的下着格子棋的时候总是撅着嘴把额前的头发吹到一边，久而久之像是成了习惯时不时的吹上一下。
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张起灵，穿着深色的褂子，一头墨色光亮的头发，干净的面庞已经消去了幼时的稚嫩，下巴也随之尖刻起来，蓦然觉得，面前的张起灵已经和几年前的他不似相同了，而转移目光看向自己时又觉得自己竟然还像个笨拙的孩子一样，赶不上张起灵成长的速度了。
在输给了张起灵无数次后，吴邪终于颓然的坐到地上，背靠着门框看着一边面无表情的张起灵，突然觉得他似乎在偷笑的样子，猛的爬过去撩起了他遮着眼的头发，被吴邪吓一跳的张起灵猛的抬头，漆黑的眸子正对上吴邪琥珀色的眼珠，看到他清澈干净的眼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几近透明，蓦地抬手把吴邪的手拿掉，转头看着天上大朵的云彩。

吴邪呵呵的笑起来，他以为张起灵是被自己看到了窘迫的样子，过了一会又轻轻的问他“小哥，你头发那么长，盖着眼睛不会不舒服吗？”
没想到吴邪会这么问，张起灵想了一会回答他“习惯。。。”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头发张的很慢。。。”吴邪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很认同的发现，自从他见到张起灵以来，他的头发似乎也一直是这么长，过去想过，以为是他一直修剪的缘故，但也疑惑为什么剪了却不清爽一些。。。
两个人无声的坐了一会后，吴邪往张起灵那边挪了挪，拉着他的胳膊说“小哥，前几日我爹说我要去上学去了。。。”听到他闷闷的恩了一声后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过了一会又好奇的问“小哥，你比我要大几岁，为什么不用去上学啊？”
张起灵伸手拿着一根树枝轻轻的在地上写着什么。一边告诉吴邪“我在家里会有人教。。。不必去哪里。。。”听完他的解释，吴邪恍然大悟的样子，蹲下去看见张起灵在地上写下的字，笔画流畅，笔锋凌厉干脆，虽然自己也在父亲的教导下习得了许多，但比起地上的来看，自己那些是太过无力了。。

张家的孩子从出生后就开始了严厉的教育和训练，他们似乎天生就在等待完成一项使命，而许多孩子中只有一个可以真正的去实现这个使命，这个人就是张起灵。。。他明白，也懂得这些都是怎样换来的，但也明白在自己成年后将要面对的一切。。。
也许繁华的时光里，能和吴邪一直坐在这里，有温暖的阳光，沉默却淡然的一起走过流年，是张起灵最美好的回忆了。。。
看着又在出神的张起灵，吴邪绕到他面前，从他手里拿过那根树枝，在沙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并排而立的两个名字在地上显现出来，一长一短，错落的排列在一起，最后被吴邪用一个硕大的园圈起来，站起来背着手冲张起灵傻呵呵的笑着，脆生生的声音也一同传过来“小哥，你放心，我上学了还是会来找你的。。。”
听到这句话后，张起灵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他很疑惑现在的自己已经表现出这份脆弱了吗？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孩子看似天真吴邪，不谙世事，却能轻易的看出自己心里所担忧的事，但眉头皱了又展开。。。也许，自己在他面前才是最放松的时候吧。。。
墙头上枝枝桠桠探出来的梨花落了一地，纷纷扬扬的花影斑驳了透明的阳光，看着对面笑的干净无邪的孩子，张起灵知道，这是他最宝贵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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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的时候，吴邪开始了他最初的学生时代，那天清晨，穿着被母亲熨展服帖的校服，拉着爷爷的手走出了家门，路过张家宅子时，他回头去看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门前的叶子落了一地，一位老仆人在那里缓慢的扫着，一切看起来静谧安详，而他无忧无虑的幼年时光终于落下了帷幕。。。
院内的张起灵在晨雾刚散时就已经走出了房门，去爷爷房里照顾他起身，看到他没有吩咐什么就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提起笔抄写书籍，记录和学习家里传下来的资料文字，白皙纤细的手骨握着朱色的笔杆，低头一字一句的认真看着，看到重点便记在一旁的册子上。记得年幼时的自己，跪坐在宽大的椅子里，伸长了胳膊在纸上不停的练字习书，直至今日，即使站着也能挥洒自如了。忘记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了每日在此刻坐于桌前，偶尔深入再一抬头已经是华灯初上。。。
顿了手中的笔，午后已过，张起灵眯起眼睛，估计了时间，感觉这时的吴邪应该要回来了，就收了手上的杂物，整理干净后出了门，仍然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夏末门前的槐花已经开了满树，洋洋洒洒的纷纷落下，空气里也是淡淡甜腻的味道。
果然没有等多久，就听见自己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似乎想躲过自己的样子，勾了嘴角，张起灵也顺了他的意思没有转身，依旧坐在原地。过了一会，似乎没有等到吴邪的动静，轻轻的回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背后的吴邪，伸长了胳膊两只手做了耳朵在自己头顶上比划着，看到他扭过头时咧着嘴小声却略显焦急的说着
“呀，小哥，你别扭过来啊，看看看，你的影子。哈哈哈。。。”
张起灵看着一边自娱自乐的吴邪，琥珀色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略微有点宽大，胸前挂着小小的校牌，上边写了吴邪的名字另一边是他笑得傻傻的照片。

