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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连载】你不来,我不走———————By:叶冰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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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何天已经很拼命了,可骑得再快也没人家电瓶车快。
幸好,看得到另一个条路了。
见木潇潇他们又来堵自己,已经看到路人的何天急忙呼救。
何天想,逃了再说,她又不是什么高尚的人,这种时候不找人帮忙的都是傻子,而她只“二”不傻。
“二”跟傻一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至少对何天而言是欠样的。
刚出口,一辆小面包车突然从另一个侧的三岔路口冲了出来,拼命地朝她呜笛。
何天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行驶在高速车行。连追过来的木潇潇也发现了,脸色一白。
何天迅速回过神来,手上满是冷汗,打算骑车离开,可还是没来得及。
小面包车擦过了何天的车后座,何天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向了自己,整个世界都旋转了起来,何天从车上掉了下去,耳边嗡嗡作响。望着黄昏灰色的天空,何天听不到周围的喧嚣,感觉世界好安静。
何天看到血从自己身上流了出来,但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因为那痛超过身体的感知了。
嘴巴动了动,何天想要喊些什么,却什么也喊不出来。然后她哭了,其实她挺怕死的,因为还没有活够。
站在不远处的木潇潇他们吓得脸都白了。
“不管我们的事,是她自己撞上的!”木潇潇激动地说道,声音是颤抖的,带着极大的恐惧。
“我们快走!”
“快!”
大家都怕担责任,吓得赶紧开溜。
木潇潇坐着朋友的电瓶车走了,身体还在发抖。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辆撞上何天的车竟然也肇事逃逸了。
有人朝瘫痪的何天奔了过去,有人在呼救,有人在打电话,有人的目光朝沐潇潇他们投了过来。
翌阳在西门的第一个路口等了很久,跟前两天一样,等到日暮,整个街道沉寂下来,学生都差不多走了,也没等来何天。
难道她坐车走了,所以他看不到?
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碰撞声,翌阳好像听到何天喊他的名字,惊愕的回头,却发现身后的马路空空的。
一股恐慌感突然从心底生出,翌阳不知道怎么了,这会儿好像特别想见何天。
他把车骑得飞快,直接绕道去了何天的新家。
那天,她跟他提过一次她住在哪里。在门卫那儿问到了确切地址,翌阳找上了门。
按了很久门铃也没有人出来开门,翌阳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过。
他有种预感,今天一定要见到何天,不然就再也见不到了。
隔壁房子的门突然被人打开,翌阳看到了上次在咖啡厅里跟张涵冉打招呼的男生。他好像是何天的朋友。
郝帅歌正在打电话,神色很慌张,没顾得上看人就直接朝楼梯口跑。
他们这栋楼只有楼梯,没有电梯。
“我不知道啊,刚才张涵冉打电话说,木潇潇放学去堵何天,回来直接发抖,说何天被车撞了。阿姨不在家,我妈已经去找她了。我现在去医院找何天,也不知道她在哪个医院。”
“你在家吗?大家一起去找。”
“我......”
郝帅歌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握的电话的手被人用力的攥住,抬眼,看到了面色苍白的翌阳。
“你说,谁被车撞了?”
翌阳觉得额角的青筋在剧烈地涨疼着,心脏上掠过一丝尖锐的疼痛,他好不容易构筑出来的虚伪的世界瞬间崩塌了,他的心里又只剩下那个苍凉的小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何天的影子。
现在那个影子也在慢慢消失。
“不——不会的——”翌阳激动地大喊道,仿佛有东西从他的身体里被狠狠地抽离出来,翌阳的眼睛红了。
不等郝帅歌回答,翌阳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身体踉跄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像风一般离开了郝帅歌的视线。
手机那端,沈明珠还在焦急的呼喊着:“郝帅歌,你怎么了?还在听吗?郝帅歌!”
“在......在听。”郝帅歌望着翌阳消失的背影,结巴的说。
他感觉,冲入夜色的翌阳,好像就要破碎了。他像这城市坠入地平线的夕阳,暗淡无光。


