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色蔓延____吧 关注:70贴子:12,406
一直念念不忘的文,只能说是我这几年看过最好的BL


IP属地:山东1楼2013-05-25 20:03回复
    强烈地想要贴文 虽然知道本吧大部分都是直的就算几个弯的也受不了这口味,但我还是想贴,实在是太喜欢了


    IP属地:山东2楼2013-05-25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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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子恒 不得不说我最爱的就是结局的反转了


      IP属地:山东4楼2013-05-25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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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种833部队的两名下士坐在一辆脏污的、辨不出原本颜色的军用吉普里。窗外是无际的大漠,风卷著黄沙漫天飞舞,遮住了那轮血糊糊的残日。到处都是沙,沙,沙。向东,向南,向西,向北。黄绸布一样展开,平平铺过去,铺过去。看不到头,看不到尾。
        蒋大雷专注地开车。他裸著上身,结实的肌肉块堆在肩臂和胸背上,随著吉普的摇晃一颤一颤。古铜的皮肤覆了层薄汗,油亮油亮,像新鲜的膜。他的胸口绑著一圈纱布,斜斜穿过腋下,盖住右边褐色的奶头。那纱布脏兮兮的,似乎很久没有换,上面绽开一大朵花,暗红色,泛著乌。
        右边一束目光赤裸裸射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微微偏了偏头,发现冷山一眨不眨盯著他,眼珠子像两颗黑黑的铄石,又暗又沈。他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在。
        冷山的视线里,蒋大雷的脸只是一团模糊的肉球,眉毛眼睛鼻子嘴糊在一起,毛茸茸颠来颠去。不到一米的距离,前天能看见他眼角的那颗痣,昨天能看见他青青的眼白,今天就只能看见这团肉球。从那天开始,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盯著蒋大雷看,不管看到些什麽,不管是不是真能看到……
        后备箱里装著五大桶汽油和两支空了弹夹的枪,水只剩一桶,食物只剩一点。这沙漠望不到尽头,就像黄色的海洋。
        冷山将身子凑过去,蒋大雷的脸清楚了些,他摸到蒋大雷胸口的纱布,上面结了厚厚一层凝固的血,硬邦邦的。他按了按蒋大雷鼓鼓的胸肌,问:“还痛不痛?”
        蒋大雷打了个激灵,冷山的手凉凉的,隔著纱布也能感到那股子钻心的寒气。他支吾著说:“早不痛了,碍不著大事。”他撒了谎,子弹碎片埋在肉里,硌著扎著,一阵阵抽筋。
        冷山舒了口气,坐回椅中。他仍然盯著蒋大雷,仿佛这狭小的驾驶室就是他全部的世界。
        两人复归沈默。发动机突突地响,轮胎轧过起起落落的黄沙,软绵绵使不上力。蒋大雷心中焦躁不安,从这里一直向东驶,抵达沙漠边缘的小城,最少也要二十天,没有了食物和水,也不知能不能活著走出去。他的胳膊一凉,冷山的脸瞬间冲入视线,温热的鼻息扑过来,包裹住他。
        蒋大雷受到惊吓,方向盘打歪,车身斜斜冲出去,撞上一堵沙丘,熄了火。他瞪大眼望著冷山,有些害怕。冷山自从视力下降,精神状态也变得不稳定。蒋大雷抖抖地说:“山,你干什麽?”冷山直直盯著蒋大雷,两条细长的眼眸像狼。“你在后悔!”他说,“你后悔和我一起当了逃兵!”
        蒋大雷笑起来:“你开什麽玩笑。”他伸出手盖在冷山冰凉的手背上。“我怎麽会后悔,”他轻轻说,“我早就想著和你一起,在某个小山村盖一间不大的房子,种种地,养养牲口,就那样生活一辈子。没有电视,晚上一起数星星,听著收音机。还有萤火虫,一闪一闪的,你从来没有见过吧……”冷山渐渐平静下来,他将头枕在蒋大雷的肩上,眼里淌出一滴泪。蒋大雷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哑,语速很慢,很慢,像记忆深处妈妈的童谣。
        冷山靠著蒋大雷睡著了。
          


