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产篇 ----------------------
（七月有余，我却觉得身子沉得无法维系，一早起便有个丫鬟拿了个包袱进屋，说是清欢楼有人送来的自己的一些旧物，闻言让她把包袱拿来，打开后里面是自己常用的妆盒胭脂，还有绣了碧莲花的各色绸带，心下感慨，却在拿起绸带时看见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微有疑惑的展开字条，上面的字迹却让自己愣怔在那处，这是文枫公子的笔迹我认得，可是上面写的东西却极为怪异，耿立昌，苏挽琇，锦绣酒坊....明明看起来陌生的字眼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未知的门扉，一瞬间眼前腾起了火光，如同那日在教堂时的恐惧感再一次席卷而上。这是谁，锦绣酒坊又是哪里，光州...握着纸条的手渐渐收紧，心口觉得被压了一块巨石让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般，脸色煞白，额角生疼，用手撑住额角，方才觉得腹中一阵剧痛。脑中一直盘桓着这几个名字，一闭眼就觉得自己似乎置身于烈火之中被灼烧得浑身刺痛。）
（一旁伺候的丫鬟看着自己陡然失控的模样忙把屋中其他几人都叫来，一边扶着自己一边询问是怎么了。空气中漫开一丝血腥气，其中一个丫鬟怯生生的掀开搭在身上被衾一角，不由惊呼出声）
不好了！见红了！快去请太医通知世子！
（屋中顿时乱成一团，我已无力再去与任何人交流，只觉得腹中剧痛一阵挨着一阵，而脑中不可抑制的诡异凌乱的画面让自己无法承受，额上一层冷汗脸色苍白，疼得不停的落泪，拽住一旁丫鬟的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一拳一拳打下去，无人敢来阻拦，直到一声啼哭，那是婴儿的啼哭声，一声声恭贺声传了出来，一旁的下人高兴的过来止住了自己不断往墙上击打的样子，报喜声中说是个男孩，愣在了当地，拳头上的血染红了击打的地方，顾不得去询问，推开他便往内屋冲了进去】
【这次再也顾不得说什么见红的房子不易进之类狗屁的话，看着接生婆手里的孩子，伸手接过，那样的弱小，就比自个儿的拳头大不了多少，眼泪禁不住到了眶子，并未让它落下，抱着这个孩子便往床边冲，看着她的摸样，知道她不过是在求死，挥手示意人都下去，只是抱着孩子慢慢在她身边坐下，将孩子放在她怀里，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闭了眼睛，感受她在自己的怀中变得越来越轻】
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我说的话，苏旭，我们有孩子了，是个男孩，不过长得很丑，怎么就不像我也不像你，孩子就在你的怀里，那是那么小，如果你这么去了，他如何长大，你舍得吗，如果你舍得我不强留你
【感觉她稍有些挣扎，手不自觉的将她圈紧】我知道你在等这一天，等着把孩子生下来，我答应你，只要你活下来，你想走我也放你离开，好不好