28楼2013-06-27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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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翌阳去何天病房看她的时候,她正笑着跟朋友们说笑。
    翌阳觉得,她的世界很温暖,温暖到他不知道该怎么插足进去。
    他在病房外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走进病房,而是转身离开了。
    他疲惫地回到家,妈妈上班去了。
    妈妈又成了三年前那个冷酷的女强人,看,即便是昨晚在电话里多么抓狂,该上班她还是去上班了。
    桌上放着妈妈留给他的零花钱。她总是留给他足够的零花钱,却不知道为他主动添一件衣服或者买一双球鞋。
    十六岁的年纪,本该是由妈妈带着去逛商场买衣服的,可他每次都是一个人去。每个人都享受腻了的温暖,是他一直缺乏的。
    他没有去上学,也没有请假。想就这么放纵一下,躺在床上,让疲倦的神经松弛。
    昏昏沉沉谁去的他做了个梦,梦里是十三岁的他和十二岁的何天。
    何天说,哇,你好厉害,考了一百分。
    何天说,你这么打会打死他的,你要坐牢的!警察会抓你的!
    何天说,翌阳,你妈那么凶。你出去死定了。
    何天说,好的,你等我一下,我回家那些东西。
    ......
    如果人永远不会长大该有多好,时光永远不会朝前该有多好。
    一直停留在那一年,停留在她温暖他的无知岁月里。
    做了一整天的梦,翌阳醒来,天已经黑了,可是妈妈却没有回来。
    翌阳打电话给妈妈,问:“妈,你什么时候回家?”
    妈妈像是喝了酒,对着他冷笑:“你都不想回家,我为什么要回家?别烦我。”
    翌阳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已经被她妈妈挂断了。
    翌阳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何天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是个未知电话,何天恼怒地挂断了,然而很快,铃声又响了起来。
    “喂。哪位?”她没好气的开口问。
    电话里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何天,我今天把话说明了,你休想再用你的命来威胁你爸,我刚去医院检查了,我怀了你爸的孩子,你爸这次跟你妈离定了。”
    何天握着手机,身体不能动,只剩下手在颤抖。
    病房里黑漆漆的,因为她没有开灯。
    何天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女人,非要拆散人家的家庭不可。
    爸爸这次回来,是来看她呢,还是趁机跟妈妈提离婚的?安静了才不到半年,这个家又要燃起一场硝烟吗?
    妈妈知道后会怎样?
    何天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要是妈妈受伤了,谁去安慰?
    想想,何天的眼眶有点儿湿。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们的家。
    “你说笑吧?我爸老早就结扎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何天的手在抖,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淡漠。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何天心里想,我就不信,你这女人有多洁身自好。何天撒了谎,她爸爸并没有结扎,她就是在赌,赌这女的还有别的男人。
    “不会的,你在撒谎!”那女人尖叫。
    何天笑:“我妈当年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儿死了。我爸不想我妈再受罪,就结扎了。我爸当年很爱我妈。”
    是的,她强调的是当年。
    电话另一头的人几乎是慌乱地挂断了电话,何天握着还在发亮的手机,再也没有了睡意。
    那年,何天十五岁,在鬼门关徘徊了一次,在那漆黑的病房里,流着泪思考,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应该拥有怎样的人生。
    为什么大人这么自私,只顾自己的欲望,不顾孩子呢?
    爸爸有没有问过她,何天,你想要一个新妈妈吗?何天,你想要个别的女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吗?电话又一次响起来,何天看到上面的陌生来电就恶心,将电池从手机里面抠了出来。
    何天想,你这女人有本事直接问我爸有没有结扎!
    她敢吗?如果何天爸爸结扎了,这女人跟他说怀孕了,何天的爸爸绝对不会再要她了。
    但是如果......
    没有如果,何天知道,这女人肯定会把孩子打掉的,因为她不敢冒险,那种女人都是自私的。


