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叫安娜的少女告诉了他们八田出事的地点。那里正好是巡逻的必经之处,因此秋山无法判定伏见猿比古的行为属于擅离职守,最多算扰乱出行计划,把原本之后才会去的地方提前了而已。
秋山从伏见猿比古加快的脚步看出年轻上司心中的焦虑,他有点看不下去想提醒他其实可以用跑的,只是这样的建议由作为Scepter 4成员的他提出有点不太合适——除了道明寺和伏见猿比古。这两人都是挺随性的人,只是相比伏见,道明寺要收敛得多,因为前者的“目无法纪”被室长默许。而后者,除开模仿伏见先生解开衬衫领口的第一粒纽扣外,似乎做不出更出格的事了。
他们就这样急速奔走了一路,等到了事发地点,受伤的八田美咲和镰本力夫已经被吠舞罗的成员扶着慢慢往回走了。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看到伏见出现的八田美咲还是激动地推开身边的人,想要大声对伏见吼些什么,却因为触发了伤口变成一声短促的呻吟。
“切……我们从另一边回去。“八田捂住疼痛的来源,瞄了伏见一眼,背过去对其他人说。
“这可不行啊MISAKI。”伏见上前一步,稍微有些扭曲的声音在秋山听来颇有几分委屈和悲壮。他以为看在八田受伤的份上伏见会用稍微柔和点的语气,没想到还是弄成了这样。
会变成这样,秋山认为八田美咲也有责任。双方的不善关系是两个人缺乏沟通和理解的结果,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
就像他和伏见。之所以一直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不仅因为伏见的心思都放在八田美咲的身上,还有他自身的原因。因为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争取,所以伏见甚至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在伏见眼里,他和道明寺、弁财的区别大概仅限于名字对应的脸不同。
不过这样就好,秋山并不奢望更多。一方面他性格如此,另一方面他早过了那样的年纪。按理说,年纪较大的秋山应该可以向伏见提些适用的意见以改善和八田美咲的关系,但秋山总有种“不管说什么伏见先生都会贯彻自己的做法”的预感,尤其是在八田美咲的事情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不说清楚的话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哦MI~SA~KI~”
八田美咲脚步顿了一下,握紧了拳继续往前走,忍住没回头。
“MISA——!”
“请等一下!”
意识到再这么下去又会跟以前一样不仅错失重要的情报还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情急之下秋山出声打断了伏见的话。在对方相当不满的目光注视下,秋山有些心虚,垂下眼帘没再说话。然而伏见猿比古并没有指责他,也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同时,出乎意料的,吠舞罗的众人也停了下来,侧过半个身子斜眼看向对面Scepter 4的两位成员。
“干嘛啊!”大概是受了伤又“正巧”遇到伏见,八田美咲对秋山的语气很不好。虽然赤组的人见到青组差不多都是这种语气就是了。
“请告诉我们对方是谁,毕竟事关这个城市的安全问题。”面对一双双不友善的眼睛,秋山氷杜尽量保持冷静说。
“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再说以前打架什么的你们都不管的吗?”
“既然这次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秋山的毫不示弱让八田颇感不爽,他浑身散发起微红的热焰,眯起眼睛看秋山:“你这家伙……”但很快被镰本制止。镰本安抚了八田几句,好不容易劝他同意算了先回酒吧。然后那个一向很靠谱的胖子在离开之前对秋山和伏见说:“是绿王的人干的,其他的我们不知道,也无可奉告。”结果引来八田一记爆栗。整件事就在八田“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啊”的嚷嚷声中结束了。
两人一回到Scepter 4伏见猿比古就亲自调查起绿王及其身边的不安定因素,那副专注而急切的模样和平日里懒散随便的伏见先生判若两人。不止知晓内幕的秋山,所有办公室的成员全都忍不住往这边多瞄了几眼,以为最近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那个……伏见先生,需要帮忙吗?”道明寺觉得事情非同小可,停下手里的活问。
“我和秋山就够了。”伏见头也不抬,接着问秋山:“你那边怎么样了?”
