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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不纠◇武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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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新渡户稻造


1楼2013-05-19 15:37回复
    永远像孩子一样好奇,像年轻人一样改变,像中年人一样耐心,像老年人一样睿智。


    2楼2013-05-19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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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义
        义,是武士准则中最严格的教诲。再也没有比卑劣的举动和狡诈的行为更为武士所厌忌的了。义的观念,也许是错误的——也许是太狭隘了。一位著名的武士[林子平]①为它下的定义是决断力,他说:“义是勇的对手,是决断的心。就是说凭道理下决心而毫不犹豫的意志。应该死的场合就死,应该攻讨的场合就攻讨。”另一位[真木和泉]②则论述如下:“节义犹如人体之有骨骼,没有骨骼,头就不能端正地处于上面。手也不能动,足也不能立。因此,一个人即使有才能、有学问,没有节义就不能立身于世。有了节义,即使粗鲁、不周到,作为武士也就足够了。”孟于说:“仁,人心也;义,人路也。”并慨叹道:“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③我们在这里,不是“如同在一面镜子中朦胧看到了”那位在他之后三百年,在另一个国度里出现的一位伟大的导师(基督)所说的、我找到失去的正义之路的比喻的影子吗?我说得走题了,总之,照孟子看来,义是一条人们要重新获得丧失了的乐园所应走的笔直而又狭窄的路。
      ① 林子平(1738-1793),日本的海防思想家。——译者
      ② 真木和泉(1813-1864),即真木保臣。——译者
      ③ 《孟子·告子上》。——译者
        在封建时代的末期,由于长期持续的升平使武士阶级的生活产生了余暇时间,随之而产生了对各式各样的娱乐和技艺的爱好。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时代,“义士”这个词被认为要比意味着学问或擅长艺术的任何名称都胜过许多。在我国国民的大众教育中经常引用的四十七名忠臣,在民间就以四十七义士而著称。①
      ① 赤穗四十七义士:指1703年1月30日(元禄15年12月14日),袭击江户本所松坂町吉良义央居宅,为主君浅野长矩报仇的四十七名武士。歌舞伎《忠臣藏》就是叙述这些义士的故事的。——译者
        在一个流行着动辄以阴谋诡计为战术,以弄虚作假为战略的时代,这种率真而正直的男子汉的美德,是闪耀着最大光辉的一块钻石,受到人们的最高赞誉。义和勇是一对孪生兄弟,同属武德。但在论述勇以前,我暂且就“义理”说一说吧。它可以看作是义的派生词,最初只不过稍微偏离它的原型,但逐渐产生距离,终于作为世俗用词背离了它原来的意义。所谓“义理”,从字面上说意味着“正义的道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竟意味着一种社会舆论期待去履行的含混的义务感。在它原来的纯粹的意义上,“义理”意味着单纯而明了的义务——因此,指的是我们对双亲、对长上、对晚辈、对一般社会等所负有的义理。在这些场合,义理就是义务。因为所谓义务,是“正义的道理”要求和命令我们去做某事,除此以外,并非任何别东西,不是吗?难道“正义的道理”不应是对我们的绝对命令吗?