    31楼2013-06-27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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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她像从未接过那个电话一样,当爸爸妈妈回来时,装作睡着了。
      生活照旧,她停学养病,做着留级的准备,跟朱磊他们说笑,看到难得见面的爸爸,亲昵地问好。
      翌阳一直没有来看过她。
      学校里明明很多人都知道她出了车祸,他却没来看过她,像个陌生人一般。
      何天想,或许,自己对翌阳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他们不过是小学时见过几面而已,论交情还比不上朱磊他们。
      而翌阳旷了好几天的课,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直到老师打电话来,他才说自己生病了。
      妈妈好几天都没有回家,翌阳没力气去想她去干什么了,他只想一个人待会儿,守着他的小世界。
      他没有去看何天,何天的世界太大太温暖,跟他的一点儿都不一样,他融不进去。
      然而最后,还是抵不住思念,翌阳去了医院。
      翌阳敲门进来的时候,何天正往妈妈手里吐瓜子壳,看到翌阳,何天的眼睛一亮。
      “阿姨好,我叫翌阳。”翌阳走了进来,礼貌地向何天妈妈说道。
      何天妈妈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孩子,愣了愣,随即温和的脸上扬起了笑,说:“你是天天的同学吧?来,坐吧,你们聊,我去倒垃圾。”
      何天妈妈走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何天跟翌阳。
      要是能动,何天这会儿肯定要转过身去,当作没看见翌阳。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自己出事醒来的第一眼就希望看到他。
      后来,何天明白了,原来爱情早在她的心中埋下了种子,只是自己一直不愿去正视。
      目光落在了翌阳的校服上,何天嗤笑了声,说:“哟,你刚放学回家?”
      翌阳坐到了他的床边,将带的鲜花放到了一旁,语气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嘴角挂着微笑。
      他撒谎了,他根本就没有去学校,他请了好几天的假,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故意穿了校服,他不想何天看出他的小心思。
      他那么羞涩的小心思,怕吓着她。更怕的是,她要是知道了他对她那近乎病态的执着,又会怎么对他?
      何天看他一副冷冷的样子,心里有些失望。
      原来,他只是放学顺道过来。
      “真小气,就一束花。”
      何天没收过花,所以不知道翌阳买的花有多贵,更不知道只是他第一次送女孩子花,他在花店前踌躇了多久。
      翌阳看何天噘着嘴不满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问:“你还想要什么?”
      何天别过头来,开玩笑地说:“要你奶奶,你给不给?”
      翌阳皱了皱眉头,他从懂事起就未见过奶奶。妈妈把爸爸那边的所有联系都断了。他的亲人只有妈妈一个。
      “我没有见过奶奶。”翌阳不伤心也不难过,很平静地说道。
      何天愣了愣,她不知道翌阳的家事,也不想追问,就像她也不希望有人问她的家事一样。那种感觉很不好。
      “就说给不给,又没问你有没有见过。”何天咕哝道。
      翌阳点点头,说给。
      何天又问:“那你爷爷呢?”
      翌阳看着何天那张故作天真倨傲的脸,再傻傻地点头,说给。
      何天很满意,玩心大气,脸朝翌阳凑过去点儿,继续问:“那要你爸爸呢?”
      翌阳说给。
      那你妈妈呢?
      翌阳说也给。
      但是,何天,你要我的家人做什么呢?翌阳内心很想发问,是你想当我的家人吗、
      “那......要你呢?”何天最后故作随意地问道。
      翌阳的心像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点点头,无比郑重地说:“给。”
      只要你想要,那么,我就给。翌阳心里默想,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一问一答,谁也不问是玩笑还是敷衍。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在涌动。


      32楼2013-06-27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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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何天的妈妈回来了。
        何天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妈妈刚哭过。
        似乎怕她发现,妈妈还故意摆出了笑,问何天想吃点什么,她出去买。
        爸爸说好今晚会买东西来的,何天听妈妈这么说,就知道,爸爸又惹妈妈伤心了。
        何天拉了拉站起来的翌阳,讨好地说:“翌阳,我想吃战斗鸡排还有茶源坊的摩卡咖啡,我妈不知道在哪里,你帮我去买吧!”
        何天想支开翌阳。
        翌阳不知道何天的小心思,自然说好,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些东西该去哪里买。
        离开三年,这城市多多少少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但是他可以打电话问同学。
        翌阳要离开的时候,何妈妈喊住了他,说怎么好意思让他去买,还是她去吧!
        何天喊住了妈妈,急切地说:“妈,你要是去了,我想尿尿,总不能让翌阳给我脱裤子吧?”
        翌阳白暂的脸很不争气地红了。
        何妈妈没好气地瞪了何天一眼,何天装出一副很急的 样子,说:“妈妈,我这会儿就有点尿急。”
        妈妈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掏了些钱要塞给翌阳。
        翌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摆着手说:“不用了,我有钱。”
        见他坚持不要,何妈妈难为情地笑了笑,说:“麻烦你了。”
        翌阳一走,何妈妈把钱放回口袋,走到何天的病床边准备扶她下来撒尿,何天却不愿意下来。
        “你不是说尿急吗?你又不想上厕所,干吗麻烦你同学呢?”妈妈有些生气地对何天说。
        何天咕哝了声,说:“翌阳不是一般的同学。”
        何妈妈的脸色一沉,说:“不是一般的同学?难道他是不男朋友?你这死丫头,我不是叫你别早恋吗?你才多大!”
        何天连忙叫道:“不是,我没有早恋。也不看看我什么德行,翌阳怎么会喜欢我。”
        “我爸呢?”何天突然停止了说笑,一本正经地抬头问妈妈。
        妈妈的脸色渐渐暗沉下来。何天对任何事都很担心,却唯独对这件事很敏感。
        “我爸不来对吧?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天天,曹阿姨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她不是我阿姨。”何天出声否决。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骗她说你爸爸做了结扎手术,害得她把你爸的孩子都流掉了,以为你爸不想要孩子?”妈妈有些生气地问何天。
        何天咬着嘴唇说:“没有。”
        “天天,你是我生的,你什么脾气我不知道吗?妈妈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那孩子是无辜的啊!如果不是你,我跟你爸爸早就过不下去了。”妈妈哭出来,声音哽咽道。
        何天沉默地坐在病床上,看着妈妈哭泣的样子,眼眶微微地红了、
        “是,我是骗她又怎样,她要不是做贼心虚,跟其他人有一腿,干吗急着把孩子打掉。现在还有脸说是怕我爸不要,只有你跟爸才相信她的话。”何天倔强地说,冷着脸,表情愤然。“先不管她怎样,你撒谎就是不对。曹燕跟你爸说了,你爸很生气,要不是你爷爷奶奶拦着,他这会儿早冲过来打你了。天天,妈妈已经想通了,我已经死过一回了,除了你,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我就跟你爸协议离婚,我回温州去。你仍然跟你爸,这样你爷爷奶奶会照顾你,而且你爸也有钱,总比我好。”
        妈妈边说边哭,边伸手要帮何天擦眼泪。
        何天避开了她的手,说:“为什么又要离婚?谁准你们离了?我爸呢?让他来看我!我不准你们离!我谁也不跟,你们要是离了,我就走。让你们急死!我就不让你们离!不让!”
        何天觉得很难过,胸口闷得要窒息,她大声的喊着,完全不顾会吵到其他病房的人。
        “让我爸爸来!让他来看我,我不要他跟你离婚!不要他跟狐狸精在一起!让我爸爸来!妈——”
        何妈妈心痛地抱着发了疯般挣扎的何天,哭着哀求:“天天,你别乱动,你的伤没好,别乱动啊!天天!”
        何天真气自己,她现在要是没受伤,一定要冲到深圳去,把那姓曹的狐狸精弄死。
        实在太可恨了!