秋山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刚才在走神,只好含糊地说:“啊,抱歉,我马上调出资料。”
“稍微上点心吧。”
可能是进展不太顺利,伏见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他飞速地思考是否需要上报室长,还是自己先行调查,了解事件性质以后再做上报。绿王那边一向安定,万一自己的判断出现差错,很可能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赤组更棘手,那人竟然好死不死去惹Homra那群人,真是添乱的家伙。
“啧,真麻烦。”
伏见小声嘀咕,这是他经常说的话,殊不知此时在秋山听来却是相当刺耳。
“伏见先生不也是……”秋山把查到的资料给伏见传过去,然后跳回日常工作界面,“工作的时候会分神。”
全场静默。
不、不是吧……还以为上次比试以后他们关系变得不错了,果然是这样吗?!果然秋山先生一直对伏见先生心存不满吗?啊,伏见先生看秋山先生了!怎么办怎么办,不要在这种地方打起来啊!
伏见看着秋山,神情困惑而略带惊讶之色:“因为没人提醒,我以为你们无所谓。”他把注意力重新转向秋山给他的资料,不动声色地边翻边继续说:“好了,下次走神不会表现出来的。”
……重点不在这里好吗?!
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伏见猿比古起身打算离开。秋山面前的电脑页面一动不动,显然他的心思没放在工作上。
有点后悔……说出了那种话。太不稳重了。
“诶?!”
感到右肩的压力,秋山氷杜侧头看去,只见伏见猿比古站在旁边,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面向大家说:“今天的事先不要告诉室长和副长,回来以后我会亲自作报告。在我回来之前,这里暂时交给秋山。”看上去他根本不在意之前秋山的态度。
所有人目瞪口呆,目光机械地随伏见的身影移动,直到他消失在门口。
松了口气。
“秋山你怎么了嘛,突然这样。”
“抱歉……”
“过去那么久了也该差不多了吧?”
“……嗯?你指什么?”
看着秋山不明所以的表情,道明寺愣住了。
原来不是这个原因啊,害大家担心。等一下,那岂不是说——
“秋山,刚才……你只是单纯地抱怨吗?”
“……就这一次你都要啰嗦吗?”
“没有啦,只是,怎么说呢……真稀奇啊,秋山也会抱怨什么的。”
果然刚刚闭嘴埋头于工作就好了,冷静想想就知道伏见先生那句话不是针对自己的。
见对方没搭话,道明寺不屈不挠地说。
“呐,你知道吗?听说上次是因为伏见先生支开了淡岛副长我们才免于受罚哦。”
……诶?
秋山搭在电脑上的手微微收紧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多亏伏见先生,生气的淡岛副长啊……搞不好会把我们叫去她办公室用红豆沙招待我们呐……”
“我知道了,道明寺,快点回去工作。”
“咦?”
怎么感觉,秋山好像心情变好了?
“别忘了伏见先生可是把这里拜托给了我。”
“切~ 知道了啦。”
之后的事,秋山氷杜并不太清楚。不过据说室长和淡岛副长比伏见更早地关注了那个惹上赤组的人,只是在他们采取措施之前,赤王就已经以一种强硬的方式帮忙解决了——这是他们从伏见的报告中得知的。室长似乎还询问过伏见为什么他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没什么,偶然碰上的。
秋山能够想象伏见先生回答时的敷衍,因为后来每次室长看到伏见都笑得很灿烂。
伏见偶尔只带秋山外出巡逻和执行任务——也许是觉得上次八田的事秋山处理得不错,又或者是因为两人单独行动过,这一组合就这么定下来懒得改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秋山都庆幸那天伏见先生选上了自己而不是弁财。
巡逻时,他们依然保持伏见在前秋山跟后的队形,两人交流不多,大多数对话基本可以概括为伏见对城市状态的看法和秋山的应和——实际上秋山觉得伏见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换言之,那些话应该只是自言自语,而不需要得到回应。
但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应答,这大概可以算是身为下属的本能,当然,他承认有私心。
一点点也好,想让伏见先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和八田美咲一样激起伏见强烈的感情自然不可能。不说他和伏见认识的时间比八田短许多,单从年龄和性格来看,他都不像那种会让人起劲的家伙。不如说,受到瞩目反而会让他苦恼和不知所措。
像之前把工作暂时委托给他,秋山真心希望这样的事情多一点。
可惜最近,伏见又开始倾向于单独行动,他则被安排和弁财一起随淡岛副长外出。
什么都没改变。
不,是过程有所变化,但不影响结果。
秋山不知道伏见和八田美咲的关系是否有所改善,这与他无关。而且,不管伏见先生遭遇了什么,他们都会帮助他渡过任何艰难的时刻。
和赤组不同,青组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集体。但即便构造如此,成员之间依然存在不输给Homra的羁绊。
这份羁绊,对于秋山氷杜来说,便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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