        义理的原来意义不外乎义务。而且我想出现所谓义理这个词的原因是由于以下的事实。即我们的行为,例如对双亲的行为,唯一的动机应该说是爱,但在缺少爱的情况下,就必须有某种其他权威来命令履行孝道。于是人们就用义理来构成这个权威。他们形成义理的权威是极其正当的。因为如果爱再也不能强烈地去刺激德行的时候,人们就不得不求助于理智。即必须教人凭理性正确地行动起来的必要。就其他的道德义务,也可以说是同样的道理。当一感到义务是沉重负担时,义理便马上介入进来,以防止我们逃避义务。这样来理解义理时,它就是个严厉的监督者,手里拿着鞭子去鞭策怠惰者以使其克尽本分。义现在道德上是第二位的力量,作为动机来说,远远不及基督教的爱的教导。爱乃是“律法”。照我看来,义理是由于人为的社会的条件而产生的。这个人为的社会是偶然出现和不凭实力的偏袒而造成的阶级差别,这个社会的单元是家族,年长要比优异的才能更受到尊重,自然的爱情经常不得不屈服于恣意的人为的习惯。正是由于这种人为性,所以义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堕落下去,成为解释这件事,承认那件事——例如,为什么母亲为了救助她的长子,必要时必须牺牲她所有的其他儿子?为什么女儿为了获得供她父亲放荡的费用就必须出卖贞操?等等——时被提出来的含混的妥当感。照我看来,义理是从作为“正义的道理”出发的,但却每每屈服于决疑论。它甚至堕落到怯懦地害怕责难。司各脱就爱国心所写的话,“它是最美的事物,同时也每每是最可疑的事物,是其他感情的假面具”,我认为可以用来解释义理。把它用得超过或不及“正义的道理”时,义理就成为可惊的言词的滥用。在它的卵翼下,潜藏着各种各样的诡辩和伪善。如果武士道没有敏锐而正确的勇气感、敢作敢当、坚忍不拔的精神,那末义理便很容易变成怯懦者的安乐窝。


      5楼2013-05-19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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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忠义
        封建道德中的其他各种德行是同其他的伦理体系或其他的阶级的人们所共通的,但这个德行——对长上的服从和忠诚——则构成截然独具的特点,我知道,个人的忠诚是存在于各色各样的种类和境遇的人们之间的道德的纽带——一个小偷集团也要对费金①效忠。然而,只是在武士的名誉训条中,忠诚才获得至高无上的重要性。
        ① 费金(Fagin),狄更斯《雾都孤儿》中人物,小偷的头头。——译者
        黑格尔曾经批评封建臣下的忠诚②,因为它是对个人的义务而不是对国家的义务,所以是建立在不合理的原则之上的羁绊,尽管如此,他的伟大的同胞俾斯麦却认为个人的忠诚是德国人的美德而加以夸耀。俾斯麦夸奖它是有充份的理由的。然而他所夸奖的忠诚,并非因为它是他的祖国,或者任何一国国民或一个民族的专有物,而是由于骑士道这个鲜美果实在封建制度延续最长的国民中间一直保留到最晚的缘故。在美国,据认为“每个人都同他人相等”,并如爱尔兰人附加给它的话那样,“而且更胜于他人”,或许会认为我国国民对君主所感受到的崇高的忠义观念,虽然“在某种界限内是好的”,但是在我国国民中受到那样过甚的鼓励却是不合理的。很久以前孟德斯鸠就慨叹过,在比利牛斯山脉这一侧是正确的事,在另一侧却是谬误的。而最近的德雷弗斯案件,证明了他的话是真理,而且法兰西的正义得不到支持的国界,并不仅是一条比利牛斯山脉而已。同样地。如我国国民所抱有的忠义,在其他国家或许看不到许多赞美它的人。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观念是谬误,恐怕却是因为他们把它忘记了,或许是因为我们把它发展到了在任何其他国家都未曾到达过的高度。在中国,儒教把对父母的服从作为人们的首要义务,而在日本却是把忠放在首位,格里菲斯的这种论述是完全正确的①,我不顾会遭到善良读者厌恶的危险,来叙述一个如同莎士比亚所说的,“在故事中留下了名字”的,“同式微的君主共艰苦”的人。
