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不用敲门,那房内女人娇声呖呖,直达耳膜,即使不解人事,唤云也知道里面正上演着什么。
阿湛,阿湛。那女人这样唤着,婉转如莺啼。曾只属于她的称呼,何时易主了。
她该感到羞耻,该脸红跑开,但她偏偏立在原地,脸色苍白。
房内,鲛绡红帐,云雨巫山枉断肠。
房外,她蜷缩在门边,将樱唇咬到出血,泪水无声簌簌而下。
同心人挽同心结,可他的心,还是走了。
从那晚起,唤云开始闭门不出。家里不知在忙些什么,她不想去猜,也无心去猜。爹娘来过,大夫药也开过几副,只是让她好生将养,毋动妄念。爹娘告诉她,她的婚期已定,便在下月十八。
这一次,不容她拒绝。
唤云摇头,说:“女儿的婚事全凭爹娘做主。”
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么一来,家中长辈自是喜出望外,忙着准备婚事去了,对于一向坚决的女儿有这么彻底的改变,竟是没有在意。
她恭身行礼:“爹娘慢走。”
哀莫大过于心死,而这个身子,谁想要,便给谁罢。
当天,描金龙凤嫁衣,绘彩八抬大轿,冲天的唢呐震天响,送亲的队伍整整蜿蜒了一条街。一切的一切,都如他曾经许诺过要给她的。今天,她要嫁了,只是,她要嫁的,不是他,不是他。【阿湛,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吗?】
喜帕下的她,泪水一滴一滴地掉下,在大红喜袍上,慢慢地晕出一片暗色的水渍。她有些悔,暗骂自己做事太过鲁莽,心中却又期待她的阿湛会半路拦住她,带她走。但有人掀开她的喜帕,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文尔雅但却陌生的脸,她的梦终于完全破碎。
那是她的夫君,许家少爷。
第二天,她看着龙凤穿锦的喜被上点点梅花,竟疯狂般笑出声来。该醒了,该忘了,那,本就不是她的。像是从未这么开心似的,她的笑止不住,到最后,杜鹃啼血声已嘶。远处传来脚步声,她站起身,轻抚脸颊,触手竟是一片冰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泪如雨下。
夫家本就是书香门第,连丫鬟仆人都念过书识过字。人人都待她极好。许家少爷为人君子,谦逊有礼,对她是有求必应,只愿博她启唇一笑。和他,全然是两样的人。
她作诗,阿湛不会帮她斟酌用词;她弹琵琶,阿湛不会在称赞后吹箫相和;她画画,阿湛也不会提笔在留白处写诗题字。他不会,可许家少爷会。他俩琴瑟相和,相敬如宾。可是,这样的男人,在这样的乱世,只能称之为懦弱。他真的很好,但他终究不是那个她的阿湛。
他会在她生辰时送她并不昂贵却已倾尽他家产的簪子;他会在她弹琴时在一旁认真地倾听,即使他不懂;他会在入夜之后敲她的窗,对她孩子气地笑;他会在这样动乱的时代,去追求他的理想,他的正义。他说过,那才是一个男人真正该做的事情。而如今,山渺渺,水悠悠,姻缘已分天隔断,你既无心我便休。阿湛,我们是否已回不去了。
可是,那个人的身影,在心中,抹不掉,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