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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狩元年,年满七岁的刘据被立为太子。 其实早在刘据出生的时侯,刘彻就对这个孩 子格外不同,刘据出生时,刘彻已经接近而 立之年,虽然早年也曾与窦美人、李美人 等生下了孩子,但当时二十出头的刘彻, 还没有学会怎么当好一个父亲,故而与几 名长子的关系并不亲密。
卫子夫历来是刘彻较为疼宠的女人,再加上 卫氏一家的地位,刘据的身价自然也水涨船 高。刘彻极力培养这个儿子,召集了天下 鸿儒名师、德高望重的太傅辅导刘据进 学。陈娇是不能生的,故而不可能有名正 言顺的嫡太子。而刘彻纵观众多庶子,只 有刘据最得他的心意,跟他最亲。
自从刘据被立为太子之后,卫子夫最常做 的事情,就是结大臣亲眷,或带着儿子女 儿等去椒房殿凑陈娇的热闹。倒也不是不 安好心,恰恰相反,卫子夫是听从了卫青 的建议,打算跟陈娇联手,多一个盟,多 一分保障。
“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长乐无 极。”刘据似模似样的对陈娇叩拜道。
“太子不必多礼,起来吧。”陈娇依旧是冷 漠的板着脸,给人以很难亲近的感觉。陈 娇对刘彻的所有孩子都是这般,一视同 仁,敬而远之。虽然已经三十六七的年纪 了,但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 痕迹,她看起来仍旧那么年轻。
“谢皇后娘娘。”刘据起身,一众孩子被宫 女带到了一旁玩耍。
卫子夫带着恬然的笑容,看着自己儿子和 女儿走远,而后坐在了陈娇下首的位置, 烹上了一盏茶。
“大将军出战定襄,昨儿传来家,说是斩获 匈奴军一万多人,去病那孩子真是不错, 单一个人就斩杀了两千多。”卫子夫柔声说 道。
“一切都很好,大家都平安。大约,再过一 个月左右,就能回来长安了。”
陈娇闻言也不知道是该放心好,还是该怪 罪卫子夫多管闲事?于是只是点点头,没 有说什么。有时候话并不需要点得那么明 白,上辈子,她们都是刘彻的女人,同 时,心里头也爱着刘彻这个人。而这辈 子,她们依然是刘彻的女人,可不同的 是,她们的心里头已经都没有刘彻了。
“太子据最近读得可好?”陈娇问道。
“太傅已经教到《公羊春秋》了,我也没读 过多少,只知道老庄。可听皇上说,《公 羊春秋》是不错的。”卫子夫一提到自己的 儿子,就满脸的欣慰。
“公羊乃孔子门生子夏的弟子,一代大儒。 如今皇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今以 后,这老庄是恐怕是不需再学了,还是要 多念儒家经典。”陈娇道。
“皇后娘娘博学,臣妾不如。”卫子夫过去 努力讨生活,挣来的钱都供卫青读了,自 己却是不怎么识字的。
“都是听皇上说的,谈何博学。”陈娇笑了 笑,刘彻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博学。她这墨 不通装了半辈子了,今后也要继续装下 去。
其实卫子夫觉得跟皇后相处挺简单的,过 往宫里头的那些美人、夫人,一提到皇后 就一幅讳莫如深的样子,仿佛皇后多么凶 残似的。也许她们怕的,只是皇上对皇后 的这份儿宠爱罢了。皇后根本没有那个心 思要对付后宫嫔妃,曾经她最得宠的时 候,也这般的自作多情过,只是后来因着 阿青和皇后的关系,越发的接近了这个女 人,也越发的了解了她。
女人永远比男人更能看的清彼此。
“听闻大将军高阙之战时,曾落下了些骨 病,本宫这里有个方子,可调养骨痛之 症。”陈娇将方子给了卫子夫,卫青的早 亡,除了刘彻对他的打压,让他产生了心 病以外,就是打仗留下的病根,故而要趁 着时间尚且来得及,尽早调理医治才 是......
