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艾欧尼亚。
普雷西典。
“您终于来了，”卡尔玛低下头，恭恭敬敬，“我等的希望，众星之子大人。”
来者摇头，这是一个女人，但头上眉心却生着一只角，淡蓝的肤色如论如何都不像人类，“我早已不是了。”她淡淡地说，声音仿佛响自遥远的地方，宛如天籁。
“您当然是，”卡尔玛坚持，“索拉卡大人，艾欧尼亚的命运就交与你手了，此事除了您，就再无旁人能够胜任了。”
索拉卡点点头，“我必尽力而为，”。
淡黄色的紧身长袍摆动，索拉卡在卡尔玛的带领下向屋中走去。
艾瑞莉娅躺在床上，额头的汗水沾湿了头发，挣扎着扭动身子。
“已经一天一夜了，”卡尔玛说，“以前总是一会就好了，但这次???”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泽洛斯也没有回来，她想。
索拉卡看着艾瑞莉娅，皱着眉头，“可怜的孩子。”，她说。
她把手放在艾瑞莉娅的额头上，柔和的光芒溢了出来，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到安心。
渐渐地，汗水从索拉卡的头上渗了出来，而艾瑞莉娅紧皱的眉头却终于舒展了，人也停止了痛苦的挣扎，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索拉卡大人？”卡尔玛轻轻问道，看到艾瑞莉娅有些好转，她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紧绷，“怎么样？”

“很危险，”索拉卡眼睛中有金色的光芒不安的流动，她看着卡尔玛，这让卡尔玛心慌了半天，还好下一句话还让卡尔玛有点宽慰，“我已经稳定了她的灵魂，但也仅此而已，我想，至少有一个小队的巫师在支持着这个诅咒，就一个晚上，是醒来还是死去，都是一个晚上。”索拉卡说。
她站了起来，虚弱的晃了晃。
“众星之子大人！”卡尔玛扶住她，“还请小心。”
索拉卡点了点头，“多谢，”她道谢，“我在这里为这少女祈祷，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卡尔玛。”
“天亮了，你听到外面的号角声了么？”她说。
卡尔玛点点头，双手合十，轻鞠一躬，退出屋外。
她轻轻阖上房门，感受晨曦之光漫上眼帘，但这却并不能如往日一样让她欣喜。
因为就在普雷西典古老的城墙之外，诺克萨斯的战鼓如凶兽咆哮，随着初升之阳节节升高。
“轰！”
“轰！”
“轰！”
一声接着一声。
卡尔玛漫步城墙之上，黑白双色的长袍古朴素雅。

残垣断壁，鲜血尸骸，激昂愤怒，绝望哀伤，在墙壁上凝固的黑血，于尸体上绽放的蔷薇，她都看在眼里。
她畏惧，却必须勇敢坚强，她愤怒，却必须沉稳冷静，她的身体如此虚弱，却必须神采奕奕。·
鼓起勇气！她告诉自己。
“艾欧尼亚人！”她高喊，不知何时，她已经走到了城墙的最高处。
直到所有人都看向她，她才再次开口。
“战士们！抬起头，让我看看你们。”她说，“还记得半年前么，诺克萨斯人跨海而来，战争向森林中的野火一样将我们的家园吞噬，他们强悍，野蛮，残忍，装备精良，不可战胜，还记得么，他们屠戮我们的人民，想让我们恐惧！他们烧毁我们的土地，想让我们虚弱！他们破坏我们的寺庙，想让我们迷失！”她顿了顿，发现人们都看着自己，鼓起勇气！她又一次告诉自己。“他们几乎成功了，”她接着说，“我们曾丧失勇气，哭泣哀嚎，祈求饶恕！我们将自己的头颅放到敌人的屠刀之下！看看身后吧！”她伸出手，向普雷西典城中心指去，，人们纷纷回过头，普雷西典巨台昂然屹立，沉重庄严。“那座巨台，象征着艾欧尼亚的意志，我们本应在那上面书写凯歌，然而我们没有，反而在那里向我们的敌人屈膝投降。”
“我们没有！！”
“没有！！”