（儿时的小院里种了一树梨花，我与娘亲住在那里，安逸的好像时光都被染上了淡淡的梨花香，娘亲很美，会做好吃的点心，会酿最醇香的酒，会搂着自己给自己讲许多虚幻美好的传说。有时爹会来，次数极少，但是每次都会与娘亲两两相对，良久无言。娘亲曾在爹走后将我搂在怀中说过，千万别死心塌地的爱一个人，那样太苦太难以承担。后来，爹得了急病去了，我对他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对于他的离去并没能反应出太多的悲伤，可那天的雨夜，却成为我一辈子最可怕的转折。）
（耿夫人气急败坏的闯进院子里，把娘亲绑起抓到后院，院中挂着白灯笼与白布衬得夜色更加可怖，雷雨中每个人的表情都格外狰狞，她们说娘亲不守妇道，硬生生的将她投入了深井里，我哭闹不止，被人推搡在雨里浑身发寒，不知过了多久，下人将娘亲从井底捞起时那张青白的脸惊得自己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为什么娘亲会死，为什么她的温暖变成的彻骨的寒冷，为什么，娘亲会抛下我一个人。从那一夜起，不再说话，不再有任何旁的神色，他们都说耿家的九小姐成了个木头人。直至一日听到下人的窃窃私语，说娘亲之所以被投入井中是因为耿夫人在爹去了之后发现一沓留给娘亲的地契与铺子，原来这么多年来，娘亲才是他心中最深重的宠爱，他不能给她日日温情，却给了她足够的保障，只可惜，最后的最后，两个人都化成了白骨，再多的保障都不足够弥补生命的逝去，而那个所谓官家出身的耿夫人却因为一己私心和满满的妒火，最终以莫须有之名害死了我的娘亲。）
（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傻了哑了的小丫头，所以在耿夫人和她儿子的房旁放一把火比我想象中更容易，漫天的火光像是食人的猛兽，吞噬掉了心底所有的人性与良心，是他们该死，是他们该以命抵命，在混乱中张皇的逃离，留下了所有人都能看出的端倪，跑回了锦绣酒坊，惊慌失措的自己趴在舅舅的怀里哭泣，断断续续说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比我更明白这样的事情造成的结果会是什么，不由分说，连夜收拾东西驾车赶往京城，打算投靠一户远房以此避祸。在去京的路上舅舅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从现在起，我不再姓耿，而姓苏，旁人若问就说自己叫苏九娘，其余的什么都不能说，我点头应着，神情麻木，始终说不出一个字。快到京城时又是一个雨夜，因为着急赶路舅舅未曾停下在客栈休息，不幸遭遇山路倾塌，马车顺着陡峭的山壁倾倒而下时，他紧紧的将我护在怀里，而这，是我最后的记忆。等到我再醒来时，自己身在一个尼姑庵里，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世忘记了那段充满悲凉与火光的沉重过往，只记得自己姓苏，名九娘，只记得忘归的方子，而被封闭的不仅仅是我的记忆，还有说话的能力。）
（原来这就是我的回忆，残破，不堪，甚至手染鲜血。突然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未曾答应文枫公子的承诺，不然等到一切昭然若是时，我怎么也不可能再留在他的身边。是我不配，不配活于这个世上，当年跌下山崖时我就该命绝，这些年，不过是与老天偷来的。耳边有低低的言语声，恍若捕捉到孩子两个字，空洞的眼眸里突然滑下一行清泪，尔后是越落越甚，直至最后是悲怆的恸哭，抬手往虚空里不知想要抓住什么，一直被攥在手心里的纸片顺势飘落，上面的名字早已模糊不清，最终从薄唇里溢出一句哽咽的声音，带着低低的嘶哑，却格外清晰）
娘亲....
（无法顾及倚在谁的怀里，婴儿的啼哭声像是一只柔软的小手拽住了自己的意识，回忆与现实胶着纠缠着，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处，哭着合眸歪在扶着自己的人的怀里，身子越蜷越紧，一遍一遍的低喃着）
娘亲...疼...好疼...谁来救救我...求求你们..来救救我..

【微弱的声音从怀中传来，以至于自己都忘了孩子还在手里，猛的接住即将滚落的小子，才反应过来听到她的声音，虽然有些干涩，却如此清晰的传入耳中，她说话了，她竟然说话了，可是她在喊什么，难道是做噩梦了，连忙轻轻的将孩子放在她的旁边，生怕她挣扎中伤了孩子，才慢慢的将她在怀中收紧】
没事儿，没事儿，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她蜷缩在自己的怀里不断的哭，像一个将自己关起来的孩子一样，想要抓住她额娘那根救命稻草，可如今是我在这里，她抓不住那根稻草，叹了口气，手臂不自觉的收紧，伸手去握着她的手，侧身看着落在地上的纸条，那有些模糊的纸条上面的字却是清晰可见，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是谁给你的？