“皇后娘娘有心了,臣妾替大将军多谢皇后 娘娘。”卫子夫看着陈娇那冷若冰霜的脸, 不由得叹了一声。
“卫昭仪,你上次说的事,本宫放在心里 了。本宫劝你一句,日后,你还是老老实 实的,过去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为好。 莫要结大臣,也莫要多来我这椒房殿。因 为皇上的心思,你终究不懂。”陈娇此言指 的是上回卫子夫暗示她,要两人合作的事 儿。卫子夫还是太嫩了点,一朝得意,便 开始失了心谨慎。刘据被立为太子之后, 就开始四处周游,这样下去,迟早招了刘 彻的忌讳。
卫子夫闻言是一楞,随即面色凝重了起 来。
“多谢皇后娘娘告诫,是臣妾忘形了。”卫 子夫背后惊出了一层的冷汗。聪明人之 间,从来不用说得太多。卫子夫听懂了陈 娇的暗示,恍然醒悟,自己最近确实有点 太过了。
卫子夫这些年一直心翼翼,不像历史中那 般得宠,起码她比不上陈娇。而不够得宠 的女人,要在后宫活得好,手段就必不可 少。卫子夫磨练多了,心性也自然就比历 史上的卫皇后更加周全。
卫子夫心里清楚,据儿也不过是个庶子罢 了,这个太子之位坐得并不名正言顺,也 不牢固。成为太子,只是第一步,没有登 上那个位置之前,说什么都嫌太早,不能 怠惰。于是她便想多为据儿打算,居安思 危,结人脉,巩固太子势力。拉拢朝臣, 又开始与陈娇结盟,但却忘记了,她这般 活跃,皇上会怎么想!
“本宫知道你不笨,明白就好。”过去,陈 娇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帮卫子夫。可是如今 她改变主意了,陈娇告诉自己,两强携 手,总比单枪匹马好。但其实陈娇自己心 里头清楚,她是因为卫青罢了......一个意 想不到的人,成为了她复仇计划的转折 点。
一直以来,陈娇对刘彻都十分矛盾,一方 面觉得他是个明君,身为大汉后人不应当 对付一个明君。可同时,她又无法不恨刘 彻,这种微妙的平衡从一开始就存在,她 本可以一直忍到死亡,反正她早就已经心 死了。但卫青的出现,却终究使那个微妙 的平衡被打破了。在那个山洞里,她见到 卫青,那个男人千里迢迢、单枪匹马的深 入险境,身受重伤,只是为了找寻她。一 个男人,跟她毫无关系的男人,能守着一 个不能给予他回应的女人,终身不娶,默 默跟随。即使没有心动,感动也是有的。
陈娇决定动手对付刘彻,她要刘彻死在废 太子据之前。晚年的刘彻向往长生,效仿 秦皇炼丹,作下了许多昏聩残暴之事,不 然他也不会下什么罪己诏。所以,刘彻也 是该死的,该死......杀死刘彻的念头,一 经产生,陈娇就再也无法停止了。当人已 经无法再压抑,再忍耐的时候,随之而来 的就是彻底的爆发。上辈子,那个从她身 体里出的孩子,还有那些被枭首的人,他 们鲜血淋漓的身影不断的重现在她的梦 里。
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她这辈子只求保护好 家人,好好活着,成功笑到最后。但在内 心深处,烈性的陈娇,却从不曾忘记,也 不曾放下她对刘彻的恨......陷害太后和平 阳被烹死,远远无法填补陈娇的空虚。陈 娇终于明白了,只有刘彻死了,她才能真 正的解脱......
刘据也会是一个好皇帝,有句话叫外甥像 舅,如果让陈娇来说,刘据的性格,其实 跟卫青十分相似,都是那么的仁恕温谨, 心胸开阔。大汉的江山给他,陈娇是放心 的。
月余后,卫青二出定襄,胜利班师。受封 长平侯,封邑万户。随后卫青骨病有复发 的迹象,刘彻准其在家修养。
这日里卫青进宫探望卫子夫,卫子夫见卫 青说话时频频的揉腿,遂拿出了陈娇给方 子,颇担忧的道。
“阿青,你这病可得好好调养了。过往总仗 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儿,日后有你苦 的时候。这是皇后娘娘给你寻的方子,莫 要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才是。”卫子 夫倒是会拿捏卫青的软肋,知道用陈娇来 说服卫青,准是没错。
卫青微怔,接过那方子,除了用药以外, 还写了许多日常调理的法子。比如药浴、 饮食等,十分周全。卫青心中顿升一股暖 意,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了一抹笑容。
“这是皇后娘娘给我寻的?”卫青看向卫子 夫。
卫子夫点点头,希望这回,阿青别再三天 打鱼两天晒网了,能长久的持续治疗下 去。
那......他是不是该去谢谢皇后娘娘呢?卫 青告诉自己,就看一眼。他真的不是因为 想念,只是想道谢罢了。
椒房殿的宫墙迎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陈 娇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那呆头鹅,幸亏 她午后谦退侍者,独自在院中看的习惯仍 然保留了下来。
“卫大将军,别告诉我,你到了现在还会迷 路?”陈娇对上那双依旧黑亮清澈的眼睛, 讽刺的问道。
“这椒房殿的路,我永远记不清。”卫青一 身飒爽的戎装,英姿勃发,跟昔日那个懵 懂的十五六少年已经相去甚远了。如今的 卫青将军,对外辱强敌,有力回击。对待 同仁,谦和仁让。出将入相,气度宽广。 只是不管再怎么变迁,对待陈娇的心情, 却始终没有改变。
“你又来做什么?”陈娇不以为然的继续看 自己的,只是笑意却悄悄攀上了唇角。
“皇后娘娘的方子,很好,卫青谢过皇后娘 娘惦记。”卫青坐在了陈娇的对面,两人隔 着一个石桌,空气仿佛停滞了下来。
“既然好,就要记得坚持。”陈娇微微叹息 了一声。
“你府里连个女人都没有,平日里自己要多 照顾自己,不然还能指望谁想着你呢......”