·······
人们高喊。
“是的，这正是希望所在！”卡尔玛展开自己的双手，“我们没有，那一日，艾瑞莉娅站了出来，给我们勇气，给我们战斗的信念，让我们明白自己的力量，让我们的敌人也尝到了恐惧的滋味！现在，敌人因为畏惧而卑劣的将她诅咒！然后，又一次卷土重来！他们以为，我们还会再次屈膝投降，让他们任意奴役！”
“他们休想！”卡尔玛握紧拳头。
“休想！”
“休想！！”
人们怒吼着，拿起了武器。
“是的！休想！”她接着说，“我们在也不会让祖先蒙羞，再也不会让那古老的巨台染上屈辱的污秽！我们将战斗到底，哪怕血流成河！”她感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哑了，于是顿了一下，回过头向城外望去。
“轰！”
战鼓的响声更近了。
“呜~~~~~~~~~~~~~~！！！！！”
然后是号角声，无数号角同时吹响。
诺克萨斯人接近了，带着狰狞铁钩的云梯在人群中若隐若现，攻城秤车压下了臂杆，攻城塔比城墙还高，上面挂着漆黑的旗帜。
“轰！！”
又是一声。
“他们来了！”卡尔玛回过头，而艾欧尼亚的士兵们则相继回到自己的位置，对于许多人来说，也是自己的坟墓。

“让他们见识我们的意志！”她高喊，“祖先护佑着我们！艾欧尼亚！！！！”
“艾欧尼亚！！！！”她听到人们在山呼着这个名字，此落彼起。
“呼！！”
带火的石块拖着焦黑的浓烟划过天空，砸进城内。
一块，两块，三块······
·····
艾瑞莉娅猛地睁开双眼。
头好痛，她想，不由得用手摁住后脑。
厚重的棉被像缠在身上的诅咒，只让她感到束缚。
“滚开！”
她低声骂了一句，一把将棉被从身上拽开。
轻巧好多，她从床上坐起，向自己身上望去，幸亏穿着睡衣，她想。
房间好空，空的让人心慌，就连壁炉中的火焰也只是无声的跳动，丝毫不能让人感到温暖。
好像缺了点什么，她想，但现在我只想推门出去。
门好像已经关上了好久，阻力好大，但最终还是打开了。
红彤彤的光线射进屋内，太阳正在落山，光芒铺在门外的草原上，像大地被镀上了黄金，而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哥哥？”她认识这个人。
“艾瑞莉娅。”泽洛斯转过头，带着微笑，“你醒了。”
“嗯，算是吧。”她揉揉眼睛，真让人安心，她也笑了。

太快了！艾瑞莉娅来不及反应，阴影已经冲到面前，她能感受到赤裸裸恶意，毫无理由却清楚明显，痛楚传来，腰部流出鲜血。
阴影浮在半空中，两条手臂戴着像螳螂一样的长刃。
它要杀我！
艾瑞莉娅想，这再清楚不过了。
“来吧！”她高喊，“不管你是什么！”
但她的对手实在是太快了,又有两道伤痕刻在了她的身体上。
“艾瑞莉娅！”这声音来自黑暗，来自虚空，来自梦魇。“好猎物。”
她想逃回那个小屋，看在那之前她就亲眼看着小屋像冰一样融化，周围已经一片漆黑，但不知为何星空仍在闪烁，这让艾瑞莉娅还能看见它。
它是恐惧与杀意的凝聚。
“没人能帮得了你，”这声音像直接响在艾瑞莉娅心中，“这是你的噩梦。”
梦魇逼近了。
而艾瑞莉娅两手空空。
“我才不坐以待毙！”她转过身，面对着梦魇，“我会战胜你！”
“没人能战胜我！”梦魇的声音如耳边细语，也好像凌空高喊，“我是梦境的主人！”
它狠狠的朝艾瑞莉娅猛冲过去，两把螳螂一样的弯刃斜穿心肺！
“死吧！”
这是虚空的咆哮。
“绝不！！！”艾瑞莉娅朗声高喊，黑长秀发在脑后披下。
四把绘满古朴艾欧尼亚花纹的长剑在艾瑞莉娅身后悬浮。
“死吧！”她说，“怪物！”
四把剑在空中飘舞，如同舞蹈，将那怪物切得粉碎！
一瞬间，虚空坍塌了。
好重，艾瑞莉娅想，我在跌落。
她掉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

