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鸣人听着山下的万众欢呼,不以为喜,反而眉间隐有重忧。我爱罗知道他想说的就一定忍不住会开口,不想说的再问也是无用,只是注目以关切之色。等欢呼声渐渐消没下去,鸣人低声问道:“我爱罗,你恨尾兽么?”
我爱罗沉吟片刻,道;“我说不恨,你相信么?”鸣人凝视着他双眼,笑道:“你只要说出来,我就相信。”
我爱罗转过头去,望着青山与蓝天相接的一线,缓缓道:“我曾经憎恨过,但恨的是那些把一尾封印进我身体,又从我身体里剥出去的人,至于尾兽,我总觉得它和我一样的痛苦,倒没去恨。”顿了顿,又道:“夜叉丸说过:人就是在受伤和伤害他人的过程中成长的。他本来恨我害死了母亲,可最后却为我而死。我曾经想过要狠狠报复那些害我的人,让他们恐惧后悔,可是如今为了哥哥姐姐,我反而会设法保护砂隐城,恨与不恨之间的分际,也实在难说得很。”
上一代砂隐王生性冷酷,妻妾儿女众多,我爱罗与手鞠、勘九郎姐弟并非一母所出,但幼时感情极笃。砂隐王因将尾兽强行灌注于刚出生的婴儿体内,为防这孩子怀恨在心,将来报复,寻到更加可靠的人柱力躯体便将一尾强行剥离,又将我爱罗遣于火之国为质,让他死得远远的。人柱力被剥离尾兽后本来活不了多久,但我爱罗的舅舅夜叉丸却是与自来也齐名的大神官,通晓远古秘术,以换命之术为我爱罗续接命数,之后代他而死。
我爱罗在木叶与漩涡鸣人相遇后,改变良多,他本也抱着有朝一日杀回去复仇的念头,但不久后砂忍内乱,砂隐王殒命,尾兽失踪,从前欺凌自己的那些兄弟大多横死,到头来竟然是勘九郎坐上了王位,手鞠辅政。内心一直督促自己刻苦的怨恨之念陡然失去目标,一时茫然无措。
鸣人知道他心里的煎熬挣扎,握住了他的手,一股暖流传递过去。我爱罗反手回握,问道:“难道有什么关于尾兽的变故么?”鸣人眼珠转了转,岔开话题,问道:“小樱那边药还没配好吗?”我爱罗见他不愿意说实话,顺势转了话头,道:“听小樱说,下午第一剂药就可以配出来,先镇住毒力,然后要看佐助的中毒症状才能继续治疗。”
鸣人想了想,道:“给鼬传个消息,让他暂时把护卫事务交代一下,过来看护佐助。”这次祭典事先已经对外宣布,明妃有恙未能出行。回程中佐助自也不宜露面,由最爱护弟弟的鼬照看,当可放心。
我爱罗应道:“好。”又道:“卡卡西那边飞鸽传书,说他……”鸣人苦笑道:“今年新年又回不来了?”不禁孩子气的咧咧嘴,“老师追踪那个人已经多少年了,就由得他吧,他若死在那人手里,我给他报仇就是。”沉默一阵,喃喃道:“不过我看那人也未必愿意杀他。”
这时按着祭祀仪式的步骤,志村团藏、日向日足、宇智波富岳等世族宗主依次走上前来,向鸣皇叩拜。漩涡鸣人看着下面衣冠华贵、却低垂着头,看不清面目神情的诸臣,忽然内心涌起一阵前有古人,后不乏来者,却依然遗世孤独的怆然之感,这些人居其位,谋其政,既有忠心,也少不了私欲,而原本单纯的少年心怀,随着年岁增加也难免会变异,自己早就下定决心,无论多艰难的责任也一定要承担起来,守护好大家的笑容。但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还是像前辈那样,一生坚持,尽了最大努力,依然只能在临终时将遗憾与期待托付给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