（被人紧紧抱住方才觉得拽住了救命稻草，心口疼得厉害，原来我这一生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笑话，父母双亡，手染鲜血，颠沛流离后又被强占于敦王府，如今生下一个自己根本就不愿意承受的孩子，耗尽了所有的心力。这也许就是老天给予我的报应，亦或是我上辈子造了太多的孽障，今生今世注定苦楚悲戚一生。神思渐渐清明后，整个人虚软无力倒在世子怀中，努力想要去看清那个弱小婴孩的模样，伸出手抱着他，这么小的身体，这么孱弱的哭声，我的孩子又如何能平安长大。含着泪在他额上印下轻轻的一吻，他很乖巧，渐渐止住了啼哭，声色嘶哑地喃喃低语）
对不起...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对不起...
（我这样的人死后，定是要变成孤魂野鬼的吧，将婴孩推回世子那儿，垂眸不顾他的疑问喃喃说道）
不要告诉他，他的娘亲是谁。我这样低贱的女子，只会成为他的负累。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护他一生一世，你若敢违背承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言及此处，尾音带着轻颤，这一切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太医用针灸与参汤为我吊命，我还有心愿，还有一个卑微的心愿，还有一个想要达成的心愿，也许我还可以撑一撑，心愿了了，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去了）

----------------------- 最终幕 -------------------
（生下那个孩子的数日里，靠着那一丝未了的心愿撑着最后的心力，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昏睡，醒时总能看见世子坐在床榻边看着自己，我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看的，总不能再跑了。我累了，再也不想奔波不想颠沛流离，再也不愿担惊受怕的活着了，可是这记忆开启的那一瞬间，我便知安稳二字跟我这一生毫无关系。既然生不对，那至少那我死得起，我会将身世的秘密带入黄土之下，不会让它再成为我的孩子的负累。孩子，从生下那天起我再也没看过他一眼，不是狠心，我是怕看多了，就舍不得了，终究是要去的，还不如少些牵挂）
（今天醒时，突然觉得好像有了些力气，眸光里透出一丝丝生机的色彩，我还没习惯自己会说话的这件事，大多时候还是会下意识的想要写想要比划，可是没有什么力气。世子一如既往的坐在床边，只是有小厮进屋，说雍贝勒与贤贝勒造访。听到这句话时突然伸手拽住世子的衣袖，喃喃低语）
我想见见他们...
（气若游丝，拽着衣袖的手没有什么力气，便怎么也拽不住似的，眉黛微微蹙着，看着世子不动，便凝着他低低说道）求你...

谢谢...
（在他起身往外时自己低低说了这样一句，不知他有没有听到自己气若游丝的轻语，只是望着他出屋，勉力唤了下人来服侍自己起身，靠在丫鬟身上垂眸低语）
去取那件紫衣帮我换上，就是袖口绣的有芙蕖纹样的那件。
（我约莫着自己怕是快不成了，干干净净来到这个世上就得干干净净的走，这身紫衣是当初随着那字条一同送进敦王府的。衣裙裹在身上宽了很多，孱弱枯瘦的身体甚至快要连一件衣服都撑不起，指了指妆台，费了好大的力气说道）
扶我过去，我想理理容妆。
（几乎是被架着到了妆台前，执意要自己来，握着梳子的手都是轻颤无力，头发被顺到一边，一丝一寸缓慢甚至毫无用处的从青丝上滑过，却不肯假手于人，一遍一遍固执的梳着。原先在穆府，我每天起来就会这样坐着妆台前为自己梳顺了青丝，尔后挽上锈了碧莲花的绸带，可是现在，我真的没力气了，没有力气，把这些寻常事，再做一遍）