“怎么····可能？”索拉卡原本再向繁星祈祷，但她现在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均衡的光芒柔和的闪烁，石箱已经被斩裂破碎，四把古朴长剑悬浮于艾瑞莉娅身边，在刀锋的守护之中，艾瑞莉娅张开双眼，缓缓起身。
“是梦么？”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只感觉充满了力量，不像大梦方醒。“我····索拉卡大人？”
“繁星保佑！”众星之子虔诚祈祷，“你醒了。”她看着艾瑞莉娅。
“你战胜了永恒的梦魇！”索拉卡走过去，抚摸着艾瑞莉娅的脸旁，“难以相信，这剑刃为何会···”
“他们来帮我。”艾瑞莉娅笑笑，“剑刃上寄宿着艾欧尼亚的意志！”她听到了外面的喊杀声，于是找到自己的盔甲，轻巧的套上，“索拉卡大人，”她说。“谢谢你的祈祷，繁星帮助了我,现在我要去战斗。”战甲已经穿好。
“你才刚刚醒来，恐怕太过勉强了。”
“不。我感觉我充满力量。”艾瑞莉娅脚步不停，剑刃悬于身后，“我的同胞们在战斗，请祝福我们，索拉卡大人。”
“繁星永远祝福你们。”索拉卡轻轻点头。
而艾瑞莉娅已经走出房间。
战况不容乐观，战斗打了整整一天，普雷西典的城门已经被突破，攻城锤在城门上撞出了一个大洞，而一块城墙也已经被击垮，诺克萨斯人攻入城内。
“恐怕···”卡尔玛不敢再想下去，艾欧尼亚的战士确实英勇，但在人数与装备上的差距却太打了，她在城门口见到了最惨烈的战场，尸体堆成了小山，血液填满了沟壑，艾欧尼亚战士始终没有后退，但诺克萨斯人还是突入城内，现在几乎每一条街道都在发生战斗，而艾欧尼亚人已经渐渐不支。
“天启者大人请后退。”几个士兵对卡尔玛说道，他们身上背负着长弓，但却身穿特殊的重甲，他们是艾欧尼亚的精锐部队，神庙卫队。“诺克萨斯人来了。”他们说。
“我怎能后退，”卡尔玛喊道，“我的人民还在战斗！”
但仍然有两个士兵架着卡尔玛后退，剩下的士兵却列着横队，挡在道路中间，只片刻，一队诺克萨斯士兵便出现在路口。
艾欧尼亚只有7个人，于是列出一列横队，而诺克萨斯却排出一个厚重的方阵，黑色的旗帜在前面飘扬。
唰！

从艾欧尼亚的队列中射出一排箭雨。
数个诺克萨斯战士倒了下去，但方阵却没有丝毫停顿，前锋已经开始冲锋。
艾欧尼亚战士拔出长剑，双方终于短兵相接，但几乎是一瞬间，战斗就已经结束，毕竟，他们只有七个人。
艾欧尼亚的阵线向后退却着，阵地不断缩小，城中大半已经落入了诺克萨斯之手，黑旗处处飘扬。
渐渐地，有的地方开始有溃散的迹象。
输了！
卡尔玛几乎流出眼泪，两个士兵拖着她后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诺克萨斯人肆意屠戮，恐惧再次漫上了人们的脸庞。
咣！！！！！！！
一声浑厚的巨响从身后传来，卡尔玛惊愕的回过头。
普雷西典巨台上的古钟轻轻晃动。
咣！！！！！！
又是一声，将诺克萨斯的战鼓声覆盖。
艾瑞莉娅！
少女立于巨台之上，四把剑刃悬于身后，她将巨钟敲响，身躯如同剑刃一样笔直，将战场尽收眼底。
我来晚了。艾瑞莉娅想。但我决不放弃！
“战士们！！！！”她高喊，声嘶力竭，“听这钟声！！！！”
“我在这里！！！！”她又喊，“握紧武器！！！！面向敌人！！！不要畏惧他们！！！！最强的不是刀锋！！！！！是意志！！！！！！”

“艾欧尼亚！！！！！！”
她的声音和钟声一同响起，随钟声一起响彻整个普雷西典城。
随后，她从巨台上纵身跃下。
诸神啊！卡尔玛心在颤动。
悬浮的剑刃却好像有灵性，自动落到艾瑞莉娅的脚下，载着她落到地上，诺克萨斯人迎了上来，她却不退反进，想诺克萨斯人发起了冲锋，像一粒石子冲向巨浪。
但结果却是反过来的。
巨浪被粉碎了。
至尊锋刃肆意横扫，敢当在面前的非死即伤，不消半刻，这对诺克萨斯士兵就向后溃退。
“冲锋！！”
艾瑞莉娅身先士卒，原本后退的艾欧尼亚人又从她身上找回了勇气，转身发起了冲锋。
她的速度如此之快，击溃了一处敌人，立刻又去攻击另一处，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渐渐地，艾欧尼亚人被从溃败中挽救了回来，有一次发起了攻击，将诺克萨斯人一点点打出城去。
“赛恩将军！”一个士兵像一个几乎与城门等高的诺克萨斯将军报告，“前锋溃退了！”
“废物！！”塞恩拎起巨斧，他推开士兵，就像推开一个婴儿，“跟我来！！”他吼道。
一队诺克萨斯士兵跟在他后面，溃兵从前面逃回，他抡起巨斧，像割草一样砍倒他们。
“该死的废物！”他喊道，“回去！！后退就是死！！”
士兵们只有再次回头，但只一瞬间，飞舞的刀刃在他们的队形中穿梭，散播着死亡。