        IP属地:山东5楼2013-05-25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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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山睁开眼,四周仍是黑暗,无边无际。然而这黑暗中,又缓缓滋生著腐败的东西,它们像蛇,吐著信子,无声无息。
          冷山竖起耳朵,他听见了微弱的响动,霍霍,霍霍。这声音来自黑暗中的某一点,这一点不大,不小,不远,不近,刚刚好。他害怕极了,抵著墙缩成一团。“大雷。”他轻轻叫著,没有回应,那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不久又响起来,断断续续,像蝉丝,霍霍,霍霍。“大雷。”冷山吊高了嗓子,带著哭腔,“大雷,你在哪?”霍霍,霍霍。“大雷,你回答我啊,你在麽?大雷。”霍霍,霍霍。
          蒋大雷终於开口:“再等一会儿,山,再等一会儿就好了。”他嘟嘟囊囊:“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再等一会儿就好了……”那嗓音有些阴阳怪气,飘飘忽忽的。冷山觉得周身浸在刺骨的寒冷中,蒋大雷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蒋大雷了。
          过了片刻,霍霍的声音终於停止,蒋大雷在黑暗中起身,朝冷山走去。他的脚步很轻,很轻。冷山一阵阵发抖,他冲蒋大雷走来的方向睁大眼,还是什麽也看不见。
          “大雷,”他强自镇定,“你刚刚在干什麽?”
          蒋大雷嘿嘿一笑,说:“我在磨刀啊。”
          冷山觉得自己快晕了,上下牙齿咯咯打著颤:“你磨刀做什麽?”
          蒋大雷又笑了,他走到冷山身边,抓住他的一只胳膊:“为了吃你啊。”
          冷山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入眼一片白茫茫的光,他躺在吉普车后座上,随著车身晃来晃去。蒋大雷紧张地回头问:“山,你怎麽了?”冷山茫然望著那团光:“没什麽,做了个梦……”他的胃一阵绞痛,全身都抖起来。似乎嗅到烧鹅的香气,那香气很微渺,很强烈……还有土司,两片之间夹著厚厚的黄油……他又开始迷糊了。
          恍惚中,他听见蒋大雷说:“山,你撑著点,就快到了。”冷山咧开嘴笑了,昨天蒋大雷也这麽说,前天也这麽说,大前天……他相信这一定是真的,就快到了,希望就在眼前。
          蒋大雷趴在方向盘上,胳膊肘支撑全身重量,两眼直直瞪视前方,像要将这炙热的空气盯出一个洞来。他的伤口已经溃烂,散发出恶臭。这沙漠中没有路,或者到处都是路——没有路,他也要用血肉之躯铺出一条路;到处都是路,他也要高举双手,拼著最后一口气指出方向。
          他刚才说:山,你撑著点,就快到了。少年听到这句话,温柔地笑了。蒋大雷想哭,可是他哭不出来。这个谎言多美,这个谎言多虚假,可是这茫茫世间,总有那麽一个人,毫无理由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这个人,就是他要用全部生命去保护的唯一。
          太阳摇摆起来,跳著舞,前方出现一扇门,金碧辉煌。那门缓缓开了,门内绿水青山,鸟语花香。蒋大雷低吼一声,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门消失了,荒漠重新展开在眼前,它丑陋,但它真实。
          走啊,走啊,没有尽头。
          蒋大雷呵呵笑了,他说:“山,你见过绿洲麽?”少年没有回应,好像又睡著了。蒋大雷兀自说著:“沙漠中,有那麽些地方,终年都是天堂。河水跌跌撞撞流进沙漠,在它消失之前,绿洲诞生了。”
          “那里有成片的树林,有新鲜的、蓝汪汪的水,有羚羊、狒狒、犀牛、大象……它们在河中洗澡,洗啊,洗啊……还有鸟在叫,聒噪得很。这绿洲真美,它就在前方,你看,离得不远了,已经冒出一点绿,我看到了。你听啊,水在哗哗地流,猎物在奔跑……”
          冷山紧紧闭著眼,开心地哭了。


