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吗。」看两名少年摔成一团捂着耳朵的模样,稳重地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黑魔导用肯定的语气问。
「哈哈……抱歉,一个不小心就……」十代抱着卯起来钻进自己怀里跟自己撒娇的卡片除外士站起身、尴尬的笑。一旁的约翰也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抓头,某方面来说他们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黑魔导用手杖的前端轻轻敲了敲桌面,约翰跟十代靠近了之后才看清楚桌上放的是这个小镇上的地图,而黑魔导刚才敲的地方是一块小空地,大小跟位置正好是适合安装Shine+的理想地点。
看到两个少年惊讶的表情,黑魔导解释:「我们镇上的学者在三泽的开发计画上也有提供帮助,也早就知道你们会来而做好了准备。」
黑魔导长话短说,免的又有人看着自己看到忘了要办正事。
……虽然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好帅……」两个少年都像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一样,张大眼睛崇拜的看着散发严肃及睿智气息的魔导师。
「………」向来眼神澹漠冷酷的黑魔导不知道是头痛还是无奈的摇着头,宛如数千年前自己还没转化成精灵的年代,面对唯一的少女徒弟连基本黑魔法都用不出来时露出『怎麽可以这麽不成材』的表情。
只好抬手招来愉快地巴在十代身上的卡片除外士,对着小女孩模样的精灵交代了几句话后飞快的离开现场。
「啊,走掉了。」闪闪发光的眼睛黯澹下来,这是看起来很失望的十代。
「走掉了…」同样很可惜的约翰像是可怜地垂下尾巴的大型犬,让旁人几乎可以想像出头上有毛茸茸的耳朵的话,肯定也是垂下来的状态。
十代一转头就看到这样的约翰,忍不住捂住嘴肩膀颤抖着憋笑起来,徒留一旁不懂十代在笑什麽的约翰,完全不晓得自己就是笑点所在。
「十代大人,这里这里!」卡片除外士打开了房子另一边的后门,对两个人挥着手,蹦蹦跳跳的领着约翰跟十代走到了其实就近在咫尺——根本就在房屋室外的小空地。
「那现在就来『盖房子』吧。」十代看了看接近黄昏的天色,这样今晚也可以在这个村庄歇息,用不着让约翰独自顾着自己一连好几天辛苦的守夜了,就算约翰总是说没关系,自己也不忍心。
『我看约翰很乐意喔。』许久没有出声中性嗓音,精灵一出声就是挖苦。
「什麽意思?」十代似乎不能理解优贝尔的话,而优贝尔也只会回以一个神秘又苦涩的轻笑。
约翰从行李的皮箱中拿出银色的小球抛给十代,好奇的问:「怎麽了?」
和拥有的精灵们是独立个体的约翰不同,已经和精灵优贝尔融合为一的十代有时候会直接在心里跟没有现型的优贝尔说话,与十代重逢的这几天下来偶尔看到十代自言自语约翰也习惯了,不觉得奇怪。
「没什麽。」接过小球,十代又把小球抛到定点的中心点,想想上次几乎虚脱的惨痛经验,这次已经抓到了诀窍,应该可以省点力。
……才怪。
「啊……」
好累,好不容易恢复完全的体力一下就被抽乾没有了。要说省力也的确是省了那麽一点点,至少还留下能独立站上十秒的力气,十代无奈地想。
「十代大人,一直都要这麽辛苦吗?」看十代虚脱的得靠约翰才站的稳的模样,卡片除外士也不敢乱扑了,只是看起来很舍不得的在十代身边扯着自己的袖子。
约翰把十代背到自己背上,比自己预料中的轻了点,听卡片除外士的话也很舍不得的叹了口气:「似乎是。」
十代身上的重担,如果自己也能分担一点就好了,那怕是只有一点点,自己也会很开心。
「笨蛋…不用那麽想。」