艾瑞莉娅已经迎头赶上了。
塞恩看着艾瑞莉娅带着至尊锋刃杀了过来，只是怒吼一声，或许是勇敢，也或者是根本不懂得害怕，他向艾瑞莉娅猛劈过去，后者却灵巧的躲开，四把剑刃灵动的发起攻击，同时刺在塞恩硕大的身体上，山一样的诺克萨斯将军轰然倒下，
“将军！！”后面的诺克萨斯士兵涌上来将塞恩拖了下去，同时艾欧尼亚也冲了过来，为此，诺克萨斯付出了不少伤亡。
终于，诺克萨斯人渐渐退出了城外，城中零散的部队也渐渐被消灭，但接下来，才让他们震惊。
在艾瑞莉娅的带领下，一向被认为懦弱的艾欧尼亚人冲出城来，向诺克萨斯人发起了进攻！
“整队！”
诺克萨斯的军官们试图重整队形，但阵阵箭雨从艾欧尼亚军中射出，然后艾瑞莉娅就冲了过来，诺克萨斯军队还没从箭雨中缓过神来，至尊锋刃就撕裂了他们的身体、队形，还有意志，她冲到哪里，鲜血与死亡就被带到哪里，断肢残臂纷飞于战场之上。
“艾欧尼亚！！！”她高喊着家园的名字，面前的诺克萨斯士兵被斩为两截，血液涌了出来，
有人拿起武器反抗，有人坐以待毙，而更多的却是向后退却，终于，后退演变为了溃退，人们互相踩踏，因为一个位置而自相残杀，恐惧在诺克萨斯军中传播开来。
他们输了。
就像黑色的海潮，涨潮时不可阻挡，退潮时也拦之不住。
艾瑞莉娅没有再追，混乱与疯狂自会替她杀敌，她回过头，身后的城市此时更需要自己。
艾欧尼亚人已经在城外列队，卡尔玛就在队伍的最前面，她受了伤。
事实上，所有人都受了伤，或多或少。
“我来晚了，”艾瑞莉娅走过去，刀锋飘在身后。
“不····”卡尔玛打断她，“你比我们所有人都早，从一开始，直到现在，你是真正的英雄，你当之无愧，”她瞟了瞟艾瑞莉娅身后的至尊锋刃，“刀锋····意志。”
然后她转过身，面向所有的艾欧尼亚人，“同胞们！”她宣布，“让死者安息，让伤者得到治疗，”
她捡起一面诺克萨斯的旗帜，现在这东西满地都是。
“烧光这些邪恶的旗帜吧！”她高喊。
“我们赢了！！！！”
·······
两天后，诺克萨斯军部，斯维因的办公桌上，一张文件放在最上面，它汇报了普雷西典攻城战的经过，有一段这样写道：
将军阁下，我们浴血奋战，但她从天而降，带领艾欧尼亚人向我们进攻，四把剑刃碾碎我们就像磨盘碾碎稻谷，我们的军队崩溃了，并非缺乏勇气，您没有看到，或许无法相信，那把剑狂乱飞舞，仿佛蘸血为画。

