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tachan~有你的明信片~”田中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歪歪扭扭地飘进来。
“帮我看一下我没空”还差一组数据就把报表做完了,上田脑袋都快贴到屏幕上了。
“啧,我们还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吧亲爱的。”声音从歪歪扭扭变成了近在咫尺地清晰感,“啪”第一声,那张小纸片就这么压在了厚厚的资料上。
脱下把鼻梁压得生疼的大黑框眼镜,上田一边捏着鼻梁一边拿过了明信片,才看了一眼就直接把笔电屏幕砸了下去——庆幸吧,好在他一直有做完就保存的习惯。
工工整整的笔记,写了一段话,落款是,中丸雄一。
18.
“抱歉啊,临时的出差,我现在在中国,大概要半年吧。虽然没有得到解释的机会,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上田君有空能够想想我呢。”
“研究进行得很顺利,秦陵地下似乎真的和我们之前预想的一样,是奇迹啊。中国,真的是个神奇的国家,在这么长的历史面前,的确是什么都不值一提了。但是从某些角度来说,活在现在的人不是也不应该被历史束缚么?上田君,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其实……并不是那么突兀和不可理解的事情呢。”
“我家的花园应该杂草丛生了吧,笑。昨天去了古城区,就是明信片上的地方,很厉害的古城墙吧,现在已经被现代化的城市包围起来了。当年,应该是在保护着这个城市的才对啊。这种交换感,实在是让人不知作何反应了。工作时间延长了啊,年底才能回去吧~那么,jia~”
……
上田面无表情地把不知道第几张明信片丢进电脑桌抽屉,然后啪地关上。
窗外阳光很温柔,有小雀在轻轻地唱着歌。田中的狗狗满院子追着小雀乱跑,猫咪在树枝上打盹。
关上抽屉的手势没有动,上田往窗外看去。眼瞅着已经一个秋天又要结束。
那个人搬来的时候,明明是上一个深秋吧。
……都快要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
……
……
“打个电话回来你会死吗!!!!!”
19.
明信片都快把抽屉塞满了。
上田站在雪地里,闭着眼睛。
远处教堂里传来《求来我心歌》,圣洁安宁的旋律,却生生让上田听出了伤感。
“在我心处有空为你……”
“哼,这么古早的方式,明明要解释的话号码又不是没有,发条短信挂个电话不是完了么。”上田哼哼着,随手拨了矮灌木上的积雪,单手压成球,用一个漂亮的直球动作投了出去。
冰球砸在雪地里,没有发出声响。
“执念什么的真是笨蛋才会做的事。”上田把手插进黑色长毛衣外套的口袋里,声音里带着他都没发觉的抱怨。“撒由那拉~~~~~!我的过去~~~~!”盯着远方教堂的尖顶,上田突然大啦啦地吼起来。
“噗……看来上帝真的听到了我的祷告呢”身后传来浅浅的笑声,上田猛地转身,就看见了消失了大半年的中丸的脸。
“你……”上田二话不说就准备迈步离开。
啪。
经过中丸身旁的时候手臂被抓住,整个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上田直视着前方,等着中丸开口。
“我好想你。”
松了手臂,中丸从后头整个抱住了上田。
“还有最后一张,想着说可能直接给你会比邮递快啊。”中丸借着姿势,从口袋中抽出那张小卡片。
修长的手指捏着的一角,正好是一架白色的磨坊风车,剩下的图景,全被紫色的薰衣草占据。
上田愣着好一会儿,才默默接下,翻回正面。
“虽然百年之后大家都一样了,但是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后悔做过的事情。不是执念,不是想请求原谅,只是想能够一直往前,但是,是和你一起。”
时光好像倒退回了去年深秋,在那个小小的木质的房间里,上田被中丸指尖轻柔地拂去额头上的汗水时,哑着嗓子很不甘心地对他说,不要妄想我会陪你来忏悔,我就是过去了便过去,不停往前的人。
“不是说被救赎了么,怎么能对恩人的话表示异议?”上田突然出声。
“并没有,你想多了,恩人先生~”中丸把头埋在上田肩膀,说话的时候温暖的气息轻轻吹在上田脖子上。
“……好吧……我很期待~”上田动了动脑袋,最后放弃一般地说着。
“嗯?”
“我很期待我奶奶怎么发动全家人把一只黄鼠狼赶出去。”上田从中丸怀里转过身,坏坏地笑着,
“年假陪我回家吧。”
——END——
注1:《求来我心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