          IP属地:山东9楼2013-05-25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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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梦半醒间,冷山闻到肉的香味。他刷的坐起,两只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摸了很久,似乎是完整的,没有缺胳膊少腿,他舒了口气。蒋大雷折了灌木的枝干,在车外沙地上烤肉,看到这一幕,苦涩地咧了咧嘴:“我不会吃你的,山。”
            “这是被秃鹫吃剩的腐肉,我看到,就扛回来了。”他突然笑了,很开心,“山,我们有肉吃了,我们不会被饿死了。我们还剩一点水,现在我们又有了肉,我们能走出这片沙漠了。”他的眼被冉冉上升的黑烟熏出泪。
            冷山愣愣坐著,过了很久,他拍著手,也笑了:“大雷,真的麽,我们有吃的了,我们有救了。”他觉得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冲他们招手。
            冷山狼吞虎咽。烤肉没放盐,尝不出味道,嚼著像干巴巴的碎木屑。其实有没有味道都无所谓,冷山已经丧失味觉。最难熬的那几天里,他甚至感到周身的器官只剩一只胃,没有四肢没有躯干没有舌头。那只胃翻江倒海滚动著,越变越巨大。
            蒋大雷眯起眼,天边压著一片茶色的云,转瞬又消失不见。冷山说:“大雷,你不吃麽?”蒋大雷笑了笑:“我刚吃过,你不要省著,还有很多,我都扛回来了……”他猛地捂住嘴,再打开时,手心里一团黑糊糊的血。他按了按胸腔,里面有杂音,昨晚冷山的那一脚,实在太狠了。
            这几日蒋大雷总是很困,白天开车开著就会睡著。大腿上一层层淤青,全是用手掐出来的。他知道自己不能睡,睡著了,就没有人叫醒冷山。
            沙漠不停倒退。驶过岩石块,驶过灌木丛,驶过纵横交错的枯木,驶过古老城墙的残垣断壁。驶过日升,驶过日落。
            半夜,冷山被一阵喧哗吵醒。他坐起身,把耳朵贴在车窗上。哗啦啦,哗啦啦,还有男人在笑,是蒋大雷,他又笑又叫,大声唱著歌——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麽,擦干泪,不要问,为什麽。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麽,擦干泪,不要问,为什麽……
            冷山打开车门,迎面扑来一股湿气,硕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猛砸。他用手护著头,喊道:“大雷!大雷!你在哪?你在干什麽?”他的话很快被雨声淹没。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拦腰抱起他。蒋大雷在他耳边大声说:“山!你看,你看!下雨了!这是沙漠中难得一见的雨水,这是好兆头,我们有希望了,我们有救了!你看,你看,我们今天找到了食物,现在又下雨了,这是老天爷在告诉我们,我们一定能走出去,我们一定会活著走出去!”
            冷山哭了,他从来没有这麽痛快地哭过。这几天他总是哭,眼泪都快流干了,现在雨水为他带来新鲜的泪,快乐的泪,希望的泪。他紧紧搂住蒋大雷的脖子,被他抱著,两脚腾空在泥呼呼的沙地上转圈。他想起以前,蒋大雷总是喜欢这样抱著他转圈,在空旷的打靶场上,在绿幽幽的森林里,在深蓝的星空下……
            轰的一个响雷炸开,他飘飘忽忽,像在飞。


