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说的啊！”卡西奥佩娅是卡特琳娜的妹妹。杜卡奥特将军次女，虽然相比于久经沙场卡特琳娜她绝对是一个弱女子，但是不得不说，甜美的相貌，娇嫩的肉体，温润的嗫嚅有时候是比刀剑相逼更加有效的手段，这也让卡西奥佩娅成了诺克萨斯最著名的交际花。所以虽然年纪更小，但她对于舞会和男人的经验要比卡特琳娜多得多。“在舞会上，人们用礼貌和矜持来作为盔甲，用匕首是刺不破的，你要用语音，用眼神，用身体去换取你想要的····”
“啊！麻烦死了。”卡特琳娜咬牙跺脚，卡西奥佩娅的嗓音又甜又棉，但姐姐就是听不进去一句。“我只是要去找那个家伙去把那天没跳完的舞跳完而已，别的我管他去死！”
“所以才要听我的话啊···”卡西奥佩娅叹了口气，一束发卷垂了下来，不同于姐姐咄咄逼人的红发，妹妹是一头亚麻色的卷发，用紫水晶发网包起，盘在脑后，看起来比姐姐温柔可人得多。“不管怎么样，还是把匕首放下，我们先进到里面去才行吧？而且外面好冷啊~~”在黄色的艾欧尼亚丝绸长裙外面，妹妹只围了个紫色貂绒围巾，身上不说，裸露的两臂可确实御不得寒。
“这点冷就受不了了？唉，好吧····”毕竟是看到妹妹冻成这样，卡特琳娜多少也是有点于心不忍，于是便将腰间的匕首和刀鞘解下，“这样他总不会再拦着了吧。”
卫兵果然没有阻拦，他被卡特琳娜直接推开了，至于交代请柬这等事就统统交给卡西奥佩娅了。
如同硬闯般的进到大厅之后，将军之女却没能一眼看到那个想找的人，于是便又挤开了几对男男女女，向着大厅里面走去。再扫一眼，还是没有，但却老远就看到了斯维因和嘉文两人正把酒相谈，两人都是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却又都脸色铁青。什么话题能聊成这样？卡特琳娜实在不能理解，也不想过去，只是小心翼翼的绕过，要是被老头子看到恐怕又要生出些什么事端，毕竟以以往的经验，什么事跟老头子扯上关系就会变得危险又复杂。

盖伦举起酒杯，作势又要再饮一杯。但周围却突然变暗，一个身影当住了辉煌的灯光。
纯白的蕾丝长裙·····
“拉克····”盖伦几乎就要叫出这个名字，但一瞬间他却意识到不是。
“你喜欢喝这种酒？看来你品味不错啊，不是那种只敢喝葡萄果汁的软蛋。”
这声音让盖伦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战场，他抬头看去，果然是烈火般的长发，和那道自额头垂下，划过眼脸，直到脸颊的伤疤。虽然不是皮衣皮裤，也没有匕首，但那眼神中的暴戾和嗜血的欲望却如假包换。他想去寻找拉克丝，但他发现卡特琳娜毫不退让的挡在面前，他的目光无处可去，只能看着她。
“你···竟然在这？”看到大条条的挡在他面前的卡特琳娜，盖伦有点不知所措，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太好意思直视那具线条一清二楚的身体。
“我怎么不能在这？”卡特琳娜抱起双臂，侧了侧身。“还是说你以为将军的女儿只能当刺客？你是瞎的么？我难道没有穿上正装么，看起来不像是要跳舞的样子？”
“不····衣服很合适。”盖伦说的是真心话，卡特琳娜张扬的线条几乎是这件丝裙的极限， “但是··你····是来找我的？”