“皇后娘娘知我心意,皇后娘娘能偶尔的想 起卫青,卫青已经别无所求了。”曾经,在 这个地方,他对她说过一个心愿,希望能 跟这个女人再度并肩策马。后来,这个心 愿实现了,于是他也不求更多了,人要知 足方能常乐。
呆子......陈娇轻笑一声,世间怎么会有这 么傻的人呢?慵懒的午后,有一个知己相 伴,陈娇仿佛连心都恬静了下来。对于陈 娇来说,卫青就像一阵清风,吹拂在她苍 凉荒芜的心田上。如果上辈子,她也能遇 上这样一个男人就好了。如果那些仇恨从 来不曾发生,就好了。
卫青不喜欢看到陈娇这样自嘲的笑,因为 他能从那笑容中看到她的无奈、痛苦和悲 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卫青竟然 悄悄的握住了陈娇的手。燥热粗糙的掌 心,带来炙热的温度,也带来了坚持和力 量。陈娇蓦乎抬起头来,有些吃惊的看着 卫青。
“皇后娘娘,你是卫青见过的,最勇敢的女 人。我总是对将士们说,不管眼前的境遇 有多艰难,我们都能闯过去,一切总会好 起来的。过去的终将过去,而我们的路在 前方。我现在,也想将这番话,告诉皇后 娘娘。”卫青希望他心爱的女人,能够一直 保持着最初见面时的那份骄傲,她是陈 娇,堂邑候翁主,大汉的皇后。那些无 奈、痛苦、悲哀,不应该属于她。
陈娇定睛望着卫青的眼眸,微笑着轻轻回 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陈娇低声道,过去的终将过去, 而我们的路在前方。用了两辈子的时间, 她都没有弄懂这句话,她终究没有那么宽 容。
“卫青,如果有了合适的女人,还是成婚 吧。”陈娇已经不奢望幸福了,但她希望卫 青能幸福。
卫青闻言只是摇摇头,在感情上,他就是 蠢笨,不懂变通。他的心太了,一辈子只 能装下一个女人。尽管知道完全不可能, 但他还是愿意继续等下去、守下去。
陈娇咬着下唇,站起身来将欲离去,可当 她抵至走廊的尽头,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回头看向那个男人,眼中泛起了水光。卫 青仍旧是笑得温润,清澈的眼中带着对陈 娇最纯净的恋慕。
陈娇转身面对着卫青,良久,骤然提起步 伐,走向了他。
卫青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他本能的张开 双臂迎接,紧接着,那个女人终于走进了 他的怀里,他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最 美的梦境。
陈娇靠在卫青的怀中,这一刻两颗鼓动的 心脏相接。给我这一刻的时间,暂且忘记 仇恨,忘记身份,忘记使命。以一个女人 的身份,拥抱一个爱我的男人,感受被爱 的快乐。哪怕这快乐是虚幻的,它转瞬即 逝。
“你这个笨蛋,为了我这样的坏女人,值得 吗?”陈娇眼角下一滴眼泪。
“值!”卫青紧紧搂住那柔软的身躯,心里 有一个声音在说着,值得!哪怕用一生, 等待这一个拥抱,也是值得的。
陈娇笑了,与刘彻纠缠两世,从不曾得过 半份真心,她已经太累了。直到现在,才 知道原来她也是有人爱的。这感觉,真 好......
元狩四年,春,匈奴单于采纳赵信的建 议,远走沙漠以北。为了彻底击溃匈奴主 力,刘彻集中大汉全部的人力、财力、物 力,准备发动对匈奴的第三次大战役。以 十四万匹战马及五十万步卒作为后勤补给 兵团,授与卫青与霍去病各率领五万骑 兵,兵分两路,跨漠长征出击匈奴。
这是历史上,卫青得最后一次战役,历时 两年。漠北战役之后,刘彻就意识到了卫 青对朝堂的影响已经太深重了,诺大一个 朝堂,竟然没有一个人不敬佩卫青,从无 弹劾构陷之事。刘彻开始忌惮卫青,亦对 卫氏一族起了防范之心。卫青是一个极富 人格魅力的将帅,尽管能力出众,但却着 实不像李广、霍去病那般个性乖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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