            IP属地:山东12楼2013-05-25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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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雨下了一夜。蒋大雷接了满满三大桶水,拧紧了放进后备箱。
              冷山发著低烧,躺在后座昏睡,他梦见了半个月前的事情。一个个片断如同记忆残像,蜂拥而至。
              战场上双方激烈交火。“冷山!左边!”他听见一声吼,蒋大雷瞪著血红的眼睛向他扑过来。晚上,黑乎乎的帐篷里,冷山摸著蒋大雷胸口的纱布:“大雷,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离开这鬼地方?”蒋大雷张大嘴:“离开!去哪?”冷山说:“营地后面就是沙漠,我们驾著车,不到一个月,就能走出去。”蒋大雷吃了一惊:“穿越沙漠,你疯了!”冷山笑了:“你不相信我麽?”他在蒋大雷身边躺下:“我的眼睛,撑不了多久。部队不会放我们走,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大雷,你想想看,我们走出去后……”冷山不说话了,他陷入绮丽的幻想世界。蒋大雷望著冷山,少年的侧脸那麽美,那麽纯洁,像天使。他握住冷山的手:“我答应你,我们一起走。”
              “你们!干什麽的!”射灯扫过来。“大雷,够了,快走!”冷山催促蒋大雷。“食物,还要再多些……”“来不及了,走啊!”
              冷山浸在梦里,沈沈浮浮。
              蒋大雷听到“扑”的一声,吉普车向前挪动几米,不动了,他的脸变得刷白,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
              冷山醒来时,蒋大雷又在烤肉。“吃吧。”蒋大雷说,“补充点体力,现在开始,只能依靠双腿。”冷山终於听明白蒋大雷话中的意思,他呆了呆:“没油了?”“引擎坏了。老吉普,能支撑这麽久已经很不错。”蒋大雷摸摸冷山的头,笑著说,“没关系,我们什麽都有,有水有食物,还怕走不出去麽?”他笑得很疲惫,有点牵强。这个男人瞬间老了许多,眸子和神情都显出沧桑。冷山看不见这些,他一点也不沮丧:“对啊,我们什麽都有,不怕。”
              吃饱后,蒋大雷背著三大桶水、食物和一些救急品,扶著冷山上路了。一轮血红的残日半悬在地平线上,悲壮得很。