“当然了，不然你以我穿上着累死人的衣服干什么？你该不会以为那天的事就那样结束了吧，不，还早呢，我的匕首还没饮到血的味道，那天的舞跳得虽然尽性····”她猛然把脸凑到盖伦耳边，眯起眼睛。“但我还没满足呢。”她小声道。
最后的那句话让盖伦浑身发冷，却又在难以发觉的心底点起了火焰，他能感觉到她的渴望，又或者他自己也在渴望着？
“我没想到竟然要以这种方式继续，而且在这里。”
“这是没办法的事，我当然更想跟我的匕首一起享用你的骨头，但老头子告诉我战争结束了，我也不想让他太过困扰。而且····”卡特琳娜伸出手，“你躲在这个地方已经让我好找了，现在你这无礼的家伙还要让我等多久？”
她伸出的不仅仅是一只手，还有比她的长发更加火热的激情。
盖伦从没感到过这般直接又炙热的感情，他无法拒绝，只能接受。
“一秒都不等。”盖伦伸出手，想要迎接这样股热情，但卡特琳娜却躲开了这只手，直接抓住了盖伦的领口，将他从座位上带起。
盖伦顺着这股力量站起，他忽然发现这也是他的渴望，难以抑制，无法违逆。
卡特琳娜松开手，然后搭上盖伦的手，跟着他扭动身体，迈动脚步。
这不仅仅是舞蹈，还是欲望，战斗的欲望。大厅里回荡的舞曲无法限制二人的步伐，他们自已自己的旋律舞动着。

相比盖伦，卡特琳娜的动作并不熟练，也不标准，但动作却更大，而且也更加积极，毫无顾忌，每每都能占据主动，红发如火般飞扬跳跃，周围的舞者纷纷避让，酒杯被打落在地，散出酒液的醉人香气。
盖伦更多的还是跟随卡特琳娜的动作，但后者的速度太快，盖伦很快就出了汗。这是那一天的延续么？在尸骸王国旁的激战，长剑与匕首相交，火花闪烁在钢铁之上，然后钢铁穿透钢铁，匕首上沾了鲜血，这么一想，那一天输的其实是我。
这次不能再输一阵了。于是他加快步伐，加大力量。要主导节奏。
他能感觉到相互紧握的双手汗津津的，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卡特琳娜的汗水，又或许是交融在了一起。他们剧烈的旋转，然后停下，近到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剧烈或者温柔，气息被呼出，然后交织在了一起。
啪！啪！
什么细小的物件掉落在地的声音，轻微到没人能够发觉。
盖伦也是一样，但他却注意到了卡特琳娜身上长裙的异动，在那一瞬间，长裙几乎滑落，透着麦色的光滑大腿瞬间露出了大片。盖伦吃了一惊，慌乱之下竟直接伸手去抓，这一抓不要紧，虽然将马上就要滑落的纱裙抓在了手里，但也直接一把抓在了卡特琳娜结实紧翘的屁股上。
那一瞬间，盖伦能感受到卡特琳娜差异又惊恐的目光，但只有一瞬间。
“喂!你···”盖伦的手又大又有力，感受到臀部清晰的抓握感，卡特琳娜的脸砰的一下就红了，虽然没有大喊，但是眼睛瞪得老大，这下闪出的可就是货真价实的‘杀意’了。于是将军之女伸手抓向腰间，但却没有摸到匕首。
“喂！你在干什么啊！”卡特琳娜狠踩盖伦的脚趾，双拳向盖伦身上招呼，奔向面门的一拳被盖伦接住，但另一拳却无手可挡，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盖伦的肚子上。
好疼！这可不同于拉克丝儿戏般的拳脚，卡特琳娜是货真价实的杀手与战士，盖伦只感觉肠胃一阵乱动。
但是现在可不是引起骚动的时候，要赶快出去，至少要到人少一点的地方。