        ② 见黑格尔《历史哲学》(英译本)第四部第二篇第一章。——作者
        ① 格里菲斯(1843-1928)美国宗教家,著述家。若有《日本的宗教》等。——作者
        这是关于我国历史上的最伟大的人物之一的菅原道真②的故事。他成了嫉妒和谗诬的牺牲品,被放逐出京城,但他的冷酷的敌人并不以此为满足,策划要灭绝他的全族,严密搜查他那未成年的幼子的所在,查明菅原道真的旧臣叫源藏的把他秘密藏匿在一个寺院私塾中的事实。当限期交出幼年犯人首级的命令下达给源藏时,他首先想到的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替身。他按照寺院学生的名册,用深深注视的目光对进入寺院私塾的孩子一一仔细查看,但在这些出生于农村的孩子中没有一个是稍稍类似他所藏匿的幼主的。不过,他的绝望只是暂时的。看呵,有一个由器度不凡的母亲领来请求入学的孩子——是一个和主君的公子年龄相仿的秀气少年。
        ② 菅原道真(845—903)平安前期的学者、政治家。——译者
        母亲和少年自己都知道,幼主和幼臣非常相象。在自家的密室里,两个人献身于祭坛,少年是献他的生命——母亲是把她的心献了出去。但表面上未露声色。源藏并未想到这些,却暗暗地下定决心。
        现在找到了作为牺牲的山羊!——简单地说一下故事的余下部分。——在限定的那天,负责检验首级的官员[松王丸]取首级。掉包的首级能瞒得过他吗?可怜的源藏手按着刀提心吊胆,如果计谋被识破的话,就要给检验首级的官员或自己一刀。松王丸把放在他面前的可怜的首级挪过来,平静地仔细端详之后用从容不迫的、公事公办的语调宣布“不假”。——这天晚上,在那孤寂的家中,曾经到过寺院私塾的母亲正在等待着。她已经知道了她儿子的命运。她热切地注视着门户的打开,但这却不是等待儿子的归来。她的公公长时期承蒙菅原道真的眷顾,道真流放到远方之后,她的丈夫却不得不去侍奉全家恩人的敌人。这虽属冷酷,他本人却不能不忠于自己的主人。但他的儿子却可以为祖父的主君效劳了。作为了解菅原道真家族的人,他被委以检验幼主首级的任务。现在,完成了那天的——当然,也是一生的——难以处理的任务之后,回到家里,还没有跨过门槛,便向妻子招呼:“喂,老伴高兴吧,儿子已经效忠了!”
        读者或许会喊道:“多么残酷的故事!”“双亲经过商量之后,为了救别人的性命竟牺牲了自己无辜的儿子!”可是,这个孩子是自觉地而且是心甘情愿地去作牺牲的。这是一个替死的故事——是与亚伯拉罕想献上以撒的故事(《创世记》第22章)同样著名的故事,而且并不是比它更令人厌恶的故事。不管这是由眼睛看得几天便所给予的还是来自看不见的天使的,是由肉耳听见的还是由内心的耳朵听见的,两者的情况都是对某种义务的召唤的顺从,对来自上天之声的命令的完全服从。——但是,我还是不来说教吧。
        西方的个人主义承认父与子、夫与妻各有各的利害。因而人们对他人所担负的义务就必然显著地减少。但是,就武士道而言,家族及其成员的利害是一致的——浑然一体不可分离的东西,武士道把这个利害同爱情联结在一起——自然地、本能地、不可抗拒地联结起来。因此,如果我们凭自然的爱(连动物也具有的)为爱着的人去死,这算什么呢?“即使你们去爱那些爱你们自己的人,会得到什么报酬呢?收税人不是也那么做吗?”
