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了握拳,还是靠近些试探地喊了那人一声。没有反应。
“Itachi?”他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反应。宇智波鼬沉默地注视着大雪纷飞的暗色天空,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像已经死了一般。他突然觉得很是惶然。
他全然顾不上忽冷忽热还在发烧的身体 ,连忙在宇智波鼬身侧蹲下,单膝跪进雪里去触碰那具了无生气的躯体。他想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手掌下的年轻肉体尚且温软,他松了口气,强撑起意识组织语言去叫那人起来。然而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毫无反应,就在他准备强硬地把人拉起来的时候,宇智波鼬突然轻轻地开口了。
“鸣人君,我死了之后就埋在这雪里如何。”他说。
昏涨的头脑顿时更加疼痛起来。
“你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起来,给我起来!”他粗鲁地伸手去拉他,不知名的怒气在胸腔里蔓延。一团浆糊似的大脑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探究事情的合理与否。
“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木叶?在这里做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做什么?”
宇智波鼬任他拉拽,依旧专注地看着天空,答非所问:“你看,是不是有一种被埋葬的感觉。”
他粗喘着停了手,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仰头去看。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暗色,雪花不知在何处形成,于静谧的世界里安静地降落。雪,飘飘洒洒,落在发上,肩上,脸上,冰凉的触感细细划过裸露在外的肌肤。
呼吸不自觉地缓了下来,耳边只剩彼此轻浅的呼吸。这世界太安静,安静得仿佛要被这无止境的落雪与死寂掩埋。
“死亡是不是也该这般安静平和。”
宇智波鼬的声音在耳边这样说,太过于微弱的音量便成了黯哑的气音。恍若幻听。
“什么?”他望着天空愣愣地问,声嗓也不受控制的低哑。
“鸣人君,你认为何谓生?何谓死?”
“我......我不清楚。”感受这铺天盖地的纷飞的雪,只让人觉得茫然。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已经搞不清楚了......你真的是宇智波鼬吗?”
宇智波鼬贴近了些,他觉得他似乎在笑。然而他的声嗓平静地全无一点起伏,他低低声道:“死并非与生相对的一方,死的一部分存在于生当中。生若是正,那么死便是反,正与反总是有一处是合在一起的。而我,正处于生与死贴合的致近点。”
宇智波鼬说得太认真,听得人莫名的惶然。于是他连忙打断他。
“你还活着。”
“差不多了......”
“你不会死的!”
“任何东西只要有正便会有反,有光也必定会有暗,有黑夜便也一定会有黎明。谁都会拥有死亡的。”
“不要再说了!我说你不......”
他猛地低回头来阻止宇智波鼬继续说下去,然而一句话尚未说全便已咽回喉中。
宇智波鼬微凉而柔软的唇轻轻贴着他的嘴角,用刚好能让他听清的声音轻轻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呼吸交融,视线交汇的距离里,他恍惚间看见那双空洞的墨眸转成了妖冶的红。
宇智波鼬的瞳像一汪无底的血色深谭。
如同被蛊惑一般,他微微侧过脸,寻得那人凉凉的唇。
一瞬间,他觉得有一股暖流穿过了身体,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宇智波鼬没有抗拒,近乎默认地缓缓合上眼,细小的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眼睫上,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么一段时间,他们在这寂静的雪的世界里,悄无声息地贴着嘴唇。
一个安静的吻,一个没有归宿的吻。
那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平静过后是铺天盖地的疯狂。
两唇分开之后,他们久久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他伸出双手抱住宇智波鼬,想将他从雪地里抱出来,却发现他的后背冷得伤人。
“冷么?”
宇智波鼬摇头,面容漠然而麻木。
“我离死已经很近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就让这雪埋葬我最好不过。”
突然觉得心疼与愤怒还有别的什么情绪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他猛地俯下身去把宇智波鼬压进雪里,吻热烈得仿佛要将彼此融化。他把手探进身下人的衣袍中,入手是温软细腻的触感。
那件黑袍底下,什么都没有穿。
鸣人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一切就像是个陷阱。
他不断地说那些自残般的话来逼他陷入混乱,他是故意的,是他引诱他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