继续- - -- - -- - -

第十章 荣耀的尽头
“一群蠢货。”
斯维因评价道。
“蠢货！蠢货！！”
他肩头的乌鸦聒噪的叫喊。
他将那份关于普雷西典攻城战的文件扔到桌子上。
“至此，能够一战终结艾欧尼亚的机会就彻底丢掉了，而且在也不会回来，艾欧尼亚人稳住了脚跟，战况将陷入胶着 ，如果德玛西亚也加入进来的话····”斯维因淡淡的叙述，然后顿了顿，突然笑了笑，“却也不是坏事，那帮蠢货官僚们越受到挫折，就越会明白诺克萨斯真正需要的是谁。”
“倒是你，”斯维因抬起头，对桌子对面一个穿着灰蓝色披风的男人说，“泰隆，让我有些失望。”
“你让我杀掉泽洛斯，现在他死了。”
“是的，但是德玛西亚已经知道这是我们做的，只怕国内主战派已经占了上风，不日即将对我们宣战，”斯维因摊摊手，“为什么我不派军队去做这件事？”
“那是你的失败，”泰隆毫不退让，“不是我的。”
这让斯维因有点不爽，他皱皱眉头，“或许你应该注意你的态度！”
“是么？”泰隆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但斯维因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我希望你还记得杜卡奥特将军让你服从我的命令！”
泰隆停了下来，“我当然记得，”他说，身上的披风抖了抖，其下隐藏的刀锋互相碰撞，发注清脆的声音，“所以这些刀刃才在为你卖命，而不是割了你的喉咙！”
“你···！”斯维因有些恼怒，但泰隆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人最难管教。”斯维因愤愤的说道，但一个呼吸间他已经恢复了冷静，“你觉得呢？”，他看向房间的一边。
一个女人侧身靠在墙壁上，热烈的红发披在脑后，虽然左眼上道一道伤疤，但仍看得出是个美女，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正在·····剔指甲。
听到斯维因的问话，她停了下来，“问我么？”她抬眼看了看斯维因，“那我觉得这一定是你提出的最蠢的问题了，他不会尊重任何人，也不会对任何人忠诚。”她吹了一下手指，“除了我父亲。”
“杜卡奥特将军是个伟大的人，”斯维因点点头，“但他的女儿却在我的办公室·····剔指甲？”
“所以呢？”
“没有所以，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礼貌可是贵妇人的铠甲。”
但女人似乎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笑个不停，斯维因几乎怕她笑死过去。
稍后，女人止住笑，向斯维因弯腰行礼，做了个提裙的动作，虽然她穿的是紧身的皮裤，然后忍不住又笑起来。

瑞雯一向是军队的精英，但这次的任务实在是过于艰巨——据悉艾欧尼亚人已经集结军队准备向溃败的诺克萨斯大部队进行追击，鉴于现在诺克萨斯军队的状况（建制不整，指挥混乱，士气低下。），如果被艾欧尼亚军队追上，必将会损失惨重，甚至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于是便只能抽调15个建制相对完整的小队列出松散漫长的防线阻击艾欧尼亚人。
这几乎是必死的任务，但瑞雯仍然主动请缨，她的小队在之前的战斗中有序的撤出了战场，几乎没有损失，这被人视为懦弱。
只是因为他们无能而已，瑞雯轻蔑地想。但我仍然要证明自己的荣誉和能力。
在诺克萨斯，所有有能力的人都能发挥自己的价值，他们将得到应有的待遇和地位，无论是他们，她们，还是它们。而勇敢的战斗是证明荣誉与能力的最好方式，瑞雯坚信这一点。
在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曾挤在拥挤的人群中聆听过杜卡奥特将军的演讲，那一天，将军穿着笔挺的军装，要挂着金丝花纹的军刀。
“战士们！”将军站在高台上，声音连在人群边缘的瑞雯都能听到，“诺克萨斯已经沉沦太久！我们要重拾我们的荣耀！诺克萨斯的荣耀属于战场！拿起武器就是荣耀！战胜敌人就是荣耀！我们将会夺取敌人的旗帜，折断敌人的刀戟！我们将会战无不胜，我们的敌人将憎恨我们，但恐惧更大于憎恨！世界将向我们臣服！战斗吧！每个人都有战斗的权力，每个人有机会！权利！财富！荣誉！都在战场上！去追逐吧！去寻觅吧！去夺去战场的荣耀吧！！为了诺克萨斯！！！”
“中尉！”一个士兵将瑞文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怎么了？扎克。”瑞雯喝了口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这名叫扎克的士兵是她的副官，身体很结实，身手也不错。
“东边埃尔文中尉的小队被击溃了。”扎克的语气很不安，“我想····”
“不用想了，”瑞雯打断了他，“艾欧尼亚人一定会来这里！”
副官眉头皱了起来，面色凝重，额头上能看到冷汗。
这可不好。瑞文想。
“哈哈！你在害怕么？小子！”瑞雯爽朗的拍了扎克一掌，力气大的让后者一个趔趄，几乎摔倒，“放心吧，我们的人比埃尔文人多，艾欧尼亚人别想那么容易就打败我们！而且我还有这个，”她的目光向后指指，一把几乎比她人还大的黑色大剑沉重的插在土地了，像一座锋利的黑塔。“如果那个····叫什么来着？”
“艾瑞莉娅？”
“啊对！艾瑞莉娅！听说她打败了塞恩，我还真想会会她！”击败艾欧尼亚的刀锋意志是多么大的荣耀啊，而且瑞雯觉得自己做得到，塞恩不过就是个人肉攻城锤而已，打倒他不算什么。
“听说她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