        33楼2013-06-27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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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翌阳回来的时候,站在病房门口,看到何妈妈抱着何天,两个人在哭。
          病房里的东西被摔了一地,何天的病床乱糟糟的。翌阳拎着何天想吃的东西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何天。
          最终,他还是走了进去。
          何妈妈见到翌阳回来,赶紧擦掉眼泪,艰涩地开口,说:“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下,麻烦你陪我家天天说说话。”她实在是熬不住了,跑出了病房,一个人偷偷地哭。
          何天没擦眼泪,只是吸了吸鼻子,朝翌阳没好气地说了句:“看什么看,没看到鼻涕进眼睛里啊!”
          翌阳没笑她,只是把买好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手边,说:“战斗鸡排那家店关门了,我买了巴弟鸡排,口味差不多,你吃吃看。”
          何天说:“我手上没力气,刚才只顾着摔东西了,你喂我吧!”
          翌阳“嗯”了声,坐到了何天的床边,灵活地挑开塑料袋上的死结,把吸管插进了摩卡,放到了一边,然后把鸡排的纸包打开,瞬间,香味弥散开来。翌阳用木签插了块鸡排递到何天的嘴边。
          何天却盯着袋子里的那盒蛋挞看。
          “想先吃蛋挞?”翌阳问。
          何天摇头。
          翌阳被她弄得有点儿不知所措。
          何天却突然哭出声来,手紧紧地抓着翌阳的手。
          翌阳的身体僵住了,看着何天的眼泪,他有些心疼。
          “怎么了?”
          他一开始就猜到,何天跟她妈妈哭,肯定是因为家事。他觉得问人私事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地询问。
          因为他想知道,何天为什么哭。更想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才能不哭。
          “翌阳,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我妈妈让我跟我爸,我不要他们离婚。”何天抓着翌阳的手,哭得直颤抖。
          翌阳感到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她一起颤抖了。
          何天哭累了,说:“翌阳你抱抱我。”
          翌阳伸手环住了她。
          他的身上有着洗衣液的香味,很好闻。
          何天整个人靠在翌阳的怀里,觉得他的胸膛很温暖。
          何天突然瓮声问翌阳,小时候她抱他是什么感觉。
          翌阳老实回答,很暖,不想放开。
          何天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说:“翌阳,你说点儿话安慰安慰我吧,我现在说不出的难受。”
          翌阳“嗯”了一声。
          然后过了很久,何天都没听到他开口。
          长久的沉默让何天有点儿想睡,她摸了摸翌阳的手,歪着头问:“翌阳,你怎么不说话?”
          翌阳说:“我在想该怎么安慰你。”
          何天说:“翌阳,你要真不会安慰人,就别想了,你就随便跟我说说话吧!”
          翌阳说:“好。”
          结果翌阳就说了一句:“何天,我爸爸妈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妈妈过,身边再没有其他亲人了。”
          何天惊愕地扭头看着他,唇瓣擦过他的脸,软软的,翌阳的心有些痒痒的。
          何天问:“翌阳,你当初不是跟你爸他们去南京了吗?你们那小区的都这么说,我问过啊!”翌阳说:“你打听过我?”
          何天扭捏地回答:“还不是因为你当初突然走了,我想不通吗?”
          翌阳下巴抵着何天的头,将她抱紧些,然后缓缓的诉说。
          说他妈妈与曾是他后爸的男人那场荒唐的婚姻,说他在南京的生活,却唯独不告诉何天,这三年他的痛苦,他的孤独,他的不安,他的挣扎,他的思念,他内心的悲哀。
          “翌阳,你应该都不记得你爸爸长什么样吧?”
          “嗯,不记得,我妈连照片都不留。我对我爸其实没什么感情,毕竟他离开的时候,我太小了。”
          “那你没爷爷奶奶?”何天心酸地问。
          翌阳依旧点头,说:“是啊,我妈不允许我跟我爸那边的人来往。不过我有外公外婆。只是外公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外婆是在我九岁那年过世的。”
          何天听着翌阳的话,忍不住地心疼。
          她觉得翌阳比自己还可怜,最起码,她还有爷爷奶奶疼她,妈妈也很疼她。翌阳除了他妈妈,什么都没有了。
          何天又想起小时候翌阳妈妈打他的样子,心口疼疼的。
          他妈妈好像也不疼他。