              IP属地:山东13楼2013-05-25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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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沙漠。这沙漠像一张巨大、滚烫的嘴,吞噬了一切。头顶悬著火轮般的日头,无处躲藏。像要将腹部切开,扯出心、肺、肝、脾、胃、肠,拖得长长的,长长的,晾在这赤裸裸的天光下暴晒。看得见的,看见的是融浆,看不见的,嗅到的是血腥。沙漠似一个巨大的战场,金戈铁马,声如裂帛。
                冷山软绵绵倒在黄沙里:“大雷,大雷……我走不动了,我受不了了……”蒋大雷浑身浴血,汗水和著脓水向下淌,一道黑一道红。他二话不说,卸下行李系在脚上,背起冷山,身体晃了晃,咬牙稳住,一步一步向前走。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只是觅著本能,朝著幻想中的绿洲行进。生的希望和死的恐惧驱使著他,在他耳边低语:活著,要活著,活著把冷山送出这个鬼地方……
                天地旋转起来,无数个日头在眼前飞舞,张成无数血口,露出尖利的齿啃咬他的骨肉。活著,活著,就快到了,再坚持一秒,再坚持一分,再坚持一小时,倒下就什麽都没了,倒下就看不到冷山,看不到一切了……风卷著沙呜呜作响,像呐喊,像嚎哭,像死在沙漠中亡魂的悲泣。
                夕阳西下。
                冷山接过蒋大雷递来的烤肉:“大雷,五六天了,肉是不是快吃光了,我们又要挨饿。”蒋大雷紧紧盯著篝火:“怎麽会。还有很多,很多,吃不完的。”他喃喃自语:“一大只死羚羊,一大只,秃鹫没吃几口就被我发现了,还剩很多,很多,我都带上了……”
                冷山埋头继续嚼肉。过了不久,他的寒毛噌噌竖起来,面色变得青灰,牙齿咯咯作响。
                他的手一抖,肉掉到地上,粘了一层沙。
                “大雷……”冷山浑身打颤,“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腿……”蒋大雷一震,转头死死瞪著冷山:“干什麽!你不要过来!”冷山抖抖瑟瑟站起身,向蒋大雷的方向走去。蒋大雷发出一声恐怖的怪叫,跌跌撞撞向后爬:“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冷山朝前一扑,两人摔进沙里,滚来滚去。
                “啊————————啊——————————”蒋大雷哀嚎,“你不要动!求你了!我求求你!”
                “蒋大雷!”冷山大吼,眼泪奔涌而出,“蒋大雷!大雷!大雷……”
                蒋大雷停止挣扎,脸歪向一边,紧紧闭著眼。他拼了命忍住泪,再也不说一句话。
                冷山伸出手,轻轻把蒋大雷的裤腿卷上去。从脚踝开始,慢慢向上摸,脚踝,小腿,膝盖,大腿……接著又从脚踝开始,脚踝,小腿,膝盖,大腿……再一次,脚踝,小腿,膝盖,大腿……著了魔般,一遍,一遍,又一遍……
                冷山张著嘴。“噫……噫……”他想说什麽,可是说不出口,嗓子被堵住,眼泪鼻涕决了堤,糊得满脸都是,亮晶晶一层。
                那两条腿细得像麻秆,凸凸凹凹。肉被一片一片剥掉,只剩部分肌肉筋键连在骨上。为了止血,伤口被烧成疤,硬硬的。化脓了,又臭又粘……
                “噫……噫……”冷山低下头,眼泪掉在蒋大雷腿上,凉凉的。他的脸皱得像麻花,哭得好丑,一点也不漂亮了。他伸出舌头去舔那两条腿,舔一下,停一下,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噫……噫……大雷……”他把整张脸埋在蒋大雷腿间,肩膀一抖一抖。蒋大雷死死咬住牙,硬是没吭一声。
                冷山舔完蒋大雷的腿,又去舔他裸露的上身,一直舔到脖子,舔到脸。眉毛、眼睛、鼻子、唇……他的泪哗哗流淌,像那夜的雨水一样,快流干了。
                “噫……噫……”冷山紧紧抱住蒋大雷的头,想就这样把他掐死,让他死在沙漠中,死在自己怀里,死在他把身上的肉割光之前,死在死亡阴影尚未降临的这一瞬。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是他没有,他只紧紧地、紧紧地抱住蒋大雷的头,一遍一遍吻他,正如一次一次吞下他的血、他的肉……
                蒋大雷在冷山耳边轻轻说:“山,我们上路吧,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冷山一动不动,静悄悄的,眼泪流干了,就流出血。蒋大雷站起身,收拾好东西,背著冷山,向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IP属地:山东14楼2013-05-25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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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山疯了。
                  蒋大雷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柔软的沙地上。“山,你知道麽,”他说,“我14岁就进了部队,比你还小。班长对我说,大雷啊,进了833,你就别想著出去。等到多年后的某一天,你又老又呆,还断了一只胳膊或一条腿,那时你就自由了。”
                  冷山在蒋大雷背上咿咿呀呀唱著什麽,他突然指向天空,对蒋大雷说:“大雷,你看,星星。”其实他什麽也没看见。
                  蒋大雷自顾自说下去:“我在833待了整整十年,我不老,也不呆,也没有缺了胳膊断了腿,所以我从没想过要出去。直到遇见你,山,直到遇见你。”他温柔地笑了,“你那时比现在还小还瘦,你真漂亮啊,像天使。我们在一起,过了很久,大约有一年吧,我突然开始想,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没有833,没有集训,没有子弹没有枪……后来战争爆发,那天晚上你对我说,大雷,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离开这鬼地方……”蒋大雷皱著脸,哽咽了,再也说不出话。
                  走啊,走啊。走过一个黑夜,走过一个黎明,走过一个白昼,走过一个黄昏。
                    