        赖山阳在他的伟大的《日本外史》中,用痛心的词句叙述了平重盛①关于父亲的叛逆行为在他内心的激烈斗争。“欲忠则不孝,欲孝则不忠。”可怜的重盛!我们看到,其后他就倾注心魂向上苍祈死,恳求从这个纯洁与正义难以并存的人世得到解脱。
        ① 赖山阳(1780-1832)江户后期的儒者、史学家。平重盛(1138—1179)平安末期武将。——译者
        有许许多多的平重盛在义务与人情的冲突中心被撕裂。的确,不论是在莎士比亚那里,还是在《旧约圣经》里,都没有包含相当于我国国民所表现的尊敬父母的“孝”的概念的确切的译词。尽管如此,在像上面那种冲突的情况下,武士道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忠。妇女也鼓励她们的儿子,为主君而牺牲一切。武士的妻女,并不逊于寡妇温德姆②和她那有名的配偶,为了忠义她们会毅然决然,毫不踌躇地舍弃她们的儿子。
        ② 温德姆(Windham)英王查理一世的臣下,在查理与克伦威尔军作战时,温德姆和他的三个儿子都战死了。有人去安慰温德姆的妻子,她说道:献给国王三个儿子何足惜,如果我还有儿子的话,也要把他献给国王。
        武士道和亚里士多德以及近代的几位社会学家一样,认为由于国家是先于个人而存在的,个人是作为国家的一部分及其中的一分子而诞生出来的,因而个人就应该为国家,或者为它的合法的掌权者,去生去死。看过《克力同》的读者,大概会记得苏格拉底所叙述的、关于他的逃亡问题,国法同他争辩的议论吧。其中,他扮演国法或国家说了这样的话,“你本是在我的卵翼下诞生、抚养、而且受到教育的,而你竟敢说,你和你的祖先都不是我们的儿子和仆人吗?”③这样的话对我国国民来说,不会产生任何不正常的感觉。因为同样的话很久以前就挂在武士道的嘴上了,而其差别只不过是,国法和国家在我国则是通过具体的人来表现罢了。忠就是从这个政治原理产生的伦理。
        ③ 严群译柏拉图《克力同》中译本(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译文作,“你既是我们所生、所养、所教,首先你能说你本身和你祖先不是我们的子息与奴才吗?”——译者
        对斯宾塞先生仅仅赋予政治服从——忠——以过渡性的职能的说法,①我并非全然无知。也许是这样吧。当日之德当日足矣。②我们将安心地重复它。尤其是我们相信所谓的当日是一段很长的时期,何况我国国歌所说的“直到弹丸小石成为布满苔藓的大岩石”呢。
        ① 斯宾塞,《伦理学原理》,第1卷,第2部,第10章。
        ② 按原文的这句话,Sufficient onto the day is the virtue thereof,是从《圣经》的“一天的难处一天当” (Sufficient onto the day is the evil thereof)脱胎而来。《圣经》的意思是“别为明天担忧吧”。——译者
        与此相关,我们会想起,就连在英国人这样的民主的国民中间,正如鲍特密先生最近所说的那样:“对一个人及其后裔的人格上的忠诚感情,是他们的祖先日耳曼人对其首领所怀抱的感情,它或多或少地流传下来,成为对他们君主血统的深厚忠诚,这表现在他们对王室的异常爱戴之中。”
        斯宾塞先生预言道,政治服从将会为对良心的命令的忠诚所代替。假定他的推理得到实现——忠义以及随之而来的尊敬的本能会永远消灭吗?我们把我们的服从由一个主人转到另一个主人,而且对哪个主人都没有不信实之处。从掌握地上权柄的统治者的臣民,成为坐在我们内心最神圣地方的王的臣下。几年前,由一些陷入歧途的斯宾塞的弟子所挑起的极为愚蠢的争论,曾引起日本知识界的恐慌。由于他们过分热心地拥护对皇室的不可分割的忠诚,便责难基督徒发誓忠于其主,有大逆不道的倾向。他们没有诡辩家的机智,却摆出诡辩论的架式,缺乏烦琐哲学家的洗炼,却摆出烦琐的迂论。我们在某种意义上,能够“侍奉二主而不亲此疏彼”,“把凯撒的东西还给凯撒,把上帝的东西还给上帝”这样的事,他们是不知道的。苏格拉底难道不是在毫不退让地拒绝其对鬼神的忠诚作丝毫让步的同时,以同样的忠实和平静来服从地上的主人即国家的命令吗?他是生则遵从其良心,死则服务其国家。国家强大到居然对其人民要求良心的指挥权之日,那才是可悲的!
