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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拂过北仕头上四四方方的天空,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北仕就这样席地坐着,呆呆地望着黑中带着深蓝的天空。一声哇叫,几处虫鸣都引的他蹙眉。
思绪被晚风拉扯着飘向更高更远的天空。直到,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北仕才发现眼前一片迷蒙,视线被泪水模糊,失去焦点。
“夜长无眠起阶前,寥落星河……”北泛望着天轻吟着。
“不!兄长,我希望明天永远不要到来。”北仕起身扎进北泛怀里,用小到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挤出一句话,“ 我不想和你分开。”
北泛先先是一惊,漂亮的瞳孔随着北仕的靠近渐渐放大,多余的月光偷偷地钻入北泛的眼睛。北泛回过神来,笑着揉了揉北仕的头发,抬头望着天,饮回了自己即将涌出的泪水:“傻瓜,哥哥只是独立设校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北泛欲言又止,担心自己说多了,颤抖的声音会出卖自己的掩饰不住的情感。
北泛的前襟湿了一片,见北仕依旧倒在自己怀中,不停地抽泣,丝毫没有离开的样子,北泛只好轻抚着北仕的后背,眼神空洞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
“小仕,夜已深了,回房睡吧,我可不想明天看到你肿着眼睛来送行哦!”北泛轻轻地拍了拍北仕的后背,怀中只传来北仕阵阵安稳的呼吸声 。
“哥,别走”被北泛抱到床上的北仕在睡梦中还是不安稳地拉住北泛的袖子,北泛一脸无奈却压不住嘴角扬起的笑意“小仕只有在梦中才不那么生疏地叫我兄长啊。”北泛坐在床沿上,轻抚北仕的浅色头发,:“小仕,哥哥又怎么会希望明天早些到来呢?可是小仕,哥哥必须离开你,只有这样你才能成长,你注定是不凡的,别受了哥哥的羁绊,也许哥哥的离开,反倒对你有利。”
北泛就在床沿边自顾自地说着,回应他的只有北仕安稳的呼吸声、五月窗下几声虫鸣
于是北泛离开;于是北平多了一所京师优级师范学堂;少了间师范馆;于是北仕孤寂地独撑着整所京师大学堂。
“兄长,你听闻了吗,游美肄业馆设立了……”一阵沉默,北仕的表情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像在回味着什么,“今天我见到那孩子了呢,恩,在侯位胡同那里,穿着一身西装,可真像个赔款学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北仕开始喜欢站在北泛常驻足的窗前对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景物说话,似乎他说的话可以随着风飘到北泛的耳朵里,而北泛也会像从前一样笑着做北仕最安静的聆听者。
“不该叫你兄长了啊,从前的你已经不在了,现在你可叫做京师优级师范学堂。”北仕自嘲般地笑了,空荡的屋子里不会有谁发现,那掩藏不住的落寞爬上他带泪的酒窝。
北泛离开一年了,可时光的车轮从不会因为人间的悲欢离合停止滚动,就这样,1912年,当所有人都沉浸在辛亥革命胜利的喜悦之中时,北仕冠上了“国立北京大学”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