                  IP属地:山东15楼2013-05-25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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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大雷抽出“骑士”折刀,捋起裤子,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把裤子放下了。他揭开胸口的纱布,不料已经同烂肉粘在一起,用力一撕,扯下血淋淋一大片。他用刀尖抵著右胸奶头上方完好的部位,慢慢按下去,黑黝黝的皮肤如被舰艇划破的水浪,向两边分开,露出白白红红的脂肪。再一使劲,就看见鲜红的肌肉。
                    蒋大雷沿著胸肌生长的方向剜下一大块肉,连同那粒褐色的奶头一并切了,沈甸甸摊在手上,很有分量。他想起冷山总是喜欢含著他的奶头,又舔又吮又咬。可惜了,他想。
                    他点燃打火机,将胸前血糊糊的创口烧成黑色。
                    冷山闻到烤肉的香气,嘿嘿笑,拍著手说:“羚羊,大羚羊,好大一只……”他的胃咕咕作响,咂著嘴,馋得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上。
                    到了半夜,冷山突然变得清明起来。他静静望著蒋大雷的方向,仿佛从未瞎过。他说:“大雷,我想洗澡。”蒋大雷白了脸,咳嗽几声,又吐出一口血:“不行,那是救命的水,是用来喝的。”冷山突然直起身,朝蒋大雷扑去,表情像鬼:“水!给我水!我想洗澡!”
                    啪,冷山的头歪向一边,半张脸肿起来,五个红红的指印。蒋大雷抖著手:“山……对不起……”他拉过少年单薄的身子搂在怀里,“出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个房间让你洗澡,痛痛快快地洗,开开心心地洗,我们两人一起,还可以洗泡泡浴……”冷山静静的,什麽话也没有说。
                    蒋大雷终於熬不住,睡著了。半夜,他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像巨大轻柔的羽毛,穿越整片沙漠,徐徐飘来,盖住他冰冷的身体。他睁开眼,看见冷山脱光了衣服,在月下的沙地上冲澡。少年开心极了,咯咯笑著,捧了满满一手心水向天上泼,那些水滴掉下来,散花一般,撒在洁白的胴体上。
                    蒋大雷被所见之景震撼,发不出半点声音。夜间的沙漠像一片银色的海洋,少年的身体也是银色的,闪著灼人的光。柔软的四肢展开,像翩翩起舞的天鹅,如梦似幻。那些金子般贵重的水撞进沙石,破碎了,绽出层层星辉。
                    蒋大雷的鼻子一阵酸涩:“山……”
                    冷山朝这边看过来,嫣然一笑,纯洁得像天使。他说:“大雷,你也过来一起洗,洗干净了,我们才好上路……”
                    蒋大雷喃喃说:“对啊,一定要干干净净地上路……”他脱了衣服走过去,拧开最后一桶水,“山,洗完澡,我们就上路吧……”


                    IP属地:山东16楼2013-05-25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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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想真的不应该看番外 感觉比正文更绝望了