于是盖伦猛的抱住卡特琳娜，任她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却依然不放开。在外人看来只是那只是被强行抱住之后的挣扎而已，人们纷纷让开，让盖伦抱着卡特琳娜走出了大厅，一直到了后面的通往卧室的走廊才停下。
“放开我！放开我！”卡特琳娜像一只不安分的母兽在盖伦怀里拳打脚踢，低吼咆哮。
“好了好了！”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于是盖伦放开手。“别打了，我放开了！”
卡特琳娜凶狠的看着盖伦，红发因为刚才的挣扎而缭乱，然后她的裙子失去了最后的防线，终于散开，然后垂下，两条结实的长腿随即裸露了出来。
“啊！这是什么时候····”卡特琳娜涨红了脸，急忙抓住裙子，在旁边椅子上坐下。“这该···怎么办？”即便是最凶恶的母兽，此时也乱了手脚。
盖伦看到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叹了口气，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看了看裙子分开的地方。
“扣子掉了。”他宣布。“只能先用别的方法系上了·····把手拿开。”
卡特琳娜拿开了手，裙子果然滑落了，她的脸又一次通红，但好在盖伦立刻就将裙子抓了起来，仔细研究着。
“喂。我说···”卡特琳娜动了动腿，但盖伦抓着裙子，她没敢动太多。“你突然抓过来，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么？”
“是啊。”盖伦没抬头，似乎很难办，毕竟扣子都掉光了。
“那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了。”她说道。“但是我那么打你你都没有松开我啊·····”
“当然了，这么多人，难道任由你裸露春光么？”
“还疼么？”
一瞬间，盖伦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那个拿着匕首的卡特琳娜问出的话。
“还好吧，我只是没料到你力气这么大。”盖伦将自己的胸针摘下，系到长裙上，这才让长裙勉强不再滑落。“好了，就这样吧，但是不要再来大的动作了。来，”他伸出手，“我扶你回去吧。”
但他却看到了卡特琳娜不高兴的看着别处。
“怎么了？”

“不想回到大厅里了，都是些酒囊饭袋，让人恶心。也不想直接回去，毕竟这样的舞会我是第一次参加。”
盖伦突然也有了同感，他想大厅里面扫了一眼，无论是德玛西亚还是诺克萨斯的贵族们都是乐在其中，跟着音乐舞蹈，借着酒精思考，人声嘈杂，酒杯晃动。现在那些都没能让盖伦再产生半分的兴趣。
还回大厅去做什么？身边的这头红发远比那些加起来还更让人感到炙热。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美丽。
红色的头发被汗津湿，贴在额头上。长裙早已凌乱不堪，斗篷上沾着酒污。尖尖的下巴，锐利的眼神。这一瞬间，与女神何异？
“喂，盖伦。”她突然说话了，眼神里闪烁着渴望。“扶我去别的地方吧。”
“你想去哪？”盖伦突然很想试试，他想那样的叫一下。“卡特。”他说道。
什么也没发生，好像理应如此，好像早该如此。
“有酒的地方，哪里都行，我还没喝够呢，扶我过去，你也别走，你要陪着我。”卡特红着脸，却直视着盖伦的眼睛。
于是盖伦又看了一圈，有一个房间里放着整整一柜子的酒，像是香槟，但也有可能是火酒，有什么所谓。他扶卡特进了房间，卡特打开了一瓶酒，垂下的红发让目光变得隐约，浓烈的醉人香气瞬间在屋子中弥漫了开来，然后盖伦关上了门·······
·····
拉克丝走出了大厅，来到了大门口，这里要比里面冷一些，两个披坚执锐全副武装的卫兵正在站岗。
但拉克丝知道其中必有猫腻，刚刚绝对有‘可疑分子’混了进来。