          34楼2013-06-27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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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何天捏捏翌阳的手,想给他传递些温暖。
            她说:“翌阳,你别难过,以后我当你的亲人,这样你就有我疼你了。”
            翌阳垂下眼帘,深邃的眼眸望着一本正经的何天,帮她拨了拨额前凌乱的刘海,说:“何天,你也别难过,以后,你还有我”
            你相信吗?
            那一刻,何天跟翌阳两个人都没想过爱情,彼此的依偎、安慰、约定,都跟爱情无关。
            就像两只同病相怜的流浪狗,用淡淡的语调交流着彼此的心事,这一切,如果真要谈及感情的话,就像何天说的那样,彼此充当彼此的亲人。
            那是亲情吧?
            翌阳换了个位子重新坐到何天的面前,盯着那张与幼时没有多大不同的脸,说:“何天,你也抱抱我吧!”
            何天向他伸出了手,微微地笑:“你自己钻进我的怀里,我腰板不能动,只能......”
            没等她说完,翌阳重新抱住了她。
            温暖的手轻轻地拍打着何天的背,温润的语调在何天的耳边响起。
            “何天,不要难过,在灰暗的天空都会有放晴的一天,再大的风雨都会有停歇的一天,悲伤与难过只是一时的。”
            何天把头靠在翌阳的肩上,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了下来。
            “翌阳,我还是不习惯这样的难过,还是不想接受我爸妈要离婚的事实。”何天哭着说。
            翌阳帮她顺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说:“其实我直到现在还没有习惯五岁那年就开始的悲伤。”
            何天咬了一下翌阳脖子的肉,骂道:“那你还骗人。”
            翌阳不喊痛却笑了。
            翌阳把何天哄睡着了才回去,出病房门的时候,遇到了何天的妈妈。
            翌阳说:“阿姨,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何天。”何天妈妈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男孩子,忍不住拉了拉翌阳的手,问:“翌阳,你喜欢我家天天吧?”
            翌阳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又怕惹何天妈妈生气,急忙解释说:“阿姨,我们不谈恋爱。”
            何妈妈见他懂事,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翌阳,我看得出来我家天天喜欢你,要是以后我不在她身边,你要对她好点儿。要是你们大了,能走到一起的话,千万别像我跟她爸那样。天天看起来很活泼,其实内心挺敏感的。她虽然比其他女孩子调皮了些,但心眼是好的。”
            翌阳看到何妈妈又哭了,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背,认真地说:“阿姨,你放心,我会对何天好的。”
            那时年幼,所以,把承诺说的太早。
            何妈妈点点头,然后回房去看何天。
            翌阳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直陪着何天,他还没有吃晚饭,却不觉得饿。
            在夜色中穿行,感受十月夜晚的凉风,翌阳微微地闭上了眼。
            他的所有感知,听觉、嗅觉、味觉……都被何天的喜怒哀乐沾满了,很满很满,连空虚的心都一并被填满了。


            35楼2013-06-27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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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ω^)↗快更吧,支持你!!