【一个女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把一个人，死死的抓住，让他生不得死不得，卓凡的改变几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偶尔间会带着小翰来，偶尔间也会听说一些关于九娘的传闻，偶尔间总是会想起那日自己是否真的做对了，我知道她过的不好，我也知道卓凡也没有好过到那里去，小翰一直耿耿于怀，我却从来不加以评论，他人的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今日小翰叫我去敦王府邸，我以为他早该死心，毕竟她连孩子都生了，可是我清楚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不论九娘生了孩子也好，老了也好，小翰依旧会把她放在一个位置上，所以我妥协了，头一次无奈的被他拽着到了世子府邸，卓凡这一段时间，似乎一下子长大成人，或许是九年的功劳，或许是真的觉得自己当了父亲，不管是因为什么，代价都是惨痛的经过，他同意让我们去看九娘，我有些诧异，卓凡向来对九娘的事谨慎，多次拜访多次提及，他都不会让我们见九娘一下，即便是个身影都不可能，小翰扶着我进了那一直我们谁都没进过的屋子，才进去，有些诧异的看着曾经的那个总是笑着一脸腼腆，却带着几分俏皮的女人，如今早已是瘦骨如柴，油尽灯枯，我转头看了一眼卓凡，一个人的爱，真的可以把一个人毁成这样吗？】
【我有些惭愧，有些不忍，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唤她一声九娘，毕竟当初，是我亲手把她推入了这里】

【数月来，即便都明白苏姐姐一直在卓凡这里，可无论用了多少法子，都见不到苏姐姐，直到苏姐姐产下孩子的消息传来，再忍不住拉着四哥到了敦王府，若是苏姐姐愿意留下，我自是会尊重，若是不然，无论如何，我也要带她离开。让我惊讶的是，这次卓凡竟然同意了。】
【时隔数月，再次见到苏姐姐时，她已是弱不禁衣，却还是勉力的坐在妆台前，自己梳着头，抬起的细瘦手腕隐隐颤抖着，几乎拿不住梳篦。看着奴才们的颜色，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卓凡不再阻拦，心头一痛，慢慢朝她走去】
苏姐姐？

（坐在妆台前听得一声又熟悉又陌生的苏姐姐时，极缓的转首看着跟着世子进屋的两个人，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轻轻勾了勾，我知道现在的自己很难看，可总得露一露笑才会好一些。眸光里有平淡无澜甚至带着一丝衰败之气的神色，启唇用轻细的声音低低唤了声）
小翰，子瞻。
（第一次遇见他们时，误打误撞的缘分让自己无意间结识了这两位皇室贵胄，可是在被关进敦王府前我却从未正视过他们的身份，彼时我没有记忆，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却因为有这样的人陪着自己而觉得尚有存在的意义。会宠溺的任由小翰唤自己苏姐姐，会与子瞻月下饮酒听他说一些不找边际的话。也曾想过，若是能亲口唤一唤他们的名字该多好，如今实现了，可谁也不会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转眸望着世子，虚弱的浅笑不减，眼里有如飘丝的哀求之色）
卓凡，我想，跟小翰单独说几句话，好么？

【我想这样的声音是我所想不到的，或许曾经我想过无数次，却没想到她开口后，我有一种后悔的感觉，我想原来我还不是没有心的，看着她勾起的笑意，我也曾在午夜梦回时幻想过，可是后来我忘记了是什么让我觉得曾经的友谊也好，懵懂不知的情感也好，都比不过利益，可是我不认为，如果她没有跟着卓凡，跟着我会更好，我从不认为，我是个会把一个人看重的人，看着卓凡那样的关怀，有些明白了什么，小翰近似哀求的看着我，叹口气，上前拉住卓凡】
卓凡，我有事找你，放心吧，小翰不会做什么，若是他做了，一切后果，我来帮他担着
【手上的劲道略微使劲，因为腿脚不方便的关系，他们总会让我几分，却不代表，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话明确的谁都能明白，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转头冲着九娘轻笑了一下，却是硬拽的拉着卓凡往出走】

【没有料到苏姐姐居然开口说话了，这些年，从来都是无声在自己手心写字的女子，原来并非天生失语，从她苍白的唇畔轻轻溢出自己的名字，轻得仿佛随时都会不见的声音在心上重重砸下，卓凡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如此的虚弱消瘦，瞪向卓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刻卓凡必然千疮百孔】
【四哥拉走了卓凡，匆匆走到床边，看着满眼锦绣困住的苏姐姐】
苏姐姐……对不起……是小翰对不起你……
【哽咽出声，想要去拉她的手，却犹豫着不敢】

