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至今想起来也还是蛮丢人的。
小学五年级一次月考的考卷儿，发下来了，没分儿，上面只有三个用红笔签的字：请家长。工整，婉至，运笔绝对讲究。
我妈老早就盯上这个成绩了。我得去问个究竟，别找家长行不。
老槐树正开花儿，摇椅，茶几儿，扁嘴儿的小泥壶儿，真会享受。我的老师，二十几岁，烫了金线的宝石蓝短高跟儿，尤其入眼。
‘老师。’
她的眼睛在书上，没空儿搭理我。紧紧依偎着她的小狮子狗儿，在假寐，不耐烦地翻了我一眼。
‘没分儿。’
‘你看那是你的试卷儿么？’
‘王丽华。’嗨，真是马虎，怎么连名字也抄了人家的呢？
‘老师，’我想说，别找家长了行不，下回不敢了。
‘请家长。’
‘老师，我，’
‘汪。’小狮子狗儿向我吼了一嗓子。虽然不会说人话，我还是听得明白它那意思是：‘滚。’那嗓子有劲，那声音脆生。
‘老师。’
又是一个‘汪。’看我还想着磨叽，‘嗖’地从摇椅下来。我知道那狗不咬人，我害怕的是它的主人真发起脾气来，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我夺门而逃，别把人家惹急了。
她以为我是真地害怕了，开心地大笑。偷眼门里，小狮子狗儿，摇着小尾巴，碾着鸭子步儿，嘟囔：‘瞧这素质。’
那小狮子狗儿，回头朝我这儿瞧。我得真地走了，它在向我龇牙，发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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