              来自手机贴吧38楼2013-06-27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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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你真的可以复制。。


                来自手机贴吧39楼2013-07-20 0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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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何天一个人坐在车站外等了很久很久。
                  妈妈又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天天,妈妈都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何天说:“妈妈,我不会来了,你帮我把我的东西一起收拾了吧!我在汽车南站等你,我们走!”
                  何妈妈又一次忍不住哭了,说:“天天,你真要跟妈妈走吗?妈妈没钱,你跟着我会受苦的。”
                  “我怕妈妈不愿意带我走。”何天鼻子酸涩地说。
                  “妈妈最想带走的就是你,怎么会不愿带你走呢?你一个人在车站乖乖的,我这就去找你。妈妈带你去温州。”
                  妈妈还没有来,翌阳也没有来,何天一个人蹲在车站大门外面的长廊里。身上就穿着件长袖格子衬衫。
                  天阴阴的,有风刮过,何天觉得有点儿冷。
                  路边有买花的姑娘,何天从口袋里掏了两块钱买了朵花瓣多的小雏菊,然后继续蹲在地上,一片又一片地撕花瓣,看上去很无聊。
                  何天嘴里数着:“一片,来,两片,不来,三片来,四片不来,来,不来……”
                  数到还剩三片的时候,何天不数了,将花丢在了一边,吸了下鼻子,双臂把自己抱紧了些,嘴唇抿着,大眼睛望着四周来来往往的过客,脸上是一副倔强的表情。
                  翌阳一直守在他妈妈的病床前,眼眶红红的。碎玻璃渣扎进了他妈妈的头,取出后,缝了十七针,他妈妈一声都没吭。
                  翌阳握着妈妈的手,说:“妈,对不起,我错了。”
                  他妈妈还没有醒来,他一个人跪在病床前絮絮叨叨着,很难得地哭了。
                  “怎么办?妈妈,我把何天丢下了。妈——”翌阳哭着问他妈妈,可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
                  翌阳觉得好难过,心口闷得好痛。他想何天一定要怪他了,他又一次失约了,说好了一起走的。
                  何天在车站等了很久,黄昏入夜的时候,她等到了焦急赶来的妈妈。
                  何妈妈只带了两个箱子,一大一小,是她跟何天的,她拉着何天的手,说:“天天,我们走吧!”
                  何天呆呆地看着妈妈手中的行李箱,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翌阳拎着小行李箱来找她,说:“何天,我们私奔吧!”
                  结果,她去了,他却不在了。
                  今天,她跟翌阳说,翌阳,我们一起走吧!
                  结果,她要走了,他却没来。
                  何天想,翌阳为什么每次都要耍她呢?直接说不来不就好了吗?
                  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
                  “天天?”妈妈碰了碰何天的手臂,担心地喊了声。
                  “天天”你要是不想走,妈妈送你回爷爷奶奶家好不好?“何妈妈试探地问何天。
                  何天摇了摇头,伸手 抓住妈妈的手,抬头说:“妈,我们走吧!”
                  母女俩拖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朝售票处走去。
                  何天回头望了望车站大门,人很多,就是没有她想找的人。
                  何天的视线模糊了起来,回过头,跟着妈妈走进了候车室。
                  她们没有跟何爷爷何奶奶道别,也没有跟和何爸爸说再见,就这么走出了那个家。
                  何天坐在窗户旁,伸手朝窗外挥了挥,流着泪说。再见、
                  可是窗外什么人也没有。
                  何天说,上海,再见。


                  42楼2013-07-23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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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加油


                    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3-07-25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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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我在你背后默默的支持你。


                      46楼2013-07-25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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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加油


                        来自Android客户端51楼2013-07-27 20:02
                        回复
                          顶你