“你怎么混进来的？”拉克丝站到两个卫兵中间，抱起双臂，“外面还真冷。”
“你是怎么发现？”粗壮沙哑的声音从一名卫兵的头盔下传来。
这不是他的声音，但那家伙有的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变个声音倒也不奇怪。
“呵呵，”拉克丝得意的笑着，“刚刚发现的。现出原形吧！”为了不给对方闪躲的机会，少女电光石火般的伸出手，掀起了那名卫兵的面甲，但里面却是一张陌生而棱角分明的脸。正在熟睡。
“啊！”拉克丝惊叹一声，心知受了骗，满脸通红，急忙放开了手。
她身后的另一个卫兵却一边笑弯了腰，一边打开了面甲。
里面是一张年轻俊俏的脸，金黄的头发被头盔压的贴到了脸上。
“啊！你还笑我？”拉克丝很踢了他一脚，但踢到了钢板胫甲上，反倒是自己的脚生疼。“快从里面出来，伊泽瑞尔！”
“遵命。”谁能想到全瓦罗兰都闻名的大探险家伊泽瑞尔竟然在这里。
伊泽瑞尔脱下了盔甲，但却又将它在原地拼好，用木条支撑，就好像里面有人。整个过程隐秘而迅速，没人发现。然后两个人进到了正门通向大厅的走廊里。
“呐，你没把卫兵先生怎么样吧？伊泽瑞尔。”
“真是好心的姑娘，我就在你眼前，在你身边，你还在关心卫兵先生么？难道就没有别的更想说的话么？·····好吧好吧，他们都睡得好香呢，有一个谁在盔甲里，你看到了，另一个谁在睡在厨房后门旁的草堆里，又舒适又暖和。你满意了？小小鸟？”
“我高兴地想跳舞咧。”拉克丝撅着嘴，蓝眼珠中露着不满，“这说明守卫工作还做得不够好，应该让无畏先锋来站岗的。”
“干脆让你哥哥亲自站岗好了！然后他就会大喊着‘德玛西亚！’一把将我拿住，在手中抡个两圈然后把我扔到恕瑞玛的沙漠里去，这样我就可以继续工作了。真是好办法。”
这话逗笑了拉克丝，“我那个笨蛋大哥可没法来站岗了，他好像与一个红头发的小姐一起·····”想起这个，拉克丝脸突然红了，“去了后面。”

“红头发的小姐？”伊泽瑞尔有点印象。
“嗯！没记错的话，是诺克萨斯的将军之女哦，好像是叫卡特琳娜吧。哥哥也真是的····”
“我可是记得哦，这个卡特琳娜小姐。”伊泽瑞尔想起来了。“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呢。”
“？”
“算了，不过你那个笨蛋大哥这次恐怕碰上了个不得了的女人呢。”
“不许你这么说他！”出乎意料的，拉克丝嗔怪的横了伊泽瑞尔一眼。“只有我才能叫那个大哥是笨蛋！”
“唉，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啦···”伊泽瑞尔一脸歉意，手却搭在了拉克丝的肩膀上，一开始是轻轻一碰，见光辉女郎没有反对，便愈发大胆的搂了上去。
现在的伊泽瑞尔可是非常的感谢卡特琳娜。
·······

大厅里面灯火通明，烛光摇曳，杯盘狼藉，音乐绵长优雅，男男女女，相识，相知，相爱，或许只是这一夜，或许就是这一生。
但尽管只有一墙之隔，外面的世界就少了这份暧昧和温馨。
尽管为了庆祝战争的结束，军营里一样在狂欢，但是对于舞会的警戒工作可是丝毫没有放松，除了门口的卫兵（当然，因为伊泽瑞尔先生，卫兵已经形同虚设了),还有好几队巡逻队，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实际的作用·····至少绝对防不住泰隆。
刀锋之影躲在墙边的暗影中，让过了一队卫兵，这次他的任务并非是暗杀，而是保护在场的诺克萨斯贵族，当然，主要还是斯维因大人。原本这个任务是交代给了卡特琳娜和他两个人的，但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发疯般的去参加舞会了，于是所有的事情就只能交给泰隆一个人了，好在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
泰隆透过窗子向大厅里面瞄了一眼。温暖的光，跳舞的贵族。无事发生。
尽管任务所在，但泰隆极不情愿向里面看，尽管灯光很柔和，但也让泰隆的眼睛发胀。
上一次泰隆向大厅中张望，那个发疯的红发女人被高大的无畏先锋指挥官怀抱着带向了大厅的后面。那个原本应该跟自己一起站在黑暗中的女人。
盖伦只有一只手是是自由的，如果她掐向他的喉咙，然后狠踢他的两腿之间，她就能够挣脱他的怀抱。
她能做到，但她没有。泰隆看的清清楚楚。虽然很用力，但她只是打他的肚子，双臂，后背，这当然无济于事，她不会不知道。
她自己也渴望着他的怀抱。
泰隆愣了一会，几乎要被一队卫兵发现。
不该走神的。泰隆告诉自己。不该留恋那亮光。有些人自然可以在光明与黑暗中任意来往，但有些人，是只能在无光的地方生根的，仅仅是眺望光明，都有化为灰烬的危险。毫无疑问，大厅中更加明亮，更加温暖，更有美酒和女人，但只有在黑暗中，自己才能畅快的呼吸。