        武士道并不要求我们的良心成为主君的奴隶。托马斯?莫布雷的下述诗句,充份地代表了我们的言论:
        可畏的君主呵,我献身您的脚下,
        我的生命唯君命是从,我的耻辱则不然,
        抛弃生命是我的义务,即便死去,
        不得把在墓前永生的我的芳名,
        提供给阴暗的不名誉去用。
        对于那些为了主君的反复无常的意志,或者妄念邪想而牺牲自己良心的人,武士道给予的评价则很低。像这样的人,被鄙视为“佞臣”,即以阴险的阿谀来讨好的奸徒,或“宠臣”,即以卑躬屈节的随声附和来窃取主君宠爱的嬖臣。这两种臣子,和伊阿古①所说的完全一致。——一种是“自身的脖子上套着绳索,同主人畜圈里的驴子一样,满不在乎地虚度一生,老实的低三下四的愚人”,另一种是“表面上装出忠心耿耿的姿态,做出业绩,而内心深处却一味为自己打算的人”。当臣子同君主意见有分歧时,他所采取的忠义之道,就要像臣事李尔王的肯特②那样,用尽各种手段来匡正君主的错误。当未被接受时,就让主君随意处置自己。这时,武士通常采取的办法,就是溅自己的血来表明谏言的忠诚,以此作为对主君的明智和良心的最后申诉。
        ① 伊阿古(Iago):莎士比亚《奥瑟罗》中的人物。伊阿古说:“有一班奴才,他们卑躬屈节,唯命是从,甘心套着那锁链,出卖自己的一生,活像他主人的驴子,……”“另外有种人,他们表面上装得忠心耿耿,骨子里却是处处替自己打算;……” (方平译《奥琴罗》,上海译文出版社1980年版)——译者
        ② 莎士比亚《李尔王》中的人物。
        把生命看作是臣事主君的手段,而其理想则放在名誉上面。因此,武士的全部教育和训练就是以此为基础来进行的。


        11楼2013-05-19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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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刀——武士之魂
            武士道把刀当作力量和勇敢的象征。当穆罕默德宣言“剑乃是天国与地狱的钥匙”时,他只不过是日本人的感情的反响。少年武士从幼小时候就开始学习使用刀。年满5岁时,就穿上全副武士服装,站立在棋盘上,通过腰间佩上真刀来代替此前所玩弄的玩具小刀,才首次被承认其武士资格,对他来说这是个重要的机会。在这个进入武门的最初仪式结束之后,他便不带这个表示其身分的象征就不出父亲的家门了。不过日常佩带的是以一把普通涂上银色的木刀作为代用,但过不了几年就丢掉假刀,而经常佩带虽然是钝刀,却是真刀了,而且以比新到手的刀还要锋利得多的喜悦走出门外,在树和石头上试验它的刀刃。当一达到15岁便成年了,到了允许行动自由的时候,就能够以拥有锐利得足以胜任任何工作的刀而自豪了。拥有这样的凶器,便赋予他以自尊的和负责的感情和态度。“佩刀并不是为了俏皮。”他佩带在腰带上的东西,也就是佩带在内心的东西——是忠义和名誉的象征。那大小两把刀——大刀小刀,或者称为刀、“胁差”——决不离开他的身边,在家的时候,装饰书房、客厅中最显眼的地方,夜里则守护他的枕头。放在手轻易就伸到的地方。刀作为经常的伴侣受到珍爱,并起个固定的名字加以昵称,尊敬得几乎近于崇拜。史学之祖[希罗多德]曾经记载了一则西徐亚人向铁制偃月刀献牺牲的奇闻,在日本,许多神社和许多家庭中,都珍藏着作为礼拜对象的刀。对于最常见的短刀也要给予适当的尊敬。对刀的侮辱被视为等于对刀的所有主的侮辱。一不注意跨过放在床铺上的刀的人,就会灾祸临头!