                          来自Android客户端52楼2013-07-28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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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偏爱
                            ▶01
                            安妈妈说:“安穗,昨天下雨,路滑,让你爸送你去学校吧!”
                            安穗推着电瓶车,站在门口,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拒绝了。
                            她要骑车去,这样可以在离学校东门最近的那个红绿灯等着。上高三后,翌阳每天早上六点十五分必定从那儿经过。
                            她可以装作巧合,跟着他走一段路,一直到学校。
                            朋友们问安穗,你在执着什么?翌阳不喜欢你。
                            安穗说,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你喜欢的那个人恰好也喜欢你。如果,因为那个人不喜欢你,你就放弃了自己喜欢他的心,那么,你对他是真的喜欢吗?
                            因为她的喜欢是真挚的,所以,她不像就这么随便放弃。
                            就像杜洁莹不喜欢她一样,学校里很多女生都骂她不要脸、死缠烂打等等,连安穗都讨厌这样没有自尊的自己,可是怎么办,谁能教她怎样才能不再喜欢下去。
                            谁能给她一个死心的理由?
                            下过雨的秋日,凉风瑟瑟,细雨又一次从天空飘落。
                            安穗站在十字路口的某个转角,伸手将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等待着翌阳的出现。
                            穿着驼色风衣的少女,骑着单车急速从安穗眼前掠过。安穗着急地跨上自己的小电瓶车,追了上去。
                            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慢她也慢,他快她也快,不去超越那段距离也不允许自己拉长那段距离。
                            安穗望着翌阳在风中肆意飞扬的头发,嘴角扬起了笑容,眼里有流光闪过,失神间,车不小心撞到某个店铺门前的装饰物,车轮一滑,安穗尖叫一声,从车上摔了下去,车压在她的身上,有些疼。
                            跌倒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含泪喊了一声:“翌阳。”
                            风衣的扣子全解开了,翌阳左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右手放在赛车的把头上,旁若无人地朝学校骑着,突然间听到有人喊他,翌阳茫然地回过头,就看到了摔在地上被电瓶车压着的安穗。
                            翌阳不记得其他女生,但对安穗有印象,她追他有一年多了吧!
                            学校里很多跟他玩在一起的男生都认识她,有人曾开玩笑地说,翌阳,人家安穗长得挺可爱的,你就从了人家吧!
                            可他不从任何人,不管何天回不回来。
                            看到翌阳停下车回头看自己安穗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激动的。
                            “翌阳,帮帮我,我的腿不能动了。”安穗顾不得矜持,大声朝翌阳求救。
                            翌阳皱了皱眉头,看安穗不像是装的,就将车头掉转,骑向了安穗将安穗从电瓶车下拉了出来。
                            安穗只是被压倒了右脚,引起了短暂性的肌肉麻痹而已。
                            翌阳把她的车扶了起来,停在一边,问安穗:“你现在怎么办?打车回家吗?”
                            安穗微笑着说:“只是有点儿麻,不用回家,我们今天要考数学。”
                            翌阳看了看安穗站不稳的右脚,又看了看安穗的车,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这车能载人吧?我载你去学校,我把自己的车锁在这儿。”
                            没想到翌阳会主动开口说载自己,安穗心里很高兴,像中了六合彩似的,不停地对翌阳说谢谢。
                            翌阳习惯性地蹩起眉头,瞥了安穗沾了泥水的衣裤一眼,没有说话。
                            安穗以为翌阳嫌她身上脏,所以坐在他后面的时候,特意坐得远了些,怕弄脏他的衣服。
                            其实安穗很想趁这样的机会,抱一下清醒的翌阳,但她还是不敢。
                            安穗自嘲地在车后座笑了笑,嘲讽自己胆小的同时,心情依旧愉快。
                            她告诉自己,不要太贪心,翌阳愿意载她已经很让她意外了,比起其他喜欢他的女生,安穗觉得,自己这一年的执着没有白费,最起码,翌阳认识自己。
                            知道有个追逐他的傻女孩,叫作安穗。