不该留连，不该向往，不该奢望。
袖口里袖剑冰冷锐利，斗篷下刀刃们闪烁寒光。
这边是一切，行走于黑暗之人有此足够。
泰隆沿着墙壁行走，小心谨慎，脚步邀请，没有声音和痕迹，没人发现。
但是·····
泰隆在墙角处拐弯，却没有继续前进，他停在那里，后背紧贴墙壁，盯着墙角，守株待兔。
果然，鲁莽的跟踪者刚刚走过墙角，身影出现在泰隆的视野中，就被铁钳一样的手掌捂住了嘴巴，然后手中的匕首被打掉，被泰隆摁在了墙上，寒光一闪，袖剑对准了喉头。
是个女人。泰隆发现。但那又如何，她手执匕首，跟在自己身后。在黑夜中行走，却不对黑夜心存畏惧，这是多么的鲁莽。
“你是谁？”泰隆用比夜风还轻微的声音问道。但他很明显没有期待回答，因为他连手都没有从她的嘴上拿开。
袖剑微微抖了抖，它本该刺进女人的喉咙，但泰隆却将它收了起来。几滴在黑夜中无法发觉的液体滴在了泰隆的手上，于是泰隆将手从她的嘴边拿开。
“是你。”泰隆略略感到惊讶。他认识这个女孩，她的哥哥在艾欧尼亚被自己的袖剑穿透了心脏。
女孩没有回答，她立刻拔出了另一把匕首，泰隆抓住她的手腕向外翻转，关节错位的剧痛让她松开了手，匕首滑落。但另一支手上的小弩已经瞄准了泰隆，刀锋之影则打在了她的肩膀上，手臂撞上墙壁，发出骇人的闷响，脱臼的手臂已经无法在掌握小弩了。
女孩没发一声，也没有放弃，她用头撞他，然后狠狠踢他，但疼痛让她浑身颤抖，渐渐无力

最终，泰隆听见了她的啜泣声，看到她努力靠在墙上，但最终还是坐在了地上，将头埋在两腿中间，身体随着啜泣而不停抽搐。
她想杀我。那是当然，我杀了她哥哥，一剑穿心，又割了喉咙。但她没有成功，那是因为她在黑暗中历练的太少，但她将会更加狡猾，更加迅速，更加致命，或许有一天，我会死在她的手里。并没有要我杀她的任务，但她却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图袭击我。
别傻了，泰隆。刀锋之影想要骂醒自己。你想给自己的软弱找个理由，但你永远也说服不了自己，你不该放了她，你该割了她的喉咙。
泰隆最终离开了奎因，他让双手受伤的女孩坐在那里哭泣，而自己回到了黑暗里。
确实如此。泰隆心想。我不该放了她的。
······

看到泰隆离开，房顶上的薇恩也收回了视线。
如果泰隆下杀手，我会出手么？
愚蠢的问题。
薇恩或许会出手，但暗夜猎手不会。可是薇恩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她什么也做不了，而且早就死了。
而我还有我该做的事。
皮靴踩在房顶上，惊人的没有发出一点响动，她带上特制的护目镜，在房顶上找了几圈，终于，她蹲下身，用手指沾起了一块难以察觉的凝胶状污秽。
很黏，而且韧性良好。
就像是·····蛛丝？
暗夜猎手不敢肯定，但随着战火与死亡的肆虐，黑魔法的力量也变得更强了，在之前的三天，已经有五个黑魔法师死在了暗夜猎手的圣银箭下。
而且他们似乎属于一个社团——他们的法袍上都印有一只凶恶的蜘蛛。
有一个黑魔法师在死前交代他的上级将会参加这次舞会，看来所言不假。
“那么····”暗夜猎手自屋檐垂下，身影如蝙蝠般矫捷。
透过窗户，她看到一个诺克萨斯贵族恭敬的送走了一个女人，她没看清是什么人，只看到一抹暗红的头发，但那个贵族却手拿着一本封面是一只蜘蛛的黑皮书。不祥的气息从书中散发出来。
无所畏惧，畏惧一切。诸神赐我怀疑之权，仁慈乃是罪恶。不犹豫，不怜悯，不姑息。我乃长夜中高悬的利剑，护卫光明的第一道防线。愿我的杀戮是一切罪恶的终结。
于是，圣银的箭头在黑夜之中闪闪发光。
·······