（看到子瞻冲自己笑着，便报以浅笑回应，我猜他也许会后悔曾经的那瞬间的决定，可如果再来一次，他也许依旧会如此选择。待到世子被子瞻拽出去后，屋中归于安静，看着小翰在自己跟前说着对不起，眼窝一热，却还是像原先一样笑中带着点点宠溺之意，如同看着自己的小弟弟一般，只是，灰败的脸色怎么也看不出多少柔和的气息，轻轻牵起他的手，启唇便是直言不讳）
小翰，我时日不多了。可是我心里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我，还记得我最后在清欢楼与你说的那个秘密么？你可不可以…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未曾道出那个名字，从自己怀上世子的孩子后就觉得此生再也无颜提及文枫公子分毫，若当初我答应他的请求，若我不再执拗于这份回忆安安心心装一辈子傻做一个知足的妇人，这之后的种种便都不会发生。是我未曾珍惜，又如何能再有所期冀。可是我要死了，我害怕在这世上留不下痕迹，怕自己会如落雪，太阳一出便化得无影无踪。话说的很急，好像知道时间快要不够了似的，紧紧拽着小翰的手，像是最后的迫切与恳求，唇角凝着一丝悲凉的浅笑，喃喃说道）
清欢楼小院里的竹林里我埋下了两坛忘归，一坛你留着吧，另一坛请帮我转交给他，告诉他我的那个秘密..不过，这回你可不准贪嘴把两坛都抱回去，若是这般，苏姐姐，可是要生气的。就让我最后…再自私一回。
（让他记着我，记着忘归的滋味，不然，就白来这世间走一遭了。我一生渴望被珍视被收藏，可终究落得这样的结局，事到如今，又还能说什么旁的，我并非圣人也不懂得成全二字，如果我不想让文枫公子伤心大抵可以让小翰编一个谎话，让他永远的忘记我，甚至记恨我。可是我不要，就算到死，我还是希望我喜欢的人一如我一般喜欢着自己，这是垂死的挣扎，是无果的奢求，是明知不可能却还要自欺欺人的谎言，反正我都要死了，骗一骗自己他会记得我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与小翰说话时故作轻松的语气，实则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心里慌得很，因为还有许多事好像都未来得及交代，微微喘着，不认命般的低呓）
我的孩子，你与子瞻若可以就帮我多看护看护，他生母身份低贱，世子虽说答应要宠着他，可是到底没有娘亲疼爱，我怕他会吃苦头，会受欺负。我把她带到这个世上却无力承担他的养育…是我对不住他，别跟他提及我的身份。还有…我的身后之事…就……
（言及此处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气息喘不上来便直直栽了下去，嘴里的话，也生生被截断）

【犹豫间，苏姐姐拉住了自己的手，没有生气的冰凉沁入骨髓。若是知道那日放手会害她至此，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丢下了她。曾经多少次，梦见苏姐姐看着自己，眼中是怨恨、是凄凉，只是不愿意原谅自己，今日也做好了被她怨恨咒骂的准备，可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让人无比辛酸的一个笑容】
苏姐姐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无力的反驳着苏姐姐的话，苏姐姐只是摇头，那日她没有告诉赫舍里的秘密，曾经让自己高兴，此刻，却因为她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告诉赫舍里，有情人终身眷属，而益发痛恨自己的自私，我怎么还配得到她珍藏的忘归，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迷蒙了眼睛】
我会告诉他的，这回的一坛小翰不贪嘴了，让给他就是了，苏姐姐你休息下，等你好了，还要给小翰好多忘归。我还会带着小宝宝一起喝，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他.
【努力咽下眼泪，竭力哄着苏姐姐高兴，可是不待身后事那几个字刺痛自己，苏姐姐已然喘息着栽倒，忙扶住苏姐姐，第一次将她紧紧地抱在了自己怀里。】
苏姐姐！苏姐姐！你别死，小翰不要你死！苏姐姐！！