听了他的话，张起灵又低下头去，昏黄的阳光从背后照过来，看着脚下自己的影子，头顶是一对兔子状的耳朵，不时的弯曲伸直，不小心会露出他藏在自己背后的脑袋，剪短了的头发轻轻的飘起来，在阳光下的影子像起了毛边。听见吴邪在自己身后轻轻咯咯咯的笑着，玩够以后就跳下来，坐在他的身边。
“小哥，你在这等我吗？有没有等很久。。。”吴邪笑盈盈的把脸伸到他的面前，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张起灵摇摇头，眉梢也轻轻扬起，这也是他心情好的表现。。
指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吴邪拉着他的胳膊问“小哥，你要给我比。。。”没说完就看到张起灵摇摇头，往袖子里缩着的手指，有些尴尬的不再出声，但过了一会却伸出手拉着张起灵的右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开心的笑着说“小哥，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手指那？”
“你不害怕吗？”张起灵抬起头，深邃的眼睛像望不到底，静静的盯着吴邪。
“怎么会，小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啊，小哥的手最厉害了，会写那么漂亮的字，而且力气也很大，比兔子的时候也比别人的长，不是很厉害吗？”吴邪急匆匆的说着，一口气下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像是在说自己坚定的真理一样认真热切。
“。吴邪。。”张起灵抬起手摸摸他的头，眼里满是温柔，这几年里，他偶尔会想吴邪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被自己接受，而现在似乎能明白，吴邪他的世界里没有别人心里的那份肮脏和世故，他认定谁时便无条件的接近和信任，这份庞大的，热切的信任那么直白干净不带杂质，像他当年的那颗珠子，即使穿过阳光，影子也依然透明。。。

看到周身散发着安然神色的张起灵，吴邪终于安下心来，他献宝一样从背后的书包里拿出两本崭新的课本，新书被爹爹在中午时用白色的纸张包了书皮，翻开以后还有淡淡的墨香，吴邪趴在张起灵的一边说 “小哥，你字写得那么好，你帮我写封皮吧。。。今天爹爹要帮我写，我都没答应来的。”又是一派天真的瞪着眼睛期盼的看着他。把书递回给吴邪后，张起灵轻轻的点点头，站起身来让吴邪稍等一下，就起身回房去拿来笔墨。
回来后的两人趴在门一边的石阶上，张起灵纤长的手指拿着笔杆在崭新的封皮上写下了科目后顿了一顿，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写吴邪的名字，像是刻在自己心里一样，最后在右下角的地方下了笔，小心翼翼的写下了‘吴邪’二字，笔锋干净凌厉，和平时他的风格一样，却略显纤细，写完后收了笔，扭头递给了吴邪，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嘴边吹了吹，咧着嘴对他笑起来。。。
夕阳已经缓缓消失，张起灵翻开吴邪的课本，上边是简单的国语教课，配着一边的插画，显得五彩斑斓，想起自己每天面对的书籍，里边满是历史尘封的气息，各种山河地理，历史残迹，却没有一本像面前这本书一样。
看着书本上的文字和插画，张起灵扭头看着面前的人说“吴邪，你不要太快长大。。。。

