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搂住他的脖子,可是我只有一只胳膊能用。
我们3比0赢了比赛,球队表现的很好,所有人都感到满意。不过我的感觉超过了满意这个范畴,我找到了比赛的节奏,护臂对我的影响远远没有担心的那么大。唯一能影响我的问题是,揭幕战的时候裁判会有什么看法。他也会像来自挪威的豪格先生一样做出决定么?或者我会因为另一个人做出了与他的这位北方同事不同的决定,而错过了这场在我的城市,我的体育场,我的家人面前的揭幕战?
在前往柏林进行最后的准备之前,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空闲。我躺在床上想着裁判。我瞭望远处也想着裁判,即使我做点别的事情,我也总会考虑,那个人会赞同还是反对。我立刻感觉很不好。的确,紧张也是世界杯的一部分,但是这样的紧张是必须的么?我能感觉到我们作为球员,状态是多么的好,只要我们以走上球场,我们就能立刻表现出最好。我们能够奔跑,能努力,在场上释放激情
。
但是我却必须向一个陌生人展示我的手臂,然后让他来决定我是否可以比赛。我经历的任何比赛之前,我都不会再感到这样的紧张了。
比赛的前一天我们从柏林飞往慕尼黑。到处都是紧张的期待。报纸也为了比赛终于开始而松了口气。那些无聊的对我们在比赛中会有什么表现的揣测,也终于结束了。
转向球场里。我非常熟悉这里的道路,可是这次的路途却不同寻常。四点钟开幕式庆典开始,联邦总统、政府官员,许多的前世界冠军,我的家人和好朋友都会在球场里,我终于可以向裁判展示我的手臂,最后弄明白18点的时候我能不能出现在球场上。这时候我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霍拉西奥-埃里索多,来自阿根廷。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我们在安联球场的更衣室里,通过大屏幕的电视观看了开幕式。16点52分,总统科勒宣布世界杯开始。
我们换上了球衣。我们穿上德国国家队传统的黑白球衣。许多人选择了短袖的球衣,我绑紧了护臂,尽管外面的天气很暖和,但我还是选择了长袖球衫,这样袖子可以遮挡住护臂。
我们的一个官员探头进来叫我:”菲利普,你可以过来了。现在裁判有时间给你。“
我很担心。
眨眨眼睛,深呼吸,我走了过去。我的队友看着我走出去,教练说:“没问题的。”
我现在经常这么形容,这事情有点变得很神奇了,就好像在雀巢咖啡机的广告里,乔治克鲁尼进入了天堂的时候一样。阿根廷的主裁判对我友好的微笑,用手快速按了按我的护臂,点了点头。
我问:“我能比赛了?”
“没问题。”裁判回答说。
我实在是太爱这两个单词了。
我就像个刚得到了一辆自行车作为礼物,想去向他的好朋友炫耀的的孩子一样,跑回更衣室。在门前我一个停住了脚步,然后走了进去。我满脸的笑容,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17点02分,现在对我来说世界杯开始了。
当我们走上场地的时候,天气很暖和,球场坐满了人。球迷们大声的真诚的迎接了我们,我真高兴能身在其中。
我的家人就坐在看台的某个地方。15亿人坐在电视机前观看,太棒了。
球队合影,奏国歌。
克林斯曼给我们灌输:我们是一个团队。为了强调这支球队的归属感,当国歌奏起的时候,我们肩挨着肩站在一起。对我来说这可不容易,我的左臂挨着梅策尔德,他比我高一个头,右边是至少比我高半个头的弗里德里希。
替补席上也是肩并着肩,球队的官员、替补球员、教练。克林斯曼强调集体的力量,他是正确的。我们没有世界杯上最优秀的球员,但我们有一支强大的球队。我们水平究竟如何,马上就能看到。我们的对手是哥斯达黎加,这是个可以应付的对手。但首先我们必须获胜,而我们必将获胜。
像以前一样,我没有期待什么伟大的比赛,又或者有什么不同寻常。裁判终于吹响了比赛的哨音。
哥斯达黎加开球,球场里开始发出嘘声。比赛的开始是与对手试探,对方的球员我们大部分都完全不认识。
六分钟之后,我们的前锋进入了哥斯达黎加的禁区。博罗夫斯基将球传给施魏因施泰格,所有的后卫都站在中路,不知怎么球被踢到了左边路。我站在中圈弧附近,但我看到没有后卫与球的距离足够近。我开始加速,在边线前两米截住了球,现在我要决定是突破传中还是。。。两名后卫向我跑来,我迅速的将球停到右侧,晃开了他们,中卫滑倒了,我突然有了空间,已经站在了大禁区的角上,另一个后卫距离我很远,我向着远角射门。后来我在电视上才第一次看到,球是如何经过立柱和横梁弹进球门的,但是它进了,1比0,现在只有兴奋、兴奋、兴奋和无比的放松。
有人说,在处于生命危险中的时候,他们的生活会像电影一样在面前闪过。我现在看到的就是过去三周的画面。在曼海姆的摔倒,核磁共振,飞去慕尼黑,手术,罗曼的脸,恢复训练,护臂,对能不能上场的担忧,与理疗师呆在一起的那么长时间,裁判的脸。没问题,拉姆先生。这一切此刻都变成了过去,我现在只想去教练席上,对理疗师说声谢谢。
不过这可是一场障碍赛跑。球场正在沸腾,我的队友们也像我一样解脱般的大喊起来,就在这个夏天的夜晚。终于,不只是我进入了比赛,整个球队开始了,国家开始了。欢迎世界杯来做客,每个人都想来压我一下,我躲开了拽住我球衣的弗林斯,我绕过了巴斯蒂,跑向我们的教练席,想说声谢谢。不过希尔德布兰特跑了过来,他是国家队的第三门将,我在斯图加特的时候我们共用一个房间,我跳到他的身上,抱紧了她。然后巴拉克跑了过来,他因为受伤错过了揭幕战。我只好对留在教练席后面的理疗师竖起了大拇指,我看到他们在笑,我看到他们的兴奋,我知道他们与我一样享受这一时刻。
我们4比2赢得了比赛。有了个好的开始,几天后继续对阵波兰。我甚至开始感到享受在“恢复池”带来的感觉,这是个与臀部等高,用水和冰块填满的设备,可以用来放松我们的肌肉。我的感觉好暖和,如果击败波兰,我们就可以提前进入八分之一决赛。
对哥斯达黎加比赛的第二天,我与我的祖父谈话,他痴迷于足球,我的整个家庭痴迷于足球,我的祖父已经七十八岁了,还要来到球场。他说了一些真正深入我内心的话。他说:“我能看到这些,实在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