                            53楼2013-08-04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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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翌阳把安穗的电瓶车停在她们班车棚里,走出来,眼帘低垂。
                              “你的脚好些了吗?”翌阳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低头看着她惦着的右脚问。
                              没之前麻了,自己爬楼梯还是可以的,只是会慢些。但是安穗有些迷恋他理睬她的时光,所以撒了个小小的谎,尴尬地说:“稍微好了些,可是还是麻得使不上力。”
                              翌阳点点头,说:“再缓阵子,要还这样,让你家里人带你去医院看下吧!走吧,我先扶你去你们班。”
                              安穗点头说好的。
                              翌阳扶住了她的肩膀,手不小心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凉凉的,和他醉酒时,她碰他的一样。
                              安穗偷偷看了眼专心扶她走路的翌阳,目光落在他粉色的唇瓣上,安穗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她还记得那温润的唇瓣亲吻她额头时的感觉,那么深情。
                              只是,那深情不是给她的,但安穗仍然很满足,就算做替身,她也觉得快乐。
                              安穗想,自己到底是有多喜欢翌阳,喜欢得都没了自我。
                              安穗在文科十六班,要爬到五楼。
                              以前,安穗老抱怨自己所在的楼层太高,爬楼梯好累。但现在,安穗多么希望楼层能高点,高点,再高点,最好,没有尽头。
                              这样,她就可以跟翌阳多待一会儿,听着他在她头顶的呼吸声,感受着他的手落在她肩膀上的力量,偷望着他专注的神情和好看的眉眼。
                              楼梯上,有其他同学路过,看到翌阳,朝他们多看了几眼。经过他们身旁的同学,当场不会说什么,往前走几步,安穗就能听到他们小声议论的声音。
                              几乎全校的同学都认识翌阳。
                              安穗的脸不经意地红了,她知道,大家在议论什么。
                              她跟翌阳现在的举动是多么的暧昧啊!
                              安穗喜欢这样暧昧的氛围,连呼吸都带着暧昧的气息,在她眼里的世界,飘满了粉红色的泡沫,让她不知不觉间陶醉了。
                              像做个梦,梦太美,她舍不得起来。然而她最终还是醒了,醒得太快,醒得太意外,醒得太受伤。
                              翌阳将安穗一直送到他们班的后门口。
                              安穗说:“谢谢你,我可以自己进去了。”
                              翌阳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准备离开。视线掠过安穗他们班的讲台,一个留着长发的女生,穿着灰黑色的格子外套,低着头站在老师的身旁,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翌阳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听到老师响亮的说话声。
                              “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何天同学,大家以后要好好儿相处,鼓掌欢迎她的到来吧!”
                              “何天”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毫无预兆地劈进了翌阳的胸膛,那颗空洞已久的心突然疼痛起来,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紧紧握着,翌阳觉得窒息,手捂着胸口,不愿移开自己的视线。
                              抬起头,抬起头,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她?
                              翌阳内心急切地叫嚣着,他惊恐,紧张,害怕……
                              害怕什么?
                              哦,怕又是命运赠予他的一场空欢喜。
                              安穗紧紧攥着拳头,她也听到了这个名字。
                              那个,她多么希望能永远埋葬在翌阳记忆里,任由时光一遍遍冲蚀,不会复苏的名字。
                              安穗紧张地忘记了要进教室。
                              同学们鼓掌欢迎新同学,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何天”这个名字,因为翌阳,在学校曾风靡一时。自车祸之后,她就停学了一年,所以留了一级。
                              没想到再次回来,会回到原来的学校念高二。
                              “何天,你跟安穗一起坐,就是那两个空着的位子。安穗呢?怎么还没有来?迟到了吗?”老师指着靠后的两个位子说道。
                              何天抬起头,目光平淡地朝班主任伸出的手指望去,背着书包漠然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翌阳看到了。
                              真的看到了。
                              那是他的何天。
                              她真的回来了。
                              何天短暂抬头额那一秒,翌阳认出了那张轮廓未变却明显消瘦的脸。那一刻,他感觉连呼吸都忘记了,有种强烈的窒息感,混杂着狂烈的冲动,让他差点儿冲进安穗班的教室,拉住何天的手,轻轻抚摸那张憔悴却熟悉的脸将他如此疼痛的人,揽入怀里。
                              好想,好想再抱一下他的何天。
                              安穗眼前的粉色泡沫全部破裂了,看着翌阳脸上复杂的表情,安穗恍然大悟,那是何天。
                              真的何天。
                              翌阳忘不了的何天。
                              她回来了。
                              安穗压抑着内心的疼痛和鼻尖的酸楚,走进了教室,坐到了何天的身旁。
                              她看到翌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们那里,但安穗知道,他看的是低头沉默的何天,而不是一直凝望着他的她。
                              多么想让翌阳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一会儿。
                              安穗朝何天伸出了手,说:“何天,你好,我是安穗。”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他们。
                              谁都知道何天与翌阳的事,谁也都知道安穗与翌阳的事,安穗知道,她跟何天虽然坐得很近,但从相遇的那一刻,就被摆在了对立面。
                              何天没有抬头,她好像没有听到安穗的话,一直沉默着。
                              这样的沉默让安穗觉得尴尬,她颤颤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那里,翌阳还在,僵直的身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何天的确没有听到安穗的话。她的神智自她回上海以来一直都是恍惚的,周围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陌生。
                              陌生到,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抬头看,去迎接这一切——这没有妈妈的一切。
                              老师走了,只留下一群学生早读,可所有人的心思都停留在何光跟安穗还有窗外走廊上的翌阳身上。
                              有迟到的同学不明状况地朝安穗喊:“安穗,翌阳在外面,我刚看到他扶你上楼,你们俩发展不错啊!”
                              一句无心的话,像颗,重磅炸弹在教室里炸开了,也在何天的耳边炸开了。
                              她终于在这城市找到了点儿熟悉的东西。
                              翌阳……
                              何天抬头,慢慢朝窗外望去,看到了走廊里凝望着她的少年。
                              两年未见,他脸颊的轮廓越发分明了,眉眼没了以往的柔弱,多了份男子汉的味道,身形修长而又瘦削,衣着打扮很讲究,就像一幅画,怎么看怎么好看。
                              她看他,他也在看她。
                              她的婴儿肥不见了,她瘦了好多,记忆里常常红润的脸颊苍白了好多,爱笑的眉眼没了,容颜染上了些许哀伤,让他怎么看怎么心疼。


                              54楼2013-08-04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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