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飘渺在工作上毫不含糊。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无论跳了多少次槽,他永远在其位司其职。当然,跳槽以后他就没顾忌过前任老板的死活也是事实。
任飘渺呆过的企业里有那么三四家就是被他加盟的新东家给搞蔫的,虽然他没给新东家透过前东家一丝一毫的机密。
对他而言,不是非得玩无间道才能取胜。
但要是他离开温皇再跳个槽,那还真是种难以想象的境况。
他自信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现在的温皇,就连跑路了很多年那位狼董的真实存在也不能让这种自信减少半分——
他们实在太像了。
就算拥有不同的性格、作风和厨艺,那近乎完全重合的脑回路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分毫。
他不确定温皇是不是看中了他这一点,但他确定,他们之间没有胜负。
或者说,这种对于自己的胜负,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
就算温皇会做饭又如何?厨房还不是一样让他给炸了。(咦?)
就算他早餐只能吃喵饼了又如何?还不是温皇亲手给他煎的。(等等任总你这脑回路不对啊!)
没错,他们之间没有胜负。(话不是这样讲的好吗!)
隔着玻璃墙,任飘渺能看见温皇煮了壶水,慢悠悠地往茶壶里掰了块茶饼。
温皇平日里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跟他不一样,这人不喜不怒不言语的时候并不会让人感到难以接近。
据说这人跟以前那位狼董感情不错,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么一副表情。
任飘渺回过神,签完最后一个字,合上文件夹,起身朝隔壁那在他眼里没有隐私的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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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位狼董,任飘渺兴趣不大。大概是因为流言八卦皆不可信,他又没有亲身接触过此人的缘故。
温皇从不在人前谈论这个人。就算饭局上偶尔有人提起,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并不回应。
但他似乎从来没有刻意禁止过这个话题。
有时候,任飘渺会觉得那位狼董在温皇心里一定很重要。
重要到,他可以找一个跟自己极像的人来取代自己,却一直占着那个人的位置,不让任何人接近。
更多时候,任飘渺会想那位狼董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没有债务了却还是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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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温皇一起住了几天,任飘渺觉得他的生活里除了睡觉喝茶几乎没有其他娱乐。
他原本还以为这年头这个年纪娱乐活动比他还少的人已经没有了——他好歹还会去练练枪啊,可是温皇那是真的只会吃饭喝茶睡睡觉,偶尔有空没事干也就再发个呆。
不啊,不是还会看电视嘛。可是这人除了新闻和天气预报不看其他啊。
不啊,不是还会上网嘛。呵呵,如果你觉得一开电脑就对着各种曲线曲线和曲线也叫娱乐的话。
至于做饭,任飘渺不觉得温皇做得有多享受,虽然色香味俱全。
毕竟一个人总不能天天吃外卖。
任飘渺搬过来以后,便主动接下了买菜的任务。
第一次买菜的时候,一不小心多买了点,冰箱塞不下,于是他们把剩下的两斤羊肉、一斤牛排(……)、一斤鸭肉、一斤莲藕、一斤萝卜、一斤土豆、一斤娃娃菜、半斤芹菜、半斤青椒、半斤香菇、半斤西洋菜、半斤生菜、半斤皇帝菜和三两香菜全洗了切了煮火锅。
当晚,吃太撑了的两个人一起挣扎着开车去医院挂了急诊。次日,虽然因为拥有钻石肤质而避免了黑眼圈产生但还是掩盖不了满脸憔悴的两个人一进公司便迎来了群众八卦探究的眼神,任飘渺表示压力山大。
我真的没对你们温董做什么。他想。
从此,温皇就再也没有让他独自买过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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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要生病当然不止肠胃不适一个理由。
任飘渺自认非常健康。他已经三年没生过病了。
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上次吃坏肚子大晚上跑医院着了凉,还是每天吃上了热腾腾的新鲜早餐生存条件大为改善导致身体变娇气了,才跟温皇住了大半个月,他就大病了一场。
越是常年不生病的人越是容易病来如山倒。
直至高烧40°瘫到了床上,任飘渺依然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病了。
发烧第二天,他隐隐约约听见温皇走到床前说了句早餐放微波炉里了热三分钟再吃,难受地嗯嗯了几声算是答应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到头好像被摸了两下。
这不科学。他迷迷糊糊地想。
那个从来不运动的人都能没病没灾,他怎么就病了呢。
……想不通。
一觉睡醒已经下午三点,他摇摇晃晃地扶床下地,只觉天旋地转,万物重影。
他拽了拽腰带草草打了个结,耷拉着毛慢腾腾地朝厨房走去。
……有声音?
他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再凝神听了几秒。
真的有声响,不是幻听。
……好像是有人在碎碎念。
“接下来是要划几刀……划哪?只有一层皮的地方要划么……划什么形状?嗯……”
“……十字?”
“……好就十字。”
“……这样……再……这样……诶怎么变个角了……”
“……再一刀……往上一点……好了。”
“然后要干嘛?对对,腌一下……盐……不对魅生好像说过不能太早放盐……哦,酱油……啊~手滑了……”
“……会不会太咸?”
“嗯……那多放点酒稀释一下好了……”
“酒酒……酒……酒呢……找到了……洋河大曲50度?看起来是个酒……”
“……啊~又手抖了怎么办……”
“……怎么办……?”
厨房里陷入了沉默。
任飘渺扶额,心想怎么会有人笨成这样,便虚弱开口道:“你把盘子里的酱油和酒倒掉一点不就好了。”
“诶?对哦。”
然后任飘渺听见了哗哗的水声。
……这究竟是加了多少酱油多少酒!?这已经不是手滑手抖是手残了吧!!
紧接着他又听见一声惊呼。
“刚才有人说话?……好像真的有人说话!”
任飘渺心道废话。
“谁在外面?”里面的人端着盘子跑出来,一见他霎时青了一张苍白的脸瞪大了那双纤长的狐狸眼,“啊啊啊啊老温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说着盘子随便找了个地方一放便抓过他的肩猛摇,“头发怎么变这样了!?”
任飘渺:……
那人见他皱着眉不说话,眼里顿时溢满了怜爱:“怎么了啊?又失恋啦?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大家上下楼关系也不坏大半年时间都住一起的什么不能说啊对吧!啊……这怎么弄的啊千雪孤鸣走的时候你头发都没白啊……”
任飘渺:……
那人见他还是皱着眉不说话,眼里闪烁着怜爱的光简直要溢出同情的泪来:“你快坐下我先把这个鸡腿烤一烤待会找你啊。”说罢捧起他的毛揉了揉,再捧起他的脸揉了揉,拇指还差点戳到他下睫毛上,“就别去上班了今晚给你做鸡腿啊。”
任飘渺:……
那人抱着盘子正要回厨房,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了头:“既然回来了你去看看那个任飘渺吧,他一整天都没起床,早餐还在微波炉里呢。”
任飘渺:……
“我和温皇长得真有这么像吗?”他郁闷了。
“诶?”那人愣了愣,随即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你是任飘渺?”
任飘渺默默吞下血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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