                      IP属地:山东18楼2013-05-25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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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郭威射在蒋大雷嘴里,也开始转战他的肛/门,那场面真是淫乱。部队生活就是这样,单调、禁欲、阴暗、燥动,像一个不断膨胀的热气球,平时安安静静,一旦引爆,就不得了。围拢的人越来越多,我哭都哭不出来。冷山一直保持原来的姿势,睁著亮亮的眼睛注视这一切,什麽话也没说。”
                        “最后怎麽结束的,我也不知道,只记得过了很久很久,库房里终於只剩下我们三人。蒋大雷的样子惨极了,精液血液糊得满身都是,嘴巴张著,合都合不拢。”
                        “这件事过去了,谁也没再提起。蒋大雷不说,但我知道他的日子不好过。那些人尝了甜头就忘不了,营里女人少得可怜,就算有,也是护士医生或某长的秘书,想搞也没那贼胆。他们认准蒋大雷在乎冷山,吃死他,隔不久就来找,每次都弄到很晚,爽翻天。我看著心里难过,却不敢管,也管不了。我知道蒋大雷这辈子算废了,只是为了那麽一个鸟人,不值。”
                        “谁也没想到,夏天的时候,两人真的在一起了。打死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我是局外人,我不知道冷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蒋大雷,但我知道雷哥爱他,爱到骨子里。”
                        “到了夏末,冷山犯事了。他杀了八个人,其中一个是郭威。他不是傻子,他们以为他不知道,但他比谁都清楚。他本想把碰过蒋大雷的人杀个精光,可是中途被缴械,押进营地大牢。上面只下来一句话:直接用枪轰掉。我们本以为他这回死定了,但他没死。一个多月后,又活生生从牢里放出来。”
                        “冷山高高兴兴出来,还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可是整个营地,除了他之外,都知道一件事——他这条命是蒋大雷用血和身体换来的。没有人告诉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敢,怕事情闹得更大。当时蒋大雷抢了辆车冲出岗哨,硬闯上级办公区,被打得差一点就挂了。他浑身是血回来,当天就跪在操练场上,不吃不喝不睡,整整五天。最后一天,他是被抬著出去的,已经不成人形。上面决定见他。蒋大雷后来干了些什麽,我不知道,但我隐隐猜得出。过了一个月,冷山就被放了。”
                        “雷哥和冷山的事情说出来,我总想哭。他们真的很艰难,外人看著轰轰烈烈,真正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IP属地:山东20楼2013-05-25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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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山17岁生日那天,蒋大雷不知托了什麽人,从外面带进来一枝长梗玫瑰,又红又新鲜。花梗上系著一张卡,粉不啦叽的。他掏出那支用了十年的钢笔,在上面写著什麽,表情就像小学生做作业,认真得要死。一八几的大老爷们儿干这种事情多别扭。我笑话他,说他煽情、肉麻。他呵呵笑,一点也不生气,看起来幸福极了。”
                          “可是雷哥的玫瑰花,到最后也没送出去。”
                          “傍晚的时候,紧急集合,战争爆发了,我们冲上战场,流汗流血。关於那场战争,我不想再提,既然过去那麽久,就把它忘掉吧。但我忘不掉的是,战壕里整整四十八小时,雷哥对冷山说了唯一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冷山!左边!”
                          “那场战争是心中永远的痛,833从没受过这麽大的损失。我们连,死伤八成。晚上我们回营地休整,换另一个连冲锋陷阵。蒋大雷被抬到担架上时,已经不能说话了。那朵玫瑰放在怀里,压得粉碎,只有一张纸片是完整的。蒋大雷把纸片掏出来,递给冷山。一直到雷哥死前的最后一秒,他们都紧紧握著手。我看著这些,突然想: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东西能分开他们。”
                          “我怀疑冷山在蒋大雷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他不让任何人接近蒋大雷的尸体,呆在他们曾经住过的帐篷里,一个人守著,还发出唧唧咕咕的声音,像在和雷哥说话。他也许一直以为蒋大雷还活著,因为他看雷哥的眼神,是面对一个活生生爱人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神情,但我形容不了,没法描述。”
                          “那天半夜,我起来小解,看到冷山背著蒋大雷的尸体走出去,我就悄悄跟在后面。他们上了一辆部队的吉普。冷山突然大叫起来:大雷,够了,快走!他把蒋大雷放进副驾驶座,自己也钻进去,发动吉普,慢慢开走了。我想张嘴叫人,但终於还是没叫出口。我不忍心拆散他们。那一刻我竟然想:雷哥也许真的没死,他还活著,活得好好的。”
                          “后来,我再没见过蒋大雷和冷山。我总觉得冷山一直活著,又觉得他或者已经死了。可我知道,无论活著还是死,他一定和雷哥在一起。”
                          小武喝了一口茶,向后靠著椅背,不说话了。窗外风景,一如既往的陌生。
                          那张纸片上写了一行字:
                          你抬手就能触摸我,你抬耳就能聆听我,你睁开眼,就能看到我。
                          ——番外完——


                          IP属地:山东21楼2013-05-25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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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着转着就哭了 我去年买了个包


                            IP属地:山东22楼2013-05-25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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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虐了……


                              来自手机贴吧23楼2013-05-25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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