像是读到了约翰的思绪,趴在稳健的背上已经半是昏迷的十代在约翰耳边说着。
他已经受惠于约翰很多很多了,数不清的保护跟照顾,还有更多不能被说出口的感情。
「力量越大责任越大,等我发现到的时候已经……约翰只要用现有的力量就可以帮助到很多人了……所以更多的…我来就……」说到最后已经是含在嘴里的梦呓。
约翰看靠在自己肩上的棕发脑袋已经陷入昏睡,使个力把少年下滑的身体背的稳些。
十代还是一样,总是把沉重的事情自己背着,却把想帮忙的人推拒在一定的距离之外。
而自己呢,早就已经不打算照着对方这种规则方式走了,所以刚才十代的话非常顺畅的左耳进、右耳出。
在卡片除外士的带路下找到了黑魔导安排他们住宿休息的地方,进了双人房后,约翰把睡的深沉的十代从自己背上放在床上,脱下外套鞋袜、拉上棉被,因为以前住宿舍与十代同居时的经验,照顾的还挺顺手的。
虽然两个人各方面来说都十分相像,不过自己好像还是更善于照顾人一些,这点让约翰非常庆幸。
甚至有那麽偶尔几个时候会想:要是可以一直照顾下去就好了,对十代。
他不放心十代一个人乱闯乱撞,更不放心让其他人照顾十代。有些懵懂的明白这已经超越了友情间关心的范畴,但还是私心的霸占着这个位置不肯让位。
为什麽?
正当坐在床边的碧绿眼睛的少年陷入对这种厘不清的微妙情绪的困扰时,本该在床上睡上好几个小时的少年却张开了眼睛。
异色的。
「在想什麽呢?」
女性的声音,优贝尔的声音。
约翰趴在床边看十代,更正确的说是优贝尔爬起身,虽然从这个身体的口中发出偏向女性的声音让人感觉十分突兀,但整体来说约翰还是习惯了,比以前少了很多惊吓跟意外。
从这趟旅程启程之后,几乎在每晚十代睡着时,优贝尔会像这样用十代的身体跟自己说话,说是这样比较省力。
通常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像是警告约翰今天又做了那些越矩的动作(当然是对十代),接下来的路途规划、近日云彩、星辰的变化。
偶尔的几分钟,优贝尔会提到久远前世的事情,说当时的十代是个多受人爱戴的王子,还有她有多爱他。
很重很重、也很温柔很温柔的感情。
像是棉花,再怎麽轻柔温暖,千斤万斤却也足够把人压垮。
约翰总是安静的听,似乎觉得这样或多或少可以更了解十代跟优贝尔,这些都是十代的一部份,约翰没有任何考量无条件的接受。
「没什麽,倒是你,不休息没关系吗。」刚才的十代可是连站好的力气都没有,约翰不认为优贝尔这样乱动不会难受。
「只是张开眼睛说说话的话没关系,我可是想看灵魂的声音噪动的人,现在是什麽样的表情。」有些轻藐的笑,不过说完又倒回床上,果然就算是优贝尔也没有力气乱动。
「我吗?」起身把十代的身体盖回棉被下,约翰发现优贝尔这种懊恼的表情,跟十代有些相像,不过是同一张脸,会像也是应该的吧。
不过当优贝尔笑的很坏心,像是随时准备筹划伤人恶作剧的坏孩子时,就一点也不像是十代脸上会出现的表情了,总归来说还是满好分辨的。
「真是迟钝呢……不管是十代还是你。不,或许只有你。」像是有感而发,优贝尔戳着自己的……更正确的说是十代的额头。
「啊?」约翰盘坐在床边,总觉得很奇怪,从以前开始不管是自家的精灵、还是十代身边的精灵,总是常常有莫名默契的用这种相似的表情看着他们。
像是快要受不了、又心急的想催促什麽,但不得已只能忍耐住的表情。
「算了,只要是十代希望的,我都会支持。」
像是被约翰充满纯真好奇的眼神看的心烦,优贝尔丢下最后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后闭上眼,让身体全然的放松,沉入最深层睡眠。
看优贝尔睡着了,约翰也安静的卸下外套躺上双人床的另一侧,为了帮十代守夜也确实好几天没睡好了,几乎是一沾上床约翰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