            这样贵重的物品,就不可能长期逃过工艺家的注意和手艺,以及刀的所有人的虚荣心。在佩带刀的用场只是像主教的权杖、国王的权笏那样的升平时代尤其如此。刀柄缠上鲛皮、绢丝,护手镶嵌金银,刀鞘涂上各种颜色的漆,于是这个最可怕的武器便失去了其威胁力的一半。但是,这些装饰比起刀身来说,只是玩具罢了。
            刀匠不仅是工匠,而且是赋有灵感的艺术家,他的作坊就是圣殿。每天他以斋戒沐浴来开始其工艺。或者所谓“他把其三魂七魄都投入钢铁锻冶之中。”抡捶、淬火、用磨石研磨,其一举一动都是严肃的宗教仪式的举动。我们的刀剑之所以带有阴森之气,那或许是刀匠的灵魂或者他的守护神的灵魂。作为艺术品它是完美的,使托莱多和大马士革①的名剑都瞠乎其后,而日本刀更是超出艺术所能赋与之上的东西。它那冰森森的刀身,一抽出便立即使大气中的水蒸气凝聚在它的表面。它那洁净无瑕的纹理,放射青色的光芒,在它那无与伦比的刀刃上悬挂着历史和未来,它的弯度把最卓越的美和最强大的力结合在一起——所有这一切,以力与美、畏敬与恐怖相掺混的感情刺激着我们。假如它仅仅是一件美丽和愉快的器具,那末用它将会是无害的!然而,它经常放在手一伸就够到的地方,因此对它的滥用就有极大的诱惑力。刀身从和平的刀鞘中一闪而出的事是太频繁了。滥用的顶峰,有时竟用无辜者的头颅来试那新到手的刀。
          ① Toledo的剑和Damascus的钢,在欧洲是出名的。——译者
            不过,我们最关心的问题乃是——武士道允许不分青红皂白地使用刀吗?回答道,断然否定!武士道正象对刀的正当使用看得至大且重一样,认为滥用它是不对的,而且憎恶滥用。在不适当的场合挥刀的人,是懦夫,是吹牛大王。稳重笃实的人知道应当用剑的正确时刻,而这样的时刻却是极少碰到的。已故的胜海舟伯爵是一位历经我国历史上动乱最厉害时期之一的人,当时暗杀、自杀和其他血腥事件已成了家常便饭。他曾一时被委以近乎独裁的权力,多次成了暗杀的对象,但他却决不让血来玷污自己的刀。他曾以其独特的平民口气对一位友人叙述过某些回忆,其中有这样的话:“我极其厌恶杀人,从未杀过一个人。全都放跑了,本应杀头的人,也说声好了好了,置之不理。河上玄哉①教导我说:‘你不太杀人,那怎么成。南瓜也好,茄子也好,你都摘下来吃吧。这种人就同南瓜、茄子一样。’他这个家伙可真厉害。可是河上却被杀死了。我之所以没有被杀,也许是因为我不杀无辜。刀也牢牢地系住,决不轻易拔出来。就是被人砍了,我也决心不去砍人。什么,那些家伙就当作是跳蚤和虱子好了。爬上肩膀,咬上几口,只是痒痒而已,不会危及性命。”[《海舟座谈》]这些是一个武士在艰难和胜利的熔炉中经过武士道考验的人的话。有句“失败就是胜利”的俚谚,它意味着真正的胜利在于不抵抗暴敌之中。“不流血而取胜才是最好的胜利。”另外还有些意思相同的谚语,这些都表明武士道的最终理想毕竟就是和平。
          ① 河上玄哉(1834—1871)幕府末期尊攘派志士,熊本藩武士。因参加叛乱被处死。——译者
            这个崇高的理想却专门让给僧侣和道德家们去宣讲,而武士则以武艺的练习及赞赏为宗旨,这是十分可惜的事。因此,他们竟使女性的理想也带上了勇妇性格的色彩。趁此良机,我们将腾出若干篇幅来谈谈妇女的教育及其地位的问题。


          16楼2013-05-19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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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手机贴吧22楼2015-07-03 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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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好帅啊


              23楼2015-10-20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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