斯维因走出大厅，他想要安静一下。
嘉文已经醉的不行，沉沉的睡去了，那个紫皮肤的女跟班正扶他都后面休息。
这似乎也能算赢了一阵。诺克萨斯将军自嘲般的想。
他现在头晕目眩，喉咙里又干又痛，那条腿几乎消失了般的难受。斯维因心中一阵恼怒，竟抬手狠打那条残腿。敲了足足五六下，直到手都打麻了才停下。
“真是醉了。”斯维因叹道，无力的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
酒都是好酒，但在这席宴上，喝下去也都变成了苦味。至于喝了多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早该像嘉文一样醉倒，但却如同中了诅咒般一直清醒着，活活忍受着腹中的翻江倒海。
一阵让人恶心的粘稠声响在斯维因的脑海里炸开——走廊远方的黑暗中想有什么在动。
斯维因想看个仔细，但什么都没有。
只是感觉黑暗似乎越来越近了。
真的醉了。我竟敢去窥视那黑暗。不只醉了，简直是疯了。
那是凡人不该窥视的世界，混沌的，恐怖的世界，地狱都比那更祥和。
斯维因知道自己不该去窥视，甚至不该知晓那世界的存在，直到乐芙兰，她以黑色玫瑰最后的幸存者的身份来到这名落魄的‘军神’的面前，她只是含混的提出让斯维因协助她的计划的要求，却拿出了力量和权利作为交换的筹码。而诺克萨斯当时刚刚开始侵略艾欧尼亚，斯维因知道其结果必将失败，只有拥有力量和权利才能拯救这个国家。
于是他交换了，并且真的拥有了力量。
但在之后，他越来越发现所谓的黑色玫瑰不过是个幌子，这位以魔女的身份活了数百年的妖艳女人早已效忠了新的主人，她的新主人就是那个世界的统治者。
即便是从她只言片语的耳边丁宁中，斯维因也能了解到那是一个怎样的让人绝望的世界。
风暴与雷霆在天空中肆虐，腐烂和死亡在土地深处蔓延，空气中都混杂着欺骗与背叛的味道，临死之人痛苦的哀嚎是唯一的音乐，疯狂的诸神畅饮着盛着鲜血的酒杯，日夜不停地享用着内脏与脑髓的盛宴，罪恶与谎言高高在上，真理与正义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她的主人就坐在由头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用蠕动的长鞭掌控着一切。
一个人但凡还有半点的理智，就不会向往那番景象。
但我没有选择。斯维因一动不动的看着黑暗的深处。我不能畏惧，不能后退，即便这世界将被葬送于熊熊火海，诺克萨斯也会傲然屹立，君临焦土和尸碳，成为灰烬之王！
斯维因收回目光，合上眼睛，任黑暗向他袭来。
来吧！来吧！！
·······

舞会进行了整整一夜，乐师换了三组，美酒与灯光从未停歇。然而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冰冷宁静的黑夜中暗流却在汹涌咆哮。
灯火通明的大厅就像黑暗之海中的一座孤岛，一座围城。
有人于光明之中乞求着黑暗，有人在黑暗中憧憬着光明，有人安然入睡，有人夜夜警惕，终有一天，所有人的命运都将航向同一个终点。
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
现在长夜将尽，东方泛白，将死亡和战乱都留给了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