往后的岁月里，日子便在一张一张换着的书封里慢慢长远起来，吴邪的每一本书都是张起灵写下的名字，虽然用过后的书本会被磨损变旧，但都被吴邪小心的珍藏在自己的书架上，偶尔脱落也夹在书本里，柜子里的书已经攒下了一排，吴邪没有像张起灵说的那样放慢长大，而是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好像每隔一天，都是一个崭新的样子。。。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初具少年模样的吴邪，偶尔看着书本时会微微的眯起眼睛，身上的白色校服已经开始合身起来，校牌被他丢了一次又一次，还能想起来两人因为找他的第一个校牌而在胡同里穿梭的样子，那时候的他丢三落四。看着在一边安静不再鼓噪的吴邪，张起灵偶尔还会想起年幼的他哭着鼻子来找自己的模样，那时候委屈无助，到后来时不时回来一身灰，鼻青脸肿的样子，被追问时却昂着头不认输，慢慢的长大后，他开始懂事，似乎性子也和顺起来。。。
而这一切的初始都是吴邪把张起灵在一天夜里对他说的话记进了心里，那天抽泣着的吴邪拉着张起灵的袖子，泪水在脸上风干后却听见张起灵对他说 “吴邪，要自己学着强大起来，那些所谓恐惧才会变得很淡，我，不会时刻都在。。。”
清晰的忆起吴邪听后很震惊委屈的样子，眼神像是被宣告抛弃后的绝望和不解，捂着被磕青的额头，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家，却在第二天带着更色彩斑斓的脸找到了张起灵，站在他面前昂着头告诉他“小哥，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带着初战得胜后的骄傲，笑容灿烂的像烈日阳光。
从那天开始，张起灵也知道，吴邪，真的要长大了，而自己也在成长，时间也慢慢的走到了边缘。。。

每天傍晚，胡同槐树下的台阶上总是趴着写字的吴邪和一边安静的张起灵，似乎对数字不是很通透的吴邪总在遇到一堆堆习题时昏昏然的一脸迷茫，在找不到头绪时，张起灵会拿着树枝在一边的地上给他简单的讲解一些过程，话不多，偶尔的做法也和学校里讲得方法不同，但却很有用的样子，吴邪认真的听，脸上满是认真，偶尔皱着眉头咬笔头的样子在张起灵眼里，憨态可掬。
坐在一边的张起灵看着安静写着的吴邪，突然淡淡的开口“吴邪，我最近可能要离开一段了。。。”
吴邪嘴里叼着铅笔，一只手用橡皮在本子上用力的擦着，猛的没有听清楚，还在愁思着快被擦破了本子却还是做错的题目上，缓了一会后飞快的抬起头，长大了嘴问“小哥？你说你要去哪？”
捡起掉在一边的铅笔，又拿起一旁的本子和往常一样在一边给他列着题目的解析过程，皱着眉轻轻的又重复了一边“吴邪，我要去一个远一些的地方，可能最近都不能陪你了。。。”他的语气很轻，淡淡的像在和吴邪讲题一样漫不经心的样子。吴邪跳起来站在一边，嚷嚷着问他要去哪里，去多久，什么时候要走。。。咋咋呼呼的样子像回到了以前小时候拉着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